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儿看看他,只觉他言不由衷,闭了眼睛没有言语,子攸亲亲她在她耳边说:“当日的汤药是朕亲自为英儿灌下,灌下汤药那时起朕就决心守护好英儿,尽力满足英儿的愿望。”

英儿心中一痛,那段艰难的时光里,一直是子攸耐心陪伴着他,她也回抱住子攸。心中暗想,看来那只是我的愿望,并非子攸愿望。

 

 


禁足式乾殿

当日为皇后调制堕胎汤药的太医诊脉后,回禀说皇后身体无恙,皇上春秋正盛,皇后怀上龙子指日可待。英儿心中郁结难解,即便我怀孕,子攸也不会有芳嫔怀孕那么欢喜。正烦闷时,玲珑进来一番话令她怒不可遏咬牙不已。

玲珑在御花园听见两个小宫女说笑,她听力强于常人,是以听得清楚。那两个小宫女说,皇上登基后为平衡权臣争斗,在妃嫔膳食中添加阻其怀孕的药物,就连皇后也不例外,近日芳贵嫔有孕并得晋封,全因城阳门元徽是芳嫔娘舅,城阳王目前是皇上最为倚重的大臣,看来皇上是停了芳贵妃的药致其受孕,并借机晋封贵妃,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一旦芳贵嫔诞下龙子,她即可取皇后而代之,这样皇上就可立长子为太子,以压制尔朱荣在朝堂上的势力。

英儿终于明白皇上为何不愿她受孕生子,皇上原来一直介怀她是尔朱荣的女儿,皇上也许真的对她有情,但绝不会因情而放弃社稷影响朝堂。

英儿想起皇上听到芳嫔怀孕时,口口声声芳儿,不由心下冰凉,帝王无情,自己本已自由,却又飞蛾扑火回到樊笼之中,知道他面临危难,为他担惊受怕,忧他孤立无援,从未想过他会暗里布置,登基之初就安排好了她的归宿。失掉皇后之位她无所谓,可是他对她从无尊重,为朝堂社稷把她算计在内,她满腔怒火。

她愤怒之下前往御书房而去,她要找他问个明白,如果不想让她有孩子,可以直接告诉她,她只是小女人,不懂那些江山社稷的大事。

皇后未经通报闯进出御书房,御书房内众人看见皇后脸色不善,均停止笑谈,一时间气氛凝滞,元徽李彧温子升等皇上的亲信大臣均在座,芳贵妃也在,静静坐在皇上身边,间或起身为众人奉茶。

皇上看皇后闯进来,长发凌乱脸色煞白双目之中隐隐有泪光,忙起身牵过她的手关切得问:“皇后怎么了?”

英儿甩开他的手大声说:“元子攸,你别假惺惺的,我今日就与你说个明白。”

子攸见皇后态度极端口不择言,摆手让众大臣散去,芳贵妃也忙忙告辞离开。

英儿看着芳贵妃娉婷的背影,对子攸说:“皇上和她如此急迫吗?后宫既然不得干政,她在御书房和皇上一起接见臣工算怎么回事?”

子攸有点不悦:“英儿有何事就对朕讲,不要空穴来风胡乱猜测?”

英儿咬牙道:“是我胡乱猜测吗?你敢说从不介怀我是尔朱荣的女儿吗?就连我这个皇后也是尔朱荣硬塞给你的,你没有心存不甘吗?”

子攸皱眉:“英儿到底有何事?”

英儿愤然:“你竟然对后宫用阻止怀孕的药物是不是?”

子攸看看她:“英儿既然都知道了,朕不否认。”

英儿全身冰凉抖着说:“那芳贵妃怎么就有孕了?”

子攸摇头:“朕也不知,可能是意料之外,只是这孩子既然来了,就是幸事,就留着吧,芳儿性情和顺,不是多事之人,英儿大可放心。”

英儿说:“明明是你停了芳贵妃的药物,存心让她生下长子,好扶植城阳王对抗我父亲,你不敢认了吗?”

