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死海的含盐量高达百分之三十五,因此水里没有生物,也不会有危及人类生命的鱼了。”
“这里不必担心大白鲨,简直就像天堂似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拉里,在海岸边脚下可要小心点儿,因为水里的石头全是尖的,一不小心就会划破脚底。据说是因为这里几乎不起浪,所以石头都是尖的。”
“你是说,得穿上凉鞋才保险吗?”
“但是凉鞋在水里容易掉,而且会浮起来。我的经验是穿跑鞋最好。”
“噢,得穿跑鞋啊?嗯,有道理……”
“你带跑鞋来了吗?”
“是的,带来了。”
“不但是岩石边,在泥地里也得小心。现在温度太高,脚踩在泥地里后,很可能要烫伤的。”
“哦,是吗?”
玲王奈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而且不能让海水进到眼睛里去,也不能喝下肚去。光是把舌头伸进死海里轻轻一舔,就会感觉刺痛。”
“噢!”
“还有一件事得注意,在海里小心别让风给刮到约旦去,那样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就算能保得住命,也会被逮走,因为两国之间正处于临战状态中。”特芙拉也说。
“但是,这些事只要小心点儿完全就能对付过去。总之待在这里对皮肤还是有好处,只要游几天泳,再冲冲淋浴,皮肤就变得光滑多了。”
“这里的水资源很珍贵,淋浴太浪费了吧。”
“不过,在这里一定要喝足水,万一出现了脱水症状,那是会丢掉性命的。”
“我知道了。各位,课已经上够了。怎么样,巴特?待会儿一起下水游会儿泳好吗?我还没见过你游泳呢。”
“我的腿脚不利索,已经五十多年没下水游过泳了,我还是不太想去。”
“我看你还是该去试试。死海是矿物质的宝库,听说这里的死海开发公司每年都从海水中提取大量的氯化镁、氯化镍、钙、钾等各种矿物质,再精制成产品。因此游泳对身体绝对是有好处的。”
“难得到一回死海来,那我就到水里浮着看看书吧。”巴特笑着说。
旁边的桌子上,扮演约翰的杰洛姆·米兰德正在和扮演希律王的文森特·蒙哥马利谈笑正欢。
“我从演话剧起,当演员的时间已经相当长了,演过各种角色,从奴隶、出卖肉体的牛郎,一直到国王都演过。但是,只有《莎乐美》里的约翰我真不想演。一想到明天会被那两个刽子手砍了脑袋,我一晚上都睡不着。”这位英俊的年轻人露出满口白牙笑着说道。坐在他身边扮演刽子手的两位演员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你可别恨我,”文森特摸着他的大肚皮笑着说,“我可是拼命劝阻过啊。但是那两个女人要你的脑袋。”
“那也怪你没提出送莎乐美更好的礼物。”
“那你说,该送什么才对?”
“你该说,我把整个死海王国都送给你,我让出王位吧?这样才有吸引力。”
文森特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道:“你还年轻,不知道女人的欲望有多强。万一真那样说了,她们在取得王位后,还是会砍你的脑袋。”
摄影指导和美术指导正在聊被绑架后遇害了的孩子的事。
“说实在的,对我们的伤害还不算大,因为被绑架的毕竟不是我们的亲骨肉,而是佣人的孩子被绑架了。”理查德·沃金森说道,“但是,吉姆·贝兹、拉里·霍华德还有巴特·奥斯汀可就不同了,被绑架的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或者孙子。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很开朗,其实内心受到的打击应该是很大的。”
美术指导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吉姆还是开朗不起来,这个打击让他瘦多了。巴特也显然不如以前精神了,如果没发生过这件事,这种场合他应该会更闹得慌。”
“因为巴特是至今唯一一个找到亲人遗体的被害人。当然了,其他人只是至今还未发现遗体罢了,可是他的孙女已经百分之百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不幸中的万幸是,丢失孩子的都是有三个子女以上的家庭,比起独生子被人绑架要好得多。你们家丢的也是比利夫妇的第三个孩子吧?”
