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胡太后在显阳殿接来一脉温泉,寝宫后浴池大而豪奢,子攸一向厌恶胡太后,登基后从不宿显阳殿,显阳殿成了摆设,盛夏时天气炎热,英儿因怀孕较常人又畏热几分,子攸看她苦夏,想起显阳殿中温泉,据宫人称夏日凉爽冬日温暖,就命人尽去其奢华饰之以清幽,英儿看见心中欢喜,只要子攸得闲二人就前去沐浴解暑。
今日子攸得空,英儿不想去他便只身前去,好解乏舒怀。英儿有孕后,尔朱荣在朝堂上的势力更趋狂妄,他的几个心腹大臣不停上奏本,既然尔朱荣虎视眈眈不能轻易废后,那就使点手段让皇后堕胎,或者皇帝多宠幸别的妃嫔,让别的妃嫔尽快受孕,只要能早于皇后一日生下皇子,马上立为太子以打压尔朱一族的嚣张气焰。
皇帝压着奏本恍若未见,城阳王元徽李彧温子升大着胆子,当面和皇帝提起此事,皇帝断然说到:“朕之后宫家事不劳列位臣工费心。”
今日温子升只身前来进谏:“陛下,向来帝王无家事,帝王一举一动皆关乎社稷。臣知陛下万般宠爱皇后,可是皇后一旦诞下太子,尔朱荣势必谋立幼主,到时陛下恐有性命之忧,我朝也将面临王莽之祸。”
皇帝点头:“爱卿忠心可嘉,这些朕都明白,朕自会主张。”
这一切子攸心中是知道的,一个帝王尤其是乱世中几近傀儡的帝王不该有情爱,所以他一开始竭力压抑对皇后的喜爱,后来又尽力避免皇后受孕,甚至狠心让她随阿那环前往柔然,可英儿回来了,他不舍也不甘,未能管住自己的心,他还是沉沦了,且甘之如饴满心欢喜。
英儿有孕后,他和英儿一般心中欢喜,他日日苦思良策,他不想让英儿忧心更不想让她伤心,今日温子升之语让他明白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他脱衣赤身走进内室,讶然发现泉水中有两个曼妙的女子,二人背对着他正戏水做耍,笑声清脆欢畅,女子背部优美的曲线荡入他的眼中,水汽氤氲中朦胧如水中仙子,他不由呼吸一窒。
迷药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本来是春药,可被屏蔽,所以改迷药了
文章改名了,由“凤吟长歌”改为“凤歌三阙”,因为“长歌”题目太大了,我不好意思,终于想一新名,不知道亲们是否喜欢。
子攸闭了闭眼睛,背过身去喝到:“来人。”
水中的两位女子听见喝斥之声,回过头来,看清来人的身影忙忙爬出来,到皇帝面前扑身跪倒,连声喊皇上恕罪,子攸转身一看,竟然是玉嫔和怡嫔。
玉嫔如嫔怡嫔是当年夫人中最晚进长乐王府的,年纪也最小,如嫔性子尚泼辣一些,玉嫔怡嫔都与世无争,性格淡然,玉嫔最为胆小体弱,二人俯身在地上连连磕头,白皙光滑的后背对着子攸,细瘦的腰肢盈盈一握,子攸不由想起昔日轻松畅意的时光。
子攸虽爱极英儿,但心中一直愧对各位妃嫔,尤其是玉嫔如嫔怡嫔三个,她们心思纯净,一心依赖着仰仗着皇帝,别的妃嫔日后尚可能有新的生活,她们三个子攸却没有把握。
子攸温和说道:“起来吧,刚刚看你们两个如此开心,就随朕一起沐浴吧。”
二人连连点头,高兴得像小孩子般,子攸心中一叹,扶起二人,先行下水,二人怯怯得跟在后面。
玉嫔和怡嫔伺候着皇帝沐浴,轻柔得为他揉捏着肩背,子攸闭着双目想着温子升的话,为日后一一谋划,包括他的妃嫔们。玉嫔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了,手抚摩着子攸的肩,软软靠在他身上,柔嫩的双乳摩擦着子攸的背,嘴唇在子攸耳边娇软得喊着皇上。
