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成最最立马从座位上蹦起来,拖着宋雅“进城”采购零食,确切的说,几乎整个高一全体出动了。离学校最近的车站一下拥挤得像下班高峰时的市中心,司机师傅也被吓了一大跳,喇叭声比起平日成倍增长,甚至有不少私家车候在校门口,等着接时间紧迫的子女往返超市和学校。这等壮观的景象,被成最最称为“用尽一切方法和手段,走农村包围城市之路”。
沈流默看到背着书包,准时出现在数学办公室的熟悉身影很意外,“你不去买东西吗?”
路心和点点头,咧开一个笑容,说:“我不想去凑热闹。不过我列了个清单,成最最会帮我带的。”
成最最听到她为了补习放弃“进城”时,被路心和对数学的热爱狠狠感动到了。她暗暗吐了吐舌头,她又不能说她是为了和沈流默独处一个多小时而选择“重色轻友”。
补习进行到一半,突然数学办公室的门被撞开,沈流默和路心和俱是瞠目结舌得看着成最最龙卷风般卷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超市的大塑料袋。她得意地提起袋子在路心和面前晃了晃,又对沈流默狗腿地一笑,道:“沈老师,心和,我给你们带好吃的来啦!”
路心和正好肚子饿了,顾不上师生面子问题,反正她和沈流默又不是第一次共进晚餐。她接过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课桌上慢慢堆满了食物,整个办公室飘满香味。
路心和看着面前一课桌的食物,不禁乍舌:一整只烤鸡、一盘糖醋排骨、一盘云丝、一盘烤菜,还有三份便当…她瞪了成最最一眼,“你喂猪吗?”
成最最无辜地看向沈流默,阿谀地将菜往他那边推,“沈老师,您不知道路心和有多难伺候,什么都能过敏,我可是千挑万选,荤素搭配,几经公车波折才运回来的…”
路心和一把把成最最按坐下,用筷子挑了口白饭塞进她嘴里制止了她的罗嗦。她打开了两份便当,把另外的原封不动地放回袋子里,递给沈流默,“沈老师,我们吃这些就够了,其它的给你吧。”
沈流默只默默看了路心和一眼,转向成最最,问:“多少钱?”
成最最摆了摆手,口齿不清地回答:“您不用给钱,我用的都是路大小姐的钱,全当她欠您的补习费好了…”
路心和又挖了口米饭填鸭似得塞进成最最一张一合的嘴中,“你妈妈没教育过你吗?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她们一来一往边吃边闹,看的沈流默忍俊不禁。
出发去军训的那天晴空万里,一队队热热闹闹的身影鱼贯爬上开往东方绿洲的大巴。教室里的倒计时上,低调的铅笔早已被擦去,替而用夺目的绿色荧光笔写着“就在今天!!!”,三个感叹号一个比一个大,似乎在叫嚣着对冲出校园的无限渴望。
一路的欢声笑语中,大巴很快就抵达了和X区一中同样荒凉的东方绿洲。停车场瞬间被墨绿色校服淹没,与远远近近的植物连成一片,场面甚是磅礴。成最最咂咂嘴,唏嘘道:“我们学校的校服真是环保又适合隐藏,这军训都不需要迷彩服了。”
这次军训的宿舍按性别分住两个区域,老师和学生一起睡在一间几十个人的大房间里。由班主任李老师坐镇,路心和班的女生本想开睡衣party的计划全打了水漂,不过男生那边倒是更欢腾了,他们本就与沈流默没有距离感,眼下正是“夜谈”的极佳机会,又收到女生这边的授意,蠢蠢欲动地要把沈流默的感情史八卦个一干二净。
放好了行李,换上了迷彩服,高一(1)班全体同学和老师在两个宿舍区间的中央广场集合。
路心和远远就看见沈流默和团支书盛乐有说有笑地走来,如果不是他手臂上戴着象征老师的红袖章,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认为他是这个班的一员。
稍稍整了一下队列,教官立刻板起脸,下令:“先围绕广场跑四圈。有特殊理由不能跑的同学出列。”
底下唉声载道、嘀嘀咕咕一片。路心和环顾了一下广场,脸立马刷白。中央广场虽然比学校操场小,可四圈至少也有个一千米,只怕她四圈跑下来就要被120接走了。站在她斜后方的成最最担忧地拉拉她的迷彩服,她微微侧过身,送给成最最一个苦笑。
哨子“哔”地响起,教官显然对他们发出的噪音很不满,“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们就跑了。”
话音未落,第一排有个小身影向前移了一小步。
教官问:“你为什么不能跑?”
