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
昨天没更新。
今天补上!
☆、解毒
卢厚华是落凤城云来客栈的老板,年逾四十。人瘦瘦高高,像一条刚才咸菜坛子里捞起来的豇豆,弱不禁风。常年穿着一件洗的发旧的宽大的袍子,除一张方形的脸上,长着一对标准的三角眉,像儿童学画时画糟糕了的蛾眉,颇有些滑稽。口中有颗门牙因幼年时淘气,被磕掉了,说话有些漏风。
这样的一个人,其貌不扬,甚至还有些丑陋,偏偏在落凤城里,还有一定的威望。因为他不但是城中最大客栈的老板,旗下还管着钱通、恒利、孔方三大钱庄,除此之外,还经营者玉石、古玩、典当等若干店铺,城中郊外各有豪宅若干。
他是落凤城最大的纳税大户,连当地官员见到,也对他礼貌有加。
卢厚华是以开客栈起家的,江湖快报采访他时,他也曾说,生意经营多了,最中意的,其实还是客栈。所以,在每天酉时,他必然会雷打不动地从家里踱步而来,在最初做账的那间小房间里,打理他的胡子。
这个时候,哪怕再大的生意,他也谢绝见客。
这是除了打算盘,他最爱做的一件事。
他自己也知道,爹娘给了一张不成器的脸。不过万分庆幸的是,他的胡子很争气,比一般男人的都要黑都要密。他听说这是阳刚之气的外泄,所以更加注重保护和保养。
他很中意的自己精心修剪多年的山羊胡,胡须被一根根一丝不苟地捋直,为此他甚至不惜重金请人打造了一把梳子,专门梳胡子。若偶尔出现了一两根白色的,他在痛心疾首的同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拔去。他不能容忍自己一嘴乌黑的胡须中,参杂半点花色。
这会儿,他正专心致志地对着镜子,梳着胡须。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吓了一跳,下巴一疼,手中出现了两根黝黑的胡子。
一团无名之火油然而生,他一推椅子站起来,木头与地板发出尖锐的声音。他把门一拉,只见一个小二弓着腰,站在门口,哆哆嗦嗦地埋着头,伸手递过来一封信:
“卢掌柜,张、张公子的信。”
“哪个张公子?”声音中满含了愤怒,卢厚华一把抓过信,撕开一看,却没了声音。
还未等小二明白,卢厚华已经风一般地消失在眼前。
马车进了城,缓缓在一座高大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门口立着一个瘦得像晾衣杆的男子和两个穿蓝色衣服的小厮,他们站得笔直,像等待检阅的士兵。马车一停,其中一个小厮,立刻端着一个檀香木的踩凳,安放在车辕前。
车帘子缓缓捞开,下来一个身着灰衣的人。
卢厚华迎上前去,恭恭敬敬道:“不知公子莅临,有失远迎。”
张仪回了一个礼,“卢老板客气。”
“已为公子准备好了接风的茶水。”
“多谢。”
三言两语寒暄之后,张仪返身将车帘捞起,一个白衣翩翩的青年男子不慌不忙地从车厢中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已换过衣裳的慕瑄。
绿衣紧接着迫不及待地从车厢中钻出来,从她肥硕的屁股后面,身材矮小的红枫好不容易探出个头。
最后一个下来的,是磨磨蹭蹭的苏柳。
“哎哟喂,”绿衣打量一番客栈,只见客栈门口一左一右,蹲着两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后面是气派的三层阁楼,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她欢心地朝卢厚华拍拍手,“不错嘛。”
红枫没好气把头扭到一边。
卢厚华客气地笑笑,微微侧身:“诸位请随我来。”
卢厚华带领他们走的是专用通道,并不经过喧闹的大堂。这个通道只通向两个房间,二楼是卢厚华自己的书房,三楼是专为接待慕瑄的包厢。通道中弥漫着一股檀香的味道,一侧有一个古色古香的门。
路过此门的时候,卢厚华稍稍停了下,问道:“公子若是想欣赏日落黄昏时的美景,亦可以去三楼大厅用餐。不必担心被打扰,我们已清客。”
“不必,卢老板还是恢复生意,我们去包厢即可。”慕瑄道。
卢厚华也不多言,冲身旁一个小厮使个眼色,那蓝色小厮便领会意思下去了。一行人走到三楼,只见通道的尽头是一个雕琢讲究的木门,上面的挂着银质的铺手。卢厚华推开门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阔的江景。江上沙鸥点点,水天一色。墙壁四周挂着名贵的书画,靠江一侧,临床还摆放了一个案几,上面笔墨纸砚齐全。
屋中间放着一个月牙桌,桌上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中,插着一束新鲜百合,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卢厚华走上前去,稍稍抬高一点桌面,桌子像是得到了号令,如同一块月饼被平均分成了八瓣,又复往四周伸展开去,瞬间圆桌就大了一倍。
苏柳挨到最后走进屋中,发现慕瑄坐在上位,张仪坐在他右侧,绿衣兑了一下红枫,坐在了慕瑄的左侧,中间诡异地空着一个位置。
幸好门口还有把椅子。
苏柳暗自庆幸。
忽然一个小厮凭空出现,横在她面前,端着椅子,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喂~你没有看见我正要坐么?!