怡嫔奇怪得看看玉嫔,她从不曾想到玉嫔在皇上面前如此柔弱娇媚,皇上正皱眉想着什么,尚没有注意玉嫔的变化,怡嫔想要阻止玉嫔,虽然几个月未见着皇上,可玉嫔当着她的面如此,她觉得难堪不已。
怡嫔推了推玉嫔,玉嫔恍然未觉,脸上已有潮红之色,怡嫔看她如此难耐,就想先行告退,她看看皇上尚未开口,只觉皇上俊美的脸庞朝她微笑着,就像她与皇上初次那般,温润如玉的长乐王轻唤着她,她不由绕到皇上前面,攀住皇上的肩,轻启樱口吻住皇上的唇。
沉思中的子攸一惊,怡嫔已紧靠在他的怀中,唇舌的馨香萦绕在他口鼻之间,他想要推开,玉嫔在背后紧抱着他,女人特有的优美柔软的曲线紧贴着他的后背,子攸体内热流激荡,他迷乱的抱住怡嫔,回吻着她,一只手大力揉捏着她粉嫩的双乳。
英儿进来时,子攸正与二美纠缠,二美的娇吟如刀剑凌迟着她的心,她看着眼前的情景,紧攥着两拳,尖锐的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滴在地上,子攸的话言犹在耳,这儿只是朕和英儿的,别人都不准来,水中的英儿比床榻上的英儿更让朕着迷。
英儿拼命保持残存的理智,她不想晕倒在这儿,不想让元子攸和那两个女人看见,她在倒地前大喊了两声玲珑。
英儿的大喊声让水中的子攸一惊,他奋力挣开犹在沉醉中纠缠的玉嫔怡嫔,跳上池边裹上宫人准备的衣袍,抱起英儿往外疾走。
鲜于默来到显阳殿时,看见皇上只着中衣,正轻轻揉开皇后紧握的双拳,为她的掌心上药,鲜于默把脉他也不避开,就在床榻前呆呆坐着,捧着皇后的手看着。
鲜于默把脉后说:“启奏陛下,依臣看来皇后娘娘是受了什么刺激,急痛攻心之下导致晕厥,娘娘现在神智昏聩已然动了胎气。”
皇帝铁青着脸咬牙道:“卿务必尽全力保皇后和腹中胎儿周全。”
鲜于默点头,皇帝看看皇后,轻抚了一下她苍白的脸,转身离去。玲珑端水进来,鲜于默以目询问,玲珑朝皇帝背影啐一口,骂声臭男人。
英儿昏沉一个昼夜后终于醒来,她睁眼看见坐在床边关切看着她的子攸,又闭上眼睛,忍住泪水说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子攸低低唤她一声,声音中温和宠溺依旧,英儿心中却不是滋味,强忍着的泪水溢出眼眶,子攸看得心中发颤,待要安慰她,门外赵顺通报,柔然王奉诏前来。
英儿听见阿那环来了,挣扎着爬起来,甩开子攸的手,扑到阿那环怀里放声痛哭。
阿那环一边安慰她,一边看向子攸,声音中带着怒气:“元子攸,你怎么又惹她伤心,何况她还怀了你的孩子。”
子攸看英儿靠在阿那环怀里,气往上冲:“朕没有做错什么。”
英儿听见他说没有做错,哭得更伤心,阿那环把她扶到床榻上躺下,指着子攸怒道:“她如此伤心,你竟不认错,你根本不配得到她,本王当日也不该放她回来,否则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本王的。”
子攸冲过来给阿那环一拳,阿那环毫不客气还了一下,两人你来我往竟在英儿寝宫里打在一处,英儿闭上眼睛不理他们,玲珑进来看见两人越战越酣,毫不客气喝到:“你们两个别在这儿添乱惹皇后伤心,都给我出去。”
两人停下来看对方一眼,都点点头,竟出去打去了。玲珑哭笑不得,把英儿扶起来给她擦擦脸:“皇后娘娘错怪皇上了。”
英儿冷哼道:“我亲眼所见,怎会错怪他?”
