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都愣住了,我是不知所措的发愣,他却是惊喜的发愣,他抱起摘星不住亲着她的脸蛋儿,又把头发塞到摘星的手中:“摘星尽情的揪,爹爹不疼,爹爹愿意。”

摘星也不客气,用力拉扯着咯咯得笑,我看着摘星的笑脸想到於夫罗,骄傲如他,若知道自己的女儿喊别的男人做爹爹,他会如何?

我有些愧疚想把摘星从慕容非离怀里夺过来,看着他忍着疼痛宠溺看着摘星,终是心中不忍。

夜里我睡着后被慕容非离揉捏醒,他躺在我身侧看着我:“月儿,摘星都喊爹爹了,你是不是该做我名副其实的妻子?”

我定定看向他:“非离,我与於夫罗有三年之约。”

他点点头:“阿提拉告诉我了,那又怎样?你一年后若离我而去,我终身不能再娶,这是慕容家的家规。”

我幽幽说:“如果我死去,你是不是就会放过我。”

他一怔:“月儿真的如此爱着於夫罗吗?那为何离开他,为何定三年之约,你是希望这三年之内能有别的变化吧?”

我心中一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我要回到故土,可我又愧对他,所以许了三年之约。那时矜鹏国面临巨大灾荒,矜鹏地处偏远,农耕落后,人们生活凄苦,只有我回来崔师兄才会帮他。”

他别有意味笑笑:“你不光帮了他,矜鹏国的人现今视你为圣母,许多人家都在供奉,他们发掘冶炼金银,发展农耕保留畜牧,两国边境贸易活跃,人们又心性单纯,再过几十年,他们的国势就会超过大裕,我想你的崔师兄和独孤鸿都不会坐视邻国崛起。”

我诧异看向他:“圣母?两国都富裕强大和平共处难道不好吗?”

他摇头轻笑:“月儿,你永远不会了解男人的想法,也不会知道皇族高官权臣的想法,人都是自私的贪婪的,如果海晏河清,怎么实现他们日趋膨胀的欲望?”

其实我是明白的,我的前世人类文明空前发展,尚是争战杀伐永无止息,我只是懒得去想,我只希望我关心的人在意的人能够平安。我笑笑说:“非离,你难道不觉得愧对杏姨吗?”

他缓缓说道:“愧对是一回事,家规又是一回事。”

我问道:“你真的是在维护家规吗?还是在维护你的母亲?”

他冷冷说道:“我说过不要提她。”

我连忙拍拍他的手:“我是为了说杏姨的事,又不是故意的。杏姨那么疼爱你,你怎么忍心......”

他起身走向外屋,我笑了笑,这样他就能走,看来想赶走他也很容易。

摘星的一岁生日时,星月轩聚满了人,礼物堆满屋子,老太太为她戴上金项圈,庄主也难得露出笑容抱着她,杏姨为她穿上亲手做的小绣花鞋笑说:“该学走路了。”

慕容非离亲自为她布置抓周的物件,文房四宝香粉钗环琳琅满目,摘星径自爬向一块玉佩,抓在手里把玩,慕容非离抱起她转圈,脸上笑容绽开朗笑出声,这是我看见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如玉般的肌肤如露光微泫,双眸中光华璀璨,周身反射着莹白的光芒,屋里的众人又一次看着他噤了声息,只留他清朗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我走过去拿过那块玉佩,上面赫然刻着四个字:慕容摘星。

 

 

阴谋计初露端倪

我的感动顷刻间化为乌有,我抢过摘星手中的玉佩狠狠摔在地上,慕容庄主眼疾手快捞住玉佩看着我,我盯着慕容非离说到:“你太过分了,谁说过摘星姓慕容的?”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屋内再次没了声息,只是这次少了那清朗的笑声,他抱着摘星不动声色,摘星被夺了手中的玩物,怔了怔开始哇哇大哭,老太太皱了皱眉:“月儿啊,这摘星难道不是非非的孩子吗?”

