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噗噗噗”倒地声一片,转眼赛场上的动物都已各种奇异的姿势,倒地不起。
按照比赛规则,一个时辰是动物苏醒的最低时辰,理论上讲,动物体积越大、昏睡时间越长,越能显示其毒药非凡。但是由于各参赛着选的动物各异,所以通常是同物种相比,胜出者,经过一系列公式的等价换算,不同物种之间方才可以相比。
等待的过程显然是无聊的。还没有等动物完全倒下,就有机灵的商贩,挎着背包上前来谄媚地推销:
“山泉要么?解渴消暑。瓜子要么?唐门秘制凤爪要么?没事嚼嚼。很便宜的。”
“《江湖快报》要么?今日头条——‘绿衣:我那苦命的夫哦!残缺的爱让我何去何从’。”
“茶叶蛋要么?刚下的鸡蛋,忒新鲜。”
“厕纸要么?柔软舒适,不伤皮肤。未雨绸缪,永不嫌早。”
……
唐门在一侧设置了凉棚,周边闲闲散散已坐了几个人。柳芝拉着苏柳寻了个阴凉的地方,有小厮添了两盏茶,苏柳一看,心中大乐,居然是过滤了茶叶的菊花茶。
喝了几口茶,闲来无事,柳芝凑近问道:“听说你昨日搬到唐门居住了?”
苏柳略有吃惊:“你怎么知道?”
柳芝大笑:“这怎么会不知道?华阳公子也跟着来了吧?”
苏柳点点头。
柳芝环顾了一圈场上的青年才俊,略有失望道:“唉,没戏了。”
“什么没戏了?”
柳芝低头摆弄手中的茶盖,道:“我快人快语说你可别多心啊。他们都说唐门主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邀约你来唐门小住,其实是想邀约华阳公子。”
苏柳有些吃惊了,邀约慕瑄还需要通过自己么?而且,邀约慕瑄做什么?
柳芝看苏柳毫不知情的表情,便提点道:“你忘了么?那日晚宴上,有人说此次大会人数剧增,原因有二,其中一个跟唐心璇有关的是…… ”
苏柳愣住,怔忪半晌才反应过来,心中吃惊万分,结结巴巴地道:“你是说……慕瑄……将是唐门主的孙女婿?”
“孙女婿”从她口中说出,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服口吃障碍般,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是啊。”轮到柳芝有些吃惊了,“你天天呆在华阳公子旁边,难道不知道他这几天都和唐姑娘在一起?听说其实他们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双方家长就等着孩子们长大,然后举行个仪式就……据说唐门更是拿出了镇门之宝的绝世药方,以示诚意……”
“这、这都是真的?”苏柳一脸惨白打断她。
柳芝见苏柳神色不对,忙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道:“你竟不知?江湖人都知道啊!”
“什么、时候的事?”苏柳固执地问。
“唐门和慕阳山庄一直是世交,江湖皆知的,你怎么……”柳芝疑惑,又见苏柳表情呆滞,便觉得有些不对经,试探问:“难道,你、不是华阳公子的丫鬟兼大夫?”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小心又小心地说出来,气息都有些颤抖。
苏柳觉得这晴天白日陡升惊雷,一道无形的闪电直直劈向她的心脏。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恍惚,柳芝还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但是苏柳已经完全不知所云。她回想着连日来的种种,怪不得这段时日都一直见不到慕瑄的身影,怪不得那日唐铭可以当着自己的面夸奖慕瑄,再往前一点,那日慕瑄带自己去山顶赏流星,若不是之前来过,又怎么会第一次就知道?
恐怕,他也带着唐心璇去过吧?
可他一直都瞒着她。
他为什么要瞒着她?
无数念头飞快的掠过心头,苏柳就像受了一掌十成十的如来神掌,呆呆地立在那里,惨无血色,三魂七魄都被震离了身体。既然慕瑄和唐心璇早已情定三生,那自己呢?我又算什么?昨日慕瑄的话还历历在耳,而他居然还可以在日日陪同唐心璇的情况下,挤出时间,圈着自己,跟自己说,君子大会完毕,就一同回去见苏之退。
他怎么可以一面跟别的女子策划着终身大事,还一面和自己商量着拜见家长?
