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瞬间掠过一个可怕的猜想,邵长庚猛然抬头问:“欧阳教授现在在哪?”
林彤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欧阳老师已经在很多年前出国了,好像就是你回国的那年,他把法医中心主任的位子交给了关门弟子苏世文,然后带着妻子女儿移民去加拿大。”
邵长庚轻轻皱眉。
又一个出国的,是巧合吗?
“林彤,你记不记得当时问他苏子航情况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哦,他说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中枪死亡案例,没必要查下去。还说如果我对器官偏位有兴趣,他手里有另一个心脏长在右边的人的解剖资料可以给我研究。”
“然后呢?”
林彤顿了顿,“虽然他当时让我不要查,可你知道,我这性格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再加上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就瞒着他偷偷去查了些资料。
“关于这个案件,警方的说法是,苏子航是被上级秘密调遣到缉毒大队,潜伏进某个黑道团伙做卧底的,他是个非常出色的警察,在短短三年内掌握了贩毒集团大量的罪证,可惜就在警方即将收网的时候,他卧底的身份不小心败露,光荣殉职。”
提起那位年轻殉职的警察,林彤的语气也透着些惋惜,“后来,警方按照他提供的线索逮捕了贩毒集团的核心人物,并且在他过世之后,把他以烈士的身份安葬在墓园。”
邵长庚点点头,“这些都是官方的说辞,我在林轩给我的资料中也看到了关于苏子航殉职的报道。当年那个庞大的贩毒集团叫做Blue Night,蓝夜。”
“是的,那个名为蓝夜的贩毒集团,当年被警方彻底清扫了一遍,首脑成员大部分被捕入狱,据说唯一收到风声逃走的是一个代号‘太子’的神秘人物。”
“太子?”邵长庚扬眉。
“嗯,这是我从一个记者朋友口中得知的消息,不过这种猜测性的消息是警方禁止报道的。”
邵长庚沉默片刻,“关于那位太子,有什么确切的资料吗?”
“那只是一个代号,并没有明确的资料,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林彤微微一顿,“苏子航死后,那个叫蓝夜的集团似乎彻底的销声匿迹了,这件事也就渐渐被人们淡忘,过了几年,警方也就放弃了追查,那位太子更是音讯全无。”
邵长庚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眉头轻轻皱紧。
——被淡忘,不代表不存在。
——没有音讯,不代表没有危险。
“这些都是十七年前的事。所以你今天突然打电话让我查苏子航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你为什么要查一个已经去世多年的警察呢?”
邵长庚的唇角扯出个颇为无奈的微笑,“因为,邵荣并不是我跟安菲的儿子。”
林彤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怀疑,他的亲生父亲,就是苏子航。”

第26章

从法医中心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很明媚,邵长庚的心情却突然变得沉重。
虽然没有确切的基因资料证明苏子航和邵荣的血缘关系,可邵长庚却有种奇怪的直觉——苏子航就是邵荣的生父。
他们长得太像了。
现在的邵荣,完全是个缩小版的苏子航。
苏子航去世的那一年,正好是安菲匆匆出国的那年,时间上相吻合。再加上苏子航殉职的案件轰动一时,当时又有神秘人物“太子”逍遥法外,安菲为了保护孩子,从没跟任何人提过苏子航的名字也就情有可原。
邵荣一定想象不到,他的亲生父亲居然卷入了毒品买卖的案件之中,临死之前还遭受过难以想象的可怕酷刑。
知道这样残酷的真相,他一定会很难过吧?
邵长庚无奈地揉了揉眉头。
当初把邵荣领回家时,完全没想到邵荣居然会有这样复杂的身世背景,还以为只是安菲跟某任贵公子男友的结晶。苏子航在黑道卧底三年,可以推断,他和安菲就是在卧底期间认识的。那么就连安家的背景,也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复杂的多。
不过,不管背景有多复杂,对邵长庚来说,邵荣依然是那个让他心疼的邵荣。是他愿意不惜任何代价去保护的人。
担心邵荣会有事,邵长庚打电话跟林轩说了一声,开着车改道往十一中走去。
此时正好是午饭时间,学校周围一条街上的餐厅里挤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邵长庚掏出手机拨通邵荣的电话,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爸爸,找我有事吗?”
属于少年的清澈嗓音,如同温水烫过耳膜一样舒适温暖。
邵长庚浮躁的心情一下子沉淀了下来,语气也不由变得温柔,“刚下课吧?出来校门口,爸爸带你去吃午饭。”
邵荣犹豫了一下,“我已经在吃饭了。”
“那我来找你,你在哪里?”
邵荣没说话。
邵长庚察觉到不对,低声问:“邵荣,你怎么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几分钟不见都让你急成这样,小荣跟我在一起呢。”
邵长庚轻轻皱了皱眉头,“…安洛?”