玲珑说:“鲜于默那日去显阳殿后的温泉中看过,当时玉嫔怡嫔尚靠在池边上,两人都满面潮红目光迷乱,鲜于默说看症状是服食了迷药。皇上命人将二人浸在凉水中,二人醒来后却连喊冤枉,坚持说没有。”
英儿打断玲珑,急急问道:“那皇上可有事,他是不是也被下药了?”
玲珑笑笑:“还是皇后娘娘心里最关心皇上,皇上没有被下药,可皇上对鲜于默说他当时也神志昏聩,不知是何原因,皇上本想下诏令让所有妃嫔出家,以绝后患,可看见如嫔又改了注意,现今所有妃嫔都被禁足寝押,皇上正等皇后醒来再发落她们。”
英儿叹道:“他是看我当日对先帝出家后妃宽赦,所以怕我责他绝情。”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本来是春药,可被屏蔽,所以改迷药了
文章改名了,由“凤吟长歌”改为“凤歌三阙”,因为“长歌”题目太大了,我不好意思,终于想一新名,不知道亲们是否喜欢。
真相(一)
晚膳时,子攸和阿那环鼻青脸肿得进来,两人看着英儿傻笑,一笑又疼得龇牙咧嘴,英儿指着他们大笑起来,两人看她高兴,又龇牙咧嘴得傻笑起来,尤其是子攸,当着阿那环的面就过来抱住英儿吻了她额头一下,阿那环也过来要抱英儿,被子攸推到一边去。
英儿问阿那环怎么来了,阿那环看看她:“英儿还是这么傻,迟钝的可以。”
英儿看看他,阿那环刚要说话,子攸瞪他一眼,他说:“你们夫妻二人的事,自是你们自己做决定,我不多言。”
三日后皇后召来众妃嫔,众妃嫔看见皇后高高挺起的肚子,羡慕嫉妒愤恨皆有,皇后阻止她们参拜道贺淡淡说道:“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来说正事。如嫔先说。”
如嫔说道:“今夏正炎热时,一日玉嫔来访说是得一盒花膏,搽之遍体生凉,分嫔妾一些让嫔妾试试,嫔妾一试之下果真奇妙,不光遍体生凉浴后还生出芳香来,用完后又找玉嫔想要些来,玉嫔说是怡嫔给的,她也剩的不多了。”
怡嫔跪下回话,自那日醒来后她虽不知发生何事,但隐约记得她和玉嫔两个在温泉中引诱皇上,她羞愧不已,不知自己如何能那般不顾羞耻,她也不敢看皇后,低声说到:“那盒花膏是皇后娘娘那日派人来赏赐给嫔妾的,嫔妾一向和玉嫔如嫔交好,想来只是点花膏,所以偷偷分玉嫔一些,知道玉嫔定会给如嫔的。”
皇后点点头:“那日你二人如何去了温泉?”
玉嫔也连忙跪在怡嫔身旁:“当日是皇后派人传话,说身子日重,为解皇上忧劳,让嫔妾二人前去服侍皇上沐浴,嫔妾二人去后,皇上尚没来,嫔妾二人就玩闹一阵,后来皇上来了,嫔妾二人为皇上按摩肩背,后来不知怎么就全身发热,不由自主就想与皇上亲近。”
皇后看向玉嫔怡嫔:“你二人可记得送物传话之人是何样貌吗?”
