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领着浟儿走后,英儿看着玲珑:“看来是阿那环要来邺城,怎么设法与王爷同去呢?”
柔然公主
英儿苦无对策,次日一早玲珑怯怯得说:“我想去找他,英儿可答应吗?”
英儿摇头:“你这丫头疯了不成,我知道你受责后日日盼他前来,他没有来你很失望,可是他如今心思未测,说不定犹在恼怒之中,你怎么可以去犯险?”
玲珑咬咬嘴唇:“我都知道,可是我想去试试,那日如果不是王妃,我也许不会受刑。”
英儿摇头,玲珑凄然得看着她,站起身来叹道:“走吧,我护着你。”
英儿带着玲珑来到娄昭君房中,高欢尚未出门,二人行礼后,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娄昭君倒是微笑着问:“玲珑可好些了?”
玲珑点点头,英儿说:“我初始恼这丫头欺瞒王爷王妃和我,她回房后本想再不理她,任她疼得哀哭不止,过了几日后,没有她在身边服侍,倒觉得全身不自在,想起她陪伴我多年一直忠心体贴,体谅她是一心倾慕王爷,才做出这等糊涂事情,就过去看了看她,她眼睛都哭肿了,一直说是自己不对,求我原谅,我还能说什么呢?她昨日刚刚能下床,今日一早就央求我领她来给王爷王妃赔罪。”
娄昭君微微一笑,心想她倒是聪明,知道高欢喜欢妻妾和睦,也不知她是真与玲珑和好,还是为了做样子给高欢看。她看着高欢说:“只要阖府和睦,我心里就高兴,不知王爷何意?”
高欢眯着眼睛,玲珑怯怯得低垂着头,白皙的后颈下隐隐可见血痕,高欢不由想到那些暗夜中的缠绵,阖府上下,只有这个丫头对自己是一心对自己吧,自己高兴时悲伤时都是她用身体默默得安慰着自己,暗夜中她的心跳总与自己同步,为自己欢喜为自己悲伤为自己哭泣,自己几十年首次流泪是她抚着自己的脸,吻掉自己脸上的泪水,这诺大的内宅,美人无数,自己只有在她身边能得到片刻的安心。
高欢突然看向英儿,她的居心难测,自己不在府中,她们会不会欺辱玲珑,几日前娄昭君唤来众姬妾说玲珑以后也为王爷妾室,她们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嘲弄和轻蔑,如果四夫人存心,娄昭君又纵容,那玲珑的处境……
高欢有点烦躁,自己何时为女人动过如此多的心思,不知为何把玲珑这个小丫头的安危放在心上,他站起身来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折回看向英儿:“柔然王要来邺城,如今宇文泰和本王争相交好柔然,阿那环较传闻中更为难缠,本王记得他对四夫人有情,四夫人这就收拾行装,随我动身前往邺城,既然习惯玲珑侍奉,那就带上她一同前去。”
娄昭君一向是以大局为重的,听见英儿能帮忙对付柔然王,笑着对英儿说:“那就快去收拾吧,王爷在外起居就烦劳四夫人照料了。”
英儿与玲珑坐在马车中,玲珑说:“如此顺利,倒有点不敢相信。”
英儿感叹道:“是啊,也不知王爷究竟是何心思,难道要把我送给阿那环以讨好他吗?”
玲珑笑到:“那可遂了王的心意,不过 ,王终究得将你还给皇上。”
英儿也笑了,五年多没见到阿那环了,那次在普贤寺树林中只听见他的声音,那只白色的波斯猫还在鲜于默住处,英儿为它起名叫环环,骄傲如阿那环听见了,不知会如何。
玲珑也想到那只猫,笑说:“如果王知道那只猫的名字,还不气坏了。”
两人经年没离开过渤海王府,看着车窗外青山流水,心情轻松畅快,不住低低笑闹着,她们怕声音太大惹起高欢注意,高欢认为她们之间已经有了嫌隙,若跟以前一样笑声不断,只怕引他疑心。
元善见亲自在城门迎接高欢,笑看着高欢说:“渤海王,朕后宫皇后之位犹虚,可一直是留给玉容的。”
高欢恭敬回答:“多谢皇上厚爱,玉容年幼,暂时不论婚嫁。”
元善见一笑:“朕的皇姐过些日子想接玉容来国都游玩,渤海王不会拒绝吧?”