子攸的声音冷硬起来,有了警告的意味:“英儿不要无中生有,朝堂之事朕自有安排,不会利用后宫外戚来达到目的,英儿也不该关心朝堂之争。”

英儿毫不相让:“我不关心行吗?如果不是我傻傻的信任你,我会被蒙在鼓里,被人害了都不知道吗?你和亲信大臣还有芳贵妃在密谋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既然我不能置身事外,那我就联络我父亲,既然你不能保护我,我父亲可以保护我。”

子攸看她强硬霸道,口口声声我父亲,她那张肖似尔朱荣的脸,仿佛是天柱大将军在朝他示威,四方平定之后,尔朱荣更加肆无忌惮,在州县随意安插官员,吏部形同虚设,日前吏部尚书因为一个县令人选与尔朱荣发生争执,尔朱荣竟然派亲信赶走朝廷选派的县令,亲信堂而皇之在县衙坐堂,吏部尚书愤而辞职,皇帝尚没有安排接替人选,尔朱世隆就自行开始代管吏部尚书之责,对官员任命奏请上表。

子攸看向英儿,目光中快喷出火来:“皇后也要拿尔朱荣来逼朕吗?”

英儿昂然道:“是皇上在逼我。”

子攸冷声道:“这才是真正的尔朱英娥,和朕初见时一般模样,骄横跋扈,朕一直以为尔朱荣找了个替代品入宫,原来只是善于伪装,今日终于原形毕露,因为芳儿有孕在先,就在御书房闹个天翻地覆,好,既然皇后不能置身事外,那就休怪朕无情,来人,把皇后禁足在式乾殿,无朕允许不得离开半步。”

英儿也冷冷道:“好,你终于找到理由发作我了,这样也可以给我父亲颜色看看是不是?”

子攸把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颤着声音说:“来人,把皇后送回式乾殿。”

式乾殿外添了禁军把守,任何人不得进出,寿阳公主知道后去责问皇帝,皇帝说:“看来是朕一向太纵容她了,竟然拿尔朱荣来向朕施压,让她冷静冷静也好。”

安阳公主说:“皇后是讨人喜欢,可再怎么她也是尔朱荣的女儿,皇上不能因儿女私情妨碍了江山社稷,如此借机给尔朱家的人施压也好,他们一直以为皇后固宠是因为皇上忌惮尔朱家的势力呢。”

皇帝却正色道:“皇姐此言差异,英儿是朕的皇后,朕一定要保护她,不让她卷入朝堂争斗,自然也不会用她尔朱荣女儿的身分做任何文章,在朕眼里,她只是朕的妻子。”

安阳公主道:“就怕皇后会依仗尔朱家势力霸道横行。”

皇帝摆摆手:“她性情单纯良善,只怕是被人利用,朕当日也是气急,她竟然对朕毫无信心,经不起一点挑拨,朕也不明白她一向清静为什么就刁蛮起来。”

寿阳公主和安阳公主说:“皇上夫妻之间的事,我们插不上手,还是走吧。”

边走又边和安阳公主嘀咕:“皇上好像后悔对皇后禁足了,现在碍于面子骑虎难下……”

声音不大刚好让皇帝听见,皇帝不由摇头苦笑。

 

 

零丁?浣花?

英儿被禁足后心灰意冷,每日在式乾殿里昏昏沉沉,时时想起子攸对她疾言厉色,恼恨他如此无情给自己服食药物阻止怀孕,他绝对不会甘心受尔朱荣牵制,终有一日会你死我活,英儿从未觉得自己是尔朱荣女儿,是以从未把皇帝和天柱大将军的争斗放在心上,可自己的身份终究无法改变,子攸与尔朱荣翻脸的时候,就是与自己决裂的时候,一旦他击败尔朱荣,势必不会容忍尔朱荣的女儿再做自己的皇后。