二人均摇摇头,来人匆匆而来,她们跪下谢恩抬头后来人已去,只是长相很普通的一个宫女,想不起是何样貌。
皇后的眼光扫过众妃嫔,芳妃每有人话说完,都捏着手中念珠低低念一句阿弥陀佛,梅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华妃则饶有兴味得听着,娴妃优雅得品着玲珑端上的香茶,茶水的雾气扑在她脸上,看不清是何表情。
英儿看看众人表情,不知怎么看华妃有点碍眼,重重一拍桌子:“华妃,你来说说,以前丽嫔有孕是你张罗着和她一起来找我,后来梅嫔受你挑拨来找我麻烦,芳妃之事你也曾去如嫔处插一脚,我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华妃先是被皇后突然拍桌子吓一跳,随后皇后的话让她心里一惊,皇后分明是在怀疑她,自己以为皇后是北秀容出来的野丫头,不过是依仗尔朱荣登上后位,从未将她放在眼里,不曾想这些事她都记着,今日突然发难。
玲珑心知皇后是为那两个晚上吃醋,并非是真的怀疑华妃,看着华妃古怪笑笑,心想谁让你自作聪明,把皇上诱去你那儿两宿的。
华妃看玲珑冲自己怪笑,心里明白过来,皇后如果是因为旧事刁难她的话,也不会等到今日,她跪倒说:“皇后恕罪,皇上那两夜并没有宿在妾妃寝宫,他只是看了看妾妃新收来的字画,略坐了坐就走了。”
那日华妃有意在御书房往式乾殿的路上等着皇上,她并没有刻意打扮,只是低低跟皇上说她从宫外收来几幅东晋时的名字画,想请皇上前去一观。皇上去了后详细观摩半天,连连夸赞好画,亥时皇上不顾华妃哀求,决然转身走了,只说明日再来看看。
第二日皇上果然来了,华妃刻意挑皇上以前喜欢的样子精心修饰,皇上进来后看都没有看她,冲着画过去,观摩到子时方走,华妃为讨好皇上,说既然皇上喜欢,妾妃明日就派人送到御书房,皇上连连摆手,看了两夜也就够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英儿方明白子攸那两夜是怕太晚了,打搅到自己休息,她又怅然想,原来他是如此喜欢字画的,自己竟不知道,他的妃嫔比自己对他了解得多,自己对他是不是不够关心。
众妃嫔看皇后神游,也不敢说话,玲珑扯扯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求助得看向玲珑,也不知玲珑这三日调查得如何。
玲珑清清嗓子:“皇后遣奴婢调查此事,奴婢把前后的事情细细想过,皇上登基以来,后宫频发事端,几乎众妃嫔都牵涉其中,只有一个人永远置身事外,从未受到牵连。”
众女子都冰雪聪明,略略一想,都把目光看在娴妃脸上。娴妃依旧从容清雅,她淡淡吹吹茶水上的浮叶,轻呷一口茶,淡淡说道:“玲珑姑娘说得没错,事有巧合,本宫有幸不受牵连,估计有佛祖护佑。”
英儿说:“娴贵妃为人清流高雅,自不会如我等小女子一般见识,不会卷入这些事端。”
玲珑笑笑:“表象不能代表内心,娴贵妃虽优雅高洁,不过也城府极深,娴贵妃入宫之初就在筹划这一切吧。“
娴贵妃淡淡道:“玲珑姑娘不可无端嫁祸,一切都是你的臆测,你可有证据吗?”
玲珑又笑笑:“娴贵妃千算万算,没料到玲珑有一过人之处,就是耳力目力远超常人,上次芳妃有孕后,玲珑在御花园中听见两位宫女私语后宫之事,这三日里玲珑央赵顺召来宫中所有不惹人注意的宫女,一个也不曾遗漏,让她们把那日之言重说一遍,玲珑已找到那两名宫女。她们原是胡太后时的宫女,皇上登基后在冷宫做洒扫,她们倍受冷遇,却屡受娴妃娘娘照拂。”
娴妃依旧淡淡:“那又怎样?”
