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公主答道:“那不是零丁草,是阻止妇人有孕的浣花草。”

英儿心中一颤,冷笑道:“这后宫之中竟然人人怕我怀上龙子吗?芳贵妃是在为皇上解忧,何罪之有?”

寿阳公主听出皇后话语中端倪,刚要追问,一直未说话的芳贵妃跪下道:“还请皇后屏退左右 ,妾妃有话要说。”

皇后点点头,玲珑担忧得看皇后一眼,皇后轻声说:“玲珑放心吧,她奈何不了我。”

寿阳公主追着玲珑出去,她满腹疑问要问玲珑,皇后让芳贵妃起来说话,芳贵妃一席话,让皇后忆起历历往事,悲喜交加忧伤满怀。

原来芳贵妃为贵嫔时的寝宫乃昔日先帝怜贵嫔寝宫,怜贵嫔生前喜爱将所感所想所见所闻记录下来,纸张字满即锁入一个檀香木盒中,宫中经年,木盒中填满纸张几无空隙,怜贵嫔自缢后胡太后忙于对付尔朱荣,无暇顾及宫中事务,怜贵嫔的寝宫渐渐布满灰尘遍结蛛网,皇帝登基后,后宫中草草布置,芳贵妃入住后细细收拾,发现了怜贵嫔的檀香木盒,她知道怜贵嫔是先帝独宠的贵嫔,也知道怜贵嫔最后在寝宫中悬梁自缢,她出身医家并不惧怕,只是悄悄在角落里给她烧纸超度,本想把木盒中的纸都焚毁,可一时好奇就留下了。

后宫日子漫长寂寞,她忍不住偷偷看怜贵嫔写了些什么,多数是她和先帝的旧事,她对先帝无比依赖,有时装点小病装点可怜,先帝一直认为她体弱多病,善感爱哭,她也一直靠这些得来先帝独宠,后来英贵妃进宫了,怜贵嫔感觉到了威胁,先帝为她数次破先例,很喜爱她总说起她,怜贵嫔后来也开始喜欢英贵妃,英贵妃还教她怎么算日子容易受孕,但她对先帝和英贵妃的喜爱终止于一个夜晚。

她在床榻之上体验到极致的快乐,但先帝口中喊着的“丁丁”又让她体会到极致的痛恨,她知道丁丁一定是英贵妃,后来她恣意报复,她怀孕时打定主意报复后,便没有了那些记录心事的文字。

芳贵妃入宫后眼见皇上对皇后不同于别的妃嫔,对皇后日益喜爱,众人于丹阳王府避难时,那日清晨皇上牵着皇后的手静静出现时,皇上当着众人的面把皇后食指含在嘴里时,她知道自己再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心了,她对皇上的满腔爱意化作一个愿望,为皇上生一个孩子,日日看着孩子长大。

芳贵妃本是心思缜密的女子,丽嫔怀孕致死后,她曾密切关注膳食,发现里面有阻止怀孕的药物,她曾怀疑后宫有人加害,后又去如贵嫔怡贵嫔处默默察看,发现后宫膳食中均有药物,知道是皇上命令,她不敢违背。

她想到怜贵嫔记录的法子,大着胆子换了膳食,为了让皇上每月那几日前来她的寝宫,她甚至厚颜在皇上经过的路上苦苦等候,和皇上初遇时一般装饰,皇上看她如此打扮感念旧情,就随她去过寝宫几次。

她得遂所愿后十分欣喜,欣喜之余又怕招来众妃嫔嫉妒,想到皇后心地善良,皇上又对她疼爱有加,就想着与皇后亲近些,也好保护腹中胎儿,是以先去如贵嫔处打听皇后喜好,正好品尝到果露羹,就把一种可以清心却火的野草通过如贵嫔给皇后。

那草长于山间并无名字,芳贵妃想到怜贵嫔提过皇后乳名丁丁,所以名之曰零丁草以取悦皇后。

 

 