他是慕瑄么?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么?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苏柳还来不及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却发现前面的人群忽然一哄而散,直直让出一条道路来,只见一头硕壮的黄牛,双眼发红,喘着粗气,飞溅着一路烟尘,遇神杀神般地冲着苏柳狂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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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情
这头牛,正是麻醉到一半,却忽然苏醒过来的试验品。
谁做试验品都不会高兴,即便是动物,也会潜意识的抵触,何况这是头非常有众生平等自觉感的公牛。他一觉醒来,回到自己是实验品的现实中,不禁怒从中来,拍地而起,一腔怒火不知从何发泄,正好看见发呆的苏柳,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苏柳还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小姑娘,这头公牛便一不做二不休地冲她撒丫子奔过去。
照理说,唐门的君子大会都是正规比赛,凡是正规比赛都有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唐心璇旁边站着的,正是唐门排名第三的高手,正欲起身相救,却看见唐心璇微微阻止。
而时机也就一瞬,这头牛本着惊人的灵性和目的性,只照着苏柳一路向北,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愤怒的小牛已经飞至苏柳跟前。
柳芝巨大的惊叫和众人轰散将苏柳的魂魄拉了回来,而苏柳来不及多想,只浑浑噩噩中,袖中暗藏三针,急急运气,身形灵活一侧,一手按低牛头,衣袂翩飞,倩影掠起,手中三针下意识地送出,顷刻,这头愤怒的小牛梗着脖子,歪倒在地上。
它不死心地狠狠盯了苏柳一眼,然后嘴一歪,眼一闭,流着梦口水,作酣甜状睡去。
众人深深松了一口气。好在有惊无险。
柳芝慌慌张张地奔过来,上上下下地将苏柳摸了个遍:“你没事吧?”
苏柳默然摇了摇头。
柳芝忽用力拍了苏柳的肩膀,就像是在拍蒜一般,道:“苏柳你好厉害!刚刚那一招叫什么?”
苏柳缓缓回神,却看见唐心璇领着一班唐门的人,沐浴着众人的眼光,施施然而来。
她忽然特别讨厌这张完美无缺的脸。
唐心璇在离苏柳三寸的地方,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苏柳,然后歉意道:“苏姑娘如何?好在有惊无险,心璇办事不周,还望苏姑娘莫怪。”
苏柳愣愣地看着唐心璇,一身洁白无瑕的衣裙,无繁琐的坠饰,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水袖微微摆动,几缕青丝在柔柔地顺着完美的脖颈曲线,随风轻动。眼波流转,婉约动人,带着几许柔情、几许关切、几许自责。
见苏柳不做声,唐心璇又道:“苏姑娘脸色不好,要不先休息一下?或者,通知一下华阳公子?”
苏柳依旧不答。她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想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她寒暄,说自己无碍,唐姑娘不要客气,比赛请尽快照常举行。
待张嘴时,却发现浑身上下只有一种脱力感,那样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唐心璇最后几个字,却刺痛了她。
苏柳忽道:“他也爱白色。”
众人莫名奇妙,而唐心璇却关切表情不变,只眉毛微挑。
苏柳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半侧着脸,道:“对大会造成的影响,苏柳抱歉。若要此牛苏醒,只需取出其耳下一寸处的三根银针即可。”
似乎走了好久,苏柳才一身疲惫地回到下榻之处。
慕瑄的门一如既往地关着,人不在。前几日,苏柳只觉得没什么,而今天看来,对她来说只觉得讽刺。
柳芝的话带给了她巨大的震撼,她从来没有料到自己看的是一面,而慕瑄给旁人的却是另一面。她细细回想了一路上的点点滴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慕瑄带给她的是真实的感受,他的人他的怀,他质量上乘的衣着布料,都是她可以触摸到的。他看她的眼光是澄澈的,他跟她说的话是温柔的,从白龙镇到云唐镇,一路呵护有加,苏柳不相信那个潇洒而温润的慕瑄是她看到的假象。
而相信不相信又如何,苏之退说,男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是当事人,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了,而自己却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
苏柳感到矛盾而混乱,需要见着慕瑄,需要一个正面的答复。
目光透过窗棂,正好可以看到慕瑄下榻处屋檐的一角,那里挂着个风铃,微风轻拂,送来清脆的声音,却因断断续续毫无规律,听得苏柳更加心烦。
而此刻,苏柳的忽然目光停住。
窗棂的一侧,有三根银针,如日晷般,拉扯出斜斜的影子。银针下,钉着一页纸笺:
午时三刻,唐门芳草轩。
没有说明,没有落款。
像是地下工作者的接头,也更像折子戏里男女主人公幽会的桥段。
是谁钉的纸笺?