“这么久没见,难得,你还能听出我的声音。”安洛淡淡说道。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识别,刻意压低的声线,加上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给人的感觉非常冷静和沉稳。当年那个总是站在安扬身后默默无闻的少年,如今已是安家的唯一掌权人。
“那是自然,你的声音很特别。”邵长庚冷冷地回道,“你们在哪?”
“小荣,来,告诉你爸爸,我们在哪。”
邵荣接过手机,“我跟舅舅在新宁广场附近一家叫做BlueRose的自助餐厅。”
“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邵长庚沉着脸把车开去了新宁广场。
走进自助餐厅,一眼就看见穿着校服坐在窗边埋头吃水果的邵荣。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目光依旧如记忆中一样锐利冰冷。
跟他视线相对,就如同被毒蛇盯着一样,让人很不愉快。
邵长庚轻轻皱了皱眉,走到他的对面坐下,问道:“安洛,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国。”安洛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一件大事。听说昨天有人在酒店里莫名其妙丢了一颗肾,怪不得机场的安检那么严格。”
邵荣疑惑地抬起头问:“舅舅,你是说有人在酒店被谋杀了?”
安洛回头看着邵荣,笑了笑说:“据说肾脏被拿走,人却没有死,我这样的外行听了只觉得神奇。这种专业的问题,应该问你爸爸,他可是做肾脏移植手术的高手。”
邵荣把目光投向父亲,“爸爸…”
邵长庚微微笑了笑,“先去帮爸爸拿些吃的,好吗?”
邵荣对上他温柔中带着坚决的目光,只好点点头,转身去拿自助餐。
支开了邵荣,邵长庚这才收回笑容,冷冷说道:“安洛,我记得我们之间有过协议,你可以来看邵荣,但前提是我必须在场。这么多年你来看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又是什么原因突然在午饭时间跑来学校找他?”
安洛平静地说:“我想我的小外甥了,来看看都不行?”
“是么?”邵长庚的目光在他脸上淡淡扫过,“直说吧,别跟我玩捉迷藏。”
安洛收回笑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我姐姐安菲去世的时候,留下的遗物在你那里吧?”
邵长庚点头,“当年我跟你说过,我会在邵荣年满十八岁的时候把安菲留下的遗产交给他处理。账户上的数额并不多,当初也给你看过,你不是没意见吗?”
“遗产,不等同于遗物。”安洛说。
邵长庚皱眉,“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姐姐去世时,留下了一本日记。”
邵长庚的心头突然一跳。
十年前他回国的时候,邵荣正在住院,安菲已经下葬,她的遗物是由张律师转交的,放在了一个保险箱里面。当时并没有对那份遗物产生丝毫兴趣,心想无非是妈妈留给儿子的一些信件和财产。那时邵荣才六岁,所以邵长庚就把这份遗物连同安菲账户里的余额全都放在了一起,打算在邵荣十八岁时转交。
那个时候,他完全不知道邵荣的生父居然有这样复杂的背景。更没有想到,在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之中,他对邵荣的感情居然会变质。
“如果姐姐真的留下了日记,那么,关于这份遗物的处理,我们就要重新商量。”安洛目光深沉,“我想,日记的内容,最好还是别让邵荣看见比较好吧?”
“那是他妈妈留下的,他有权利看到不是吗?”邵长庚扬了扬眉,“倒是你,这么急着拿走日记,不会是因为,里面记录了某些对你不利的消息吧?”
安洛的脸色变了变。
邵长庚锐利的目光投向他,“难道是跟蓝夜有关?”
安洛没有回答。
邵长庚看着他,微微笑了笑说:“安菲当年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急着跟我出国。现在回想起来,我只是…被你们安家利用的一步棋而已吧?”
安洛皱眉:“她远比我想的聪明,就连留下日记都这么低调,若不是我前段时间找出当年照顾过小荣的保姆,从她口中得知安菲去世之前每天都在写日记,我差点就忽略了这样一个隐患。”
邵长庚沉默片刻,“其实你早就知道邵荣不是我亲生,对吗?”
安洛耸肩,“我当初只是怀疑,毕竟六岁的孩子还看不出容貌特征。”
“所以你顺水推舟,把他送到我身边照顾。”
“当然。把他丢给你总比自己照顾要好。我没有善心去养大一个叛徒的儿子。”
“你很讨厌苏子航?”
安洛皱了皱眉,转移话题:“总之,安菲的日记不能公诸于世,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不处理掉那份遗物,我只好把一切都告诉邵荣。”顿了顿,“我想,有些事情,你也不希望邵荣知道。”
邵长庚沉默了一下,“好。”
安洛似乎有些惊讶他居然这么爽快的答应,抬起头道:“条件。”
“条件是请你以后彻底在他面前消失。”邵长庚抬头看着他,压低声音,“邵荣也是我的底线,请你别碰。”
安洛微微扬起唇角,“是怕我这个舅舅,把他引入歧途?”