同学们一下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直刷刷地看向路心和。
她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异常安静的氛围中格外掷地有声,“心脏病。”
虽然路心和不用晨跑、体育免测的情况全班皆知,但大多数同学只是听说她心脏不好,从来没有正面求过证,路心和自己更不会自揭伤疤。除了熟悉她档案的班主任,她当着别人的面亲口承认过自己有心脏病的人只有成最最,和沈流默。而对于他们,她其实也只说了一半,两次手术把她的命捡了回来,但是她的心脏是个残次品,所有可能会引起心跳异常的活动均受限。
路心和坐在广场边,看着绕圈跑的同学们,他们有的表情轻松,有的一脸视死如归,也有的满脸痛苦。她勾了勾嘴角,低下头,很好地掩盖着眼眸中的羡慕。穿着迷彩鞋的脚蹭着水泥地,她感到些许释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怅然若失,还有自卑。
一天的军训下来,大家都累得东倒西歪。可惜晚饭刚吃罢,宿舍都没来得及回,整队集合的号声又再次吹响。
路心和百无聊赖地坐在塑料椅子上,眼神放空望着前方的露天舞台。晚上的活动,是由一名前国旗班军人讲述他的故事,她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地听着,只觉身心疲惫,身边的成最最同样哈欠连天。
军人将他的故事讲完后,从高一(5)班的阵营里走出一位女生,她落落大方地走上舞台,清了清嗓子,说:“我看同学们都比较累,在此想献唱一首《热带雨林》犒劳犒劳大家。”
看清欲献唱者后,男生们彻底清醒,发出狂热的掌声和怪叫,女生们听到有歌可听,也都精神抖擞起来。来者正是号称高一三朵级花中的头朵。路心和也回过了神,她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台上的女生,心里赞叹,果然漂亮!级花虽然身着迷彩服,但仍然遮掩不了她的光彩夺目,光是那高挑的身材就是路心和可望而不可及的,此时放下的长发,如墨的黑色中挑染了几缕金黄,衬托得五官分外的动人,她的笑容浓艳欲滴,百媚而生,犹如从西方油画中走出一般。路心和心中默默将她划分到和季妍妃同一类型的美女中。
成最最倒挺不以为然的,“切!级花了不起啊?谁要她献唱了?她哪有我们心和好看啊?同样是级花,我们心和多低调多耐看。哪像这种第一眼美女,多看几眼就没味道了…”
级花的歌声在成最最的埋怨中结束,全场掌声雷动,甚至有男生在场下大叫“Bravo”。
成最最又“切”了一声,“唱得不怎么样嘛,哪有我们心和唱得好…”
路心和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成最最,她不喜与人比较,不过,她很佩服级花的勇气。
不知是听到了成最最贬低级花赞美路心和的话,还是想看好戏,再拉朵级花上去同场PK,竟然有同学开始起哄叫起她的名字,“路心和,来一个!”
她无力地望望天,老天才知道她今天一天长途跋涉加军训折腾,体力已经超负荷,累到话都说不动了,而现在,居然还要她唱歌?!
她欲哭无泪地向离她较近的起哄者摆摆手,可是别的同学只当她是不好意思地推辞,声音越来越响。
眼看场面即将无法控制,路心和只得硬着头皮从座位上站起。突然,从舞台的麦克风里传来了一个略微低沉的男声,“我们班的同学身体不适,接下来由老师救场。”
路心和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何时走上台的沈流默,他怀里还抱着一把不知从何处借来的吉他。
他要救她的场?
他的声音经由话筒的传出,变得比平时更有磁性,蛊惑着人心,“The Beatles 《Yesterday》。”
Yesterday, 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
Now it looks as though they're here to stay.