是谁要约自己?
而约自己又有何事?
苏柳哂笑,心中虽疑,却无暇多想,今晚她要等慕瑄的答复,这等无聊之事,她摇摇头,遂拔下那三根银针,揉了纸条,正欲扔出,手却停住。
月黑风高夜,杀人,或者,私会。
天边一勾上弦月,挂在枝头冷笑。
月下清辉,薄雾淡淡,远山朦胧,两个白色身影,静静伫立于盛放的百花中,空气中弥漫着轻轻的花香,月色虽冷,而气氛却极佳。
一人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这是位女子,声音妙曼,甜而不腻,款款温柔中带着关切。
另一人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半晌,道:“我自有分寸。”
“我知道,这几日,多辛苦你,”女子低声,温婉中既带理解有带着浅浅的责备,轻轻往另一人身边靠了靠,道:“时间不多了,”又似提醒,“越早越好。”
男子略微点头。
女子又柔声道:“这也算是了了慕老庄主的毕生心愿。”又低低补上一句,“同时,也是我的。你知道,‘双玉’,只为你……”
男子默然不语,良久,道:“如你所说,不过,还得等上一两日。”
女子略微一僵。
男子又道:“无需多虑,唐门主我自有交代。”
女子适才笑笑,轻松道:“爷爷一直对你青眼有加,甚至理解。而我,无妨,我已等候多时。”
月光悄无声息地撒向大地,两位白衣人相形而立,明显能看出来是一男一女,男的背影宽厚,长身玉立,女的身材苗条,倩影婷婷,看上去是那么和谐般配,就像是一对随时要羽化归去的神仙伴侣。
夜色静好,万物恬然。
忽然,男子猛然转身,喝道:“是谁?!”电光火石之间,只见白衣人袖口一番,一道乌光射向廊后的阴影处,那里漆黑一片,只听见草丛中响起悉悉嗖嗖的声音,男子轻身一掠,瞬间及至,而树丛中,躺着一只闭目的猫。
女子款款而至,道:“唐门中的野猫,也该清理清理了。”
暗淡的月色透过窗棂,勉勉强强地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影子。墙角那一抹微弱的烛光,流了一身的红泪,闪闪烁烁,明明灭灭。
门外响起三声不疾不徐的轻叩声。
“是我。”慕瑄站在门外,“睡了么?”
屋内没有人答话。
慕瑄又道:“今日听闻你随柳芝参加大会,差点被公牛伤着,可有此事?”
“……”
“苏柳?”慕瑄的声音多了一丝警觉。
依旧没有答话。
慕瑄似有察觉,正要推门而入,却发现室内烛光一灭,苏柳的声音随即低低传来:
“我睡了。”
慕瑄在门外站定,欲言又止,徘徊良久,终看着这一室黑暗,离去。
苏柳挺尸般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地盯着木床的顶棚,那里只有简单的木框架,吊挂粉色的帷帐,而苏柳的目光却似乎要将那里盯出花来。她嘴唇紧咬着,心中浮现的一幕幕,不禁让她浑身颤抖,他怎么可以刚刚还和唐心璇花前月下,下一刻便又来向我嘘寒问暖?
这样的情况,到底发生过多少次?
慕瑄啊慕瑄,这就是我认识的你么?
若是三个时辰前,苏柳必定起身开门,一问到底,而现在,只却忽觉什么也不必问了。
白日所闻仅仅是震撼,还有疑虑,还期待他解释和否认,而今晚亲眼所见,却是彻底将心中残存的希望斩草除根。
那日的话,又重新袭上心来:
“解药有下落了么?”