玲珑说:“她们对娴妃娘娘无比忠心,可玲珑自有办法令她们生不如死,她们已招供,当日所言乃娴妃娘娘贴身宫女珍珠所教。她们也招供曾给玉贵嫔送过花膏,那花膏也是珍珠所送,她们也曾受珍珠之命去假传皇后娘娘诏令。”
娴妃说:“她们是无端攀咬珍珠,以陷害本宫。”
真相(二)
玲珑笑笑:“珍珠姑娘倒是忠心可嘉,刚刚娴贵妃从寝宫动身时,派她去冷宫灭口,她被羁押后被几个太监用手段折磨得死去活来,只咬牙不说,竟咬断了舌头,虽活着也离死不远了。”
娴妃把手中茶杯放在几上:“屈打成招就算招了也不算招供,酷刑逼供闹出人命的话,玲珑姑娘就算有皇后撑腰,也难逃责罚,说不定还会连累皇后。”
玲珑看着她:“娴贵妃可听说过柔然王吗?娴贵妃最珍爱的弟弟可是来往西域做香料生意?令弟现被柔然王押在燕然居,柔然有一巫师招供,曾为令弟提供两种柔然王严禁交易的香料,一种燃在熏香炉中可让人催情且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另一种遇水则散发浓郁香气,时间久了则致人生出幻象,和异性相处则情动难收。皇上已为令弟说情,说令弟自小体弱,又为娴贵妃唯一至爱亲人,所以柔然王尚未对其使用任何手段,柔然王的手段娴贵妃也曾听过吧?”
娴妃站起身傲然说道:“还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来讯问本宫,本宫要见皇上。”
一直未说话的英儿诚恳说道:“娴妃有话就请对我讲吧,皇上一直喜爱你优雅高洁,有些话还是不要当面说的好,估计你也不想让皇上认为你是工于心计的恶毒女人,令弟如果真属无辜,我自会去求阿那环不要为难他,你看可好?”
娴妃宽大的袖摆微微动了一下,她复坐下说道:“感谢皇后对妾妃弟弟的宽待,皇后说皇上对妾妃的喜欢已经是以前的事了,如今皇上眼里除了皇后,是没有别人的。妾妃很羡慕皇后,但皇后也别以为妾妃所为是因嫉恨。”
英儿意外得看看她:“那是为何?”
娴妃看看她说道:“皇后如果不是尔朱荣的女儿,我也可能会和皇后成为朋友,除夕守岁后,我本想暂时放弃报仇,可皇后偏偏又怀上龙子。”
英儿奇怪道:“我好像和娴妃无冤无仇。”
娴妃轻笑道:“皇后还真是懵懂,在座众人谁又与皇后无仇呢?只不过仇恨深浅罢了,我的父兄皆命丧河阴,母亲抑郁而终,昔日快乐和睦的一家人只存我和小弟苟活人世,如此大仇不共戴天,我又怎能在宫中安享荣华,忘了枉死的父兄呢?”
英儿连连摆手:“河阴流血是尔朱荣造成的,与我没有半分干系,你们可别找错仇人。”
娴妃讥诮得笑了笑:“皇后倒是推得干净,自古父债子还,不过当日我只是给了丽嫔熏香,她本就对男人有些狐媚手段,我只是让她先于皇后诞下龙子,并无害她性命之意,此事我只愧对皇上,他辛苦得来的机会就此丧失,他对我不再有情我无话可说。玉嫔的花膏为我所赠,假传皇后旨意的也是我,其实让皇后堕胎手段多的是,我不屑为之,皇上去华贵妃寝宫两夜后,皇后心中有刺怏怏不乐,我知道皇后最难容忍皇上与别的女人缠绵,女人孕期本易大喜大怒,如果接连受到刺激,皇后堕胎或早产只在早晚。”
英儿苦笑道:“娴妃倒是直指我心,娴妃的手段也确实高明,那日如果不是我正好又想起去温泉沐浴,娴妃定会设法让我知道皇上和玉嫔怡嫔在水中恩爱,然后不停得制造时机让皇上和别的女人缠绵,直到我心力交瘁为止。”
娴妃坦然点头,英儿又问:“那娴妃安排宫女在御花园假山后说的话是何意?”