和解

皇后听完芳贵妃言语半晌没有作答,只是呆愣愣坐着,她想着那些旧事,想着诩和怜儿,后宫这些可怜的女人们,为了争夺皇帝的宠爱费尽心机,怜儿因爱生恨,最终害了自己,芳贵妃因爱生愿,怀上皇帝的孩子,却因此成为众矢之的,沦为阶下囚。皇帝也一样可怜,被后宫的女人重重包围,分不清真情假意。

子攸啊,你既然不想让我怀你的孩子,为何对芳贵妃之事如此紧张,派赵顺尽数毁去果露羹?得知芳贵妃有孕时,你也满心欢喜,甚至允许她在御书房和你一起接见大臣,怎么她犯点小错你就不管不顾要置她于死地?只是有一点自己错怪子攸了,并不是子攸停了芳贵妃的药使她受孕,看来自己是受了挑拨,这个人究竟是谁,竟然熟知她的心事,轻易得挑起她和子攸之间的矛盾。

芳贵妃看皇后心事满怀,也不敢再说话,只是耐心等着。皇后终于长叹一声,唤众人进来,嘱咐玲珑和寿阳几句就转身离去。芳贵妃呆呆看着皇后背影瘫坐在地上,难道自己竟看错了皇后,她要趁机对自己赶尽杀绝吗?

玲珑上前扶她起来,吩咐囚牢中值事太监换徽音殿宫女前来,接芳贵妃回寝宫好生休养,并宣太医前来仔细医治。

寿阳公主则去禀告皇帝,皇后要亲查此事,皇帝满心欢喜:“英儿消气了?”

寿阳公主看看他:“皇上别高兴得太早,皇后看见芳贵妃身上的鞭伤,狠狠瞪我一眼,那一眼看得我心中惶恐,放佛犯了天大罪孽一般,皇后冷淡寡言,变了一个人般。”

皇帝叹一口气:“那英儿她可好吗?脸上的伤痕可好些了?瘦了没有?”

寿阳公主摇摇头:“听玲珑讲,皇后最恼的是皇上在她膳食中下药阻她受孕,皇后是极喜爱孩子的。”

皇帝急急站起身往式乾殿而去,寿阳公主不明原因,在御书房呆立半天。

玲珑因领了皇后分派的差事不在式乾殿,别的宫女太监虽对皇帝不太热情,却也不敢阻拦,皇帝顺利见到他几日来时时思念不已的皇后。

他的英儿正独坐窗前默默流泪,几日不见消瘦憔悴,如玉般的脸颊上有几道细细的划痕,子攸心中发堵,快步上前密密把她拥在怀里,轻声哄着她,英儿莫哭,都是朕的错。

英儿奋力挣扎几下,终是没能摆脱子攸的怀抱,子攸只是把她环在怀中,吻着她满脸的泪水:“英儿误会朕了,朕没有给英儿用药。”

英儿停止挣扎看向他:“你明明亲口承认的。”

子攸无奈:“朕当日亲自为英儿灌下堕胎药物,既已让英儿伤心,又唯恐伤了英儿身子,断不会再给英儿用药。朕只是给其他妃嫔用药,以防重蹈丽嫔覆辙,她们都是机灵聪慧的女子,又都有调养身体的御医,自是早就知道,她们没了指望自然安分许多,芳妃服食药物尚能受孕自是天意,朕非常欢喜,所以晋封了她,不想她心思如此歹毒。”

英儿不依:“那日你竟然让她一起接见大臣,我可从来没有过。”

子攸捏捏她鼻子:“英儿太不相信朕了,那日芳妃只是碰巧去御书房,听到城阳王求见本要回避,城阳王说多日没见外甥女了,正好见见,那日大臣们只是闲谈,并没有议及朝堂之事。朕怜她刚刚有孕也就允了,她也只是乖巧坐着并无一句言语。”

英儿知道自己急怒之下错怪了子攸,心中羞愧难当,自己那日在御书房象母老虎,又象醋坛子,她红着脸回抱住子攸的腰,脸埋在他胸前闷声说:“子攸,对不起。”

