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各有不同构想固然很好,但我是个现实主义者,只要听到这些想法,首先就得想到资金筹措问题,脑袋马上就大了。光是这个布景,购买材料加上运到这里来,足足花了一百万美元还不止。拍完戏后,就算就地处理,光是拆解费用就要花掉三十万。听说现场还得从美国请来那么多人当观众,实在不知道最终要花多少钱。这些群众演员一人得要多少报酬,现在还不得而知。如果你们要提出那种计划,我是头一个要提反对意见的。”美术指导边说边走下楼梯。
“喂喂,总不能连个梦想都没有吧。”拉里·霍华德说。
“梦想就得花钱,早点儿丢开岂不更好。”奥利佛针锋相对地反驳道,“好了,有关梦想的话题告一段落,下面该谈正事了。这里已经处于水下,正是升降梯的正下方。各位已经看到了,升降梯的轿厢现在升到上面了,所以里面只是空的。我把它降下来让你们看看,要用这个。”
奥利佛指着轿厢子旁边的钢骨圆盘,握住一个附在把手上的凸起,开始转动。圆盘像是卓别林时代汽车上的大型方向盘。
“喂喂,轿厢里面还要搭乘两个大块头的刽子手呢,这么简陋的家伙能载得动吗?”拉里·霍华德挖苦似的问道。
“搭乘两个大块头那算什么?就算一头大象也不费劲,因为只往下降。”
“只往下降?……噢,对了。”拉里说。
“往下降的话,只要转动圆盘就行,不必用力。乘客本身的重量就会使它自然下降。可是相反,如果搭乘两个大块头向上提升到舞台上,那可就费大劲了。这种活我可干不了。但是这场戏里往上提升的只有约翰的头颅和一张桌子而已。”
“原来如此。两个大块头男人只往下降,要升上去的只有约翰的头颅,这样的话,用圆盘来提升就足够了。”
“是的。”
升降梯轿厢降了下来。巴特·奥斯汀背对大家,拄着拐杖站在轿厢里。
“这个设计对于腿脚不便的人来说,真是太方便了……咦,我怎么转了个方向?”从升降梯上下来的巴特说道。
“因为搭建布景方便,没办法,只能将就点儿了。喂,你们几个负责道具的,把桌子上摆的那个特殊制作部门加工出来的得意之作让大家看看。”奥利佛一边说,一边把桌子上那块就像美术大学雕刻系教室里常摆着的沾满石膏和颜料的布掀了起来。
布的下面出现了一个让人恶心的东西。如果旁边站着的是洛杉矶警局的路易斯和雷恩的话,也许看见后会神色大变吧?拉里、巴特、吉姆、麦克和佩里几个人全都皱起了眉头。掀开布后,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制作得十分精巧的道具——约翰的头颅,简直就和扮演约翰的杰洛姆·米兰德的脑袋一模一样。放在银盘上的头颅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
“快把那张桌子搬进升降梯里去,再把这个头颅连银盘脸朝后放在桌子上,然后转动圆盘把它升上去。喂,巴特,你老在升降梯里待着干吗?别妨碍别人干活了,赶紧出来吧,不然头颅放不下了。”
“你不是还得把我弄上去吗?”
“我可不想去转圆盘,你请他们几位帮忙吧。可是把你弄上去以前,我要先把顺序跟大家说明一下,快点出来吧。各位,我们先来练一遍吧。先把桌子放进去,对了!然后再把头颅放上去。盘子没法固定,小心别打翻了。”
负责道具的两个人把桌子搬进升降梯的轿厢后,小心翼翼地端起头颅,说道:“噢,还挺沉的。”
“和保龄球的重量差不多,这是根据实物的重量做出来的。莎乐美跳舞的时候,总不能举这个气球跳吧?重点儿才显得真实。”
“可是放在盘子里相当稳当。”佩里·波诺说。
“跟这座布景一样,制作时已经把中心放在颈部附近了,所以不容易倒。好好,这就行了。那么,大家请过来,转动这个圆盘看看。”
麦克·贝利握住圆盘的凸起,战战兢兢地转了几圈。升降梯开始缓缓地往上升。奥利佛不满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行,得转得快点儿。对了,这种速度还差不多。待会儿再问导演行不行。好了,我的说明到此结束。把头颅再放下来好吗?等升降梯下来后,把桌子连同头颅一起搬出来就行,再用布把它盖起来。最后再把咱们这位老先生给弄上去。我想,总比人头得重多了吧?”