背后有若有若无地目光扎着苏柳,终于,她慢吞吞地坐在那个唯一空着的椅子上。
左侧传来熟悉的草药香味。
卢厚华垂首立在慕瑄一旁,问:“公子请吩咐。”
“照旧便可。”
“好的。”
“那这位姑娘……”语气小心而踟蹰。
“她是我义妹。”慕瑄一脸正常。
关于这点,慕瑄和苏柳似乎都很有默契。
“明白。”
卢厚华关上门,绿衣忽然一个蹦跶跳起来,摸着椅子,“哇!这椅子光华得跟婴儿的屁股一样!”
红枫置若罔闻地坐着。
绿衣又夸张地弯着腰,几乎是匍匐在桌上,将脸贴在上面,又敲了敲,啧啧道:“天啊,这不是无极紫檀桌么,江湖中只听传闻,今儿个终于见着了!”
又将伸手召唤绿风:“老头子,快来看,你看着这质感,这线脚,这做工,可比咱客栈的好多了!”
红枫轻哼一声,不予理会。
张仪微微皱了皱眉。
绿衣丝毫不介意,伸着手摸向桌背面,又一声惊叫:“老头子,你来看,这后面刻的有字!”
绿衣弯下腰去,看不清楚,“你快过来啊。”
红枫不耐烦地走过去,毫不费力地看了一下桌底,忽然正色道:“这出自无极真人之手。”
然后看向一旁静坐的慕瑄,略有些吃惊:“这老板好大的身家!慕公子可与老板是熟识?”
慕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无极匠人是江湖中的一个奇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神奇的木匠。他一生只与木头打交道,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浑身都是一股木头的味道,连偶尔口臭也是木头发霉之气。而他的手却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手,只要他肯接你的单,不管你提何种刁钻的要求,他都能办到。但遗憾的是,他五年才接一个单子,接单的要求并不要求重金,而是跟他以物换物,但每笔单子交换的东西都是黄金难买之物。一个单子完事儿后,他还要休息五年。
尽管如此,但是江湖人还是对他啧啧称赞,因为世上就这一个无极匠人。
众人稍坐片刻,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卢厚华领着小厮鱼贯而入,每人手里端着一个精美的盘碟,室内顿时溢满饭菜的香味。
正要放菜时,卢厚华忽然做了个手势,然后轻轻地瞥了一眼绿衣,不动声色地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张洁白的桌布铺在桌面上。
绿衣的脸忽然红了。
“诸位,请慢用。”
饭菜是馨香的,特别是对于长途跋涉的人而言。绿衣自不用说,吃得津津有味,饭碗连叠了四个;红枫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最后叠了五碗。
可是苏柳这一顿却吃得心不在焉,味同嚼蜡。左面白色的身影传来无形的压力,让她觉得周身似乎被无形的缰绳捆绑,又似被笼罩在一个探照灯下,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一顿饭下来,苏柳一共不小心撇到慕瑄的眼睛四次,然后立马垂下睫毛,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一共在三个盘子里不小心碰到了慕瑄的筷子五次,然后闪电般的收回。
然后再也不伸手去夹那三个盘子里的菜。
然后低头吃完了跟前的一盘凉菜。
餐桌上的气氛以苏柳右侧为分界线,一边火热,一边诡异。
最后餐毕,苏柳面前的凉菜被吃光,居然慕瑄前面的凉菜也被吃光。
绿衣打了个饱嗝,张仪叹了口气。
不久,卢厚华像是掐准了时间似的,敲了门,带了几个小厮收拾了餐具。绿衣本还想开个茶话会,却见到众人似乎兴致都不高,便都早早进了客房。
房间里非常贴心地放着一个木桶,蒸气袅袅,上面漂浮着一层玫瑰花瓣。木桶旁的木架子上,安然地搭放这一块白色的浴巾和一套黄色的流苏裙。
苏柳用手拂了拂水,水温适宜。
她迫不及待地将脱下衣服,把自己扔到了木桶里。
双手打开,搭在木桶上,发出轻轻地一声喟叹。