高欢只好点头,君臣二人一路谈笑,场面甚为和谐。
次日阿那环到了邺城,东魏皇帝渤海王众皇亲臣工皆率亲眷隆重迎接,英儿在人群中看着缓缓策马而来的阿那环,他还是那般高贵佻达,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蓝眸中却冰冷没有温度,他的目光掠过英儿和玲珑时,双眸亮了起来,如温暖的湖水荡漾,他不得不眯上眼睛掩饰自己的心情。
英儿心中雀跃着,玲珑悄悄拉她一下,她顺着玲珑目光的方向看去,阿那环身后是一辆粉紫色装饰的马车,宽大豪奢舒适,英儿与子攸为帝后时坐的马车也不过如此规格,阿那环下马后回头说了句什么,马车上的水晶帘掀开,款款走出一个柔然装扮的女子,英儿差点喊出来,是琳琅。
众人看着这个高贵美丽的女子,这大概就是东魏和西魏争相聘娶的柔然公主,琳琅踏着车前小板凳下来后,躬身掀开水晶帘,车内又走出一个女子,身材细长窈窕,踏着一个奴隶的后背而下,娉婷而立,她的脸上覆着浅粉色的轻纱,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蓝眸,眼光流动处,在场的每位男人都心旌摇荡,每位女子都生了惭愧之心,她是如此美丽,国都阔大城门外的天地仿佛都失了颜色。
英儿的心咚咚跳着,这是阿那环的王后吧,她真美呀,传说中的香香公主也不过如此吧?
邺城的皇宫内举行盛大的宫宴款待柔然王一行,歌舞升平宾主尽欢,酒酣耳热之际,阿那环对琳琅点点头,琳琅揭下那位美丽女子的面纱,在场众人失了声色,阿那环朗声说:“这是本王的同胞妹妹,柔然公主萨伊莉。”
高欢首先恢复常态道:“还请柔然王能将公主许给我朝皇帝,公主日后位尊皇后,定能促进两国邦交永世修好。”
元善见温和笑道:“朕已钟情于渤海王二女玉容,后位非她莫属。”
高欢恭谨得劝到:“皇上……”
阿那环一笑打断高欢的话:“贵国皇帝既已有意中人,此事不可勉强,本王也不愿妹妹受任何委屈。”
萨伊莉站起身噘嘴道:“我只喜欢子攸哥哥,别的臭男人我才不嫁。”
她的声音虽有骄纵之气却象她的相貌般清脆动人,英儿心中一跳,这位绝色美人原来是阿那环的妹妹,她又与子攸有怎样的瓜葛?
生死一线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从不说话的亲,罚你们给我发长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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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她提起魏国先皇孝庄帝名讳,都低头不敢言语,阿那环与庄帝乃挚友天下皆知,如今魏分东西,渤海王难逃其咎,追究起来当今皇上也非正统,高欢不禁握紧拳头,难道柔然王借机前来挑衅,要为孝庄帝雪恨吗?虽然尔朱氏已灭,可尔朱兆的女儿和孝庄帝的皇后都在自己内宅,随便他抓住一个借口就可以发难。
高欢对英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为阿那环敬酒示好,英儿刚要起身,却接到阿那环警告的眼光,她低头想哭,她明白阿那环之意,她乃先帝皇后,如果此时去向柔然王敬酒示好,不光折辱子攸,也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阿那环看了妹妹一眼:“别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话。”
萨伊莉不再说话,依然固执站着,琳琅在她身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她方乖顺得坐下。
琳琅向玲珑轻轻打个手势往外走去,玲珑心中着急却无计可施,若她的身份还是四夫人的丫头,自然无人注意她的去向,可那日受杖责时高欢一句话,她的身份已经改变,如果贸然出去,势必引起高欢的注意,她只能坐着一动不动。
柔然王来去匆匆,虽然东魏皇帝未能纳得柔然公主为后,阿那环却向高欢表示出极大的善意,高欢心中大喜,在回晋阳的路上眯眼看着四夫人和玲珑的马车,只觉口干舌燥。
玲珑被召进高欢的马车中,英儿忧心忡忡,这可是玲珑受脊杖后第一次单独面对高欢,不知高欢究竟会如何对她。
玲珑硬着头皮掀开高欢的车帘,盼望着这一天又怕这一天,不期然被高欢一把拉了进去搂在怀里,玲珑看着高欢威严的面容,紧张得不住发抖,高欢笑道:“怎么?玲珑只喜欢在暗夜中服侍本王吗?面对本王怎么又紧张了?”
