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他教学和科研都很优秀,很受上头领导和那帮什么院士教授之类的喜欢。在学生当中也是颇具人气。总之就是个前途无量的万人迷啊。”
路心和听得很仔细,生怕漏掉丁点他的讯息,笑颜不自觉地越发绽放。
“你们在说小默啊。”原来,顾老师坐在一旁把她们的谈话尽收耳底。
她们三一并回头殷切地看向顾老师。
顾老师好笑地叹了口气,说:“他就是有让别人无法不喜欢他的本事,无论跑到哪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对于沈流默,只能说优秀是种基因,铭刻于骨血,与生俱来。”
末了,他补充道:“你们应该谢谢你们的沈老师,这次是他说服我开班的。”
她们不约而同怔住,用她们凡人的脑袋果然想不明白顾老师补不补物理关他沈流默什么事?却没有发现顾老师正用一种提前看热门电影剧透般的视线把她们三个细细扫了一遍。
物理补习结束后,还没到成最最父母下班的时间,她便拖着路心和来到较近的一家KFC做作业。
这天的成最最难得的没打开话匣子,路心和有些不习惯地抬头看看她,却正迎上咬着吸管的成最最心有所想打量着自己的目光。
路心和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自然地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成最最摇了摇头,将双臂于胸前交叉环抱,摆出一副拷问的架势。
“你老老实实给我交代,你是不是喜欢沈老师?”
她一惊,下意识攒紧手中的笔,却不知道该不该坦白从宽。
过了半晌,她放弃隐瞒,轻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路心和啊路心和,我还不了解你。之前沈老师还没去C大的时候我就怀疑,但一直抓不到证据。现在好了,你看看刚刚茹姣说到沈流默的时候你的表情,整个一幅画叫‘哪个少女不怀春’好不好?!”
她一脸尴尬,“那么明显?”
成最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停地又摇头又叹气,“我说你怎么可能做得出在沈老师家门口守株待兔找他补习这种事呢,原来是相思成疾,一箭双雕啊。”
路心和像早恋被家长抓住般,脸越烧越红,盯着纸杯上一如既往欢快笑着的肯德基爷爷,努力组织语言,却只字说不出口。
“什么时候开始的?”成最最问。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试着回想了一下。
美好的教室初次见面?
家长会那天的安慰?
音乐教室里的共奏?
一个寒假的和谐相处?
两个人的交集静静回放,原来,点点滴滴都已渗透入她的心底,无声无息。
似乎自然而然的,她开始关注他,了解他,怕他忧伤,怕他失落,想名正言顺的去关心他,想堂堂正正的去接近他。即使告白了,又被拒绝了,但仍然假装全身而退,舍不得打破这份也许虚幻的宁静。
“不过…真是可喜可贺啊!”成最最突然转换了语调,举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第一,我们家心和终于长大了,动心了,你知道伐?我看到那么多男生喜欢你,你却正眼不瞧任何一个,害的我担心你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这下好了,我放心了。”
成最最吸了一大口可乐,又探出中指,接着嚷嚷:“第二,路心和同学,千万不要犹豫,赶快把沈流默拿下!天才少,长得帅的天才更少,长得帅的天才还和你如此有缘的恐怕仅他一个,这种只在言情小说里出现的极品,错过了就是你的错了,过了这村没这店咯!以你的姿色,肯定能搞定他。”
路心和听得满脸黑线。
成最最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上“我”、“心和”、“沈老师”三个名字,试图画出人物关系图。她看的忍俊不禁,夹杂着感动。
成最最瞪她一眼,“笑什么?既然你喜欢沈流默,那我只好退出。所以我失恋了!这顿你请!”
路心和看着成最最从“心和”出发画了个箭头指向“沈老师”,还标了个爱心,然后欲反方向也画上箭头。
她握住了成最最的手,说:“我只是单恋,人家可没说喜欢我。”
成最最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说:“你放心,心和,没人会不喜欢你的,沈老师也是,终有一天,他会喜欢上你的。”
她反问自己:路心和,你有何德何能,被身边的人频频感动?
