慕瑄的眉皱得更紧了。
众人屏息凝视,忽然有人道:“这根针,可不是苏柳姑娘昨日使用之针?!”
苏柳心惊,倒退两步。众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锁住她,刚刚那位青年男子略有不满,道:“这位兄台,如无证据,还是不要胡说的好。”
“我并未胡说。”一人个光头站出来,朝众人施一礼,道:“刚刚那位兄台,确实不是信口雌黄,这里许多人,包括我自己,凡是昨日参加君子大会的江湖豪杰,必定都能证实刚刚的话。”
青年男子刚要打断,有人阻止道:“祝兄,人命关天,还请人把话说完。”
光头继续道:“昨日君子大会比赛醉毒的环节,出了一点小岔子,本人实力不济,醉倒的一头黄牛中途忽然醒过来,疯狂的冲向苏柳姑娘,正当千钧一发之际,却见苏柳姑娘轻身扬起,轻轻松松制倒此牛,其效果比在下研究的醉药高明一百倍。在下暗生敬佩,还叹君子大会果然藏龙卧虎,苏柳姑娘果然深藏不漏。”
“深藏不漏”被光头说得一语双关。
青年男子冷哼:“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光头摇头,道:“非也,重点是,苏柳姑娘制倒黄牛的,正是用了三根银针,而这银针,却不是普通的银针,请诸位仔细看——”
“银针的端部,比起普通银针,微微扁一些,而最关键是,那里阳刻了一朵花。”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那里,有一朵不易察觉的花的图样。
有人惊道:“不错!昨日我也有留意,此针果真如昨日苏姑娘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苏姑娘,这针真是你的么?”
“苏柳,为什么要夜闯密室?还要对柳芝下毒手?”
“怪不得刚刚说得信誓旦旦,原来自己本是凶手!”
……
苏柳感觉全身如同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冷汗涔涔,双目眩晕。众人回转过来的目光或谴责、或疑惑、或惊异、或无情。她心中大骇,不禁捏了捏拳头,那针确实是自己的,那朵花,是一朵梨花,苏之退说,这是她奶奶最喜爱的花,所以家中的银针,尾部都有刻有一朵梨花的模样。
这样的针,说是苏柳独家也不错,而此刻,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杀害柳芝,又怎么会是自己的银针!
苏柳脸色苍白,无力争辩:“我没有害柳芝!我怎么会害她?!”
“那这针怎么会出现在柳芝身上?”
“我不知道……”
“这针是你的么?”
“我……”
“安静!”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息声,只见唐铭一脸肃穆,右手紧紧地捏住木桌一角,微微颤抖着,那里,已经有白色的木屑往下掉。
“唐门自会为柳芝主持公道,不会放过一个恶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众人不好再说什么,只目光在唐铭和苏柳间来回。
“苏柳,”唐铭吸一口气,道,“老夫问你,针端头的那朵花,可是朵梨花?”
苏柳怔住,唐铭深深的看着她的眼,里面有期许、有后悔、有害怕,包涵着复杂的感情,可是,诸多亲眼近距离见过针端的人,也只知道那里是一朵花,而唐铭,站得那么远,怎么就知道那是一朵梨花?
苏柳的疑惑和震惊毫不保留的写在脸上,她要怎么回答?
说“不是”吗?可是那针确实就是自己的。
说“是”吗?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杀害柳芝的凶手?
“苏柳……”唐铭再次开口,“是,还是……”
唐铭的心中汹涌澎湃着,若“不是”,这便意味着巨大的失望和落空;若“是”,则是更大的心痛和难受。
多少年后,“是”与“不是”,再次让他尝到了被命运审判的滋味。
厅内安静地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众人都等着苏柳的回答。
良久,苏柳道:“是。”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的目光如吐着芯子的蛇,无形地舔着这个苏柳的身形。苏柳的脸愈发苍白,勉强却坚定地道:“针是我的,可是我没有杀人!”
“事已至此,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唐门主,事情水落石出,还待您主持公道!”
“……”
众人的话铺天盖地地袭来,苏柳感到呼吸困难,踉跄几步。慕瑄一把扶住苏柳,苏柳无意识地靠过去,却发现是慕瑄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深眸中暗含波涛。
他怎么还在这里?