“我的脑袋还和身体连着呢。”巴特·奥斯汀说道。
3
一条二十码长,铺着石板的小路一直通到清真寺的玄关前,站在路上,面对清真寺的话,顺着左边的那条碎石路往前走,可以看到清真寺的旁边附着一座希腊神殿式的建筑。这座石头砌成的建筑也很特别,毫不逊色于里面建着几条曲里拐弯的走廊、屋顶上还安装着无数螺旋桨的那座与众不同的清真寺,以及好莱坞制造的、浮在盐湖上的那座独一无二的布景。
一楼的景观并没有什么特别,无非和雅典著名的帕台农神殿的遗址十分相像就是了。但以色列这座神殿的屋顶还很完整,平常就算下点儿雨,躲在里头也淋不湿。可是如果碰上暴风雨,尤其是斜着浇过来的话,避雨的也许就会淋成落汤鸡了,因为一楼根本没有墙。
巍峨的屋顶正面有一个三角形的屋脊,屋脊上装饰着取材自希腊神话里的浮雕。屋顶下只竖着一排圆形的柱子,四面敞开着,没有一堵墙。拉里·霍华德和巴特·奥斯汀来到这里的那天,因为刮着大风,虽然躲在这座希腊神殿的屋顶下,但风卷着尘土和小石头却不停地砸在小腿上,和待在旷野里相比,并无太大的区别。
外景队一行人私下曾探讨过好多回,这座建筑的设计者或者拥有者为何要把房子盖成这种样子?但是,起码从建筑意图不明确这点来说,这座希腊式神殿和旁边的主建筑清真寺没什么两样。清真寺只有几张床铺和几条莫名其妙的走廊,连浴室、厕所和厨房都没有。这可比洛杉矶最差劲的汽车旅馆还差得远。
“我也弄不太清楚。可是总觉得这些建筑是不是也和我们搭建在死海上的布景似的?”特芙拉导演说,“那座人工岛是我们摄制组为了取景而赶制出来的。根本就没想过在哪儿住,也没打算让玲王奈的影迷们来参观。我想,建造这些建筑物的目的是否并不是为了居住?这是我这个老电影人的知觉,猛一看外观是否宏伟而豪华,但仔细看过后就能发现,其实内部细处的结构非常粗糙。当然了,这些难看的细节是绝对不会拍到电影里去的。”
“你是说,这几座建筑也是搭建的布景吗?”理查德·沃金森问道。
“我没这么说。它们可比布景漂亮多了。但我总觉得它也是类似的东西。肯定是为别的什么目的搭建的,虽然那么大,但肯定不是真东西。哪儿见过穆斯林肯把伊斯兰教的清真寺和希腊的神殿并列建在一起的?这不就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两种宗教的信徒吗?”