玲珑见她神情呆滞绝望漠然,心下焦急有心去求皇上,御林军却不放行,本来以她的身手可以避开御林军,可她牢记王的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身手,以免给皇后和自己招来祸患,只能心中焦急,日日关注皇后饮食起居,以免她伤了身子。

皇帝冷静下来,知道英儿也许对自己有什么误会,她的性子一向清静随和,定是真正伤心才会那般激烈,自己心急之下竟也出口伤了她,不知以她的性子,这几日在寝宫里如何度过,会不会劳心伤神,可又拉不下脸去看她,有心问问赵顺她的情形,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一个皇帝反复无常,日后还怎么御下。

玲珑和她亲如姐妹,但愿玲珑能替朕照顾好她,以后定好好感谢玲珑,朕怎么在英儿面前总感无奈,甚至优柔寡断婆婆妈妈起来。

赵顺进来报说梅贵嫔求见,梅嫔自那日在皇后宫中受气又被皇帝训斥后,对皇帝一直淡淡的,皇帝偶尔去她寝宫,她也只是敷衍,皇帝知她性子也不勉强,只是渐渐去得少了。

梅嫔进来后犹豫良久才说:“皇上,有件事情,嫔妾思虑多日,还是决定告诉皇上,以免有人受害,本来事关后宫应该禀告皇后,可式乾殿禁止出入,所以才来求见皇上。”

皇帝点头示意她讲,她说:“一日嫔妾偶遇如嫔,她的贴身宫女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开白花的小草,嫔妾问起,如嫔说那是零丁草,是给皇后送去加在皇后酿的果露羹中,可以去甜腻为清爽。嫔妾心下怀疑,只是如嫔向来性子直爽,和皇后又亲近,断不会加害皇后。”

皇帝听到加害皇后,沉下脸来声音中添了严厉:“讲。”

梅嫔点点头:“嫔妾也不敢断定,向如嫔讨了一颗过来,皇上知道嫔妾曾呆于烟花之地,这草是常常看见的,嬷嬷日日命人采了来,熬制汤药给接客的女倌们喝了以防受孕。”

皇帝心下一颤,唤来赵顺带人前往式乾殿,除留物证外,务必将皇后酿的果露羹尽数毁去。然后示意梅嫔接着讲。

梅嫔心中哀伤,皇上为皇后想得如此周到,生怕她受到伤害,自己是彻底输了,皇后竟然不知珍惜,听说日前大闹御书房,后宫朝堂多有议论。皇帝唤她一声,她方醒过神来:“此草名曰浣花草,嫔妾生怕冤枉了人,派人出去找到馆内负责熬制汤药的嬷嬷,她确认是浣花草无疑。”

皇帝心下震怒,本来按制此事应由皇后处理,可皇后尚在禁足之中,又是受害之人,所以连夜召来娴妃和寿阳公主彻查此事。

皇帝也不大相信如嫔会加害皇后,亲自到如嫔寝宫询问,如嫔桌上赫然有一坛果露羹,皇帝进来时她正拿一小碗吃着,边吃边笑着对身边宫女说:“皇后这果露羹酿的甚合口味,你也拿点尝尝吧。”

看见皇帝进来,慌忙把碗放在桌上,跪下磕头:“嫔妾叩见皇上,怎么皇上进来也无人通报?”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擦着嘴角的汁液,皇帝震怒的心情稍微放松,他一直喜如嫔天真烂漫不加遮掩,此刻见她象个偷嘴的孩子般,如果她真是要害皇后不孕,自己断不会在这儿吃这果露羹。

华妃打听到皇上命寿阳公主和娴妃审查此事,心下不服,知道皇上前来如嫔寝宫,尾随而来,进来后看见皇上脸色放缓,即开口道:“如嫔为了摆脱嫌疑竟搭上自身,真是不值。”

皇帝刚放缓的脸色又凝重起来,华妃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他先喝斥华妃道:“你怎么又来挑拨生事,是不是看朕命娴妃审查此事,你又心下不服?朕为何不让你插手,你自己回宫反思去,还不退下。”

华妃愤愤而去,皇帝坐下看向如嫔,如嫔听见皇帝和华妃之言,明白宫中有事,问道:“皇上,宫中出什么事了吗?听华贵妃之言与嫔妾有关是吗?”