我这才清醒过来,我这是做什么?大家毕竟是好意来庆祝摘星周岁,而且我不该惹摘星哭,我定了定神强笑道:“不是,我和非离说过摘星姓花的,他也答应了的。”

慕容非离依然无喜无怒,轻拍着摘星的后背沉默着,老太太哈哈大笑:“真是小孩儿心性,这跟谁的姓都是一样的,摘星就是摘星,不是你们那个人的,虽然你们生了她,她长大后如果愿意姓阿猫阿狗的,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我不禁头疼,前面几句尚属正常,这后面的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庄主把玉佩又放回摘星手中,淡淡说道:“不管你们之前怎么商量的,进了我慕容山庄,她日后就是慕容摘星。”

老太太抢白到:“收起你那副庄主面孔,当年你要象现在这样,把慕容山庄放在心上,也不会犯下那么大错。”

慕容庄主刚要说什么,慕容非离忽然出声说道:“摘星该睡觉了,你们该走了,你们可以去奶奶屋里继续争论二十多年前的事,但是不要在星月轩。”

慕容庄主脸色一暗,杏姨忙捏了捏他的手,两人相携着离去,老太太跟在后面:“走啊,慕容垂,继续争论就继续争论,我怕了你不成?”

满屋子的人走得干干净净,慕容非离将摘星放在床上躺在她身边,我气愤得说:“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他懒懒说道:“有什么可解释的,这是摘星抓周抓到的,那么多东西她都不要,只要这个,我还有何话好说,你也不应该再说什么,你想让她姓什么?独孤?女人姓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姓独孤......”

他等了一会儿,又说:“於夫罗没有姓,那无所谓跟他的姓了。”

说完打个哈欠说:“摘星这玉佩可是我亲手打磨的,真是累人,这一天也折腾的够累的,我们歇息会儿,你要睡还是接着生气随你便。”

我们?他和摘星倒成我们了,我反而孤立,我也疲倦不堪,气呼呼到外屋卧榻上躺下来,胡乱想着这几年的经历,从出嫁到现在,竟如此波折,我长叹一声身心俱疲,如果没有摘星,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恍惚间小容说崔师兄来了,怎么会?他那么忙碌,身子又刚刚复原,我又在做梦。我被人从卧榻上拉起来迷糊着往外走去,真的是崔师兄笑着站在那儿看着我,他瘦了些,脸色稍显晦暗:“还好,赶上了摘星的周岁。”

我的鼻子一酸,扑在他怀里抽泣起来,他身旁的随从笑说:“归月还是如此依赖着崔相国,远嫁千里都没有哭,看见崔相国又跟小姑娘一般。”

我从崔师兄怀中抬头,站在他身边的竟是乔装的鸿儿,他摆手制止我行礼:“带我们去看看摘星。”

到屋中时,慕容非里搂着摘星睡得正香,摘星小手搭在他手臂上,一只小脚放在他大腿上,他在睡梦中竟然微笑着,鸿儿看看崔师兄:“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没看出来他竟象个真正的父亲。”

崔师兄笑看着我点点头,电光火石间我想起来,崔师兄为何没有质疑慕容非离逼婚?而是一脸认可的笑容,是慕容非离对他说了什么,还是鸿儿?趁着崔师兄和鸿儿都凝神看着摘星,我狠狠掐慕容非离一下,他大叫一声醒过来,看着崔师兄和鸿儿伸个懒腰笑道:“我就知道摘星一周岁生日一到,慕容山庄就要热闹了,幸亏我先睡了一觉。”

我咬牙道:“这就是慕容山庄的待客之道?”

他施施然站起,请崔师兄和鸿儿去厅堂中坐下,崔师兄抿一口茶笑道:“小月别怪他,如果不是他特别下令,我们还进不来呢。”

“可是,”,我看向鸿儿:“谁敢不让他进来?”

慕容非离轻笑道:“多亏他乔装,他要端着皇帝架子来,慕容山庄还真敢不让他进来。”

鸿儿瞥他一眼说:“归月,卫妃向你问好,你还真挑对人了,她还真是个省事的,如今她一手打理后宫,诸事井井有条。就是孤寂了些,背着人常常抹泪思念你和燕嫔。”

我诧异道:“无双她为何不在宫中?”

鸿儿又瞥一眼慕容非离:“这个非离估计比我清楚,听闻燕嫔进宫前和他关系匪浅,堪称红颜知己。”

慕容非离看看崔师兄说道:“你想挑拨月儿和我,偏偏我们情比金坚,恐怕你未能如愿。”

崔师兄一笑:“你们都是心有七窍玲珑,小月如坠云雾,慕容非离,燕知府之女三年前病亡,这个燕无双自然是你塞进宫中,有所图谋的,如今看小月与你感情甚笃,欺君之罪暂时记下。”

慕容非离一扬唇:“这一切都是推测。”

鸿儿淡淡道:“要治你的罪只需合理推测,难道还要证据吗?燕嫔进宫月余,可为你刺探到什么吗?”