“那你说,建造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暂时还不知道,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吧。”
这座希腊式建筑物的奇特之处不仅在于让人感觉只为了营造一种气氛,并无实际意义的一楼,它竟然还有地下室!背朝清真寺,转过身来面对着希腊神殿时,可以见到建筑物前方有一段通往地下的陡峭的台阶,下了这段台阶,就能见到一扇巨大的金属制作的大门。大家使尽全身力气,把这扇沉甸甸的金属门推开后,展开在众人面前的,居然是和一楼那个桩柱结构的空间一样大的,空空荡荡的地下室。
这间地下室又成了让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整个地下室里竖立着很多圆形柱子,这和一楼是出于共同的构思理念设计出来的,对此不必大惊小怪。然而和一楼的柱子是石头建成的不同,地下室里的柱子全是金属制作的,是一种灰色的什么金属,而且数量非常多。
对着柱子又嗅又摸了好半天,奥利佛才开口说道:“这不是铅做的吗?”竹子的表面贴着一层铅,而且地下入口的大门的内侧,也包了一层像是铅的金属。
稀奇古怪的不但是柱子,两根柱子之间还有一块金属板连在一起。无数柱子之间的东西方向,凡是有块长方形地板的空间,在距离较短的那边,全都用板子把柱子跟柱子连了起来,板子的高度大约也有从地板快到天花板那么高,而南北向的柱子之间却什么都没有。
因此,进到里面后,就会觉得这和清真寺中央的走廊很像,完全没有给人空间宽敞的感觉。地下室里没有窗户虽然可以绕一圈,但中央的空间部分只能东西方向走动,因为隔着金属板,南北方向根本无法走动了。为何要建这样一座地下室?又是一个新的谜团。
可是既能避风,又容纳得下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大点儿的空间,也就只有这儿了。于是,大伙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各个屋子里的小桌子搬了过来,利用被金属板隔开的三行空间,一行人一起吃了顿晚饭。之所以要费劲辛苦聚在这里用餐,是因为从黄昏起,风势已经渐渐加强了。如果在空荡荡的一楼吃一顿北欧海盗式的晚餐,汤和鸡肉里就可能刮进许多沙子去。
在餐桌前坐定后,大家点上许多蜡烛,又往杯子里斟满葡萄酒,特芙拉导演就开始致辞了。为了能看见分成三列的在座的各位,他还必须不停地在隔板之间走来走去。他首先说道,如果清真寺的主人今晚能够露上一面,再对大家讲上几句话,一定可以极大地打消大家心里的不安。
说起剧组人员上一次聚餐,那已经是将近一年前的事了。那回还是在派拉蒙电影公司摄影基地的一家餐厅里,当时在座的还有夏隆·穆尔、制片史蒂夫·亨特和丹尼·杰克逊。可是那之后接连发生了几起不幸的事件,直到今天晚上,才有机会正式地把替代夏隆·摩尔的卡罗尔·达内尔介绍给大家。导演介绍完后,卡罗尔低头向大家鞠了个躬,谦虚地表示了自己的决心。她说:“长时间来,我一直是演话剧的,这次才第一次拍电影,希望能在各位前辈的指导下努力把角色扮演好。”
特芙拉接着说道,因为有隔板挡着,无法看见大家的脸。可是明天即使刮起飓风来,晚餐也得在上面吃了。
干过杯以后,大家就开始进餐。理查德·沃金森和坐在旁边的奥利佛·巴雷特也聊了起来。虽然他们俩挨着坐,但由于玲王奈他们几位演员以及特芙拉导演都在隔板的那一边,因此从奥利佛的位置上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脸。
“你没闻到有一种什么怪味?”沃金森问道。
“噢,也许那就是铅的气味吧?闻到这种气味,连汤喝起来都没味道了。”奥利佛回答。
“我说的不是它,我总觉得闻得到一股酸味似的。”
“酸味?没闻错吧?”
“倒也是,我也不太敢确定。”
于是对话暂时到此结束了。俩人各自撕开一片法式面包,在上头抹上奶油送进嘴里,然后默默地喝起汤来。
“要说最耐酸的金属,应该就数铅了。”奥利佛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理查德的视线在空中游移了一会儿,暧昧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奥利佛,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有一种说法认为,罗马帝国是由于铅而灭亡的。”