他也认为我是凶手吗?
苏柳忽觉好笑,到这个时候,她还可笑地在在乎身边此人的看法。他不是即将成为唐门的乘龙快婿么?
人群中藏着唐心璇的眼光,似笑非笑。
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傲气,苏柳挣脱着要离开慕瑄,却发现慕瑄暗中用力,伤口隐隐作痛。冤枉而委屈,无助而难受,被人欺骗、被人看笑话,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苏柳极力要离开身边此人,却听见他道:
“且慢,江湖之大,人心叵测,要想栽赃陷害,从不少见,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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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2)

  掷地有声,清晰明了却透着一丝冷意,厅内一下又安静下来。
众人似乎这才想起,苏柳是跟慕瑄一同前来的,而慕瑄名声在外,代表的又是鼎鼎大名的慕阳山庄,刚才激动地人们碍于情面,一时有了片刻的宁静
唐心璇缓缓开口:“如此说来,苏姑娘是被冤枉的?”
话虽冲着苏柳问,而眼睛却动也不动地盯着慕瑄。
慕瑄淡淡一笑,道:“在座各位皆是久经风浪之人,慕某人虽资历平浅,但也明白,江湖中,若要想嫁祸于人,并不是什么罕见的难事。若是苏柳真是谋害柳芝之人,那她为何不用普通的银针,偏偏要用自己独一无二的银针?这样,岂不是不打自招?若有别有用心之人,假借此针,嫁祸苏柳,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慕瑄黝黑的眸子扫过众人,“昨日大家皆见过苏柳的银针,暗器暴露,没有人再会用此杀人。而且那三根银针,慕某斗胆多问一句,不知现在身在何处?”
“华阳公子这是何意?”唐心璇冷冷地一笑:“那银针必然留在唐门,难不成苏柳还是唐门陷害不成?”
慕瑄摇头,不慌不忙道:“在下绝非此意。”却向唐铭拱手道,“若是如此,还请唐门主将昨日银针展示,也可让诸位对比凶器的真假。”
唐铭微微皱眉,不语。
“华阳公子,可是不信唐门?”唐心璇道。
慕瑄白衣落拓,又很习惯般的、轻轻揽了揽苏柳,道:“终是眼见为实的好。”
“好好好!”唐心璇连道三声好,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一双幽深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慕瑄,又在苏柳身上流连一番,才道:“这有何难?既然华阳公子要求,心璇岂有不从之理。”
说罢拍拍手,不一会儿,一位唐门弟子,手托一盘,走上前来。
盘内果然安静地躺着三根又细又长的银针。
早有好奇的人迫不及待地上前去,将此刻的三根银针与谋害柳芝的银针作对比,然后点点头,面面而觑,再看向苏柳。
“华阳公子,你可看明白了?”唐心璇道。
昨日三根针与谋害柳芝的针一模一样,银针尾端皆成扁平状,都刻着一朵小小的盛开的花。
证据摆在面前,所有的事实都将箭头指向苏柳,昨日三根银针众人亲自见到出自苏柳之手,而杀害柳芝的银针又恰恰与之相同。所有的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唐心璇见众人无声,又道:“唐门再不济,还不至于连三根银针都无力看护。更何况作为蜀中第一门派,唐门怎么会做出陷害他人的不齿之事!”
声音微冷,透着讥诮与不屑,还有一丝薄怒。
“而且,”唐心璇微微一顿,片刻后,勾起唇角,目光锁定苏柳,一字一句道,“苏姑娘,你能解释一下,你手上的伤是从何而来么?”
伤?什么伤?
众人顺势看去,只见苏柳右手胳膊处的袖管上隐隐透着红色的血迹,颜色鲜艳,一看便知是新伤。
昨晚伤口本已结痂,今日却因慕瑄无意中的按到,伤口破裂,血迹渗出,却因一直留心于柳芝的事情,并未注意,经唐心璇一提,苏柳低头,果然,薄薄的夏衫已因为被血液打湿,贴在皮肤上,依稀可以显示出伤口的形状。
苏柳感到慕瑄扶着自己的手臂一僵,下意识地抬头,华阳公子一向安之若素的完美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破裂,深潭般的眸子闪过波澜,有疑问、有不敢相信,也有了然后的震惊。
昨晚竟然是她!