“嗯……快了。”
“真的?快说说。”
“我打听到有一种药专解奇毒,打算试一试。”
“那药有几成把握?”
“大概九成。”
……
“要花费些功夫。”
是了,那日所说的解药,还有今日柳芝所言的“唐门独门秘籍”,就是唐心璇所谓的“双玉”吧?
而那日所谓的“花些功夫”,便是指的自己吧?
苏柳的思路从来都没有这样清醒过,彻头彻尾,自己都是蒙在鼓里的那个人,坐井观天,在自己小小的一片天地里忧愁、欢喜。大千世界、花花万物,从来她都以为与自己无关,江湖万千,红尘万丈,她只愿意取其中的一尺,一尺美好而完整的红菱,给自己做身嫁衣,牵着良人的手,走过一生。
诚然如苏之退所言,生活是一处于一处的模仿,而江湖于苏柳,不过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称号。或许在白龙镇,那个简陋待发马车上,在慕瑄向她伸手的那一瞬,心旌神摇,她以为是救赎,到头来却是如此不堪的沦陷。
只是唯一不明白的是,初遇时,自己不过一个小镇的丫头,唐门既然已有解药等、又有美人盼,带着自己,又是出于哪番原因?
苏柳苦笑,长睫微垂,两行泪在惨然的月光下滑入发鬓。
右手的疼痛感再次传来,血已止住,而疼却复加——那里,今晚刚刚闪过慕瑄的剑气。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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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1)
卯时不到,天还未明,唐门所处的群山中,忽然响起了低沉雄厚的钟声。
被吵醒的众人心生不满,而稍待清醒后,忽觉震惊,江湖已经很多年未响过这样的钟声。
唐门惊鸣钟,非大事不响。
钟声一声接一声,回荡在苍茫的山野中,召唤着人们,向人们告示着——唐门有异。
依旧是那个宽广高敞的大厅,天未大亮,四周燃烧着巨大的擎擎蜡烛,映得室内通亮。待苏柳赶到时,厅中业已聚集多人,众人表情各异,或惊奇,或疑惑,也有待看好戏之色,更多的,都表情严肃。众人围城一个圈,面相中间,窃窃私语。
苏柳皱眉,拨开人群一看,大惊失色!仓惶两步,几欲跌倒。
不知何时慕瑄已赶到,眼疾手快地扶住。
伤口无意中被碰到,苏柳心中吃痛,迅速抽回手来,而手臂之痛,岂又能比得上此刻心中的绞痛。
柳芝安静却僵直地躺在厅堂中央的一块木板上,她还穿着昨日苏柳所见的一身浅紫色衣裙,一张薄薄的半透明的白布从头覆到了脚。她的眉毛隐隐约约地微皱着,似乎是在无声的抗议周围的喧嚣声与交谈声。那双明动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一脸乌黑,嘴唇艳红,在白色布下,更显诡异和森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
柳芝明明几个时辰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可人少女,如今怎么却如死人般躺在这里?!
死人,这个词让她浑身一颤。
巨大的惊恐让苏柳傻愣在原地,她忽然想起上一次,红枫生命在危,而绿衣带他走的时候,他还有脉搏,只是生离;而这一次,柳芝突兀而残忍的陈尸跟前,却是实实在在的死别。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忽然散开,苏柳抬眼,只见唐铭脸色凝重地从屏风后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一抹刺眼的白色倩影。
众人息声,唐铭道:“今早惊鸣钟响,才将诸位召集到此。事发突然,人命关天。昨晚有人夜闯唐门密室,所幸被机关拦下,而待心璇赶到时,却发现柳芝姑娘躺于地上,气息全无。”
众人大惊,居然有人在君子大会上秘闯唐门密室,夜闯不成 ,居然还牵扯出一条人命!
何人如此胆大!又如此狠毒!
众人惊异,议论纷纷。
忽然有人道:“莫非柳芝姑娘便是那夜闯之人!”
有人附和,苏柳皱眉,柳芝怎么会是夜闯唐门的人?陈尸于众人之前已是对她极大的不敬,如今死因不明,真相不清,怎么就有人信口污蔑?想到这里,苏柳高声忽道:“不会的!”