Oh I believe in yesterday.
Suddenly I'm not half the man I used to be.
There's a shadow hanging over me.
清冷的声音伴着流畅的吉他声盘旋在露天剧场的上空,余音久久缭绕。
从他一开口,整个空间和时间仿佛静止,再没有一丝杂音。这样的宁静一直持续到他鞠完躬后十秒,然后,如九天雷动的掌声轰然间山崩地裂的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Merry X'mas!!

5
路心和躺在没有一丝暖意的被窝里,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
是的,她还没有缓过神来。方才沈流默意外的“英雄救美”,然后又是摄人心魄的自弹自唱,短短几小时内,他从校园偶像摇身一变升级为校园神话。
而关于沈流默为什么要救路心和的场这个问题,她想了又想,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不会喜欢自己吧?路心和偷笑,一丝甜意划过。不过瞬间她就听到了心底里发出的嘲笑声。她的双手爬出被子洞,狠狠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别做梦了!沈流默只是帮自己的学生圆场!换了是别人他也会挺身而出的!快点睡觉!
几十个人一间的宿舍里,传来依稀的呼噜声,细碎的,但又此起彼伏,似乎一个个都做着好梦。这些女生们,刚才看完沈流默的表演,简直都疯了,先是傻愣在原地嘴巴张得合不拢,随即终于反应过来,叫着、跳着、兴奋着,好不热闹。
她闭上了眼睛。明天,又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队列中的路心和看到教官们搬来了一筐筐家伙,她心里就浮现出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果然,教官们把所有班级召集到一起,宣布:“接下来,我们进行定向越野比赛。时间为下午两点到晚上七点,共计五个小时。范围就是你们身后的森林。每组由六至八人组成,排名最后十名的组全体罚绕操场跑十圈。懂了吗?”
同学们一听要定向越野,各个跃跃欲试,但听到最后十名要罚跑步,又蔫了一半。
教官补充说:“不能参加比赛的同学出列。”
路心和感到周围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她恨死了这句话!拳头握紧,又松开,再次握紧。
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很听话的患者,医生叫她往西,她决不会往东。不过这次,她决定叛逆一回。
于是,路心和无视了成最最的担忧和别的同学的讶异,毅然选择了沉默。
分组时,路心和、成最最和宋雅自然组成一队,于一超默不作声地也加入了她们组。由于情人节乌龙早恋事件,旁边有同学忍不住对于一超和路心和指指点点。然后,盛乐和另外两位女生也参与进来,七人组很快就组建完毕。
定向越野进行了没多久,路心和就后悔了。
起初进入森林时,由于大家都是第一次参加定向越野,也是头一回来到森林,新鲜感十足,想着反正有五个小时呢,就笃定地一路逛逛走走,摸摸树干,采采花,比赛愣是整成了踏青,路心和倒是没累着。随着负责看地图的成最最的一声惊呼:“啊?居然有这么多检查点!”,大家立即收了闲心,重视起来,毕竟没人愿意越了五个小时野后再去跑十圈。
路心和努力地跟上大家加快的脚步,无奈越来越力不从心,心脏发出的警告也愈来愈明显。而缺乏经验的同学们,虽然人手一只指北针,仍然阻止不了原地打转的命运,乍看之下,就如无头苍蝇团团而转。
眼看时间已过大半,太阳渐渐西斜,而点签图章才敲了一半,大家渐渐有些急躁起来。队长于一超提出了建议:“大家先停下来喘口气吧。”
他看了眼手表,又仔细端详了阵地图,说:“现在还剩下一个半小时,我们还有十二个图章没敲…”
听着如此惨不忍睹的成绩,组员们忍不住发出叹息声。
于一超顿了顿,随即拍了拍手,振奋一下精神说道:“任务虽然是艰巨了些,但是不到最后不能放弃对吧?我们刚才没有经验,走了很多弯路,现在我们先确认一下目前的站立点…路心和你怎么了?”