这道伤痕,是他亲手划上去的,剑气如霜,在黑夜中如闪电般划过苏柳娇嫩的肌肤。他当时还以为是一只野猫,也不甚在意。
没想到竟是她躲在暗处,她为什么会在那里?
她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怪得不夜晚他回去,敲她的门,却吃了闭门羹。当时他只以为苏柳怪他慰问来迟,却未曾想,那时的苏柳,却是一个人捂着伤口,伤心而绝望。
怪不得今日她双眼微肿,脸色苍白。
怪不得今日她对他若即若离,神情淡然而飘渺。
她一定在怨他、怪他、甚至……恨他。
出手伤她本是错,如今这剑伤,更加至她于难以辩解之地。
慕瑄忽然感到一丝慌乱。
苏柳的眼神平静,看着他,好像又没有看着他。终于,她长睫微垂,轻轻抽出手,嘴角扯出半扯,几乎是微不可闻地道:“昨晚是我。”
没有愤怒、没有埋怨,苦笑中还居然带着腼腆,带着偷窥被发现的窘然和歉意。
这样的坦白,让慕瑄陡生不安。愣神间,却感到手中一空。
“不错,”苏柳收回手,见众人目光无声寻来,索性也不再遮掩手臂之伤,大方而自然地看了看手中之伤,眼神移回至唐心璇,平直而宁静,道:“这伤确实是昨日新添,唐姑娘可看得仔细。”
唐心璇挑眉笑:“人命关天,岂能马虎。苏姑娘,你也莫怪心璇不留情面,只是事情太巧,难不免会让人生疑。昨日唐门密室第一层机关被激发,无数密剑射出,纵使夜客身法高超,也不能排除被伤到的可能性。所以……”
“我明白,”苏柳打断她,左手卷起右手的衣袖,露出一段雪白的藕臂,上面有一条长长的伤痕,鲜肉炸裂,颜色猩红,依稀还可以看到白色的骨头。
有血水慢慢地渗出来 。
众人见着,倒吸一口气,伤口着实如同被剑气划伤,深可见骨。若唐门确认是密室所射出的剑所伤,那么事情基本上已水落石出。
慕瑄的心仿佛被谁狠狠一捏,神色莫辨。脚底衣摆却无风自动。
“公子……”张仪有些担心,小声提醒。
唐心璇见苏柳主动露出伤口,也不多说,一步一步走上前来。脚步生风,衣袂翩翩,腰间青玉碰着剑鞘,泠泠作响,下颚轻轻地抬起,露出优雅的弧度,任何时候,唐心璇都典雅而高贵,像一朵盛开的白莲。
她的眼里清波微荡,目光笃定而自信,有冷酷的笑意。
苏柳直视着唐心璇,完美的脸,洁白的裙,仙女款款而来,明动的眼里却没有怜悯,而是对苏柳不自量力的嘲笑和落井下石的讥讽。
苏柳眯了眯眼,忽然半边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且慢!”
“且慢!”
两声“且慢”同时出现,一声于厅内,一声于厅外。
这突如其来却异口同声的喝止让众人一愣,唐心璇也不由停住脚步。
厅内这一声,来自慕瑄。
众人转向,面露狐疑之色。
唐心璇头微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如炬。
慕瑄依旧是神色自然,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人的变化。正开口,就被打断。
“好戏岂能白白错过。”人未置前,声却先到,众人不禁纷纷回头,只见一人华服翩翩,手持一把水墨山水画的折扇,边摇边走进来。
腰坠玉笛,而人更比美玉还多几分光洁润泽,不是陆非鸣,又是何人?
陆非鸣一收手中的折扇,道:“上次晚宴来迟,今日聚会又来迟,陆某真心向唐门主请罪。昨晚睡得较晚,人又比较疲惫,还望唐门主莫怪。”
唐铭道:“无妨。”
陆非鸣又道:“不知今日唐门召集,有何要事?希望陆某这次再没有错过什么。”
唐心璇笑道:“没有,好戏正在上演呢。”
陆非鸣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掠过苏柳,脸色忽然一变。一步上前,小心地捧住苏柳的手臂,悲怆沉痛道:“苏姑娘,想不到昨日伤你如此之深!”
