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始发凉了。太惨了……下手怎么这么狠?”沃金森小声嘟囔着。
“她原来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人偶!”
沃金森的感情一下子爆发了,他在走廊里大声喊叫,把屋子震得嗡嗡的。接着,他猛地站起身来,顺着来的路大步往回走,把后面挡着道的约翰·特拉维斯和山姆·霍奇斯推得趔趄了几步。
他发现目标已经出现后,就直挺挺地在走廊中叉开双腿站住了。前方有个人正左右被人搀扶着,楚楚可怜而且脚步蹒跚地走了过来。
“玲王奈!”沃金森大喝一声,“看你干的好事!”他指着身后浑身是血的卡罗尔骂道。
玲王奈惺忪的眼神还在漂浮不定地四处张望。
“你睁眼看看!”他一把扯住玲王奈的衣领。只听嘶的一声,衣服被撕碎了,接着他又抓住玲王奈的后脖颈。玲王奈痛得失声尖叫起来。
“过来,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如果你还有良心!”他抓住玲王奈的后颈部,用力推搡她的身体,一直把她推到卡罗尔尸体的旁边。特芙拉和巴雷特见沃金森来势汹汹,不由得放开了手。
“好好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发疯了!你完全变成魔鬼!”沃金森说完,突然挥起一拳狠狠打在玲王奈的脸上。玲王奈放声大哭,一个跟头跌倒在地上。
特芙拉和巴雷特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样,赶紧跑过去。巴雷特从身后抱住激动得直喘气的沃金森,特芙拉则从前面抓住他的两只手。
“别动手,她是女人。”特芙拉说。
“女人?开什么玩笑,揍她一拳算什么。你看她干的事!你看看卡罗尔的脸,被她毁得血肉模糊。这女人根本不是人,是东洋魔鬼!”
“现在就断定是玲王奈干的,还为时过早吧?”奥利佛说。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才这么说。对于这个恶魔,我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他指着玲王奈大叫。
“理查德,请保持点绅士风度。”特芙拉说。他们两人感觉沃金森的身体已经比较放松了。
“好,我不会再动手了。没事了,放开我,奥利佛,杰克,你们想把这个女人扶起来那是你们的事,但千万要当心,她会趁你睡着了砍你的脑袋,虽然她长得魔鬼一样美丽。什么叫做绅士风度?艾维,正是因为你过于讲究什么风度才会让她得逞的。绅士风度对她这种人没什么用。你最好别把这家伙当女人看,她既残忍又凶恶。大家都看到了吧?她居然见人死了还像动物一样兴奋!”
玲王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精疲力竭地倒在杰克·戴维斯的手臂里,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从她微微张开的嘴角里,渗出一些掺杂着唾液的红红的血丝,慢慢往脖子下流去。
“好了,弄得大家都心神不宁的,没办法,我们先把玲王奈送回床上躺着。理查德,你先冷静一会儿。卡罗尔的事已经这样了,只好暂时不去动她。”特芙拉导演说。
“这里掉着一把刀子!”保罗·盖伍德大声叫喊着。刀子靠近房间的方向,离卡罗尔倒地的地方只有几码远。不但是刀刃上,连刀柄都沾满了鲜血,是那种发黑、酱紫色的黏黏的血。
“混蛋,这里几乎就是座恐怖的地狱。”特芙拉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似的说道,“保罗,别用手碰,先拿块手帕包住再捡起来。”
15
沃金森的手掌上摊着块手帕,上面放着怀疑用于杀害卡罗尔,并把她的脸划得稀烂的拿把刀子。沃金森一边仔细端详着这把凶器,一边说:“这把大型水果刀连刀柄上都沾着血,我想如果这里要有警察,稍加化验就可以证明上面的血和卡罗尔的血型一致,而刀柄上沾着的大量指纹也会和玲王奈的指纹完全一致。”
玲王奈的房间在二号上。她的眼神依然漂浮不定,焦点无法聚集,只能呆呆地坐在床上。文森特·蒙哥马利在自己的房间里平安无事,被叫起来后也被带到这里。
红栋屋子里四个房间的椅子都被搬过来了,所有的人都坐在椅子上或者床上,四盏煤油灯也被拿进来,把整个二号上的房间照得通明。
“她的这种状态是以杀人来取乐的凶手所独特的表现,她之所以走上杀人这条路,是因为她迷恋于这种极不道德的行为带来的狂喜,杀了人之后,凶手才变得像幽灵出窍似的虚脱了。”
“不,我看她的这种症状,是吸食毒品后带来的。”特芙拉说,“她有吸毒的恶习。我很早就发现了,但我没有说出去,坦白地说,这是出于我自身利益的考虑。她在我喊开拍之后,经常能有令人难以置信的精彩表演,能拿出普通人所不具备的表现力来,只有她能让我们获得这些惊喜。我慢慢才发现,背后是某种毒品在起作用。她的天分有时是被几种毒品诱导出来的,说起来,这的确是一种罪孽深重的行为。但是,她的这种不道德的行为,结果却为好莱坞的电影产业做了贡献。”
“我看她并没有为好莱坞带来什么好处。”
“理查德,由于她是个日本人,你才这么说吧?”
