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童与其说是喜欢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中做爱---也许是真喜欢---倒不如说是因为小池育子只有白天才能离开家。别的女人可以晚上带进办公室来,可是小池育子晚上不能来,那样的话会引起很大的麻烦。另外,不去宾馆花冤枉钱,也是他固有的消费观念。
犬童的要求更加过分了。常务理事的办公室两边都有门,一边通向职员们的大办公室,一边连着后门的走廊。从后门进来,不用在传达室登记就能直接进入犬童的办公室。犬童命令小池育子走后门直接进办公室。如果小池育子说不来,犬童马上就威胁说,要把以前的事情告诉她丈夫。这是他的杀手锏。
小池育子哭哭啼啼地听从了犬童的命令。犬童在他的办公室里,在光天化日之下,贪婪地享受着小池育子那高贵的肉体。常务理事的办公室跟职员们的办公室只隔着一道门,两次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成功之后的犬童胆子更大了。第三次完事以后,犬童按住准备起来穿衣服的育子,要求她在这里过夜。
育子哭着求犬童放她走,因为晚上她丈夫回家以后发现她不在会起疑心的,不,晚上六点保姆要来家里做晚饭,自己不在家不行,万一事情败露,问题就严重了。
但是犬童就是不放她走。育子把内衣穿好,刚要伸手拿连衣裙和大衣的时候,犬童一把抢了过去。
育子隔着沙发跟犬童抢衣服,沙发被碰倒,撞在办公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办公桌上的打火机滑落下来。
育子不由得停止了争抢,门外有很多男男女女的职员在忙忙碌碌地工作,这样抢下去肯定会惊动他们。
犬童趁育子一愣神的工夫,跑到墙角打开保险柜,把育子的连衣裙和大衣塞进去,关上保险柜的门,胡乱转了几下密码锁。只穿着内衣的育子站在倒下的沙发旁边发愣。
犬童慎太郎的性格非常古怪。他是个刚愎自用的人,有时候却跟小孩子似的。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得到过母爱吧,他经常像一个爱撒娇的孩子,一旦有人把他喜欢的玩具拿走,就会进行激烈的反抗。
眼下,这位已经四十一岁的常务理事就像孩子保住了自己喜欢的玩具,笑嘻嘻地对育子说:“哈哈,你回不去了吧,你总不能穿着内衣在大街上走吧?”
“够了!”育子厉声喝道,“你脑子有毛病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七点回来,你一个人好好在这儿待着,等着我回来。我一回来就放你回家。”
“那怎么行?那样的话我八点才能到家,那时我丈夫已经回家了。你难道不知道吗?那样是不行的!别闹了,快放我走!”
“你给家里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犬童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电话。
“你那个电话是直拨的吗?”
“不是,得通过总机。”
育子长叹一口气。“那不行!”
“不过,五点半在总机值班的那个女孩就回家了,那时候是直拨的了。”
“那太晚了!”
“那你就这么回家吧。这边这扇门连着走廊,后门一直到晚上九点都开着。”
“求求你了,别再折磨我了!”
“要不你就开那扇门,门那边就是大办公室,有很多女职员在那边办公,你求她们帮你找一条裙子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我做不到!快把衣服还给我!”
“衣服在保险柜里。”
“快打开保险柜,把我的衣服拿出来!”
“密码我忘了,不过嘛,到了晚上七点就能想起来。”犬童说着拉开衣柜,拿出一件大衣穿起来,“育子,我走了,今天晚上你就当我的妻子吧。偶尔当一夜也不坏嘛!这两扇门呢,你从里面锁上,谁也进不来。我跟外面的人说,我出去一趟。暖气开着呢,你这样也不会觉得冷吧?书架上有书,你找本喜欢的看,等着我回来。还有,这衣柜里没有女人穿的衣服,都是男式西装。你要是想穿一身男式西装回家,另当别论!”
犬童说完转身走出常务理事办公室,关门之前看了育子一眼。只穿着内衣的育子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无声地流眼泪。
犬童看着育子那可怜的样子,一瞬间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但转念一想:反正育子也没有上学的孩子等着她去接,没关系吧!
但是七点钟犬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小池育子不见了。大办公室这边的门是开着的,肯定是从这边出去的。于是犬童就向一个加班的职员打听,那职员说六点左右,有一个女职员拿着衣服进去过。这时候,那个女职员已经下班回家了。犬童想,育子大概是着急回家,就向那个女职员借了一套衣服吧。
第二天早餐,犬童把那个给育子送衣服的女职员叫到办公室来,问她是怎么回事。那个女职员说,昨天下午六点,她刚要下班回家,一个男职员把她叫过去,说是常务理事办公室里有个女人,求女职员帮忙。她过去一看,常务理事办公室的门开着一条缝,里面有一个女人,把身子藏在门后,对她说要借一套衣服。
犬童是个色鬼,经常把女人领进办公室乱搞,这在商社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女职员说这些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忌讳,厚颜无耻的犬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那时候是几点来着?”犬童问。
“六点左右,天快黑了的时候。”女职员回答说。
“是这样啊。她说什么时候来还你衣服了吗?”犬童又问。
这时候女职员表现出疑惑的神情。“这个嘛……”
“嗯!怎么啦?”