奥利佛点了点头。
“我们家可不同,那孩子可是汤姆夫妇的第一胎。他们为了避免生出畸形儿来,还特意从提华纳搬到洛杉矶,好容易才盼到了这个孩子。孩子丢失后,玛丽娅精神完全失常了,夫妻俩最后离婚了,玛丽娅还失踪了。”
“是吗?”
沃金森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真是一场悲剧啊!已经找到尸体的只有奥斯汀的孙女一个,其他的婴儿还下落不明。一想到如果丢的是自己的孙子,我就心痛得不得了。这种事究竟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干?”
“巴特的孙女好像死得也很惨。”
“嗯,脖子后面的肉缺了一块。疯子干的,要不然只能用恶魔来形容。”说到这里,沃金森压低嗓子说道:“奥利佛,你考虑过没有,为什么被害人全都是我们这个外景队的?”
“这一点我也想到过。”奥利佛点了点头回答道。
“你看,从夏隆算起,我们家、吉姆·贝兹、拉里·霍华德,还有你、巴特·奥斯汀,再加上作家麦克·巴克雷,全都和《莎乐美》这部戏有关。而且麦克·巴克雷遇害的方式和剧本里的约翰很相像。”
“你说得对。”奥利佛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事到底是谁干的?简直太疯狂了。”
“只有天知道。”奥利佛两手一摊,无奈地回答。
“我可不这么认为。”沃金森把嗓子压得更低,他往前拉了拉椅子,凑近奥利佛说道,“直觉告诉我,凶手一定是我们认识的人。”
“你说什么?真的?”
“是的,”沃金森缓缓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奥利佛,我想凶手现在就在这间屋子里。”
“你可别瞎说!”美术指导脱口否认道,接着他笑了笑说,“你的意思是,我们正和杀人魔鬼坐在一起吃饭?”
“奥利佛,你没看过摄影机,但我看过无数回。我总是通过镜头观察人,那些精神不正常的家伙,我一眼就能看穿他。”
“这么,这么说……”奥利佛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你是说,莫非……”
“是的,没错!”沃金森举起手,不耐烦地打断奥利佛的话说道,“我通常是不会把镜头对准那些幕后人员的。”
“那么,你指的是演员?”
“正是这样,不会错的。我们正和世纪的狂人一起工作。”
理查德·沃金森两眼直盯盯地瞧着害怕得说不出话的奥利佛,一边深深吸了口气。接着,他把头从奥利佛面前移开,将椅子推回原位,像是突然记起来什么似的说道:“依我看,我们这支外景队一定受了什么诅咒。也许我们选择莎乐美作题材是犯了个错误。”
“受了诅咒……”奥利佛喃喃地重复道。
“是的,比罗马所受的诅咒更恶毒。”理查德说道,“等着瞧吧,事情不会到此结束,我想以后一定还会发生更可怕的事。”
4
第二天早上,死海王国阳台的布景上,升降梯不停地上上下下,不断调整提升的速度,接连拍了几遍把约翰的头颅送上来的镜头。
接下来要拍的,是玲王奈战战兢兢地靠近约翰头颅的镜头了。阳台上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火把。虽然时间还是上午,但通过滤光效果,完全可以表现出夜晚的场景。通常采用这样的技法,可以达到比拍摄真实的夜晚更逼真、细部特征更清楚的画面。这正是理查德·沃金森引以为豪的摄影技巧。
扮演希律王的文森特·蒙哥马利和扮演希罗底的卡罗尔·达内尔正手拿孔雀羽毛的团扇端坐在沙发上。由于剧中他们俩见到约翰头颅时的面部表情要分开来拍摄,所以还没轮到他们。
玲王奈早就对人说过,她十分期待拍摄第一百四十场戏。原因之一在于,为了把莎乐美的这场戏演得更好,至今为止她没少对剧情的安排出谋划策。所以,玲王奈早就请求导演,拍摄这场戏时不要把镜头分隔得太细。为了能让自己的情绪更加融入剧情,她要求拍摄时尽量一气呵成。导演接受了玲王奈的意见,决定同时启用一台利用钢丝控制的空中摄影机,以及另一台安装在舞台上的摄影机同步进行拍摄。