“不,不是那样的。”
当沃金森还想再辩解几句什么时,特芙拉举起右手拦住他,说道:“算了,理查德,不必再说了。美国人对好莱坞抱着什么样的感情,这点我很清楚。再怎么说我也是美国人。以前有个叫做李小龙的天才,如果他还活着,不会仅仅只当个外籍配角,他可以成为好莱坞第一个真正的亚洲超级巨星。但是他死了,他的死可能会让同样吃这碗饭的美国人放心不少。”
“这个玲王奈也一样。如果她继续这样干下去,不会只是当个让观众换换口味的东洋女人,而是会成为压倒白人女演员的真正超级巨星。但是,她也因此受了许多挫折。好莱坞是为白人而开设的吗?我们的内心就那么排斥有色人种成为超级巨星吗?”
“这回是玲王奈自己干的事,和我们的想法毫无关系。艾维,你能把她现在这副样子都归结到吸食毒品的原因上去吗?你说,到底是哪种毒品能把她变成这样?我还从来没听说有这么厉害的毒品呢?”
“不但是毒品,理查德。最近她患上严重的失眠症。她的性格就是那样,一定不会让周围的人知道的,其实她因为失眠而十分痛苦。我知道这件事。”
“失眠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沃金森又不耐烦地大声嚷了起来。
“这是因为安眠药,理查德。这是服用安眠药或者镇静剂后出现的症状。酣乐欣、布他比妥,还有甲丙氨酯这几种药都能出现这种副作用,也许还要加上大麻所起的迷幻作用,而且极可能是数种药物合并使用后出现的。所以她在药效发作后才那么疯疯癫癫的。只要药物作用一过,就会变回我们所熟知的玲王奈。”
沃金森沉默了一会儿,但是马上接着说道:“正常人不会因为药物而自我迷失到这种程度。你看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特芙拉没有正面回答,慢慢点了点头说道:“也许是这样。我应该早就发现才对。我也没想到她会严重到这种程度,所以没有对她提醒过什么。她在拍戏时经常浑身颤抖、流眼泪,也许就是迷幻剂所起的作用。对于女人来说,毒品也许会产生我们无法想象的效果和作用。听说女性比男性使用毒品的效果更强烈,进入体内后比我们能得到更有效的吸收。”
“也许她已经无法再重新站起来了,但即使这样,我们还是应该感谢她。因为她宁愿伤害自己,也想对我们的作品有所贡献。我们也因为她的付出,多少能在电影界占有一席之地。”
“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名声和祖国,而不是为了我们。”
“好了,再争论下去也没用。你想怎么办?以后该干些什么?”
“艾维,就算你是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事到如今,你总不会还想继续拍摄松崎玲王奈主演的《莎乐美》吧?”
“可是现在的好莱坞,能演《莎乐美》的女演员还有别人吗?”
“艾维,你真还想继续拍摄《莎乐美》?”沃金森睁大眼睛问道。
“不是我,是公司。”
沃金森双手一摊,说道:“问问诸位陪审员,这位精明强干的导演,即使主角是个杀人凶手,还想继续拍摄《莎乐美》。如果说是带有色情狂倾向的女主角,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是两回事,她可是靠杀人来取乐的凶手啊!”