之前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可以在此刻稍稍得到解脱,浑身上下一阵酸痛。落崖后苏柳便一直没有吃到什么东西,今晚她吃饭时畏畏缩缩,基本不知口中之物,更别说放开脾胃吃饱了。身体上的疲惫以让她有些吃不消,而昨晚之后,她一直处在一个异常尴尬的精神戒备中。而这时,终于是剩下她一人。
思绪开始沉淀。
苏柳深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完全沉入了纷繁的花瓣之中。
昨晚在崖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散落的片段,掠过的白影,星般的眸子。
漆黑的夜晚,潺潺的流水,暧昧的拥抱。
半裸的衣衫,满头的湿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
如果你以为你不小心撞入了一场现场直播的话,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上面的描写确实也是写实的,但是你的想象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十二个时辰。
昨天晚上,慕瑄一声叹气之后,便一把把苏柳打横抱起来。
苏柳心中掠过一丝装张,瞪大眼睛看着慕瑄。
手却不自觉地搂住了慕瑄的脖子。
慕瑄三两步来到溪水边,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苏柳仍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慕瑄,呼吸却急促了起来。
“我现在要给你解-春-药,你稍微忍着点。”
苏柳的眼睛瞪得更大,像是听不懂慕瑄的话一样。
慕瑄不再理会苏柳,动作迅速地点了苏柳的几个穴位,下一秒,苏柳的头便被浸入的冰凉的溪水中。
潺潺的溪水见缝插针般的涌入苏柳的口鼻,她挣扎起来,呼吸开始急促,忽然一把大手又一下将她拉起来。
苏柳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的空气,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慕瑄。
而未等她有任何反应,头又一次被浸入了溪水中。
这次时间更久。
朦胧中,背后有人迅速地点了她的穴位,随之传来一股温柔的真气。
苏柳觉得呼吸没有那么困难,她睁开眼睛,一条鱼儿在月光下,闪着粼粼的光从跟前游过。
下一刻,她终于又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然后又被浸泡在水中,又被点穴。
反复折腾……
当苏柳快虚脱的时候,慕瑄终于停止了动作。
温热的布料柔柔擦拭苏柳头上的水,苏柳睁开眼睛,对上慕瑄一张关切的脸。
“好些了么?”他轻轻地问。
苏柳清醒过来,发现浑身涨热的感觉荡然无存,心中的欲望也悄然退去,全身密密出了一阵细汗。
她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到底中的是哪类-春-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解毒的原理是点通你的章门、气户、云门等穴位,再用真气将你体内的毒素逼出。但解毒的同时,要求中毒者保持深思清明,不得有他想,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慕瑄解释道。
苏柳闭了闭眼睛,表示理解。
“现在毒已经解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张仪应该就能找到我们。”
苏柳顺手抓起擦脸的布匹,胡乱抹了抹头发,终于扛不住,沉沉睡去。
慕瑄从她手中收回袖子,看着怀中的熟睡之人,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咧~!
这就是解春药的办法,有没有童鞋之前是想歪了滴?