灰色的瞳孔透过薄雾泛起星点光芒,千言万语汇成了轻轻两字。
她说:“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库存,明天继续
3
路心和趴在沈家书桌的一角写写算算,稍一抬头,看见沈流默竟然不知何时已进入梦乡,左手仍然支起撑着头,放在厚厚一沓资料上的右手也依旧握着水笔,乍一看,似乎他继续沉浸在阅读思考中。
这让路心和想起了个笑话,大致说差生和优等生都看书睡着了,老师批评差生说“看看书都会睡着”,而赞扬优等生是“睡着了还在看书”。
她放下笔,头搁在书上,一歪脑袋,角度正好能仔细地看清沈流默的全貌。
他的睡颜如婴儿,呼吸平平静静,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只有几根红血丝若隐若现,让路心和不禁想起个成语“细皮嫩肉”。微厚的双唇抿得紧紧的,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温文儒雅的无框眼镜,她注意到镜架下方的鼻梁有个小山峰般的凸起,她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日本的占卜节目,说有这种小山峰的人能干出一番大事业。镜片下的双目合起成两条狭长的线,上睫毛特别长,仿佛将要触到镜片,又以一个自然的弧度向上而去,此时与下睫毛交错叠合在一起,足以代言全方位浓密纤长卷翘的睫毛膏广告。黑色的短发比离开X区一中时长了许多,几撮微卷的刘海随意搭上两道英挺的剑眉。
她就这样入神看着,竟也渐渐睡去。
等到路心和从西伯利亚回来,天色已晚,她瞄了一眼墙上的钟,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什么!已经六点了!”
她居然用这种奇怪的姿势睡了足足2个小时!
沈流默带着笑意望着她,说:“你还有几道题目没做完?抓紧做完,然后我讲解一下。”
她顺从地点点头,肚子却不适时宜地叫了起来。
他看着囧到不行,还低头死命盯着题目的路心和,突然说:“你不是问过我怎么支付补习费吗?”
她茫然地抬头,幻觉般地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一丝狡黠。
沈流默继续正色道:“钱倒是不用付了,每周六你来我这儿打扫一下加做顿晚饭怎么样?”
不就做家务吗,这是她的特长之一。
路心和欣然同意,“没问题!成交!”
下一刻,他点了下手表,下巴往门外指了指,路心和立马心领神会,拿出保姆应有的服务态度,殷切地问:“沈老师,你要吃什么,我去买来做。”
然后飞快淘好米、插上电饭煲,飞快地冲下楼,直奔距离最近的大卖场。
她这算卖身付学费么?路心和一边烧菜一边思索,她路心和好歹也是个富家千金,需要如此这般么?
不过,只要是沈流默的指示,她就会习惯性地遵从加执行,就如同从前那般,沈老师让她来趟办公室,她就会不假思索乖乖现身。
不一会儿功夫,三菜一汤已经做好了。
路心和稍稍扒拉了两口就饱了,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对面埋头吃得正香的沈流默。她知道他不擅做家务,尤其是烧饭,以前沈伯伯说过他儿子只会烧一个菜:炒蛋。
“你平时吃什么?”她不禁好奇。
“学校食堂。”意料中的答案。
“对了,沈老师,你认识一个叫赵航程的学生吗?你们数学系大一的,也是X区一中毕业的。”赵航程即是茹姣的“邻家哥哥”。
“知道。”
“真的!”路心和一下子来劲了,把赵航程和茹姣的事情说了一遍。
“明年秋天,说不定会有个大美女从天而降你们数学系哦!”