邵长庚的目光投在他的脸上,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管你们安家有什么背景,我只希望,邵荣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他只会在我的身边快乐的活着,就是这样。”
安洛看着他,脸上渐渐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苏子航真是个有趣的人,死了还留下这么一个引人注目的儿子。邵荣长得…真像他。”站起来,路过邵长庚身边时,淡淡的扔下两个字:“成交。”
邵荣回来的时候,发现只有爸爸一人坐在原地沉默地看着窗外。
“舅舅呢?”邵荣问。
邵长庚回过头来,微微笑了笑说:“他生意忙,先走一步。”
“哦。”邵荣点点头,把装满食物的盘子推到邵长庚的面前,“爸爸饿了吗?先吃东西。”
对于那个一年到头偶尔来探望一两次的舅舅,邵荣并没有多少好感,加上这小舅舅沉默寡言目光又总是冷冰冰的,他走了反倒让邵荣觉得自在。
还是跟爸爸一起吃东西比较舒服。
邵荣把一块披萨放到邵长庚的盘子里,“没记错的话,爸爸喜欢吃这种口味的,尝尝看,这家店的披萨很好吃。”
看着面前表情完全放松下来的邵荣,因为吃到可口的食物脸上写着满足,清澈的眼睛里,是还没有走上社会的学生才会有的纯净。
吃着他体贴切好递过来的披萨,邵长庚的心底莫名的泛起一丝苦涩。
这样温馨的相处,或许已经持续不了太久了吧。
“邵荣。”邵长庚突然低声叫他。
“嗯?”邵荣抬起头来,“怎么了?”
“今天放学后早点回家,爸爸有话跟你说。”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邵荣心里不禁紧张起来,“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邵长庚笑了笑,“别担心,我们父子,很久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听他这样解释,邵荣才略微放下心来,说:“好,那我放学后就早点回来。”
因为邵长庚提前打的预防针,整个下午,邵荣一直心神不宁。
爸爸严肃的表情,似乎预示着晚上回家之后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是什么事呢?
邵荣心中不断猜测的同时,有些期待,却又有些不安。
下课铃终于响了,邵荣迅速收拾书包回家,掏出钥匙打开门,发现爸爸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面前放着一杯咖啡,还丝丝的冒着热气。
他平时在家会换上柔软的睡衣,此时,穿着深灰色的西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模样,像是时尚杂志的封面模特一样,严肃的侧脸看上去英俊非常。
听到门响,邵长庚便抬起头来,对上邵荣的视线,低声说:“过来坐。”
邵荣点点头,乖乖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有些忐忑的开口道:“爸爸,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
邵长庚微微笑了笑:“一下午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邵荣点点头说:“做好了。”然后又紧张地垂下头去看地板。
邵长庚侧过身来,伸出手轻轻抬起邵荣的下巴,用拇指和十指固定住下颌,让他的目光无法逃避的完全跟自己对视。
邵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注意力被迫高度集中。
安静的客厅里,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之后,邵长庚才开口道——
“邵荣。”
“我,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声音很平静,是几乎没有丝毫起伏的陈述句。

第27章

苏维回家的时候,苏世文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总是面若冰霜的男人,只有在厨房里才会显出一点点温暖。
苏维洗完手走进厨房,站在他旁边,微笑着说:“我来帮你吧?”
得到的是他冷冰冰的拒绝:“不用。”
苏维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看他做饭。
苏世文做菜的表情很认真。洗菜,切菜,开火,在锅里倒入植物油,再把蔬菜放进去翻炒,动作有条不紊,丝毫不显乱,就连切菜板上都没有留下一丁点的脏污,厨房里干净得像是他的实验室。
有洁癖的男人,作风一向如此严谨。
只是,苏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小时候的苏世文性格孤僻冷傲,总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脸,长大以后,虽然语气不会那么伤人,可他的脾气还是捉摸不定。
“你在想什么?”苏世文突然问。
“啊,我在想,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苏维微笑着说,“平常都是我做饭,你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下厨吧…”
苏世文回头,射向苏维的深邃目光令人心惊。
苏维立即闭上嘴,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苏世文沉默地看了他半晌,才说:“对,我的确心情不好。”
接着又回过头去,若无其事地继续炒菜。
苏维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是跟今天的案子有关吗?”
苏世文点点头。
苏维安慰道:“这种案子不容易破,不要着急,慢慢来,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真相真的那么重要?”。
苏维愣了愣,“当然重要啊。你做法医,不就是为了找出事实的真相吗?”