陆非鸣的俊脸上涌起深深的歉意,长睫下的琥珀色瞳孔满是心疼,让人感觉这是再自然不过流露出来的感情,绝无他意。
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慕瑄拧眉。
苏柳也有些惊讶,却并无动作。
唐心璇挑眉侧身。
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陆非鸣专注地看着苏柳的伤,满目关切,一脸愧色,喃喃道:“都怪剑气无情。而陆某绝不是有意伤害苏姑娘,昨日之事,还望苏姑娘莫怪。”
说罢,又放开苏柳的手,居然开始于众目睽睽之下,松开腰带,当庭解开衣衫。
肌肤如玉,领口依稀可以看到结实紧绷的肌肉,众人大惊,这、这是要干什么?
传言明玉公子好烟花之地,风流成性,洒脱不羁,难不成,这大庭广众……
有人鄙夷、有人不屑,有人脸色铁青,却见陆非鸣从微微一用力,竟从里衣上扯下一块布来,又扶起苏柳的手,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版,一圈一圈亲手替她包扎好。
“还疼么?”陆非鸣轻轻地问。
苏柳疑惑地抬眸。
“还有我。”依旧轻轻的。
苏柳震惊。
他知道什么?
银针!电光火石间,苏柳猛然想起,引她去芳草园的纸笺上,钉着的三根银针,正是那日晚宴上苏柳插在陆非鸣凳子上的,原来是他引她去的。
震惊转为愤怒,陆非鸣包扎完,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不起。”
没有戏谑、没有调侃,是认真地在道歉。
苏柳稍愣,又冷面地收回了手。
他在为昨日之事道歉。
而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一个引子罢了,引得自己看得真相,其实还应该感谢他,若不是他,只怕自己最后晓得结局,会更加不堪。
该来的终于躲不过,早一点道来,也未尝不好。
看着被包成粽子的手臂,苏柳苦笑。别人给的伤,他来包。心中不可抑制地泛起苦楚的情绪,真正该说对比起的那个人呢?他又做了什么?
这一抹温情在大厅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唐心璇轻咳,众人回神。
唐心璇方才问道:“听闻陆公子刚才的意思,苏姑娘手上这伤,是你划的?”
最后几个字,有意地被拖长,似在疑问,又似在质问。
陆非鸣点头道:“昨日我与苏姑娘约好月下比剑,没想到没有把握好分寸,无意中伤了苏姑娘。”
唐心璇轻笑接口道:“是么?素闻清铭门善使幻阵和毒蛊,没想到鸣玉公子还善使剑。”
陆非鸣也轻笑道:“素闻唐门善使毒术,而密室的第一层机关,不也用的是剑阵么?”
“如此说来,”唐心璇立马转移话题,道,“陆公子虽晚来,却并没有错过重要消息。”
“唐门密室被闯,这么大的事情,外面早已传开。”
“哦?那么,陆公子还有没有听到其他的?”
“唐姑娘请讲,陆某洗耳恭听。”
唐心璇遂将柳芝遇害一事,也说与陆非鸣听,谁知说完,陆非鸣却不可抑制地放声大笑起来。
“你说银针?哈哈哈哈……”陆非鸣好像听到一个巨大的笑话,大漏满口白牙,毫无风度可言,笑得差点憋气。
唐心璇脸色不悦,道:“陆公子可觉得有何不妥?”
陆非鸣手一伸,三根银针带着梨花纹样般的针尾,出现在手掌:“唐姑娘,可说的是这样的?”
唐心璇定睛一看,不由变色。
众人疑,也顺势凑近观看,不由震惊。
陆非鸣手中的银针,居然也和苏柳的,和伤害柳芝的,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陆非鸣好不容易止住笑,“我也是杀害柳芝的凶犯了?”
唐心璇皱眉,不答反问:“陆公子,你这银针从何而来?”