沈流默静静地看着两眼放光说着八卦的路心和,勾了勾嘴角,说:“所以说,早恋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像他们一样,有时候爱情是读书最大的动力。”
她表示赞同地点头,接过话说:“对对,我也觉得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最好是喜欢一个很强大的人,就会成为一个有力的目标,比如…”比如你。
她适时收住了谈话,迅速起身收拾了碗盘,迅速把它们都处理完毕。
临走前,沈流默叫住路心和,递给她两把钥匙,“这把是铁门的,这把是房门的。”
两把钥匙用再普通不过的铁环串在一起,上面还依稀残存着他的温度。
文理分班后,似乎感受到了高考的脚步真切的在靠近,学习的强度也愈加愈大。
新高二(1)班由原高二(1)班和(2)班选物理的同学拼成,成员变动得并不是非常大,最大的变化除了任教老师大换血,还有平时的试卷全部换成了和高考一样的150分制。
路心和熟悉的人们仍旧都在,只是于一超的位子长期空着。据说他SAT考得很好,托福分也高,现在一边做着社会活动,一边等美国那边的offer。
高二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路心和发挥得不错,数学经过沈流默的补习下已经能轻松越过及格线,排名破纪录地升到班级11。
她兴奋之余,准备烧个大餐以感谢沈流默的教导有方。
这个周六,路心和买了大包小包的菜,早早跑到沈家。
沈流默去了C大后,平时都住在沈家市区的房子里,只有周六因为要替她补习,他才会回来。她把积了一周的灰尘打扫干净后,已满头大汗。
路心和知道沈流默喜欢吃本帮菜,于是她准备把她最拿手的都使出来。
可是,早就过了平时约定的下午两点,他却连个影都没有。
她泱泱地坐回书桌边做起了题。
几张卷子过后,已过晚饭时间。路心和起身关掉了小火炖着的红烧肉。
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他:沈老师,你在忙吗?
信息一去杳无音讯。
又做掉了张物理卷子,依然人信全无,路心和失望地留了个字条,准备离开。
房门突然“嘭”地被推开,沈流默踉跄地走进屋里,身体东倒西歪。
路心和惊慌地跑过去,忙扶住他,焦急地问:“沈老师,你怎么了?”
沈流默闻声整了整身形,显然是没想到都这么晚了她还在。
满屋子的饭菜香遮盖不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酒气。
路心和缩了缩鼻子,有些心疼地小声说:“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拉入怀中。
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
上海的六月气温已高,两人的身上皆是一阵骚动后的汗湿。
她目瞪口呆地贴在他的胸前,双手无措地垂在两侧,不知道该推开他,还是该抱紧他。他的头垂在她的耳边,醉后紊乱的呼吸一阵阵拂动着她的耳廓,臂膀却把她围得紧紧的,像箍着个宝物般把她压在身前。皮肤的灼热透过单薄的白衬衣扰乱了她的心跳。
他含糊不清地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然后推开不知所措的路心和,兀自倒在沙发上。
她呆呆地望着他,原地冷静了许久,然后跑去厨房冲了一保温杯的蜂蜜水放在茶几上,又从卧室拿来毯子盖在他身上。
一直等到沈流默的呼吸平稳下来,似乎已入睡,她才离开。
临行前,她还没忘了把没动过的饭菜放进冰箱。
睡梦中的沈流默清晰地呢喃道:“心和,别喜欢我,我不能喜欢你。”
路心和手里的一盘番茄炒蛋“啪”地摔在地上,盘碎蛋飞,番茄四溅。
和她相熟的人都叫她心和,她没想到沈流默也会这么叫她,更没想到昵称后面紧跟着如此心伤的话语。
她木然蹲下,收拾着一地红黄白相兼的残局。
碎裂声并没有吵醒沈流默,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别喜欢我,我不能喜欢你”。
她将手擦干净,背起书包,跨出房门。
脚步忽然一滞,带着哽咽道:“我知道了,你不用重复。”
路心和回到家,书包没放下,鞋也没换,就在玄关颓然而坐,眼泪不停地涌上又流下。
他说,别喜欢他,他不能喜欢她。
如果是他不喜欢她,她还有信心扭转局面。
可是,他不能喜欢她。
为什么不能,她无从而知,但是一个不能,已经牵涉出了原则问题。
她苦涩地笑笑,路心和,你为什么单单就要喜欢上自己的老师呢?