皇帝温和地轻声询问她果露羹内零丁草之事,如嫔据实一一回禀,皇帝把玉嫔怡嫔叫来,三人说辞一致,皇帝心下明了,此事芳贵妃自脱不了干系,如果皇后一直不孕,她受益最大,且她是自知怀孕后将浣花草给了如嫔,她之前一向与如嫔来往极少,那次特意前来自然是为了打听皇后的事,以便寻找机会。她出身医家,自是察觉到膳食中有阻止怀孕的药物,所以暗自解了药性,自己有孕后设法用民间土法阻止皇后怀孕,奈何百密一疏,梅嫔出身清倌,竟然认识浣花草。

皇帝心中芳贵妃容貌娇美无暇,心性又温和无争,不曾想竟有如此心计,皇帝又想到丽嫔妩媚善舞性情真挚,竟也为了子嗣对他滥用迷药,当日尔朱荣前往河北与葛荣交锋,自己好不容易得来重整朝纲的机会白白葬送,后来狠心将她生生葬毙就是为杀一儆百,警告后宫中蠢蠢欲动的妃嫔,也警告欲借后宫争权夺利的豪门贵族,没想到事隔不到一年,竟有人再生事端,欲加害英儿。

皇帝下旨给寿阳公主和娴妃,命她们仔细询问,如有指使之人决不姑息,凡参与之人一概彻查,娴妃虑及芳贵妃有孕,皇帝下令她无需多虑,务必让她全部交待,如果她拒不承认可施刑罚到她招认为止。

 

 

外惧权臣内惧悍妇

芳贵妃被拘后,吓得泪流不止连声喊冤,她说自己虽出身医家,却没听过浣花草,她给如嫔的野草是自己原来在长乐王府踏青时偶然得来,移植在花圃内,只有清心败火之效并不会阻止妇人受孕。

娴妃问道:“芳贵妃可知道皇上一直在后宫膳食中添加阻止受孕之药物?”

芳贵妃点头,娴妃又问:“那芳贵妃为何能有身孕?”

芳贵妃不答,寿阳公主看她百般抵赖,心头火起,取过鞭子狠狠抽她几下,又怕伤及皇帝子嗣,刻意避开她的腹部,芳贵妃刚刚怀孕本就体弱,加上被拘押受了惊吓,寿阳公主几鞭子下来,芳贵妃就晕死过去。

寿阳公主看向娴妃:“怎么?皇上竟然不许后宫受孕?”

娴妃也面现凄凉:“是皇上刚刚告诉妾妃的,让妾妃问问芳贵妃如何能避过药物。”

她不再多说,但寿阳公主知她心中难过,只得劝慰道:“娴妃不必伤心,本宫会择机劝劝皇上,你正青春年少,一旦皇上改了主意,肯定会有孩子的。”

娴妃点点头,芳贵妃醒来,寿阳公主问她:“你既知皇上在膳食之内加药物阻止后宫受孕,可知从何时开始的?”

芳贵妃说是丽嫔被杖毙之后,寿阳公主又问:“那你何时发现的?”

芳贵妃说大概三月之前,寿阳公主刚要说话,娴妃问道:“之前长乐王府众夫人们从未能有孕,入宫后也只有丽嫔使了手段才得以怀上皇上子嗣,为何你短短月余就可受孕,可是有什么秘法?”