高欢的手探进玲珑的衣服中揉捏着,玲珑脸色羞得通红,瑟缩着不住推他,倒象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高欢被激得更来了兴致,把她纳在怀中不住逗着她。
玲珑被逗得轻吟出声,高欢笑起来:“这几日看着你为本王梳起妇人发式,更显绢秀清丽,早就想召你过来,可事务繁忙,又不想让四夫人怨恨你,所以忍着了,此行功成,今日是怎么也按捺不住了。”
高欢舒展得躺下来示意玲珑,玲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靠在他胸前看着他,目光既嗔且羞:“王爷,这大白日的,又在马车中……”
高欢轻抚着她的长发:“玲珑……”
他话音未落,玲珑已坐起身,快速掩上衣襟,飞身而出,高欢看着玲珑的身手,面色铁青,他瞬间平静下来,起身到马车外观看。
马车外几个黑衣蒙面人与他的亲卫斗在一处,玲珑已跃至中间,刺客的功夫古怪,看不出是何套路,个个高手且是搏命的打法,他的亲卫落了下风,玲珑的身手太快,高欢看不出她在帮谁,他啪啪击几下掌,众亲卫停下来,密密护住他和四夫人的马车,只是观战。
英儿跳下马车喊道:“王爷千万别疑玲珑,她的心全在你身上,王爷快命亲卫帮她。”
高欢沉着脸不动,英儿又喊道:“她要有心加害王爷,以她的身手有无数机会动手,怎么等到今日,她的身世来历我回头再告诉王爷。”
高欢手一扬,众亲卫又加入战团,这时高欢的马车后突然窜出一人,挺剑向高欢刺来,玲珑听见身后的兵刃之身,飞身过来,剑尖已指向高欢后心,玲珑情急之下抱住高欢转过身去,利剑刺入玲珑后背,高欢大惊,把玲珑抱在怀里,鲜血蜿蜒而下,浸染着他的衣袖,也浸湿他的心。
英儿跑过来察看玲珑的伤势,高欢推开她,高喊隐在路边的军队出击,务必全歼刺客。英儿再看时,高欢已抱着玲珑进了马车,她刚要掀车帘,车内高欢怒吼道,都滚出去,谁也不许进来。
刺客悉数被擒,随行的大夫为玲珑诊治伤势,侍卫长请示刺客如何处置,高欢怒道:“全部在路边砍头,一个不留。”
侍卫长小声说道:“是不是留下活口刑讯是何人指使?”
高欢怒极:“本王说了一个不留,就地处置。”
侍卫长无奈下令,渤海王以往俘虏的刺客都是细细审讯,有才能的就说服留作己用,今日这是……
英儿忐忑看着大夫,大夫诊脉后连连摇头,高欢咬牙捏住他的脖子:“如果不治,本王要你的命 。”
大夫战战兢兢道:“小人尽力就是,只是此地处于国都与晋阳当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位夫人经不起颠簸。”
高欢命令侍卫长:“就地扎下营帐。”
侍卫长小声说:“此地扎营太过醒目,而且距国都太近,不合我朝礼制……”
高欢怒道:“少废话,本王的话就是礼制。”
侍卫长再次苦笑,渤海王虽执掌东魏,却从不张扬,对皇帝严行君臣之礼,也严谨遵循东魏礼制,从不越矩。今日太过反常,难道渤海王要反了不成。
军中大夫随身带着金创药,为玲珑清理伤口后敷上药物禀报说:“小人已尽力,这位夫人能不能醒来就看她求生的意志,一般女子体弱,怕是……”
高欢喝他住口,看着怀中玲珑面白如纸,后背上旧创未去又添新伤,包扎好的伤口依旧往外渗着鲜血,高欢笨拙得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只觉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好像有只利爪在揪挠着牵扯着。
英儿小心说道:“王爷是不是放下玲珑,那样她会舒服些。”
高欢这次没有赶她走,而是依言把玲珑放在榻上,让她俯身躺下,轻抚着她的长发。
高欢与英儿陪了玲珑一夜,玲珑依旧昏迷着,高欢又召来大夫,大夫只是摇头不敢说话。英儿流泪看着高欢:“玲珑原为阿那环麾下死士,我喜她忠心机灵,求阿那环允她随我为婢,她自小习武,身子较常人强健,耳力目力也强于常人,昨日她定是在马车中听见远远的马蹄声,所以及时出来阻挡刺客,刺向王爷那一剑,肯定也是她听见兵刃之身,以身来挡。她舍命爱着王爷,如今她能不能有强烈的求生意志,就全看王爷了,求王爷对她说点什么,她肯定能听见。”