玲王奈穿着银白色的内衣,外面套一件薄薄的纱裙,为了酝酿情绪,她静静地坐在地板上,等候导演开拍的指令。
导演的声音终于传来了。只见这时的玲王奈已经完全变身为剧中的莎乐美,她慢慢站起身来,向升降梯里面色苍白、双唇微张、两眼紧闭的约翰的头颅走去。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虽然还算是试拍,但空中的小型摄影机慢慢地在钢丝上移动,随时跟拍她的动作。阳台上的摄影机也不停地捕捉着玲王奈脸上的表情。
台上的玲王奈精神恍惚,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丝笑容。她走进升降梯,战战兢兢地深处双手端起银盘,接着,她又举着盘子转了一圈后再把盘子放在地上。她双手扯着头颅的双耳,缓缓地举起头颅,开始不停地旋转着跳起舞来。
这场戏的表演完全依赖于玲王奈的自由发挥,因此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来,但大家明显地可以看出,她的动作与彩排时已有了很大的不同。跳完舞后,莎乐美把头颅紧紧抱在胸前,泪水充满玲王奈的眼眶。顺着化过妆的脸颊滴了下来。她又一次捧起约翰的头颅,慢慢贴近了自己的嘴唇。
这时,一旁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玲王奈浑身就像电流通过似的痉挛起来,她的腿不住地发抖,接着,莎乐美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啊!太感人了!特芙拉不禁发出由衷的惊叹,她的表演实在太逼真了。
倒地后的莎乐美继续把嘴唇久久地贴在头颅上。莎乐美的呼吸急促,全身不停地痉挛,她伸长舌头,忘情地舔着约翰的嘴唇和下巴,然后又在脸颊和额头之间来回舔舐,像狗似的把整个脸舔了一遍。
她还伸直舌头对着脖子的断面,用力吸吮上面的每一处地方。那副样子简直就像饥渴万分的动物一样,这不禁让旁边的人们打了几个寒战。
玲王奈左右两边捧着头颅的手突然使起劲来,两只胳膊颤抖个不停,剧烈的颤抖逐渐蔓延到莎乐美的全身,皮肤上甚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接着,她的身体像木棍般地向后一仰,直挺挺地瘫倒在地上。莎乐美的后颈部慢慢向后弯曲,身子扭成一张弓的形状,足尖几乎挨到自己的脑袋上。
离她最近的沃金森和特芙拉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而这时沃金森的眼睛并没有看着摄影机。
“停!”特芙拉大声喊道,“太棒了!玲王奈,十分精彩。这段镜头完全可以使用,一次通过!”导演满意地宣布道。在场的工作人员纷纷向玲王奈身边跑去。可是她还不站起身来。于是,大家围站在地上的玲王奈周围。
“喂,玲王奈的样子有点儿不对啊!”特芙拉轻声对旁边的人说。
谁都看得出,她的样子显然有些异常。站在她旁边的第一助理导演乔伊斯·伊兹那俯身用手碰了碰地上趴着的玲王奈的肩膀,她的身体还在持续不停地颤抖着。
“喂!玲王奈!玲王奈!你没事吧?”特芙拉说着走了过去,把她脸朝上翻转过来。只见玲王奈紧紧咬住牙根,闷声不停地低声抽泣。
“玲王奈!玲王奈!”众人呼叫着她的名字,她回过神来后,反而哭得更大声了,整个身子紧紧地抱住特芙拉,不但未见一丝缓和,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求求你,把我扔进死海里去吧……”玲王奈一边大哭,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这些话来。
这次轮到特芙拉和乔伊斯面面相觑了,因为不但玲王奈提出的这个请求不知究竟是为什么,而且她的说话声也突然变得像个小孩似的尖细了起来。
“快,快,求求你,快把我扔进死海里去!”玲王奈声音尖细但轻轻地哀求。
“为什么?就这么穿着衣服?”
“是的,赶快!”
“为什么?”