“我把衣服拿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犬童吃了一惊。“不在了?回家了?”
“可能是吧。”女职员说。
光着身子回家?犬童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打发女职员回去了。
犬童拉开衣柜,想看看是否少了什么衣服。可是,他的衣服太多了,到底有多少套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而且,他经常带女人进来,某个女人留了一套女装在这里也说不定。
昨天晚上七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走廊那边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大办公室这边的门没锁,这说明育子是从大办公室这边出去的。每天晚上都有职员加班,育子从这边出去,一定会被人看见。他想问问那些加班的职员,是否看见一个女人从他的办公室里出去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没去问。
这件事发生在一九七九年十一月,打那以后,犬童慎太郎不知为什么开始自重起来,没有再给小池育子打过电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发生那个可怕时间的一九八零年七月二十八日。

犬童常务理事有一个习惯,中午休息的时候总是靠着窗前,看着楼下那片三角形的草坪。草坪上总是有一些在附近的公司上班的女职员,脱了鞋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聊天。犬童喜欢看她们穿着丝袜的脚。
七月中旬以后,天气越来越热,这是下了班就想喝一杯冰镇啤酒的季节。
犬童在想喝冰镇啤酒的同时,还想跟小池育子幽会。已经有八个多月没见面了,该见一面叙叙旧了。
犬童想见小池育子是有原因的。七月二十四日星期四那天,犬童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是小池育子。犬童一边急急忙忙地撕开信封一边想: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封信呢?报告近况?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有什么必要特意写信呢?
信封里只有一张便笺。犬童还没看信的具体内容,一看上面的字先吃了一惊。说是吃惊也许不太合适,反正犬童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字写得很生硬,写字的时候好像用力很大,大多是平假名,汉字很少,不像是一个有教养的四十来岁的女人写的字。
犬童又看了看信封上的字,字写得也是歪歪扭扭,直愣愣的,字的大小和角度也不匀称。
不管怎么说,先看看写了些什么再说吧。
信是这样写的:
犬童慎太郎先生:
我给你写这封信,是想问你一件事情。七月二十八日晚上,我到你们商社去,请你在办公室等我。不到晚上我出不去。别忘了,七月二十八日。再见!
小池育子
犬童慎太郎感到茫然不知所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啊?小池育子要问我什么事情呢?她向来是天黑之前必须回家的,怎么又不到晚上出不来了呢?
还有这歪歪扭扭的字,简直就像是用左手写的。育子应该是一个有教养的女人,字怎么写得这么难看呢?就像是幼儿园的孩子写的。
犬童心里觉得很别扭,不过,他还是决定七月二十八日星期一那天在办公室里等着小池育子的到来,他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二十八日那天闷热得要命,到了晚上一点儿都没凉快下来。商社的职员都回家了,就剩下犬童一个人坐在常务理事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边喝白兰地,一边等小池育子。
八点半了,一到九点后门就该上锁了。育子怎么还不来呢?正门早就上锁了,走正门肯定是进不来的。这个育子是怎么搞的?要来就早点儿来嘛!中央空调已经停了,房间里的温度眼看着就升上去了。犬童站起来,走到窗前,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希望这样能凉快一点儿。
吹进来的风是热乎乎的,不过总算比没风好一点儿。住在市中心的好处是,五楼以上没有蚊子。忽热,犬童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是哪里开着什么机器吗?仔细一听,才知道是蝉鸣。在这高楼林立的市中心还有蝉鸣吗?真是稀奇。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咯噔咯噔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好像是高跟鞋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了,肯定不是大楼的警卫。育子终于来了!
犬童站起来,拉开走廊那边的门,探出身子走向走廊里看,昏暗的走廊里根本没有人影。奇怪,怎么会没有人呢?刚才走廊里分明有脚步声嘛!
“犬童先生!”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犬童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女人站在走廊的另一头。女人见犬童开了门,又咯噔咯噔地走了过来。
女人走近之后,犬童才借着办公室里的灯光看清了她的脸。这一看可不要紧,吓得他差点儿尖叫起来。
犬童绝对没有想到,来人并不是小池育子!不,确切地说,来人不是现在的育子,而是二十年前的育子!