子攸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英儿无需和朕说对不起,朕也有不是的地方。只是这脸上的伤万一留下疤痕,可就……”

英儿摇摇头:“有阿那环留下的药物,当日我逃出皇宫脚底满是伤痕,抹了这药也没留一丝疤痕,这点小伤无碍的。”

子攸看看她手中捧着的风物志,上面先帝批注处的泪痕晕开字迹,轻轻把书从她手中拿开:“英儿以后能少看这些吗?虽然他是先帝,朕也会嫉妒。英儿对阿那环和丹霞都要比对朕亲近,朕心里不是滋味。”

英儿看他耍赖般抿唇看着自己,心神一荡,紧紧偎在他怀中:“子攸可知,你的后宫佳丽们也让我心里不是滋味。”

子攸心下发颤,把她揉在怀中:“朕今日方知英儿心意。”

两人再无言语,只紧抱着对方,吻在一处难解难分。

子攸终于放开英儿时,把她抱坐在床上,脱下她的鞋袜细细抚摩她的脚掌:“当日阿那环谈起英儿如何逃离胡太后,朕心中惊讶之极,从未想过一个弱女子能有如此智慧与胆识。阿那环也是那时起对英儿心折的吧?”

英儿想起阿那环当日自然轻柔得为自己双脚上药,又想起在怀朔镇他愤怒而失落的吻,心下怅然,他可好吗?看看眼前温和体贴的子攸,自己注定是要对不起他了。

子攸看她愣神,重重挠她脚心,英儿怕痒忍不住笑出声来,子攸把她推倒在床上,脸埋在她胸前,牙齿和舌头不停得逗弄着她,间或低喃道:“不许再想阿那环,也别想象光阳公主一样许他下辈子,下辈子你还只能是朕的。”

云雨初歇,英儿趴在子攸身上,抚着他的头发:“芳贵妃的零丁草是不是浣花草,还需请有经验的太医验过才知,不能单凭一个嬷嬷的话就定了她的罪。”

子攸点头:“此事英儿随发落就好。”

英儿担心得看看他:“城阳王那儿?”

子攸淡淡说道:“后宫不得干政,朝堂之上也不得干涉朕后宫之事。”

英儿点点头:“子攸朝堂中有烦恼,可不可以也说给我听,不把我当作尔朱荣的女儿,只把我看作一个想要替夫分忧的小妻子。”

子攸心中感动,抱住她轻轻吻着,英儿靠在他怀中渐渐安心睡去。

 

 


妇科男医鲜于默

宫中太医无人知晓浣花草,想来这只是民间土方,并无明确的记载。皇后吩咐芳贵妃在寝宫安心养胎,后宫暂时无人再提及浣花草之事,直到几日后北阳王徐之才归来,皇帝告诉皇后徐之才乃当世名医,此事可询问于他 。

徐之才毫无名医的清高自矜,言谈诙谐有趣,看见皇后也不掩饰自己的惊艳,笑着说:“之才能得见皇后这般如此美丽的佳人,乃三生有幸,不,此生足矣。”

话语虽是夸赞奉承却轻松自然,英儿丝毫不觉难堪,徐之才大概和尔朱荣一般年纪,观之亲切随和,身后站着一位神情淡然的少年。

徐之才指指那位少年说:“皇后娘娘,这是徒儿鲜于默,他年纪虽小,却精于小儿妇人之疾,皇上吩咐皇后乃垂询后宫妃嫔之事,皇后但请问默儿。”

皇后瞅瞅默儿,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比其师傅这位当世名医要清高骄傲得多,一个男子竟然精于为妇人孩子治病,在自己的时代都是较少见的,何况这些古人,既然徐之才都推崇他,自然是不错的。

皇后问道:“鲜于可曾听过浣花草吗?”

鲜于默从未听过有人以姓氏称呼自己,抬头看看皇后点了点头。

皇后大喜,徐之才在旁问道:“默儿,为师竟未听过,这草是怎样的药性?”