路心和突然一阵眩晕,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的手用力压在左胸口,心脏剧烈怔忡着,能看到手心都在随之起伏,它时而突然停顿,又突然启动,仿佛这一刻会悄然骤停,而下一秒却会跳出胸口。她全身冰冷,呼吸困难,冷汗已然涔湿了她的前额和发迹。这是大发作的预兆,她知道。
成最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身边,忙将她扶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下,宋雅则手忙脚乱地翻出纸巾帮她擦汗。于一超一脸紧张,拿过她的书包,不停地问她:“你怎么样了?不要紧吧?不要紧吧?”
路心和吞下了随身携带的药,感觉眩晕好些了。她看着眼前几张焦急的脸孔,不好意思地说:“有点头晕,现在没事了。”
成最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连声音都哽咽了起来,“你不要吓我。你说你干嘛逞强?在这森林里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路心和安抚了成最最一阵,转而对于一超说:“组长,我会给大家拖后腿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看你们继续去找检查点,我一个人先走回出发处等你们行吗?”
于一超迟疑不决,但是片刻后,他还是把另一份地图和手电筒给了她。
最不了解自己的人是自己,路心和在黑暗中摸索了两个小时后证实了这个真理。
她理所当然以为自己方向感不差,因为打小还没发生过迷路回不了家的事,但是她忘了她的日常活动范围只在X区。
在天黑以后的森林里,路心和彻底迷失了方向。她明明照着地图走,可怎么也找不到出发处,指北针对她貌似不起什么作用,北斗七星又因为近视看不见。她无语向苍天,难道她路心和最后不是因为心脏病,而是因为迷路往生于森林么…
幸好路心和胆子不算小,她不放弃地继续在森林里兜兜转转,不料身后突然一道耀眼的光瞬间把森林照亮,她讷讷地回过身,却听见隆隆声向她逼近。
突如其来的雷电将一些过往的噩梦勾起,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全身上下不禁地发抖,她心里默唱着《Amazing Grace》,恐惧感却并没有减轻。
幸好之后雷电没有再出现,路心和松了口气,壮了壮胆,欲转回身继续探路,却听到身后的森林里响起一阵“沙沙”声,愈来愈响,愈来愈近,连带着一声声飘渺的“路心和”传到耳朵里。平时没少看的恐怖片场景和配乐顿时都浮现于她脑海里,她的手紧紧抓牢手电筒,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住。直到那个声音真切地出现在她身后,她才分辨出这是她天天听到的那个熟悉声音。
“沈老师!”她近乎失控地冲来人跑去,紧紧攥住了沈流默的手臂。
沈流默举起手电筒照了照她,旋即放下,叹了口气,“你没事就好。跟我回去吧!”
他的表情路心和看不清,他的声音却带着深深的担忧。
走了片刻,路心和的心绪渐渐平复。她跟在沈流默的身后,又拉开了段距离,不近不远,若即若离。
深深的自责感涌起,她悄声说:“对不起,由于我的逞强,拖了自己组的后腿,还给沈老师你添麻烦了。”
沈流默像个影子般悄无声息,只有双脚和地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提示着这里走着的是个人。
半晌后,他说:“你知道就好。”语气里竟然有一丝愠怒。
路心和怔了一下,知错地低下头。
又安安静静地走了许久,他们终于到了离出发处不远的一座桥。
“下次别逞强了。”沈流默忽而开口,口吻就像一个爸爸原谅了做错事的小女儿,满满的都是怜惜。
路心和止住脚步,抬起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朦胧的月光在桥上拉下一个修长的影子,而她的影子被完全包融在他的里。
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如潮汹涌,潘多拉的魔盒悄悄打开。
“沈老师。”
沈流默已行至桥中央,他转身,看见路心和仍然停留在桥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喜欢你。”
略带凉意的春风拂过桥头她的脸,又拂过桥中他的脸,就这样静静轻拂着,沉默着,久久。
路心和看不清沈流默的表情,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悄然泪流满面。
沈流默看着无措流泪的她,克制住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过了良久,他轻笑着说道:“傻姑娘,等你长大了,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的。”
路心和似乎没有听到他的拒绝,仍旧呆愣在桥头,仰望着他。