抱紧双臂,似乎仍能感觉到他方才的热度。
她比自己想象的更留恋那个意外的拥抱,这种留恋渐渐转变成了一个小女生的赌气。
她擦干眼泪,抿紧双唇,从书包里拿出随笔本,思索片刻,提笔。
人一生会遇到约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所以你不爱我,我不怪你。——《秒速五厘米》
作者有话要说:情节到了关节点,但是作者接下来真的会很忙很忙,忙到14号为止。
下一节写了一点,可能会不定更吧?╮(╯▽╰)╭
4
周日的早上,路心和在手机铃声中醒来。红肿的眼睛出卖了她半宿的转辗纠结,最终在天泛鱼肚白时才含泪睡去。
“喂。”
她没有看来电显示,反正打她手机的人除了爸爸妈妈也就只有成最最了。
“我是沈流默。”
路心和一时以为是幻听,拉开手机,一看来电人姓名,懵了。睡意顿时飞到外太空,一翻被子跳到了地上。
“沈…沈老师好。”
“昨天系里有学术会议,结束后有应酬,没有提前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没…没关系…”她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哆嗦。
“下次绝对不会忘了。”他强调。
“没关系,真的。”
没关系是假的,但她没胆量哼哼唧唧。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昨晚的意外,仿佛那只是南柯一梦。但想必他依稀记得,而她更不可能忘记。
久久的沉默,却没有人结束通话。
最后还是路心和打破了无言。
她问:“沈老师,你今天有空吗?”
他迟疑了下,不知道她的言下之意。
“有。”
“陪我去个地方好吗?就当是昨天的补偿好了。”
又是半晌的安静。
最后,他答道:“好的。”
路心和经过一晚的思想斗争,用小小的任性转变为一个暗自的决定。
要她不再喜欢他,她做不到,他亦无权利。或许,她可以借鉴一下别人的方法。
约在客运总站碰头的两人见了面即陷入了一股若隐若现的尴尬中。
沈流默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跟着路心和登上了开往大观园的车。
她的头一直转向窗外,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一片繁忙。没过多久,眼睛就情不自禁地注视起玻璃窗中他的身影。
阳光照射在与她并肩而坐的修长身形上,仿佛正在把他周身的冰冷结界隐藏,然后融化。美好的脸廓散发着熠熠的光辉,却又与窗外明晃晃的太阳不同,透着温暖与和煦。挺拔的身躯随意地靠坐在灰色公交车椅上,素然的黑色针织开衫显得身形有些单薄,搭着简洁的蓝色牛仔裤,把整个空间烘托得精致起来。
她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因为他一直微微拧着剑眉,低头看着交叉而握的手。
沈流默暮然抬起头,同样看向窗外。
透过车窗,四目相对,刚一触到,慌忙避开。
车缓缓行至一个大站,一下子涌上来了很多乘客,原本还算空荡的车厢被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起身,给两名年迈的妇人让座。
然而,站起身后的路心和却发现她的手不知道该拉在哪儿。坐椅的把手上已被占满,试了试头顶的抓环,又够着吃力。正在踌躇间,她察觉到一个熟悉的有力手臂不声不响地把她整个身躯环了起来,在摩肩接踵的车厢内,她的肩膀和半个后背与他的前胸牢牢贴在一起。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沈流默,他站在她的右后方,一手轻松拉着抓环,侧身半包围着她,使她即使因颠簸而跌倒,也会安全地倒在他身上。
路心和微微红了脸,回过神,才发现他们让座的两位奶奶正津津有味地打量着他们。
“你看,这对小情侣长得真俏啊。小姑娘漂亮,男孩子也帅。咂咂咂…”坐在外侧的奶奶八卦地扯了扯坐在里面的奶奶。
“就是,真养眼。哦呦,你看小伙子对女朋友宝贝得多紧,怕她摔跤,都环起来类…”
老人们的声音并不响亮,只是在拥挤但并不喧闹的车厢里凸显得异常掷地有声。
路心和脸上的绯红又更上一层楼。她觉得他们像被拉出去游街的异类,被四面八方的眼神看得无地自容。又不得不感慨女人果然是不能离开八卦的生物,都七老八十了还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她忽然感觉身后的人似乎想远离一点的趋势,只是迫于人多的无奈,完全没有拉离距离。
她的心抽痛了一下,侧过头稍稍看了一眼沈流默,他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脸和心同时冷却。
她小声辩驳道:“我们不是情侣,只是…只是朋友。”
她斟酌了一小会儿,她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朋友。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她把“师生”两字说出口的话,肯定会迎来批量增长的射线把给他们千刀万剐了吧。
周日的大观园游客并不是很多,大观楼内也只有小猫两三只。
路心和径自焚了香,买了许愿红丝带,沈流默则自始至终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她给了他一根,也不开口,只是将笔递过去,示意他写下愿望,而自己也刷刷刷写了起来。而后,他们把红丝带系上许愿树,又朝微风中红色飘摇的参天大树虔诚地祈祷了片刻。
路心和开口问他:“沈老师,你知道我写了什么愿望吗?”