寿阳公主看看娴妃,觉得她的问话与浣花草之事并无多大干系,想到她可能也渴望有皇上子嗣,体谅她的心境也就由着她问了下去。

芳贵妃却咬紧嘴唇避不回答,寿阳公主也觉奇怪,如果她说是碰巧有孕也就罢了,看她神情必有秘密,想到丽嫔之事,莫非她也对皇上使了什么手段,寿阳公主爱弟心切,拿起鞭子没头没脑朝芳贵妃打去,急怒之下也忘了避开她的肚子,芳贵妃拼命护着肚子,被打得全身见血也不说话。

皇帝命赵顺前来询问审讯如何,芳贵妃又昏死过去,赵顺听娴妃和寿阳公主说了情况回去禀告皇帝,顺便提道芳贵妃身上满是鞭痕,如果城阳王知道恐生事端,皇帝想了想说,人证物证俱在,她不招认也可定罪,待她醒来后如果再不认,就打下胎儿命她自缢吧。

芳贵妃昏死一日后醒来,依然是拒不招认,娴妃命人端来堕胎药给芳贵妃灌下,芳贵妃看见汤药心下明白,给寿阳公主跪下苦苦哀求。

寿阳公主心下不忍,想到皇帝两个子嗣都落得如此下场,真是罪孽,有心去求皇帝,知道无用,否则无法震慑后宫,摆摆手阻止宫人为她灌药,说:“芳贵妃如想保住孩子,先得认罪,如有幕后指使之人或不得已的原由,也许皇上会从轻发落。”

芳贵妃哭道:“妾妃真的冤枉,无法认罪,更不能胡乱攀咬无辜之人。”

寿阳公主怒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既便不招,也可定罪,本宫给你机会,你竟然抵死不认,如何能保住腹中孩子?”

芳贵妃沉思片刻,连连磕头:“还请公主代妾妃去求皇上,妾妃临死前请求见皇后一面。”

寿阳公主喝道:“你倒是聪明,知道皇后善良仁慈,要求皇后救你一命。”

芳贵妃只是磕头:“这是妾妃临死前唯一的请求,还请公主念在昔日长乐王府你我相处甚欢,助妾妃满足临死前的心愿。”

寿阳公主想起昔日在长乐王府,她喜欢叫她芳儿,芳儿那时娇美温顺容颜白皙,三位公主曾偷偷问她美颜秘方,她倾囊相授并不藏私,众人也曾一起踏青看花,歌舞赏月,谁知今日你死我活,又看她满脸血泪苦苦哀求,不由一叹,与娴妃说且留她一日。

寿阳公主去求皇帝,皇帝听她说芳贵妃想见皇后,不由苦笑:“朕如今也见不到皇后,式乾殿禁军已撤,可皇后不肯出来,玲珑奉皇后之命在殿门外守着,称皇后谁也不见,要不皇姐去碰碰运气?”

原来那日赵顺奉皇帝之命前去搬走所有的果露羹准备销毁,玲珑和众宫女见多日辛苦的劳动果实要被拿走,与赵顺争执不下,赵顺也不知缘由,只说是皇帝旨意,玲珑也不相让,皇后听见动静询问何事,听玲珑说完,皇后冷冷笑道:“他欺人太甚,我酿点果子,都得巴巴得让赵顺前来拿去销毁,让他随意发落我就好,别拿果子出气。”

说完命玲珑摘下寝宫的门栓,冲着放果露羹的坛子一阵猛砸,式乾殿内顿时满是坛子碎片,果子汁液四处横流,皇后气咻咻砸完抬头冲呆愣站着的赵顺说:“回去给你的主子复命去吧。”

赵顺一看皇后脸上被坛子飞起的小碎片划伤,白皙的面庞上添了几道血痕,长发散乱,满面泪水汗水流淌,身上的衣服也被碎片割破,吓得飞快带人离开回去禀报皇上。

子攸听见英儿被碎片割伤,急急动身前去察看,到式乾殿遣退禁军,抬脚要进去时,玲珑冷冷得拦住他说:“皇上请回吧,皇后心力交瘁,谁也不见。”

子攸也顾不上计较她的态度,忙问皇后如何,玲珑淡淡说自是不好,还用问吗?