她长到十五岁,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如此卑微地喜欢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__^*)
表白下预计2~3日后更

6
“我下个月就会离开X区一中,到C大任教。”沈流默注视着流向远方的河水,眼波亦如流水般压抑着被春风搅起的朵朵涟漪。
路心和尚未把他的拒绝消化完,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离别预告惊到。她错愕地看着他,心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纵然她知道让沈流默当一个区区高中数学老师实在太大材小用,她也明白现在沈伯伯已离开,沈流默理应抛下包袱在他原本的世界里施展一番才华。可是…她的心里仍旧不是滋味,什么五味杂陈,什么百感交集都不足以形容。
路心和,你还不明白吗?沈流默的意思是,你们之间的羁绊已经断了,甚至连师生都即将不是了,若干年后只怕会变成见了面也不一定能相认的陌生人,所以请你别自作多情了。
她路心和平生第一次告白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还是一张断了后路的好人卡。
许久的寂静后,她觉得此时他的周遭气压竟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低落,便不自觉地抬起脚,向他靠近。一丝委屈掠过脑海,难道被拒绝的人还要去安慰拒绝她的人么?但仅仅只是掠过。抹去未干的泪迹,试着咧了咧嘴角,带着空落落的心,路心和走近倚桥栏而立的沈流默。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似乎是想去给即将进入新环境的他加个油的,虽然她知道他一定会做得很出色,她也不该自作多情,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看到他的一丝丝失落彷徨或者无助,就会感到难过,就无法放任不管,就想安慰他帮助他。
最后一次了!她暗暗对自己说。
直到对上沈流默深沉不见底的眼眸,她才想起语言还没组织好。一晃神,便习惯地举起手,像平时拍同学般拍上他的手臂,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好好加油。”
下一秒,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和语言有多傻里吧唧,立即尴尬地收了手,却停在半空中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动作,只得忿忿转身,快速地向桥的彼端走去,“快…快走吧,大家要着急的。”
他们俩的身影刚出现在和出发处连接的小道上,一大团黑影就向他们冲过来。
成最最扑向路心和,自上往下打量了一番,带着哭腔说:“你个笨蛋终于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
路心和看着围在身边的组员、老师、教官,突然红了眼睛,自责、感动化成一句句衷心的道歉:“我对不起大家!真的对不起!”
宋雅拍了拍路心和的背,说:“不用道歉,我们还得谢谢你呢。”
原来,路心和她们组本来是倒数第九,理应在罚跑十圈之列,却因为出了丢了一个人这等大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寻找路心和身上,把罚跑之事耽搁在一边,随着时间推移,便做了罢。
据成最最说,起初于一超和她坚持要返回森林找路心和,但是教官不允许,一由于天色已黑,经验不足的他们只怕会自身难保,二因为他们刚刚结束定向越野,体力不足,需要歇口气休息一下。他们自是心不甘情不愿,最后是沈流默劝住了他们,说服了教官,独自带着地图、指北针和手电筒进了森林。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表白被拒和离别预告还在眼前,路心和只能酸涩地叹了口气。
她走到沈流默的身旁,轻轻地说了声:“沈老师,谢谢你。”
他公式化地答:“不客气,应该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军训结束后,同学们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学习生活中。如果要说有什么异样的话,就是校园上空似乎笼罩着淡淡的不舍和失落,自从沈流默在课堂上宣布了自己下周一开始不再任教X区一中起。
成最最无比失望地看着沈流默和男生们交谈着的背影,“哎,我高中三年的目标,我唯一为他做过巧克力的男人,我的流默王子,我的偶像,我的爱,就要离开我的世界了。”
据说有别班的同学军训后创立了沈流默贴吧,全校范围内组建了“流默王子后援团”,连X区一中BBS上都专门另设了个“流默王子交流区”,搞得沈流默好像要去参加什么快乐男声的架势。可惜,这个校园偶像要离开他们的校园飞向远方了。
路心和与往常般的平静激起了成最最的不满,“喂!路心和同学!好歹沈流默也是你的恩师,如今他要走了,你怎么可以一点反应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