众人回头,将目光锁定苏柳身上,有人道:“苏姑娘何出此言?”
苏柳是情急之下夺口而出,旁人一问,又确实一时说不出证据。
她微微一愣,只道:“我知道柳芝不是那样的人。”
有人嗤笑,有人摇头,刚刚说话那人道:“苏姑娘,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证据?”
众人见苏柳无言以对,只见君子大会上又见两人在一起,心中明了几分,有人语气缓和道:“苏姑娘莫急,唐门在此,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苏柳抬眼,发现说话的是那日晚宴上同坐一席的青年男子,男子朝她微微点头,眼中传来暖暖的安慰之意。苏柳心生感谢,男子察觉,又将目光投向唐铭。
果然,众人的眼光又不约而同的望向唐铭。刚刚那位男子话虽不多,却细细有深意。如今唐门是天下名门,各路英雄豪杰汇聚到此,参加君子大会,中途却陡生变故,唐门作为主办方,若不能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大家一个交代,那么无论是门派的名誉,还是在江湖的地位,都将受到损害。
私下无语,都等唐门的解释。
唐心璇向前一步,面有悲色 ,道:“苏姑娘所言不差。”
苏柳一惊,将目光投向唐心璇。
唐心璇淡淡往苏柳这里一瞥,道:“昨日是心璇第一时间发现柳芝姑娘,还望各位让心璇一一道来。”
“昨日末时,唐门报警响鸣,但凡唐门弟子皆知,此声正是唐门密室有人强行闯入的报警之声。心璇闻声,立马奔赴密室,却发现密室一层机关已被激发,而柳芝姑娘横卧在地,生死不明,正待心璇前去查看时,一道黑影忽然从墙边掠起,心璇大惊,正欲追起,却发现此人身法甚为高深,已然消失在黑夜中。”
众人露出又惊又疑。
唐心璇留意众人神色,继续道:“心璇之所以说柳芝姑娘并非夜闯之人,是因为唐门密室第一层密室被激发,将会有利箭射出,而柳芝姑娘身上并未有剑伤,”微顿,又若有若无地瞥一眼苏柳,道:“让她致命的,却是脖颈下的一根剧毒银针。”
那一眼,淡淡的,却冷冷的,不带情绪的,苏柳疑心是不是看的自己,忽然又想起身边立了个慕瑄。
四下哗然,如此说来,强闯密室确实另有其人,而柳芝也确实是被人陷害。
但柳芝作为君子大会一个普通的参赛者,又怎么那么巧,深夜时分,出现在唐门密室附近?
她看到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会被人杀人灭口?
何人如此心狠手辣,对一个花季少女惨下毒手?
而唐心璇作为唐门下一任掌门人,武功想必不低,而昨晚听唐心璇之意,应该还有唐门其他弟子在,却未能追上黑衣人,说明此人武功必定不凡。
“不知唐门可查出是何毒?”
唐心璇微叹,道:“是‘魅生’。”
众人震惊,‘魅生’原是唐门秘制剧毒,其毒无色无味,只需一滴,便可瞬间致人死命,时间迅速、立竿见影。这本是唐门独门,多年前却不知为何,‘魅生’的配方忽从唐门流入江湖,成了公开的秘密,而如此一来,却无法探知‘魅生’的来源了。
众人略有失望,有人忽然想起,道:“那根银针可还在?”
毒源暂无法查,那银针说不定还有线索!
唐心璇点点头,又看向唐铭,唐铭颔首,唐心璇遂朝身边一位唐门弟子耳语两句,不一会儿,那位弟子手端一个覆有黑色绒布的盘子,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色银针,细长如丝,此刻太阳初升,厅内巨大的火柱已被人移去,阳光从东面高大而开敞的门窗射进来,纤细的银针在黑色的绒布上熠熠生光,只是针尖还残留的淡淡血迹,提醒着人们,这根小小的银针,便是杀人的利器。
苏柳的目光静静扫过绒布,忽然,她的心咚咚地跳起来,眼睛微微瞪大,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表情。慕瑄察觉,微微蹙眉,扶住她,低声问:“怎么了?”
额上留下冷汗,苏柳不语,却摇头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