子攸见玲珑一副拼命的架势,只得嘱咐道:“玲珑请照顾好英儿,待她消了气,朕再来看她。”

玲珑见他如此,也缓和了些:“玲珑自会照顾好皇后,皇上请回吧,莫要让皇后看见皇上气上加气,伤了身子。”

皇帝说到这儿,叹气道:“皇姐,朕这个皇帝在皇后面前窝囊到家了,玲珑是皇后的贴心人对朕冷冰冰也就罢了,就连式乾殿里那些宫女都忘了朕这个正主子,皇姐没看见她们是如何对待朕的,朕打出身至今未受过如此冷遇。”

寿阳公主不由失笑:“皇上何时在女人面前如此束手无计过?皇上不是情场中的英雄风月中的高手吗?当年长乐王风流可是名满天下。”

皇上说:“皇姐就别取笑朕了。”

寿阳公主说:“算了,还是我去吧,如果朝堂之上听闻此事,定会说皇上外惧权臣内惧悍妇。”

皇上瞪寿阳公主一眼,寿阳公主连忙往式乾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文写50章了,字数也过十万了,努力日日更新,偶有不更就补两三更,看文的亲们冒个泡吧,让偶知道意见 ,也好改进,也给偶点情节发展上的灵感:)

 


旧事

寿阳公主自是在玲珑面前碰了软钉子,玲珑心想跟皇帝有关的人我看见都来气,皇后能乐意见她们吗?以前对她们客气有礼那是皇后心里装着皇帝,爱屋及乌,总想着为他分忧解愁,他三位皇姐的婚事管了,后宫妃嫔的琐事也管了,皇亲妃嫔偶尔无礼也可以不计较,现在看见皇帝都烦何况是那些闲杂人等。

寿阳公主心里一直不敢小视玲珑,她除了对皇后有说有笑,对别人总是淡淡的,有时候感觉比皇后架子还大,寿阳公主只得放下身段恳求玲珑:“事关人命,芳贵妃临时前最后的心愿就是见皇后一面,烦玲珑去请皇后示下。”

玲珑听见芳贵妃临死心愿,心中一跳,皇后不久因为芳贵妃有孕才和皇帝生了嫌隙吗?前几天芳贵妃还在御书房和皇帝一起面见大臣,怎么今日又有性命之忧了?她忙忙去禀告皇后。

英儿看起来冷静淡然,心中却火炙油烹,子攸在御书房说的话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他原来如此在意自己的身份,为了帝王之位把自己也算计在内,知道自己喜欢孩子,竟然在膳食中放置避孕药物,对自己禁足尚不解恨,竟派赵顺来砸了自己辛苦酿的果露羹,这果露羹可是他要自己酿的。

英儿恨得咬牙切齿,恨他如此绝情,又恨自己当日听说他处于困境,竟急急回来,伤了阿那环,又与琳琅分离,在燕然居苦候他半月有余,他一向的深情体贴谈笑缠绵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都是假的吗?他的后宫妃嫔中是不是还有他急待拉拢的权臣亲眷?

英儿内心纠结不已,玲珑进来禀报寿阳公主来意,英儿本想说不见,可是芳贵妃怎么会有性命之忧?这几日来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英儿见到芳贵妃时,内心更为纠结难受,几日前尚娇美如花巧笑倩兮的女子,竟在后宫的囚牢中满身血痕气息奄奄,英儿心知她身上的鞭痕定是寿阳公主所为,回头冷冷看寿阳公主一眼,皇后一路行来都冷冰冰得不言不语,看也未看寿阳公主,如今这一眼中的警告与厌恶让寿阳公主心下一紧,她连忙说到:

“皇后娘娘容禀,非是寿阳心狠,寿阳也知芳贵妃有了身孕,可她给皇后的果露羹中加浣花草,其心可诛,而且芳贵妃得以受孕的原因又难以启齿,寿阳想起昔日丽贵嫔之事,担忧她对皇上使了什么手段,一时着急才对她下了重手。”

英儿说:“果露羹中不是零丁草吗?我当日听到零丁二字,心中喜爱这小草,才答应一试,后又加在果露羹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