嘿嘿O(∩_∩)O~
☆、表白
回忆到这里,苏柳钻出水面,换了一个口气。
屏风外传来一阵响动。
苏柳回神,烛光摇曳,风吹进屋内,窗户略微地晃了晃。
原来是窗户忘关了。
苏柳用手随意地拂了拂胸前的花瓣。花瓣自由地荡漾开来,水面倒影出她姣好的面容。
一缕头发湿哒哒地散在一侧,那里曾经有一块红色的斑痕。
“我要怎么跟慕瑄解释这个呢……”苏柳喃喃道。那晚,慕瑄必然是发现了的。那么他为什么不问呢?亦或是,情况特殊,还来不及询问?
事情往往会有一个发生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了,就追悔莫及。
“你要解释什么?”一个男声忽然响起,打断了苏柳的思绪。
苏柳一惊,差点滑下去,扑打两下,水花四溅。她勉强镇定下来,循声望去,果然屏风后,不知何时,已悄然立着一个高挺的身影。
“你是谁?”
那个身影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对似笑非笑的眸子映入眼帘。
“好久不见,苏柳。”
苏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以后一定要记得关窗户!
陆非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苏柳,目光流连过她□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露出满意的表情,又慢慢地扫过水面的花瓣,似乎试图看穿花瓣,深入水里。
“在洗澡?”陆非鸣挑眉。
你是盲人么?
还是你家用这么大的马桶上厕所?!
“看来正是时候。”三分轻佻。
“陆公子,”苏柳尽量礼貌地回答,“你看,夜已经深了,我又如此的不方便,有什么事,还是另外找时间吧。”
“没关系,”陆非鸣大方地笑笑,往前走一步,“我生平最烦排场,随意就好。”
“可是我有关系,我不方便。”苏柳着重强调了一下。
“那怎样算是方便?小白脸来了就算方便了?”
“小白脸?”
“你的那个小白脸。”
苏柳懂了,不过心中暗笑,明显跟前之人皮肤更赛过二八少女,有着玉一般的光泽。
她看着陆非鸣的脸,认真道:“实话实说,你比他白。”
“哦?”陆非鸣轻笑两声,又顿住,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柳,“那让我做你的小白脸如何?”
苏柳想了想,“我其实喜欢黑的。”
“黑的?”
苏柳郑重地点点头。
陆非鸣又忍不住笑起来,上前两步,“苏柳,跟你在一起总是这么开心。”
“陆非鸣,”苏柳打断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非鸣一脸诧异,反问道:“你不知道?”
见苏柳仍有些疑惑,提醒道:“我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苏柳猛然想起来,陆非鸣扔给她的那块玉石。
不过,心里随之燃起一份熊熊大火,若不是陆非鸣扔给她这块烫手山芋,她就不会被李山追杀,就更不会和慕瑄掉落山崖,继而才发生一系列让人尴尬又恼怒的事情。
“我送人了。”苏柳口气冷淡。
“送人了?”
“是的。”
“为什么?”
“为什么不?”苏柳仰起头,“你给我了,我还差点为之付出了生命,难道还没有这点处置权?”
“你送谁了?”陆非鸣眯起了眼睛。
“忘了。”
“小白脸?”
不答。
“苏柳,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过话,”陆非鸣语气放缓,“别挑战我的耐心。”
“或者,”陆非鸣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木桶沿上,“我自己来找?”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陆非鸣居高临下地虚着眼,挑高了一只眉毛。苏柳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敌强我弱,怎么可以任性地硬碰硬?她下意识地往水里缩了缩,眼睛计算了一下木架子到水桶的距离,大概是一个手臂的长度,前提是,人完全站起来的情况。
欲哭无泪。
陆非鸣很快会意,“帮你更衣?”
“不用!”苏柳大叫一声。
“不必客气。”
“陆非鸣”,苏柳哀哀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知道?”