苏世文沉默。
苏维轻声道:“这个世上不会有天衣无缝的局,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你不用心急,这次器官走私的案子或许很快就会有线索…”
“够了。”苏世文突然打断了他,“不要再拿那套警察的理论来教训我!”
苏维被他的大吼吓得愣住。
听着他凶狠的语气,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低下头说:“对,对不起,我没有教训你的意思…我只是,以为你心情不好,想安慰你,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下巴突然被一股大力抬了起来,唇上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唔…”
他的舌头灵巧地撬开牙关,长驱直入,带着浓烈情绪的吻深入到口腔,瞬间夺去了苏维的呼吸。
“唔…世…世文…”
吻得太深,也太霸道。苏维甚至觉得他的舌头在口腔里剧烈的摩擦,像是要将自己吞噬一样疯狂。
“唔…”
因为呼吸不畅而涨红了脸的苏维,只能凭借本能搂住弟弟的脖子来支撑自己。
却因为这样暧昧的动作,好像主动送上双唇似的更加贴近了距离。
直到令人窒息的长吻结束后,苏世文才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苏维,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对不起…哥哥。”
苏世文高傲的性格,从来都不会跟人道歉的,怎么今天…
“对不起。”苏世文轻声重复着,“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呃…”苏维脸红了。真是的,每次强吻之后都是这种论调。
“你是我最亲的人,在你面前我总是控制不住情绪…这些年,忍受我的反复无常,你也很辛苦吧?”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锤子敲在心上,让苏维的胸口轻轻发疼。
“没关系…别这么说。”苏维伸手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
苏世文收紧了怀抱,良久之后,才鼓起勇气一样,轻声说道:“其实,我一直隐瞒了你一件事情。”
苏维疑惑地道:“什么事?”
“爸爸他们,并不是死于简单的车祸。而是谋杀。”
苏维瞬间全身僵硬。
“那个时候我们还在读高中,警察说爸妈是死于意外车祸,我们都没有怀疑。可是…”
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
苏世文紧紧抱着苏维,像是寻求温暖一般,深深吸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来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可双手却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没想到,大哥被调到缉毒大队,潜伏进蓝夜做卧底期间,意外发现当年爸爸手里掌握了一些非常机密的资料。
“蓝夜必须要除掉爸爸,所以,他们趁着爸爸去外地旅行,蓄意制造了一场车祸。担心走漏风声,他们…连无辜的妈妈都没有放过。”
“…”像是被当头浇下一桶冷水,苏维的全身瞬间变得冰凉彻骨。
很小的时候,亲生父亲就死了,苏维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关于亲生父亲的印象,只记得温柔慈爱的妈妈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虽然工作很忙碌,可对他的关怀却无微不至。
后来妈妈跟一个警察结婚了,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苏青原的那天,他用结实的手臂把自己抱了起来,微笑着说:“小维,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爸爸会跟妈妈一起保护你。”
苏维愣愣地点点头,在妈妈鼓励的目光下,轻声开口叫他:“爸爸。”
——他宽阔的怀抱里,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苏维跟妈妈一起搬到了新家,有了一个正直严肃的父亲,和一个性格别扭的弟弟。一家四口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终于渐渐变得融洽起来。
每当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的时候,苏维就觉得拥有这样的家人真的很幸福。
可是,这种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爸爸妈妈就过世了…
“你是说,爸爸和妈妈都是被害死的?!”苏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的颤抖着。
苏世文点点头,“大哥发现这个事实之后非常愤怒,更加坚定决心要让蓝夜的人血债血偿。经过三年时间的努力,他终于掌握了有力的证据将蓝夜一网打尽。可就在警方准备收网的时候,他卧底的身份突然败露。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警队里居然有内鬼。”
“…”苏维只觉得心底像是揉进了一块块碎冰。
“警方赶去营救的时候,大哥已经全身是伤奄奄一息…他在救护车赶到之后,撑着最后一口气拨通了我的电话,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苏维僵硬地说:“是关于蓝夜的秘密?”
“对,他担心最后关头会出意外,所以提前把所有的证据都复制了一份,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我在他出事之后第一时间赶去那里,用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密码打开了保险箱。我看到了一些…不愿意看见的名字,还有爸爸去世的真相。”
苏维沉默下来。
苏世文的叙述虽然尽力保持平静,可他还是从中感受到了压抑的痛苦。
那个时候,苏世文才十八岁,突然接受哥哥的死讯已经让人痛苦万分,又从他留下的证据中得知父亲是遭人谋害,可想而知,这样的事实对他造成的打击有多大。
“世文…”苏维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哽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我想把证据交给警方,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苏世文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
“当时三叔和苏远他们都在国外,我们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学生,根本没有能力跟那些人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