“没听说。”奥利佛回答。
“当时的罗马帝国过着高度文明的生活,他们有上下水道、浴场、剧场和议会政治,也有喝葡萄糖浆和葡萄酒的习惯,生活方式和我们没什么两样。不,他们还可以买票欣赏角斗士们互相格斗,以及把基督教徒喂狮子的表演,寻找一些我们无法体会的无聊的刺激。古罗马帝国这个让人觉得再过一千年都不会灭亡的超级强国,为何迅速灭亡了?有一种说法认为,这是因为铅中毒造成的。”
“噢。”
“罗马人不管是水管、装葡萄酒和葡萄糖浆的杯子,还是餐具,凡是能和嘴巴接触的东西几乎都用铅来制作,因为铅不生锈。”
“确实如此。”
“所以,现在检测从罗马遗址挖掘出来的遗骸时,骨骼中居然检测出含量超乎寻常的铅来,据说甚至是我们普通人的一百倍。所向无敌的罗马帝国,居然在他们想象不到的地方隐藏着这么一个致命的强敌啊。”
“原来如此。”
“也有人认为,他们之所以患上铅中毒完全是一种报应。罗马长期滥用职权,逐渐变得狂妄自大,滥用武力压迫和屠杀其他民族。所以现在的意大利才会如此堕落,沦为黑手党的发源地。虽然那里也是孕育出文艺复兴运动的国家,但其后却无法继续保持世界文化中心的地位。现在那个国家里正酝酿着想让持有毒品合法化,并对吸毒行为解禁,把毒品视为烟和酒一样的东西。这是因为他们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犯罪就太多了。据说每三个意大利人中就有一个与某种形式的犯罪活动有牵连。这个国家之所以没落到这种地步,也许是两千年来世界各国对罗马帝国的怨恨,一股脑儿全让帝国的后代子孙们来偿还了。”
特芙拉导演的周围坐着拉里·霍华德和巴特·奥斯汀这两位老人,还有玲王奈和卡罗尔·达内尔等几位。电影里一起扮演女主角的演员中,向玲王奈和卡罗尔这样相处得如此融洽的实在是太少见了。她们俩无论吃饭还是开会,总是并肩坐在一起。大家通常认为,这应该归功于卡罗尔的好脾气。无论如何,她们在一起能够相安无事,起码让导演和所有剧组人员的压力减轻了一多半。
饭后的甜点端上来的时候,特芙拉导演从脚边的一摞厚厚的封皮已经变了形的文件拿到桌子上,打开让大家看。打开封皮后,和大家预料的相反,里面竟然一行字也没有,全都是照片。那是一本相册,里面满满地装的都是他们所住的这座清真寺兴建过程中拍下来的照片,照片是按照时间顺序拍摄的,其中既有远景也有近景。可是照片上的建筑工人好像全是满脸络腮胡子、皮肤棕黄色的阿拉伯人。虽然满满好几页都贴着这座清真寺从开工到完工全过程的照片,可是上面完全没有附带文字说明,见不到一个阿拉伯文、希伯来文或英文文字。
“这在哪里找到的?”玲王奈问。
“在我房间的床头柜里。这些照片中也许就有款待我们的主人,可是看起来照片中留下的全都是阿拉伯人啊。”
“我可没交过什么穆斯林朋友。”拉里说。
“你说款待我们的主人?这种说法不符合事实吧。”巴特·奥斯汀说,“他哪儿款待过我们?使我们擅自闯进别人家里。我想,房子的主人正生着一肚子气呢。”
“不过,奥斯汀先生,我们可是见到过他留给我们的信啊。”卡罗尔·达内尔说道。
“也许他认为反正拦也拦不住我们,干脆送个人情,所以才写下那信的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不算是非法入侵民宅吧。”玲王奈说。
“说得对。就算他不情愿,反正我们已经得到主人的许可了。就像我们的祖先只用一包烟钱就从印第安人手里买到曼哈顿一样。可是,只用蜡烛照明,住在这里还真不方便。”
“那么,明天开始使用发电机吧。”特芙拉说。
“但是我倒觉得这样也还不错。”玲王奈说,“因为没必要化妆了。”
“照你这么说,十九世纪以前的欧洲妇女都该很舒服了吧?”卡罗尔说,“因为一到晚上,就可以不用化妆了。”
玲王奈点了点头说道:“即使到了十九世纪,室内的照明灯具也只有几盏小小的瓦斯灯而已。如果不想让人见到自己衰老不堪的面容,白天出门时只要把前面的面纱放下来就行了,她们考虑得还真周到。”
“确实如此。”两个女人都点头称是。
“至于这些建筑现场的照片,”特芙拉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说道,“你们看,这张脚手架的照片跟我们所知道的建筑现场完全不同。在这里完全没有进行过地基的施工。”