“不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这么下去我会发疯的。求求你了,我走不动路。”玲王奈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变得断断续续起来。“别把我抱起了,就这么拖过去,求求你了。”玲王奈说。
无奈,特芙拉和乔伊斯只好小心翼翼地从两边把玲王奈的上身搀起来,把她拖到阳台扶手边上。增强复合纤维制作的扶手看上去很像石头做的,每隔几块竖着摆放的石头就留有一个很宽的缺口。接近缺口处后,玲王奈把头钻过石头中间,自己用力跳进了死海。
“哎呀,难怪是个天才,说的话真让人听不明白。”
特芙拉说完后猛一回头,发现一堆人正团团围在约翰的头颅旁站着。助理导演罗德·法洛和约翰·特拉维斯以及三名录音师彼得·法布雷、艾迪·托马森、马隆·瓦伊达,还有第一摄影师杰克·戴维斯也停下了拍摄,加入了围观的人群中。连穿着戏服的卡罗尔·达内尔和文森特·蒙哥马利也围了过来。
这时,这堆半蹲半坐的人群中,一位挤在最前面的人慢慢站了起来,满脸疑惑地扭头看着导演。他就是理查德·沃金森,只见他的脸色比纸还要白。
“艾维!”这位摄影指导心事重重地向导演喊道。
“理查德,怎么了?别这么严肃嘛。我们的女主角表演得太投入了,难免变得有点古怪。刚才的镜头都拍进去了吧?下面还有好多戏要拍呢。”
围成一圈的人群陆续站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大家的眼光不约而同地紧紧盯着特芙拉导演。
“艾维,艾维,快过来,你看看这个。”沃金森急切地叫道,同时努了努下巴。
“到底什么事?理查德。”
“艾维,认真点儿,你听我说!”这时他才恢复了镇静,缓缓说道,“这个脑袋可是真的。”
直到这时,特芙拉脸上还挂着点笑意问道:“你在说什么?”
“是真的啊!这颗人头。”
“理查德,可别拿这开玩笑!”
“待会儿再争论吧,你先看看这颗脑袋。”
“你说是真的?这什么意思?”
“这颗脑袋是真的,这是杰洛姆·米兰德的头颅。”
导演惊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开什么玩笑!”特芙拉愤愤地骂道。他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用力蹲在滚落在银盘边的人头前。
中东耀眼的阳光把地上这个奇怪的物体照得又白又亮。在这极为明亮的地方,却摆着一个与此最不相称的东西。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由于前些天排练时使用的用合成树脂制作的假头颅做得太逼真了,以致谁都分不出真假。可是这颗人头与假人头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散发出臭味。
至此,导演已经完全没必要再去仔细查看这颗人头了,刹那间,他已经对自己的过分乐观后悔不迭。
无论假的物品做得如何巧妙,它毕竟还是假的。似乎在嘲笑制造者贫乏的想象力似的,真的东西和制作的模型有许多无法比较的不同之处。比如渐渐呈现出酱紫色的上唇,肿胀后向两边裂开的嘴,脖子皮肤上开始隐约出现的尸斑。这些无论如何不可能制作得惟妙惟肖。还有,眼睑上微妙的肿胀,下颌下面浮起的小小的紫色斑点,这些都是在假人头上绝对看不到的,这就是真实所展现给我们的细腻技巧。
“王八蛋!到底为什么干出这种事?谁这么残忍?这到底是为什么?”艾维·特芙拉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脸红脖子粗地朝四周咆哮着。接着,他不再四处张望,视线紧紧地盯住远方,他望着扶手外面的海面上。顺着导演的视线看去,大家发现,穿着戏服的玲王奈正身体朝上在水面漂浮着。
5
艾维·特芙拉和理查德·沃金森一起来到死海王国的阳台布景的地下升降梯前。麦克·贝利和佩里·波诺两位刚才把杰洛姆·米兰德的头颅送到舞台上的道具管理站在他们面前。
两位道具管理的脸色甚至比沃金森和导演还要苍白,因为他们心里十分清楚,这回无论如何很难摆脱杀人嫌疑了。这很自然,因为把头颅放进升降梯,又送到上面的就是他们。地下和舞台之间相隔不过数英尺,根本不可能在途中被人调换。
“我想你该相信我们,特芙拉先生。”蒙克·贝利说道,“我们只是完全依照巴雷特先生吩咐的去做,不过是把放在那里的桃花心木桌子抬进升降梯的轿厢,再把原先连盘一起放在作业台上用布盖着的假头颅端过来,脸朝后摆在桌子上,然后把布拿掉,转动这里的圆盘升上去。仅此而已。”
“人头可不是假的。”
“我们现在才知道。可是,刚才哪能知道啊!”