二十年前的育子,是犬童慎太郎想忘也忘不了的人。吓得浑身僵硬的犬童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着站在门口的育子,犬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育子穿的衣服也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白色超短裤,白色纯棉衬衫。
二十年前,是眼前这个姑娘让犬童逐渐过上了现在这样的生活。育子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犬童的脑子一片混乱。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挺疼的,不是幻觉,二十年前被他强暴的姑娘,就站在他的面前,一点儿都没变!
从超短裤下面露出来的两条修长的大腿没有穿长筒袜,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高跟鞋。
二十年前夏天的一个下午,犬童在轻井泽的别墅里第一次看到育子。当时的育子在别墅的庭院里荡秋千,穿的也是白色超短裤、白色纯棉衬衫,从超短裤下面露出来的两条修长的大腿也没有穿长筒袜,脚上穿的也是一双黑色高跟鞋。这身打扮并不适合在乡间别墅度假哦,育子大概忘了带度假时穿的衣服,所以才穿着高跟鞋荡秋千。育子的父母,就是为了给她买平底鞋什么的出去了,犬童这才有了强暴育子的机会。
不可思议的是,育子的这身打扮,使犬童性欲大发。犬童觉得,女孩子光着大腿穿高跟鞋特别刺激。他一直以为女人穿高跟鞋的时候至少应该穿长度超过膝盖的裙子。
二十年过去了,时代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犬童也四十多岁了,眼前这个跟二十年前的育子的穿着一模一样的姑娘,虽然没有立刻激发他的性欲,却也使他神魂颠倒起来。
姑娘的脸跟二十年前同样漂亮,妆化得很淡,眉毛也没有修剪过,不像现在的姑娘们,妆画得浓,眉毛修剪得细细的。
“你……你是谁?”犬童的声音颤抖着。
“小池育子!”姑娘一字一顿地说。姑娘说话的速度很慢,语调也有些奇怪。
“你来干什么?你……你来干什么?”
“犬童先生,二十年前,你强暴了我---在轻井泽!”
一股凉气传遍了犬童的身体,紧接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前这姑娘说话的语调很不寻常,让人听了感到恐惧。这姑娘好像不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说话结结巴巴,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把我……还给我!你要是不还的话……”姑娘逼近犬童。
犬童吓得连连后退,被沙发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等等……你等等!是我不好,我不好。我有罪,我有罪,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姑娘慢慢点了一下头,走进犬童的办公室,关上门,手伸到背后把门锁上,然后摊开两手,向犬童走过来。姑娘走路的方式显得有些笨拙,犬童更害怕了,好像被劈头缴了一身冷水,打了个哆嗦。
“你……你要干什么?你进来干什么?你要把我怎么样?”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犬童吓得继续往后退,不明白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你说什么?”
“你说!是不是你……你把我杀了?”
“你说什么哪?谁把你杀啦?”
“没……没杀?”姑娘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语调很奇怪。
“啊,没有,没杀。骗人!你把我杀了!”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呢?你胡说些什么呀?我没杀你,你要是育子本人的话,应该最清楚,我没杀你。我什么时候把你杀了?”
姑娘那两个玻璃球般的大眼睛一直盯着犬童。姑娘不动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木偶。过了一会儿,姑娘好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活动木偶,缓缓地改变了方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小池育子在哪儿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犬童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姑娘是育子的亡灵。
“但是,小池育子……去年……到你这里来了,对不对?”
“啊,来了,可是她回去了,回家了。”
“没有,她没有回家……没有回家……”姑娘抬起头来,慢慢地摇了摇头。她看着墙壁与天花板的交界处,小声嘟囔着。
忽然,姑娘剧烈地摇起头来,大声喊道:“没有回家!小池育子,她没有回家!”姑娘说着从白色套头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递到犬童面前。
犬童愣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那是给自己看的。他弯着腰惶恐地接过纸片的时候,瞥了那姑娘一眼,发现姑娘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那张泛黄的纸片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由于太旧了,边缘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那是一则短小的本市新闻,只有几行字,标题是“外交官夫人失踪”。犬童看到这个标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新闻的内容很简单,只写着小池育子的住所和年龄,以及于十一月二十四日离开家以后失踪。
由于纸片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不知道报纸具体是什么时候发行的,但一定是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以后。犬童还记得,他把育子的衣服锁进保险柜,让她只穿着内衣待在办公室那天是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这是什么时候的报纸?”犬童问。
姑娘没有立刻回答,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说不出来。
“去年?”犬童又问。
姑娘点点头。接着犬童问她是几月,姑娘回答说是十一月。
犬童一直以为育子那天回家了,原来她并没有回家!
“你是谁?为什么有这张剪报?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听犬童这么一问,姑娘痛苦地摇着头,过了很久才叫了一声“妈妈”,看上去好像回忆起什么让她感到非常伤心的事情。
“妈妈?这么说,你……是小池育子的女儿?”