“哪儿?”拉里说着,伸手把相册朝自己跟前拉了拉。坐在他身边的吉姆也把脑袋凑了过来,两人一起慢吞吞地翻阅起照片来。
“嗯,确实每见他们进行过地基施工,直接就在岩石上盖起清真寺了。”
“我说得对吧?因为下面的地基就是岩盘。”
“是这样的。这个背后有座岩山,这里就在和岩山通着的岩石地基的上头,我说的应该没错吧?”拉里端详着照片说道。
“这么说来,那座清真寺是盖在石头上,噢不,是盖在岩层上的?只是垒在上面而已?”巴特·奥斯汀说。
“也许就是这样吧。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地下室,但旁边的清真寺并没有地下室,从这张照片里就可以看得很清楚。我看他们连根桩脚都没埋,只是把房子垒在岩层上就算了。”导演说道,“也就是说,它名副其实地是用《旧约·圣经》时代的技术建造的。”
霍华德一边把相簿还给导演,一边综合了大家的意见,说道:“它的技术水平就和我们见过的昆兰遗址差不多,都是先把石头垒起来,再抹上水泥盖出来的看似外观很漂亮的大箱子而已,里面既没水又没电。通常盖一座这么大的房子的话,地下都该设有动力室。”
“有了又怎么样,这里根本就没有电。”奥斯汀说。
“自己发电如何?就像我们这样,使用汽油发电机发电。”卡罗尔说。
导演摇了摇头回答道:“那可不行。因为没有蓄电池,要让那么大的一座房子全都有照明,恐怕得需要好几台发电机。而且必须二十四小时不断运转,这恐怕不合算,要是我的话,就会充分利用这里的阳光,把太阳能机组和蓄电池合并使用。或者以太阳能发电为主,再以汽油发电机为辅来运行。”
“要说太阳能发电,玲王奈的国家拥有世界一流的技术。”拉里说。
“是的。”特芙拉赞成地点了点头,“可是日本离这里太远了。据我的观察,这座房子并没有安装太阳能系统。拉里说得对,虽然这里设计方面想得挺周到,但技术还停留在公元前的水平。”
“各位,期待已久的拍摄,明天终于正式开始了。明天早上,我想从第一百四十个镜头,也就是约翰的头颅用升降梯升上来那场戏拍起。但是莎乐美跳给希律王看的那出戏,算是剧中的高潮,因为舞群中需要召集很多临时演员,这出戏要延后再拍。玲王奈,你准备好了吗?”
“随时OK。”
“你对死海印象如何?”
“简直梦幻一般!尤其要感谢提议到死海来拍外景的巴特·奥斯汀先生。”
“不用谢我。当时我只是建议,如果要拍莎乐美的话,最好得到这个《圣经》的国度来。既然到了以色列,总不能不到死海来吧。谁都会这么想。”
“但是在弗雷德·阿斯坦和金·凯利他们活跃的年代时,谁也没想到过要在死海里上演一场群舞啊。”
“是啊,因为那时这里还在打仗呢。虽说现在战争还不算结束了,可是当时的情况可比现在紧张得多。”
“来到这里以后我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至今为止就没人想过到这里来拍片子。在以前既没有电视机又没有录像机的时代里,不是许多人肯花大钱拍摄歌舞片吗?大家能想到的只是浮在死海上看报纸、读书,没有人设想过能在死海里吹奏管乐器吧?我记得当年有一部歌舞片,有个场面我记得很清楚,许多双手齐刷刷地从白色的地板下伸出来,各自拿着不同的乐器,有个女孩在其间穿梭跳舞着。”
“噢,那部片子叫做《小镇女郎》,安·米勒主演的。”
“我就是看了那部片子后才产生这个创意的。我想,我们一定能拍出在音乐电影史上留名的画面来。如果还能重新摄制一次《娱乐世界》那部片子的话,我们这回拍的死海的场面一定能用上。谢谢你,巴特。”
奥斯汀伸出一只手摆了摆,说道:“看来我也得多努力了。”
拉里·霍华德也说:“要不,过会儿我们一起到死海去泡泡海水?”
“真是个好主意。”特芙拉导演说,“离拍摄群舞的场面还有一段时间。如果各位还有什么创意,请早点儿告诉我。”
“听说死海的海水对治疗关节炎很有效。”卡罗尔·达内尔说。玲王奈点了点头。
拉里则苦笑着说道:“你这句话可不该说,这让我联想起自己的岁数了。”
玲王奈不以为然地接着说:“是啊,据说对皮肤病也很好,而且疗效和富含矿物质的温泉差不多。以色列南部的艾因盖迪那里有宾馆,也有可供游泳的海滩,不少人为了治疗皮肤病,还特地到那里住宿一段时间。听人说,在身上抹上死海的泥巴后再晒日光浴就更好了。”
“据说连香港脚也能治好。”
“看来我们的话越说越投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