鲜于默答道:“乃阻止妇人有孕的药草。”

徐之才点点头,皇后又问:“鲜于可见过这种草,看见可认识?”

鲜于默点头,皇后吩咐玲珑把日前从徽音殿取回移植在陶罐中的小草拿过来,鲜于默只看一眼摇头道:“这并不是浣花草,虽然极为相似,区别在于这草白花乃为乃六瓣,浣花草为五瓣。”

皇后点头,看来芳贵妃并无害人之心,此事只是巧合而已,一场后宫风波就此停息。皇后命鲜于默为芳贵妃诊脉,鲜于默诊脉后连连摇头:“贵妃初孕受了惊吓,身心都伤痕累累,腹中胎儿恐已不保,只能精心照顾,续以汤药,否则终身难再受孕。”

芳贵妃闻言从床榻上挣扎着下来,不顾尊卑给鲜于默跪下叩头,哀求无论如何留下这个孩子。

鲜于默怜惜之色一闪而过,摇头道:“贵妃已无有孕脉象,胎儿已亡于腹中,贵妃还请缓和心情,日后还会有孕的。”

英儿心下难过,和言劝慰芳贵妃,并吩咐徽音殿一干人等小心照顾,日日按照医嘱熬制汤药,并吩咐鲜于默无需通传即可随时来徽音殿为芳贵妃诊脉调理。

入夜后英儿将芳贵妃之事细细说于子攸,子攸还是那句随英儿发落就好,英儿想到芳贵妃哀戚无助的样子,此刻只有子攸的体贴才能让她释怀吧,英儿压下心中的不快,对子攸说:“皇上这几日是不是该去徽音殿看看芳贵妃,如果皇上能宿在徽音殿,应该是对芳贵妃最好的安慰。”

子攸看看她:“英儿竟也大度起来了,有了做贤德皇后的气派,好,就依英儿,朕现在就去徽音殿看看。”

英儿看着他往外走,心中不是滋味,冲上前去抱住子攸,脸贴在他背上,喃喃道:“子攸,我真的做不了你心中的贤德皇后,一想到你和别的妃嫔欢颜笑语,我就心中难受,更不敢想你会与她们……”

子攸转身抱她在怀:“英儿不用做什么贤德皇后,你只是朕心中的英儿。”

第二日,子攸下朝后和英儿一起去徽音殿看望芳贵妃,芳贵妃只淡淡见礼,对皇帝的到来没有喜悦,在皇帝面前也没有表现悲伤或者愤怒,对皇后倒更客气一些,英儿心中只想起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皇帝想起她昔日如花般娇美,今日一见不知怎么的竟想到已出家多日的静妃,静妃当日看见他也是这般神态,芳贵妃比静妃更多了几分冷淡,连敷衍也无。

子攸听英儿安慰着她,竟感觉一句话也无,他心中一直喜爱的芳儿那么遥远陌生,在长乐王府中欢快的时光恍若梦境。

门外报鲜于默前来为芳贵妃诊脉,鲜于默进来拜见皇帝皇后,看见皇帝的神色动作略略一滞。

皇帝吩咐他好生为芳贵妃养病,牵起英儿的手离去。来到门外,英儿笑问:“皇上怎么逃也似的。”

子攸叹口气:“也怪朕没有护她周全,不过她擅自停药,用心计得以受孕,又为求自保取悦于英儿,本身即始作俑者,否则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朕昔日的夫人们,朕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英儿娇嗔道:“谁让你娶这么多夫人的,且个个美丽各有千秋,你的贪心才是始作俑者。”

子攸揉揉她头发:“她们虽美丽夺目,却都是本份知命的女子,在长乐王府时,并无这些事端,如今却个个不安份,频生事端,也许英儿说的对,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男女至高乐事,并非什么妻妾成群齐人之福。”

英儿听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由看着他,可惜啊,你我今生是没有这样缘份了,一个皇帝怎么可能心许一个女子呢?子攸也看着她,好像读懂她的心意,两人对望着心同一处不由痴了。