“这件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美国的法院还没最终作出判决。”
“艾维,问题不在美国的法院,对于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现在这里的法院。”
“因为你过分热衷于控告别人,理查德。”
“不是热衷于控告别人,我是在热衷于维护正义。”
“算了,理查德,你想怎么做,干脆直说吧。”
“我的想法很简单。不用多说想必你也清楚,我不想跟杀人狂一起做事,问题就这么简单。”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难道你真想毁掉一部眼看就能在美国音乐剧史上千古留名的杰作吗?”
“缺了一个玲王奈,我们就拍不出一部杰作吗?”
“现实就是这样!”特芙拉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没有伊丽莎白·泰勒就拍不出《埃及艳后》,没有史蒂夫·迈纳就没有《极速狂飙》,没有金凯利就不可能留下《一个美国人在巴黎》这种著名影片。可以流芳百世的经典名片都是这样,就算遇到这种特殊情况,导演也应该心存感激并且继续拍完作品,因为这种影片将能流传千古。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缺了玲王奈,怎么来拍摄《莎乐美》?”
“我看风险太大了。而且玲王奈还算不上什么大牌明星,无法和六十年代的伊丽莎白·泰勒相提并论。即使在那个年代,如果知道伊丽莎白·泰勒是杀人凶手,约瑟夫·曼凯维奇导演一定会把她换掉的。”
“要得出她就是杀人凶手的结论,也要让法院来判决吧。我们这桩案子里还不能证明她就是凶手,因此外界还一无所知。”
“那好,接下来的行动,都是应你的要求做出的,艾维。奥利佛,不,巴特·奥斯汀,你来当审判长好了。”
“喂,你真想现在就开始对女魔鬼进行审判吗?”特芙拉问。
“如果因为我是亚裔出身就担心我会同情玲王奈的话,你就过虑了。我已经是拥有国籍的地地道道的美国人了。”巴特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认为也得让奥利佛享有充分的发言机会。我是检察官。女魔鬼的辩护人,不用说,理所当然地应该由我们演艺界的权威,伟大的艾维·特芙拉导演来担任。其余的各位都是陪审员,可以吗?好,那么我这个检察官先提出个要求,请艾维·特芙拉导演把夹克口袋里装着的、洛杉矶警局发来的紧急电报拿出来,在本法庭公开宣读!”
顿时,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特芙拉导演身上。导演明显地表现得不安起来,在煤油灯的灯光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
“为、为什么?这份电报和案子又没关系,请别混为一谈。”面对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他开始有点儿结巴。
“有没有关系得由法庭来判断。”沃金森不容分说地顶了他一句,“这种时候送来的紧急电报一定非常重要,而你只是代表这支外景队接受这份电报而已。内容总不会有关你艾维·特芙拉的个人隐私吧?因此我们当然拥有知情的权利。”
“啊,不,这真是个人隐私,是我在洛杉矶警局工作的大学时的朋友发来的。”
“导演,别再推三阻四了,要真是明显和本案无关的私人邮件,现在更应当向大家公开以便证明,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的要求侵犯了隐私权。”特芙拉明显陷入了窘境。
“谁的隐私权?你的?还是玲王奈的?”
特芙拉双手交叉在身后,开始踱起步来,默默地踱了三十秒左右。奥利佛和巴特此时什么也没说,都在静静地等待着。
“好吧,我告诉你。不是我的,是涉及玲王奈的隐私。”特芙拉停止踱步,明明白白地回答道,“但是被告也有权利,虽然对她本人不利的证据,没有公开的义务。”
沃金森听了,不屑一顾地笑了笑说道:“喂,艾维,那也得看具体情况。如果属于关系到被告有罪或无罪判决的重大相关证据,隐匿不报就是犯法。我就不必多说了,我们来听听审判长和陪审团的意见吧。”
“针对这份证据是否应该公开的,要征求陪审团的意见吗?”巴特说。
“我认为在这个法庭上,应该征求陪审团的意见,这是特例。”
“好,那么,杰克,你认为特芙拉必须向法庭提交他口袋里那份重要证据吗?”
“是的。”杰克·戴维斯马上回答。
“文森特,你呢?”
“嗯,内容不公开,如何认定属不属于隐私呢?”