陆非鸣笑嘻嘻地道:“唐姑娘真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的典范,这针在江南地区甚是流行,听起来跟唐门还有点渊源,叫‘梨花针’,只是前面不加‘暴雨’二字。”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陆非鸣赞道:“唐姑娘一向耐得住寂寞。”
人群中有人笑。
陆非鸣的轻佻江湖人都略有耳闻,如今所见,众人只当他一贯作风。而这话唐心璇听来,却有它意。
陆非鸣笑意不减,目光掠过苏柳,见她眼中似有感激之意;再掠过慕瑄,无波地一暼而过。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原以为银针是苏柳的,而苏柳手臂上又有剑伤,如此推算,几乎就可以认定凶手是苏柳。而陆非鸣的出现,不但证明解释了她手上伤的由来,又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样的银针,情况一下变得扑朔迷离,如此之景,再认为苏柳是凶手,就很难立住脚,相反,倒增加了被冤枉栽赃的嫌疑。
众人一时无声。唐心璇意味深长地看着陆非鸣和苏柳,一言不发。然后又看向慕瑄,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凄楚和不甘,忽然又有一丝恶意的快感。
顷刻,唐铭终于开口:“既然陆公子作证,那么苏姑娘的嫌疑到此为止。此事蹊跷,还有待进一步查明。今日一大早请诸位前来,辛苦各位,唐门准备了早点,还请各位到偏厅小用。若有任何消息和线索,还请各位及时告之。”
众人见事已至此,唐铭又发话,遂客气几句,陆续散去。
苏柳目不转睛地看着中间安然躺卧着的柳芝,长睫低垂,神情漠然难辨。慕瑄身动,陆非鸣虚扶苏柳,三人正要聚集到一点,又听到唐铭无悲无喜地声音传来:
“苏柳,请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啦~
话说潜水太久,会对肺部有不良影响。冒个泡吧。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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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秘

  曲径通幽,转角处,忽然出现一抹俏丽的白影。
慕瑄止步。
“是你。”
唐心璇抬头,幽幽道:“我说不是,你信么?”
慕瑄道:“你明知昨晚她在哪里。”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
慕瑄冷眼看她。
“我不过是为了唐门的名誉,今日问她的那些话,我若不问,别人也会问。这有何错?”
慕瑄抿嘴不答。
“你毒还未解,不宜劳心过多……”唐心璇柔声提醒。
慕瑄闻言如针扎般惊醒,拂袖离去。
脚步不似平时悠闲从容,白衣被山风猎猎翻起,日光如金,镀在慕瑄脸上,如雕塑般,一半明亮,一半阴暗。
忽然间,胸中一阵紧,低头猛咳,嘴角出现一抹殷红,又很快被无声拭去。
丹田中隐隐有一股恶气乱窜,连日越发明显和仓皇,慕瑄调息,待气息平稳时,背衫已浸湿。
张仪忧心忡忡地跟着,“公子……”
慕瑄置若罔闻,山风无章地刮起衣袂,山脚下,薄烟淡淡,依稀可以看到云唐镇的全貌。
这里,正是那晚慕瑄带苏柳看流星的地方。
那晚,慕瑄对她说,希望自己的恨如流星,而爱却如恒星般永固。
回忆如新,而事事难料,慕瑄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讽刺。
张仪又小心翼翼地劝道:“这里风大,公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慕瑄负手而立,默然不动。
一只洁白的信鸽拍打着翅膀降落在张仪肩上,张仪取下鸽子脚上的一个小铜管,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面色犹豫,终究还是上前一步,“老庄主的……”
慕瑄闻言侧身,接过纸条,迅速扫过一眼,紧紧捏在手中,唇线紧绷,顷刻后又复将纸条展开,缓缓地、一字一句地从右道左、从上到下,仿佛有阅读障碍般地的阅了一遍。
然后再次捏紧,手一松,白花花的纸末如烟,瞬间消失在风中。
仿佛自言自语般,慕瑄忽道,:“不是还有草力真人么……”
他的声音很轻,迅速被风带走。
张仪闻之大惊,陡生寒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忽然“扑通”一声,硬生生地跪在慕瑄身后。
“公子!草力真人至今尚未现身,梨烟至始至终都存在于传说中,能不能解公子的毒尚不能知晓,公子怎能把全部希望寄托于此!更何况,唐门始终有诚意,唐姑娘的双玉,已有了九成的把握,而您的毒已经发作两次,第三次若再无解药……”张仪的声音有些颤抖,“如今若舍近求远,做其他打算,便就是那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