自此后,尔朱后独宠后宫,其他妃嫔再不得皇帝临幸,坊间传言皇后依仗尔朱荣在后宫无法无天,独霸皇帝,后宫形同虚设。

英儿有时看着如嫔她们日渐幽怨的神色,心中虽有不忍,可也无法容忍子攸与她们柔情蜜爱,况且是子攸日日宿于式乾殿,英儿从未如此要求过他。

英儿如今唯一的心事就是虽然与子攸恩爱缠绵,却一直没有他的孩子。英儿想到鲜于默,就宣他进宫诊脉,她疑心自己昔日堕胎伤了身子,宣懿旨之人尚未回来,玲珑就报说鲜于默求见。

鲜于默进来也顾不上礼数,劈头就问:“皇后如何知道妇人何日行房易于受孕?”

英儿看见他,不由想起当日为大乘教法疯魔的丹霞,和为一首临江仙疯魔的子攸,今日又来一个为妇科疯魔的鲜于默。

 

 

只与两心知

鲜于默期待得看着皇后,英儿干笑两声:“这个嘛,这个……是听北秀容一个老奶奶说的,我也不知是何道理,这位老奶奶嘛,估计也早不在人世了。”

英儿心想,索性断绝你的好奇之心,省得象丹霞一样再远赴北秀容追根究底。

鲜于默看看皇后,他感觉皇后是在敷衍他,追问道:“这位老奶奶还对皇后娘娘说了什么没有?她既然知道这个,肯定还知道一些关于妇人小儿疾病养生的一些道理。”

英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感动于他对妇科的痴迷,略略沉吟后说:“她还说腹中胎儿逐月形体不同,样貌不同,孕母所需营养和照料也不同,男女同床时心情轻松愉悦,则生下的孩儿聪颖康健,也就这些了。”

鲜于默看皇后当着他一个男子言及男女同床,且神情大方自然,并无丝毫忸怩,当下对皇后更为好奇,对皇后坦然自身因为母亲当年生弟弟时难产亡故,少年时即立志研习妇科,可他一个男儿,又尚未娶妻,无法接近婚孕妇人,无奈之下投身妓馆,为馆中女子看病养身同时观察她们,有的女子为回报他干脆让他躲在隔壁,偷偷观看和男子交合的过程。

英儿感动于他至诚至孝,就把自己知道的妇科知识悉数说给他,她虽知之有限,但对鲜于默来说却是眼界大开,他连连点头默记于心。

鲜于默兴奋之下,忘了对方身份,只把皇后当良师益友,谈及男女行房时对皇后说:“行房时女子表现可勘查其健康,心美则语调低微娇吟浅唱;肝美则眼合不睁如醉如痴;肺美则咽干气短喘息如兰;脾美则两足不时屈伸体软懒动;肾美则口鼻出气清冷,□液多而粘滞。”

英儿默想自己与子攸塌上缠绵,看来自己的五脏很健康,与鲜于默说时不觉难堪,想到子攸她不由面红心热,一时忸怩起来,鲜于默看她如此,方想起对方乃一女子,而且是当今皇后娘娘,连忙致歉,说自己一时兴奋言语造次,望皇后娘娘莫怪。

英儿看他完全是医者态度,也就坦言当初曾服下堕胎药,想请她诊脉看看是不是伤及身体,一直不能有孕。鲜于默看看皇后,直言道:“医者讲究望闻问切,不用诊脉也知皇后娘娘身体康健并未受损,既然臣受教于皇后娘娘,也冒着忤逆龙鳞的危险直言了吧,问题可能出在皇帝陛下身上,当日在徽音殿得见皇上就觉皇上虽年盛健康,但面带滞气,应该是服食药物日久。”

英儿茫然问道:“皇上为何服用药物?可有碍于身体?”

鲜于默只得详细说到:“是令女子不致受孕的药物,时间久了定会有碍于身体。”

英儿心下滋味复杂,思绪纷乱,只是呆呆问道:“竟然有此药物?”