我心中一动,原来无双是慕容非离的人,原来她是假的知府千金,那她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我再迟钝也恍惚明白,慕容非离早就在布局算计,如绯和无双受封那日夜里他到我房中,我以为他是告诉我小容的消息,原来不是,他是专程去宫中为无双下达指令,顺便去我房中逗留,我因为鸿儿忧心问他女子长期服用壮阳药物的事,引起他的怀疑。

后来无双几乎日日和如绯相携到我房中,三不五时提起皇上宠幸谁的问题,如绯自然总是否认,她一定偷偷观察我的神情,一个月的时间,鸿儿没有和任何人同房,她几乎可以断定慕容非离怀疑非虚,所以慕容非离推测知道了鸿儿的秘密。

这一个月中,慕容非离也没有闲着,原先我曾问过他如何能揭穿太后,他说暂时不想动她,他这次设法扳倒赵婉是因为如果鸿儿真的是女儿身,必然不能长期为帝王,他就有了机会,至于他接下来怎么图谋,我猜测不到。

他四处打探太后赵婉入宫前后的事,也许是巧合得知道了何顺的身份,何顺既能证明赵婉和赵普的私情,又能证明赵婉入宫后曾怀孕生子,如此一来,崔师兄就不会出于对赵婉的愧疚,而留任相国,鸿儿没有崔师兄强有力的辅佐,他只要揭穿鸿儿的女子身份,鸿儿就不得不退位。

崔师兄被赵婉下毒后,他本可以袖手旁观,崔师兄没命,他就没了对手,没想到鸿儿会把慕容家为独孤家起死回生的唯一机会给崔师兄,他的算计落空 ,怏怏为崔师兄诊治。

崔师兄病情稳定,他却又逢转机,鸿儿心生倦意,提到禅位之事,我却对鸿儿说独孤清尚在人世,他恨极我多嘴,所以以摘星的性命要挟我。难道没有如愿,这皇位就是他的吗?他究竟和皇家有何渊源?

我的怒气又升腾起来,他竟是步步算计,尤其是曾算计到崔师兄的性命,那日在太后寝宫他明明知道太后的下毒手段,却不出来阻止。

我的胸臆间堵着难受,一只微凉的手搭住我的脉搏,慕容非离正柔情得看着我:“月儿脸色这么难看,可是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喝口茶水镇静一下问鸿儿:“那无双她......”

鸿儿说:“她因为被赵婉日日洒毒粉在衣袖上,中毒不治而亡。”

我看向慕容非离:“她不是你的红颜知己吗?你怎么不救她?难道她成了没用的棋子,就将她丢弃了吗?”

我的诘难在崔师兄眼里却成了吃醋的小妻子,他笑说:“幸亏他没出手相救,才能证明对你满腔真情,如果他都和你有了姻缘,还惦记别的女子的死活,我岂能饶他?”

我急得满脸通红:“师兄,不是那样的......”

师兄笑道:“小月又害羞了,当初你要坦言告诉我他就是摘星的父亲,我早就逼着他娶你了,虽然他的名声不太好,如果以后能改也是好的。”

啊?我看向慕容非离那无耻的嘴脸,他对众人一致说辞,我与他在从矜鹏回来的路上两情相悦,有了摘星,我因羞涩他因害怕都没敢对崔师兄明言,他会害怕?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这时摘星醒了,崔师兄和鸿儿轮流抱她逗哄了一会儿,崔师兄掏出一对镯子为摘星带上,大略看是两只金环,仔细看上面镶嵌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玉佛,崔师兄说:“每只金环上是十八只小玉佛,不只做工精巧,还请高僧开过光的,保佑我们摘星平安健康,她在这里比皇宫和相府都要安全,慕容家又是医家,小月就安心做少庄主夫人吧。”

鸿儿掏出以前随身携带的象牙骨扇子放在摘星手中:“我不如崔相国那般有心,这把扇子夏日就算不打开,握在手中也遍体生凉,送给我的摘星公主。”

他们的礼物太过贵重,我想推辞,慕容非离笑道:“这是给摘星的,月儿就不用推辞了,我们摘星多贵重的礼物都受得。”