苏柳点点头,又使劲地摇摇头。
陆非鸣猛然欺身下来,修长的右手抬起苏柳的下巴,一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那么近,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苏柳下意识地摆头,陆非鸣却用了力,禁锢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
苏柳这才发现,陆非鸣的长了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上翘,透出一丝邪佞,眼睫毛浓密,黑色中带有棕色,琥珀色的瞳孔中清晰地倒影出自己惊怕的表情。
“我告诉你吧。”声音带着邪魅,充满了蛊惑。
苏柳愣住。
“我喜欢你,苏柳。”语气轻佻,气息轻轻地拂过耳垂。
忽然间,室内蜡烛灭了。
黑暗中,陆非鸣的眼睛凌厉一闪,下一刻,只听见白色浴巾一飘,手臂一挥,水落人起,苏柳被夹带着一裹,回神时,人已经躺在了床底下。
头发湿漉漉还滴着水。身后紧紧地拥着陆非鸣。
“不要动。再动浴巾就滑了。”陆非鸣悄悄叮嘱道。
门口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苏柳刚要答话,陆非鸣眼疾手快,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唇。
“看热闹要安静。”
苏柳回瞪他,张口便要咬他的手,又停住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洒进来一片寂静的月光。还未见得其人,只听一声破空之声,一个金属飞镖,白光一闪,直直飞向梁坊,瞬间从梁上翻下来一个身形矫健的黑色身影。那黑色身影左手点地,右手一撒,一片银针花花地穿透屏风,顷刻,屏风被扎成了渔网,轰一声倒在地下。
梁上居然有人!苏柳吃惊地张开了嘴。
“我是从大门进来的,他才是翻窗户的。”陆非鸣了然道。
门口投射进来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老头子,今年咱们不用去唐家堡了。”绿衣咯咯笑道。
“是的,狗出窝了。”红枫道。
“哈哈哈~”黑衣人也长笑起来,声音浑厚低沉,笑完后,停住一会儿,再张口却古怪喑哑:“绿衣红枫,好久不见。”
“是呀,唐书葵,这次居然在唐门外遇见了你,”绿衣笑眯眯道,“不过你的嗓音,怎么还像个女人似的?”
“声音像女人总比身体像女人好。”唐书葵回敬道,“我还挺想他的。”
“那就送你去陪他吧!”绿衣高声一喝,一道丝绸的绿绫向唐书葵,唐书葵飞掠着后退,一道暗器出手,那道绿绫不知由何材质而制,居然硬生生地将金属的飞镖折成两段,一段栽入木桌,一段锋利地消去一段蜡烛。
“怎么,唐家堡现在穷得连武器都没钱打造了?”
“那就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的。”红枫接口,一个筋斗向前,手中射出一连串红色的枫叶,刷刷地飞向唐书葵。唐书葵蜷身一缩,顺势躲在木桶之后。只听“哒哒哒”一阵冰雹落下之声,木桶的一侧被密密麻麻地钉上了枫叶般的暗器,水争先恐后地往外彪,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瀑布。
水流到地上,缓缓往床下淌过来。
苏柳不自觉地蹙了蹙眉毛。
“猫捉老鼠不好玩,老头子,咱还是点个灯吧。”绿衣的声音再次响起,绿绫“嗖”一声,蜡烛点燃,室内重新恢复了光明。
唐书葵缓缓从木头后面直起身来,只见他一身黑色劲装,雄劲魁梧,长眉如鬓,眼神明亮,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平添了一份世事沧桑之感。嘴唇习惯性地向下瘪着。乍一看还是个不错的英俊男子。而那双眼睛中,却充满了不屑与轻佻,甚至还带了半点妩媚。
绿衣扫视一眼屋内,盯住木桶,忽然问:“苏柳呢?”
唐书葵一听,乐了:“你儿媳妇儿?还玩儿冥婚?”
绿衣摇摇头,道:“她不是我儿媳妇,你不能碰她。”
唐书葵一脸遗憾,“晚了,我来的时候她在洗澡。”又舔舔手指头,回味道,“她味道还不错。”
苏柳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绿衣同情地看着他:“慕小帅哥的人你也敢动?”
唐书葵哼哧一声:“什么小倌?”
红枫不耐烦道:“还跟他罗嗦什么,擒住他,自然能找到苏柳!”说罢,飞身而起,直取唐书葵膻中穴,唐书葵侧身躲开,反手一抽,一把鳄鱼吞口的宝剑瞬间出鞘,“哐哐”与二人打斗起来。
金属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
水流缓缓,终于蔓延到苏柳身下。
虽然水还带着一股玫瑰的清香,但是毕竟已经凉了,挟着地上的灰尘流过来,身下的感觉并不好受。苏柳不禁稍稍动了动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