“明白了。下面,奥利佛,你想发言吗?”
“不,不用了。少数服从多数。”
“好,那么,要求电报内容必须公开的,请举手。”
于是,除了玲王奈和导演之外,所有的人都举手了。
“结论已经得出了。对不起,艾维,还得再加上一票,我也要求公开。”审判长巴特说。
听到这个判决结果,艾维·特芙拉足足愣了十秒,只是沉默地站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我不想重复说明理由,但我对这次审判以及本法庭的合法性表示怀疑。理由是,首先,我们是一支专业人员的团队,并非随便聚集在一起的群众。为了拍摄《莎乐美》,希望这部影片获得成功,我们才走到一起来的,应该是利害关系完全一致的一个整体。如果被个别人凭空幻想出来的正义拉了后腿,而使电影的拍摄工作无法继续,那就是本末倒置。这种判决结果完全否定了我们本身存在的价值。”
“其次,我们不能只凭表面现象就为事情得出结论。没有人亲眼目击到玲王奈杀害卡罗尔的现场,掉在走廊上的刀子也无法认定就是用来杀害卡罗尔的凶器。”
沃金森把用手帕包起来的大型水果刀放在玲王奈的床上,玲王奈本人则坐在床另一头的角落里,精神恍惚。乔伊斯·伊兹那坐在旁边看着她。
“刀子上沾着的血迹,目前还无法断定是卡罗尔本人的,而且刀上的指纹也还不能断定就是玲王奈的。尽管如此,你们竟然宣布一个天才女演员是杀人魔鬼,想把她永远逐出演艺界。”
“拒绝进行科学调查的人正是你!艾维。好,你的辩护内容我们都知道了。我们是《莎乐美》的摄制组。你的主张是不管面对什么情况,希望大家都别忘了这项本职工作,这点我们都很理解,会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的。那么,请把洛杉矶警局发来的电报拿给我们看吧。”沃金森说着伸出右手。特芙拉也只好不再拒绝,把手伸进夹克衫的内袋里,脸上显露出一股该干的事都干了的满足感。
沃金森立刻把递过来的信封一把抢在手里,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信封,抽出里面的纸来,他往前倾斜着身体,对着灯光看了起来。看完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副大获全胜后的满足,动作也变得从容多了。看来他已经考虑起对于这次令人振奋的胜利,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述的问题了。这种烦恼一定使他非常乐意。
“诸位,我们已经获得无法更令人满意的结果了。看了这封电报,不管是多么偏袒日本的陪审员,也会不得不承认我的主张是完美而正确。如果由我来读的话,也许有人怀疑其公正性。为了公平起见,我想请审判长读一读。”于是他装腔作势而彬彬有礼地把电报交给巴特·奥斯汀。
巴特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把纸片和身体都斜对着煤油灯的灯火,默默看了一遍后,他也突然脸色大变,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说道:“看来我们正面对着一个可怕的局面。”巴特用悲痛的声音说道:“此时此刻我们已经完全明白了,我们面前这位拥有世界独一无二表演天赋的演员,是个疯狂的天才。大家都在场见证了这个结论。但是知道这个事实后,我们只能下决定把她埋葬在她所该去的黑暗里。”
“我也完全没想到能发现如此完美的证据,对此我感到十分悲痛。喂,巴特,请把它念出来吧。”
“从松崎玲王奈的住宅里发现四具用瓶子装着的婴儿尸体。每具尸体后颈部的肌肉都被挖掉,血也被完全榨干了。根据我们及时的调查结果证实,这四具尸体分别是汤姆·迭戈夫妇的长子、吉姆·贝兹夫妇的三子、拉里·霍华德的孙女以及奥利佛·巴雷特家的佣人比利·麦克唐纳夫妇的三子。”
“因此,洛杉矶警局确定松崎玲王奈是连续杀害婴儿的凶手。本局即将派人前往逮捕该犯,恳请协助即可将其严密看守。”
巴特念完后,挺直了身体,摘下眼镜放回眼镜盒里,用微微颤抖的手把眼镜盒放回胸口的内袋里,接着又把电报折叠好后放回信封,还给理查德·沃金森,再由沃金森把电报还给艾维·特芙拉,特芙拉把电报放回内袋里。这段时间里无人开口说上一句。
可怕的沉默笼罩着这个奇怪的法庭,时间好像回到比《旧约》时代更早、人类还没创造语言的年代,大家都哑口无言。这是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的空白。