“怎么会是这样,理查德,我们片里拍的居然是颗真的人头!”特芙拉导演回头对摄影指导说道。
“但是,你们当时完全就没发现?”沃金森目光严厉地盯着两位道具管理。
“我们怎么能发现?我昨天才第一次见到假人头,而且又没拿在手里仔细看。今天我们只是把盖着布的头颅连盘一起端进升降梯里,把布掀开,再转动圆盘而已。”
“真人和假人的脸,应该能分得出来吧?”沃金森问。
“我们根本没有看到脸,因为脸是朝后放的。”佩里·波诺说。
“朝后放?果真是朝后放的吗?就算这样,真假头颅重量该不一样吧?”
这次是导演在一旁搭话了:“不,理查德,重量是照着真的制作的。这件事他们可能确实不知道。可是这么说来,从这里到上面只有数英尺之遥,途中想调换头颅,这在物理上是绝对不可能的吧……”
“我们今天一早就到了这里,只不过把摆在这里的头颅放进升降梯里而已,别的可什么都没干。”佩里·波诺再次分辨道。
“行了,知道了!麦克,我清楚了。这么说,一定是在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之间,桌子上的头颅被人调换了,应该是这样。”
“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之间?”沃金森问道。
“是的,准确的说,是昨天晚上九点四十分到今天早晨之间。因为我们昨天大约晚上七点半开始吃晚饭,将近九点四十分才结束。晚餐期间,米兰德坐在我斜对面,和演刽子手的还有说有笑的呢。”
“我们今天早晨到达这个布景台的时间,差不多是八点刚过吧。”
“是的,理查德。昨晚九点四十分到今天早晨八点之间,也就是这十个小时之内,有人进行了这桩疯狂凶杀。我们住在黄栋,如果让住在红栋的人再仔细回忆回忆,也许作案时间能锁定得更短。”
“米兰德和谁同住?”
“这我不知道。可是我想,几位演员大概都是上下两个房间分开住的吧。待会儿再问问看。”
美术指导奥利佛·巴雷特刚从楼梯上下来,正朝升降梯走过来。
“奥利佛,你看从这里到一楼的舞台之间,能有办法在升降梯里对头颅进行调换吗?”导演问。
“绝对不可能。”奥利佛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从这里到上面只有一个木板钉成的井壁而已。而且途中的一举一动站在这里都能看得很清楚。你们过来看看!就是这样,到处连个洞都没有。再说如果有人想干这种事,也会被人发现吧。”
三人从升降梯后退了几步,从这里可以看到,钢骨架构中的确只有一条垂直的升降梯井壁。
“嗯,我明白了。看来只能是在十个小时内被人调换的。奥利佛,大家情绪如何?”
“玲王奈的样子有点奇怪,卡罗尔陪她一起坐船先走了。据说她想好好洗个澡,再躺下休息一会儿。”
“大家都想搭乘同一艘船早点儿回去。你们打算怎么办?”奥利佛问。
特芙拉双手抱胸说道:“看来我真中了邪了。以前拍摄《阿依达》时也是这样。不是我就是玲王奈,我们一出外景就会有人遇难。真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之,我们只能先回岸上再说了,赶紧想法报警吧。”沃金森提了个符合常理的建议。
“你说怎么报警?这里没有电话。就算开车上了高速走上半天,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不报警吧?”
“从这里到艾因盖迪或者耶路撒冷警局得有多少公里?何况对讲机也根本无法接通。”
“谁都可以随便进入这里吗,奥利佛?”
“根本就没想过需要锁门。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样,这里既没有门,也没有锁。”
“这么说来,只要晚上偷偷坐船来到这里,谁都可以进来?”
“不巧的是,艾维,死海上根本不用坐船。”理查德不无嘲讽地说道:“人在死海能浮起来,游累了可以躺在水面上休息一会儿也没关系。鲨鱼等等凡是危及人身安全的危险生物这里一律都不存在。因此无论想去邻国约旦,或者打算横渡死海,只要跳进海里游泳都能做到。水面很难遇见风浪,连日以来气温都很适合游泳,加上我们住的清真寺距离这座人工岛又不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