高欢闭了闭眼睛,朝英儿挥了挥手,英儿来到帐外不住徘徊,心中祈求着佛祖保佑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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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僧丹霞
玲珑昏迷了六天六夜,高欢起居如常,不时过来看看玲珑的情况,英儿日夜守着,流泪已经流得麻木,只是木然得为玲珑擦洗敷药喂水,玲珑苍白的脸色上渐渐露出点粉红,让她强撑着觉得还有一丝希望。
她对高欢已经彻底失望,玲珑出事的前两日,高欢尚不眠不休得守着,第三日他就离开玲珑待的帐房,只不过偶尔过来看看。只有高欢的部下知道王爷的表现太不寻常,国都已经有人来询问扎下营帐的原由,晋阳娄昭君也日日送信催促王爷返回,以免遭人怀疑,高欢置之不理,连敷衍和解释都没有,他日常可是极重礼仪章法,昔日起兵都得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夜四夫人哭求他对玲珑说点什么,他抓着玲珑的手,不知说什么才能激起玲珑强烈的求生意志,他从来不知道女人都在想什么,喜欢听什么,最后只是说:“玲珑一定要活下去,本王会好好待你。”
怎么好法,他不知道,他只觉得要让她开怀,只要她提要求,他都能满足。
高欢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密报,那张娟秀的脸庞总是在眼前浮现,怯怯得向他笑着,让他失却冷静,站起来不停踱步,坐拥天下依然是他最在意的,只不过如今他希望从一呼百应的人群中回到内宅时,能看见玲珑的面容和身影。
他在焦燥中听见帐外传来缓慢清脆的敲击木鱼的声音,高欢的母亲笃信佛教,这种悠远亲切的声音陪伴着高欢的整个童年,直到少年时母亲去世。高欢的心柔软宁静下来,迈步往帐外走去。
帐外竟没有一个守军,高欢看见一位青年僧人,周身沐浴着阳光神采炫目,正敲击着木鱼缓步而来,高欢眼看他步履缓慢却瞬间走过身旁,眼看就要消失在官道尽头。
高欢疾步追上:“大师请留步。”
僧人站住脚步却不回头:“阿弥陀佛,渤海王可有事吗?”
高欢更确认得遇高僧,躬身施礼道:“在下为一女子的性命忧心,还望大师施救。”
僧人这才转过身来:“小僧以为渤海王求的是官声富贵,原来事关人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僧欣然从命。”
英儿趴在玲珑榻上,听见脚步声,努力站起身回头看,竟然是丹霞,她努力想要冲他笑,丹霞却是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她马上低眉不语。
丹霞看着玲珑:“这位女施主阳寿未尽,还好还好……”
说着自衣袖中拿出一个布袋,取出一枚清香扑鼻的药丸,放入玲珑口中:“此药丸遇水则化,女施主明日一早就该醒来,只是此药丸本为佛门之物,女施主乃方外之人,余生需侍奉佛主,回报此际遇。”
高欢凝眉道:“大师,可有别的办法吗?此女……她此次得遇大师化险为夷,在下想弥补以前待她的愧疚,如果她出家修行,在下此生遗憾。”
丹霞沉吟片刻:“那需有渤海王内宅中身份高贵的女子代为出家修行。”
高欢看向旁边疲惫却欣慰的四夫人,内宅中身份高贵的女子非她莫属,只是浟儿年幼……英儿看高欢盯着她,对丹霞说:“大师看我代玲珑出家行吗?”
丹霞看着她点头:“女施主曾贵不可及,自然是行的。”
丹霞说完宣一声佛号飘然而走,高欢疾步追出帐外,守军各自伫立,官道上已人踪杳然。
高欢回到帐中看着英儿道:“委屈四夫人了。”
英儿一笑:“我两度丧夫失子,在王府内宅中又风波不断,早已心生厌倦,如今看王爷对玲珑这丫头这般宠爱,更是心灰意冷,如此倒是王爷成全我,我心中只放不下浟儿。”
高欢说:“浟儿一直是本王最喜欢的孩子,本王自不会让他受任何委屈,你大可放心。本王这就命人在晋阳专门为你修建佛寺。”
果真如丹霞所说,玲珑次日一早醒来,她刚睁开眼睛,英儿就昏倒在地,高欢命人把英儿抬回帐中休息,轻轻抚着玲珑的脸说:“玲珑可醒了。”
玲珑虚弱得朝他轻笑着,高欢俯身轻声问:“玲珑口渴吗?”