娴妃说:“我无意中得知皇上在后宫膳食中放置药物,只想刺探是否皇后膳食中也有。”
芳贵妃突然开口道:“那你当日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娴妃说:“本来你先于皇后怀孕是好事,可当时我认定你耍了心机手段,又拿浣花草加害皇上后宫,那果露羹也是皇上所喜,万一伤及皇上龙体,皇上后宫怎能留你这般恶毒的女人?”
娴妃又看看皇后:“有两件事非我所为,一是把丽嫔的熏香炉埋在御花园中,致她于死地,二是对梅嫔说她笑时眉目间象级皇后,以致梅嫔失态。是谁所为,皇后自去查探。”
英儿叹道:“华妃所为先放放,娴妃心思缜密聪明过人,倒真是皇后之才,如果有娴妃做皇上的皇后,皇上必如虎添翼吧?娴妃既对皇上有情,怎么不从别的地方辅佐皇上呢?单单对付我恐怕不能动尔朱荣分毫吧?”
华妃听见皇后之言,呆呆坐着,一句话也不敢说,娴妃尚有申辩的机会,皇后却问也不屑问她,就定了她的罪名。
娴妃看向皇后:“看来皇后昔日所为不是在装傻,而是真的愚蠢,我为何处心积虑防你诞下皇上长子,你真的不明白吗?我报仇的同时也在为皇上解除祸患。”
看皇后一脸茫然,她摇摇头:“你一旦诞下龙子,尔朱荣将会谋立幼主,皇上将面临性命之忧。东汉的王莽你总知道吧?外戚专权乱政,我朝将面临覆灭之灾祸。可叹皇上竟为你有孕满心欢喜,将性命交在你这样一个女人手上。朝堂众臣皆知后果,日日苦劝皇上,可皇上执意而为。寿阳公主陪丹阳王礼佛,安阳公主安心待产,未知消息,否则她们也是有这样见识的,后宫这些蠢女人要不争风吃醋,要不平庸度日,谁又曾真正替皇上想过。”
英儿呆呆坐着,她只听到娴妃说皇上面临性命之忧,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见。众人听见娴妃之语皆惊呆不动,玲珑也心下大惊,她强做镇静,唤殿外禁军前来押走众妃嫔,命她们等待发落。
英儿在张皇焦灼中等待子攸,可子攸几日没有出现,玲珑去御书房打探,被赵顺拒之门外,玲珑怀疑皇上并不在宫中,又不敢告诉皇后,只说皇上忙于政事,与众臣工通宵达旦议论国事。
英儿在等待中强迫自己平心静气,渐渐有了主张。
禅位
几日后赵顺秘密将英儿带至一个地方,马车走了足有一个时辰,行至洛阳郊外一寺庙前停住,子攸着月白布衣站在门前笑看着英儿,英儿心下一酸,刚要说话子攸过来执着她手,低声说英儿不必劳神,一切朕自有安排。
子攸带她在寺庙中边走边逛,寺庙上匾额写着龙华寺,龙华寺殿宇雄浑阶下奇花异草无数,时已初冬竟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只草的颜色就有嫩绿浅绿深绿墨绿,不远处有一钟楼却无铜钟。
子攸对英儿说:“这个钟楼中原有铜钟,鸣响时声闻五十里,后被胡太后移入宫中,朕本想将此钟还于龙华寺,虑及广陵王已装聋作哑七年,可能会疑心朕别有所图,只好把铜钟移到永宁寺去了。”
英儿打起兴趣:“谁是广陵王为什么装聋作哑?”
子攸说:“龙华寺乃朕的叔父广陵王元羽所建,也算是广陵王府家庙,元羽辞世后朕的堂兄元恭袭广陵王爵,他深恨胡太后和尚书令元叉擅权,装聋作哑避在龙华寺,元叉身边相士说龙华寺有帝王之气,元叉数次派人逼迫试探,他终是不言不语,元叉相信他是真的聋哑才放过他,说起来广陵王比元氏诸多亲贵都有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