崔师兄和鸿儿点头,也不用饭告辞而去,我看着崔师兄的背影不住抹泪,慕容非离拈起我一颗泪珠啧啧道:“来也哭去也哭,这珍珠般的眼泪真是多啊。小皇帝怕我在饭菜中下毒,赶紧跑了。”

我止住泪水大喊小容过来抱走摘星,看着慕容非离说:“你的那些阴谋算计,我们一次说个明白。”

 

 


再回首了情断梦

慕容非离背过身看着窗外,原来他被人戳穿时也会有一些羞惭,我冷冷说:“我等着你说。”

他只望着窗外摇头又点头,夹杂着微不可闻的叹息,我固执得说:“你再想什么主意蒙骗我也没有用,我都想明白了,自从我知道无双是你的人,我就明白了。”

他低低说:“是吗?”

我耐下性子等着,我看他能抵赖到何时,我拿起它常看的书,不是医书就是兵法,这个人真是无趣得很,我细细在一摞书中找最有趣的,最下面有一本书名为《定风流》的,这个世界竟然也有小说吗?而且是适合这个花心的人看的小说。

我饶有兴味翻开看,脸上顿时火烧一般,里面竟是彩绘的春宫图,画面精致细腻,还有详细的文字说明,我轻手轻脚赶紧把书放下,偏偏他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恰好转过身来轻笑:“我还以为只有我夜夜难耐,原来月儿也寂寞了,你让小容把摘星抱走原来是这个意图,要不我们现在就按图索骥一番?”

我呸了一声正色道:“你休想转移话题。”

这时门外有人报说:“少庄主,矜鹏皇帝於夫罗来访。”

於夫罗三个字象投在我脑中的小炸弹,我无措的看向慕容非离,我该如何面对他?慕容非离一笑,我突然说:“非离,你放我和摘星走好不好?”

他嗤笑道:“你以为过家家酒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可不想这辈子孤苦一生。我如今妻子女儿在怀,开心得很。”

他抓起我的手推开门,我机械得迈步跟着,既然我负了於夫罗,我不应该躲避,虽然我想躲起来。画舫停在湖边,动听的丝竹声传来,於夫罗背对着我们沉浸在美妙的乐声中,他身旁四个娇美的女子微笑着,一人胡琴一人玉箫一人琵琶一人羌笛,四个女子中有三个我曾见过,两个是在矜鹏王宫后的小院子里,一个正是我刚刚还为她惋惜的燕无双。

慕容非离在我耳边轻声说:“怎么样?於夫罗何其有艳福,我都羡慕了,这四个女子分别是芦州金玉楼的玉娘,青州飞雨楼的飞飞,湘州飘雪楼的雪儿,江州落霜楼的霜霜,霜霜就是你以为的燕无双。”

这四个女子的大名如雷贯耳,她们以美艳闻名大裕,多少王孙公子高官显贵为她们一掷千金,原来她们都是於夫罗的人,是於夫罗安插在大裕国的人,於夫罗又有怎样的图谋,竟处心积虑这么多年。

丝竹声歇下来,於夫罗转身看着我,蓝眸中平静无波,他淡淡说道:“朕来看看摘星。”

他又是我初见时的於夫罗,他冷漠傲岸,他孤高绝世,他视我如无物,他湛蓝的双眸中传来的冰冷,如芒刺般刺向我,我不觉往慕容非离背后缩了缩,矜鹏原来是大裕的属国,国主只能称为大王,他如今称帝自称为朕,他要彻底摆脱大裕国,还是要向大裕示威,他此举会不会招来灾祸?他将四个美人带在身侧又是何意?向我示威吗?他难道一点也不会体谅我有苦衷?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冰冷无视的目光中堵在心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自顾进屋去看摘星,他将摘星抱在怀中时,脸上才有了我熟悉的笑意,他的笑意只一瞬又凝住,摘星冲着慕容非离伸出小手,嘴里清晰得喊了声:爸爸。

於夫罗敛了双眸向外走去,他用矜鹏语说道:把星星牵出来。船头赫然出现一只大老虎,他温顺得看着我们,摘星伸出手咯咯直笑,於夫罗看着我说:“这个是星星,你不记得了吧?”

我看向老虎额头上的星星图案,呐呐道:“他都长这么大了,不会吓着摘星吧?”