建筑物的外面,夜已经慢慢开始离去,那是因为地球的自传,比任何手表的指针更慢、比任何精密的齿轮更准确。为了审判一个人而齐聚一堂的人们,仿佛都能听到地球这个巨大的球体在悄悄完成自转的脚步声。这是让人觉得能够永远持续下去的真空时间。但是,真空突然被什么打破了,大家急忙竖起耳朵倾听,却发现那是有人偷偷哭泣的声音。
大家都转脸盯着玲王奈,但她只是低着头坐在床边,并没有在哭的迹象。
“我……”那个哭泣的声音在说话。众人的视线一起投向声音的来源,那是吉姆·贝兹。
“我很尊敬玲王奈。她那令人难以置信的肢体动作、仿佛腾在空中的轻盈步伐、任何男人都做不出的完美姿势……不,不止这些,她绝不低头的个性、让人感到无比亲切的微笑、她的理性和野性美,这些我都喜欢。”
“但是今天我被彻底背叛了。那种人类做不到的动作,原来是吸毒以后才做出来的,原来她根本就是瘾君子。这么一来,她简直是个废人。虽然她能满足周围人们的期待,可是……”
说到这里,吉姆停了下来,考虑了一会儿他才接着说道:
“谁知道她对毒品的依赖居然到了难以自拔的地步,她原来是这么软弱的人,这让我真的很伤心。”
吉姆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和脸。
“但这些已经无所谓了。我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玲王奈。以前我那么尊重她,却遭到她的彻底背叛,我对她已经厌恶至极。如果现在进行表决是否用火烧死她的话,我一定投票赞成。不用说,这是为了我儿子。我多么喜爱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啊,我妻子也多么疼这个心肝宝贝!我知道,她天天把他搂在怀里,唯恐有个闪失。但玲王奈却杀了他,还吸干他的血。她居然忍心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这种人,不,如果她也算是人的话,五马分尸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吉姆的话音刚落,举座又陷入一阵沉默,即使是平常最爱高谈阔论的理查德·沃金森和艾维·特芙拉好像也忘了话要怎么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们的意思是,玲王奈是吸血鬼?这是真的吗?”文森特·蒙哥马利低声说道。
扮演约翰和希罗底的两位演员已经被人杀害了,而扮演主角莎乐美的也被判有罪,那么主角的演员只剩下蒙哥马利一个人了。
这是,扮演刽子手的山姆·霍奇斯也不得不站出来说了一句:“世上真的有那样的人种存在吗?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
“她属于异常的人种,她和我们不一样。”隔了好久,沃金森又开口说话了。她现在俨然以这个法庭首屈一指的获胜者自居。
“东洋人里,现在还有吸食活人鲜血的人吗?”丹尼·费舍尔问。
“不,我刚才说到的所谓异常的人种,不是这个意思。有几句话我认为在这个法庭上提一提还是有作用的,所以下面我想说一说。那就是所谓的‘卡里卡克家族悲剧’的真实故事。也许我记得不完全准确,万一提到的数字有错,还请各位原谅。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名女孩住在新泽西州一家弱智者收容所里,后来,一位对她的症状感兴趣的精神科医生对这位女孩的身世和家族渊源做了深入而完整的追溯调查。结果查到一位参与过美国独立战争的军人马丁·卡里卡克头上。换句话说,马丁·卡里卡克正是这个弱智血统的最初的源头。”
“马丁·卡里卡克在独立战争中应征入伍,在战地上他强暴了一名弱智女子,并让她怀了孕。女子生下的小孩长大成人后继续繁衍子孙,这位住在新泽西收容所里的女孩就是他们的后代。这位精神科医生把卡里卡克和弱智女子繁衍下来的所有后代,包括新泽西这位女孩在内,列了一份清单,结果他们两人一共繁育有四百八十名左右的子孙后代。其中有正当职业的仅仅只有四十六人,还不到总数的百分之十,其他的长大后不是当了罪犯就是卖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