玲珑点点头,高欢扶她侧坐在自己怀中,喂她把水喝下,玲珑声音嘶哑得开口问:“四夫人她……”
高欢说:“玲珑不用担心,她不眠不休照顾你七个日夜,好好歇息就没事了。那日本王疑你,没有及时调动暗中的守军,玲珑可怪本王吗?”
玲珑摇头:“王爷没事玲珑就心满意足,可查出指使之人?”
高欢淡然道:“无非是几个敌国,眼下东魏尚无人敢对本王下手,只要不是内奸就好。”
高欢说着取过英儿放着的药膏,为玲珑敷在背上,低声说:“本王从未想过,此生会有人甘愿为本王舍弃性命。”
高欢满是老茧的双手轻拂过她的后背,玲珑的面颊热起来,闷声道:“那么多疤痕,很难看吧?”
高欢避开她的伤口轻抚着她后背上浅浅的杖痕说:“本王倒不觉得难看。”
英儿被玲珑唤醒时马车已到渤海王府门外,娄昭君照例率府中众人在门外迎候,众人向高欢请安后,娄昭君过来亲热得一左一右挽住英儿和玲珑:“玲珑舍命救王爷真是忠勇可嘉,四夫人为救玲珑舍身出家,也让我感动不已。”
众人心中惊诧,却不露出半分,渤海王国都之行不过数日,竟有如此变故。娄昭君又笑说:“不过玲珑这丫头也真有福气,王爷对你如此不同,为你违制在国都附近扎营,又为你舍弃一向喜爱的四夫人。”
高欢没有说话,英儿心中一惊,高欢如此对玲珑已引娄昭君介怀,她此语一出,自己出家后,玲珑在内宅处境堪忧。
高欢坐定后,抬眸扫了扫娄昭君和众位夫人,声音低沉地说:“玲珑不只忠勇可嘉,又自小习武,有一流的身手,她以后就随侍本王左右,保护本王安危。”
英儿心中一喜,看着玲珑粲然而笑。
芳龄不寿
晋阳西郊外汾河流过的草滩上遍开兰花,所以山曰兰花山,山下几日之间一座尼寺拔地而起,寺名曰兰花寺,近旁兰花村村民听闻魏朝孝庄帝的皇后在此带发修行。
英儿临行前,高欢专程束衣整冠前来相送,恭敬得问:“下官可还能做点什么?”
英儿说:“别无所求,只是鲜于大夫本来是以游历天下四方行医为乐,当日我生浟儿时将他请来晋阳,如今还请王爷放他自由。”
高欢自是爽快答应,鲜于默临行前将环环送给英儿,英儿将环环带在身边,又叮嘱玲珑高欢对她再好,也一定要让他宿在娄昭君身边,万不可恃宠而骄,玲珑点头。
英儿从渤海王府脱身后,心性逐渐如以往一般轻快顽皮,日日带领身边伺候的小婢到草滩上移植兰花,她装作不知道身边隐秘处有高欢派来的侍卫,尽情游山玩水。
玲珑有时得空带浟儿来看她,浟儿玩闹一天后,都腻着不肯走,王府中太无趣了,又得跟着师傅读书射箭。玲珑有时就央求高欢让浟儿小住几日,高欢虽不乐意纵着浟儿,可耐不住玲珑软语央求,又虑及四夫人是浟儿生母,也就答应下来。
数月后,高欢再次出兵攻打宇文泰,出兵前一夜与玲珑缠绵良久,玲珑靠在他怀里说:“玲珑随王爷出征可好?”
高欢说:“女子怎可随军。”
玲珑笑道:“我做男子装扮不就行了?”
高欢轻笑道:“胡闹。”
数月来玲珑几乎夜夜专宠,娄昭君也在枕畔婉言劝说高欢,不可让内宅众夫人生了旷怨之心,高欢偶去别的夫人处,众人都隐隐有幽怨之态,郑大车更是大胆哭诉,高欢虽不耐训斥,但想到玲珑已然树敌,竟允许玲珑带着浟儿去兰花寺,待他出征归来再回王府。
他在烛光下看着玲珑欣喜的笑容,忍不住又与她恩爱一番。
英儿与玲珑带着浟儿爬山下河,晚上睡前英儿讲童话故事,连玲珑都听得着迷,英儿一般讲到关键处就故意停下来打着呵欠说困了,明日再讲,浟儿就眼巴巴看着她,玲珑则上来作势呵她的痒,她才连卖几个关子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