慕容非离笑道:“山庄中有兽苑,可将他放养其中。”

我放下心来点点头,於夫罗讥诮得笑笑:“倒是郎情妾意恩爱和谐,既然摘星安全无虞,朕这就离开,多谢少庄主传令通行。”

他抬脚上船背对着我们,四个女子也跟在身后,我看着他的背影,此生还能再见吗?我追上船喊道:“飞鹏等等,我有话要说。”

这时最后上船的无双回过头来微微笑道:“归月姐姐,皇上履行诺言收了我们四个,我们此生无憾。而且我……我有幸先怀上了皇上的子嗣,孩子生下来我就是皇后了,归月姐姐,多谢你在大裕皇宫里对我的照拂,我也替矜鹏子民谢谢你当年的恩德。”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於夫罗收了她们四个,她即将成为他的皇后,那我们的三年之约又算什么,他竟也如此复杂,我再也看不懂他。不过,我不想退缩,我固执地说道:“飞鹏,我有话要说……”

玉娘笑笑要说什么,於夫罗沉声说:“你们四个先下去。”

她们乖顺得下船去了,慕容非离笑道:“既然都是故人,请进屋喝盏茶水。”

湖水中只剩下一艘船,船上只有我和於夫罗,我却觉得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的遥远,我艰难开口说:“飞鹏,不是我有意负你,我是为了摘星,她中毒了,慕容非离要挟我……”

他转过身来,蓝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思念似不甘似恼怒似无奈,他看我良久方说:“这些霜霜都告诉我了,我了解你的无奈,不过你的轻松快乐,以前在我身边时,我从未见过。月亮,我无法给你想要的生活,也许慕容非离可以。”

我又不是可以给来给去的物件,我恼怒道:“那你如何安排?就让摘星喊慕容非离做爸爸是不是?让我委屈求全呆在慕容山庄是不是?”

他轻声叹息:“月亮,我将你放在心底,可我给不了你幸福,矜鹏这几年日渐富强,崔光和独孤鸿终于发作,边境贸易已经封锁,之前崔光顾虑着你,他不会允许你与我有任何牵连,我言尽于此。”

我握了握拳:“什么言尽于此,这不是我所认识的於夫罗,於夫罗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他笑了笑:“或许我不是,但是我害怕因为我的举动,伤害到我身边的人。霜霜说的对,她一旦生下孩子,她就是矜鹏国的皇后。她们四个年少被我安插在大裕国,通过高官显贵刺探大裕国的种种情报,芦州崔光、湘州赵普、江州慕容非离都曾入她们闺中,只有一个人不为女色所动,那就是青州卫如愿。”

如愿,我心中一跳,如此说来,飞飞是认识如愿的,那么他在矜鹏的处境堪忧。於夫罗看向我:“这么多年过去,他伤你至深,你依然是牵挂着他,为他担忧吗?你放心,我不会动他的,我留他还大有用处。”

我咬紧嘴唇不说话,他每说一句话,我的心就凉一分,他接着说:“我曾承诺她们四个,一旦矜鹏富强,就让她们回来做我的妃子,最先有孕的那个就是皇后。”

他早对别的女子有了承诺,我还傻傻得等他来实践三年之约,是啊,那个三年之约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上次到皇宫只不过为了看摘星而已,他的心那么大,一个女子在他心中根本微不足道。

我犹自挣扎:“飞鹏,当年你在草原上牵着我的手,向你的子民昭示我是你心中的王后。”

於夫罗的手指一点点滑过我的脸庞:“月亮,那是我最快乐的两年,我守护着心中的女子,我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可是她先放弃了我,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她许我三年之约,她需要三年才能明白自己的心,可是她也知道这三年间会发生许多事,她以帮我为理由轻易选择了离开,当时她没有坚持,现在她依然在犹豫,我有很多事要做,我只能先放手。”

我傻傻得站着,他明白一切,他在我的犹豫中耗尽耐心,他放手了,我能做什么?一只温热的手扶住我,是慕容非离,他静静将我抱下船,我回头时,船已开走,这次没有听见丝竹之声,只听见於夫罗冷冷说道:“朕想静一静。”

那四个巧笑倩兮的女子冲我挥着手,我心中苦涩得想: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他,不要让他孤寂。你们能为他在青楼受尽委屈,你们一定是真心爱着他的吧?

慕容非离将我放在卧榻上说:“月儿,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的一些事情。”

我捂住耳朵:“我不要听,我不稀罕听你的事情。”

他淡淡说:“那好,那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不要再追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