姑娘犹豫了一下,稍稍点了点头。
犬童没听育子说过她有一个女儿,只记得她说过她没有孩子。而且,就算她有女儿,也不可能跟母亲叫同一个名字。
“别老站着了,坐下吧。”犬童指了指沙发。犬童虽然还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但比起刚才来镇静多了。开始他还以为那姑娘是一个冤魂,后来在近处一看,才看出她确实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犬童走到酒柜前,拉开柜门拿出一瓶白兰地,为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犬童喝酒,是为了镇定情绪。
“你也喝一杯吗?”犬童一边问一边想:这姑娘也许还未成年吧?
姑娘凝视着半空中的某一个点,伸出手来说:“喝!”
犬童给姑娘倒了一杯白兰地递给她,她接过去,一口气就喝光了。犬童这种男人特别喜欢看女人豪饮的样子。女人喝醉以后,他就可以尽情享受女人的肉体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这些,是犬童的本能。
“呵!你够能喝的呀!”犬童越来越放松了。
姑娘喝醉以后,说话的语调更奇怪了。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说话,姑娘说的话越来越听不懂,说了半天犬童也没弄明白她叫什么名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但是这姑娘在信封上非常准确地写上了小池育子的住址,而且一个人非常准确地找到了常务理事的办公室。这就是说,她清楚地掌握了犬童和小池育子之间发生的事情,甚至了解很多细节。来者不善哪,不能听从她的摆布---犬童在心里盘算着。
问题是,这姑娘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看上去二十来岁,是个女大学生吗?跟父母住在一起吗?如果是跟父母住在一起,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父母不担心吗?
另外,她怎么跟二十年前的育子长得一模一样呢?刚才,犬童吓得浑身发抖,还以为是二十年前的育子的冤魂前来找他报仇了。
还有,这姑娘的眼神不对,看不出她在看哪儿。她在看什么?在找什么?
对了,这姑娘是来找我的!说不定是为了找失踪很久的育子,替警察来找我的。否则,她不可能对我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
“你有父母吗?”犬童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姑娘摇摇头。
“你没有父母?”
姑娘想了想,点点头。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了?”犬童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下来,平静地问。
“来找你的。你把小池育子还给我。”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知道。小池育子回家了,她不在这里。”
“骗人!她没有回家!”姑娘说。姑娘的眼睛在看着什么地方,犬童还是弄不清楚。他忽然想到,也许小池育子离开这里以后没有回家,死在了什么地方,说不定是自杀。警察怀疑是我把她给杀了。如果警察真的怀疑到我头上,就麻烦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又是怎么知道我跟小池育子的关系的?”犬童鼓起勇气问道。
“日记本。”姑娘小声说。
“什么?”犬童一时没听懂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追问了一句。
“日记本,从日记本上知道的。”姑娘回答说。她说完把肩上背着的一个小挎包放在膝盖上,在里面翻找起来。犬童一直没注意到姑娘背着一个小挎包----一时吓坏了。
“日记呀!”犬童叫了一声,一把抢过姑娘刚从挎包里掏出来的一个黑皮日记本。
犬童飞快地翻阅着日记本。那确实是育子的日记。日记大部分标明了日期,一般都不长,也有某些日子一写就是好几页。
最后一页是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写的,只写着那天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这是谁写的?”犬童一边看日记一边问。日记里有的地方写真犬童和英文字母“I”
姑娘歪着头想了好一阵,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是你写的吗?”犬童换了个问话的方式。他发现日记本里的字写得规整而漂亮,跟那封来信完全不同。
“姑娘使劲点了点头,说:”小池育子!”
“除了我以外,这个日记本给别人看过吗?”
姑娘奇怪地看了犬童一眼,慢慢地摇了摇头。
“没给任何人看过?”
“没有。除了我以外,谁都没看过。”姑娘说,“不过,警察说,想看看这个日记本。”
“什么?”犬童顿时慌了手脚。警察要是看了这个日记本,肯定会以为是我杀了小池育子,那就麻烦了。还有,就算警察不那么认为,我过去干过的坏事也会暴露。社会上的都会知道我是通过敲诈小池育子开了这家商社的。
“警察说,明天就到小池育子家里来。”姑娘说。
犬童紧锁眉头,盯着坐在对面的姑娘。虽然他还不完全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管怎么说,不能让这姑娘带着日记本回家。尽管不知道这姑娘是谁,至少应该先把这个日记本销毁。在这个日记本里,不但写着自己跟小池育子不正常的关系,还把常务理事办公室的位置写得一清二楚---怎么从后门进来啦;一扇门通走廊,一扇门通大办公室啦---恐怕育子就是为了将来找我算账才记录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