鲜于默看皇后神情,心中叹息,帝后分明感情甚笃,皇帝既已命后宫服药不孕,自己又服食药物大概是为了眼前这位皇后娘娘吧,他只是医者,不懂皇帝后宫之事,只是皇后娘娘恐怕要伤心伤神了吧。

英儿呆坐至子攸进来方醒过神,她让前来服侍的宫女退下,亲自伺候子攸沐浴更衣,子攸心下奇怪,看英儿回避着他的眼神,只好作罢。

床榻之上的英儿狂乱痴迷,似乎要用尽毕生的热情,散乱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有几绺咬在嘴里,她不让子攸动,子攸躺着捧着她的脸,温柔得抚摩着,他沉醉在英儿迷乱的激情中,只觉从未有过的轻松畅快,他的英儿在他身上如花般尽情绽放,时而热烈时而温柔,身体散发的淡淡幽香吸引着他忘却周遭所有的烦恼,他沉浸于其中不愿醒来,他仿佛被温暖明澈的湖水包围着,身畔徐徐的柔和的春风拂过,他叹息着不停得低唤英儿,英儿,我的英儿,英儿也不停得回应着他,子攸,子攸……

二人满足之后一夜酣眠,子攸醒来时,英儿正托腮望着他,眉目之间满是柔情蜜意,子攸笑笑搂过她,捉住她的手拂过自己身上的瘀痕,促狭得看着她,英儿涨红了脸,脸埋在他胸前半天不敢抬头,子攸揉着她的头发:“朕今日是真的不想起床上朝去,昨夜的英儿……”

话未说完,英儿已捂住他的嘴:“你再说,再说我就不理你。”

子攸不再说话,只是笑看着她,双眸中似有火苗跳动,英儿看他俯身过来,悠悠开口道:“子攸如果不想与我有孩子就算了,不过别再服药了,我担心你的身子,鲜于默告诉我一个方法,可以避免受孕。”

子攸紧张的看着英儿,想要解释却难以开口,他不想让英儿卷入这些纷争,英儿摇摇头:“我信你,你定有不得已,只是别再服药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子攸长叹一声抱住她:“能与英儿有儿女也是朕的心愿,英儿给朕一些时日,定会如英儿所愿。”

英儿执拗得看着他:“你要答应我不再用药。”

子攸点头,双眸中澄澈的湖水淹没了刚刚燃起的火苗,也温柔得包裹着英儿的心,他强忍住要倾泻而出的湖水,抱着他的英儿柔声抚慰着。

鲜于默成了式乾殿的常客,常与皇后探讨他关乎小儿妇科的心得体会,英儿也与他知无不言,英儿喜他坦荡磊落,欲与玲珑牵线,她热心得两头说合,两人却都反应淡然,她只得作罢。

鲜于默后来撰写的《小儿方》与《逐月养胎法》不仅功在当下,且流传日久泽被后世。他为报答师恩,均以徐之才之名为之,后世只知徐之才不知鲜于默,此是后话。

 

 


群芳夜宴

英儿在安宁中迎来春节,这儿叫元旦,英儿深怜后宫妃嫔寂寞无聊,让御膳房准备饺子馅和饺子皮,除夕夜召来众妃嫔包饺子守岁,这儿的饺子有个风雅的名字,叫娇耳。

众妃嫔都养尊处优惯了,都从未洗手作过羹汤,一开始尚犹豫着不肯动手,只是碍于皇后之命勉强而为,过一会儿都感到有趣,开始认真包起来,虽然形状大小各异,却都象模象样,当一锅饺子煮熟端上后,众人依皇后之命围坐而食,都兴奋得挑着自己包的饺子,也不顾身上脸上手上的面粉,英儿笑看着大家,此刻忘了她们都是子攸的后宫,只觉象大学宿舍里众姐妹齐聚一堂,又兼众妃嫔个个美貌娇艳,如今绽开笑颜美不胜收,更觉象红楼梦中众美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