沈流默摇摇头。
“C大医学院。”
他起初有些惊讶,又很快陷入沉思。
“我知道很难,但就是想打个赌。”
她迎上沈流默深沉不见底的眼眸,说:“我想像茹姣和赵航程他们一样,打个赌。”
“如果我考进C大医学院,你就让我继续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沈流默原地安静地站了良久后,抬起脚走向身后的大观楼。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停顿了片刻,朝香炉掷去。
香炉被放置在屋内正中央,与投掷的栏杆隔了不近的一段距离。炉上歪扭地凿出密密麻麻的镂空,但缝隙很小。炉底只有薄薄一层银色,而周围却是深深浅浅一大片。
一道银光快速闪入香炉内,仿佛如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般,发出清脆钢亮的声音,随后,落在一片硬币的上方,细碎悦耳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他顿了顿,转过身面对她,说:“好,我们赌一次。”
路心和突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回程的路上,沈流默终于问她:“上海这么多寺庙、教堂,为什么偏偏要到大观园?”
“大观园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因为这是我爸当年向我妈求婚的地方。据说爸爸对妈妈说‘如果我把硬币投进香炉,你就嫁给我’。我果然是我爸的女儿…”
她叹了口气,避开了他变得莫测的目光。
沈流默的眼底似乎涌起了微澜,他回头,望了一眼愈来愈远的入口,说:“如果我们的愿望都实现了,就一起来还愿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4节还有个尾巴,是另开一节呢还是和第5节合并呢?
5
黑板一角,高考倒计时上的数字每天都在被刷写,越来越小,令人不寒而栗。
路心和正式上交了她的高考志愿表,一本第一志愿工工整整地填着“C大医学院”,专业则写了四个:临床医学五年制,基础医学五年制,药学和预防医学。
替她补习物理的顾老师说,高中阶段学生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为每况愈下,二为一如既往,三为厚积薄发。顾老师看过她高中成绩档案后,把路心和定为厚积薄发类,这令她愧不敢当。
最近的几轮模考,她都发挥正常,名次也稳定在全区100名以内,但她绝对没有胆量去高攀什么八年制,对最想进的临床医学五年制也把握不大,倒是几位任课老师看了她的志愿,都认为她“再拼搏一下还是有希望的”。
至于身边和她关系比较近的几个人,成最最号称要和路心和绑定青春,于是也报了C大,只是成绩优异的她已经被C大预录取,压力轻了不少。宋雅的梦想是做个老师,所以填了D师大。
茹姣不出意料报考C大数学系,为此还引起不小的波澜。她先是被老师拉去谈话,被规劝考C大可以,但数学系就有些牵强。茹家家长也不同意女儿去考什么数学系,读个国贸啊金融啊会计啊法律啊多好。但是暗恋中的女人是颗钉子,削尖了脑袋只为一个地方而去。
相比之下,路心和似乎毫无阻力,她父母对她的要求只有“不离开上海”一条,C大或者其他大学,学不学医,都不是重点。
路心和和沈流默自大观园之后,又回到单纯无比的师生关系,她的暗恋,抑或是他们之间的许诺,都钻进了时光黑洞,似乎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