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云雀五十三号特快’十七点七分驶入大宫站,之 后立即出发,也就是十七点/V分驶出大宫站。”
“什么意思?你是说五点八分出发? ”
“是的。”
“还要等两个小时,我他妈的等了这么久,居然还要再等两个 小时? ”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要想在此之前提早发车是不可能的。奥 羽本线和陆羽西线都是单线,而且陆羽西线的铁路都未实行电气化 改造。”
“行了,别解释了。我这里有时刻表和地图,你把接下来的行 程告诉我。等等。喂!记者小姐! ”松本在叫夜片子。
“你把警察先生说的行程拿笔记一下。”
夜片子慌慌张张地翻开笔记本。
“好了,你说吧。”
“十七点八分由大宫站出发。”
? “嗯,十七点八分。”夜片子手中的笔沙沙作响。
“经由东北本线北上,到达福岛站后,进入奥羽本线,然后在 峠停车。此前经过的车站均不停车。”
“‘峠’①?是站名吗? ”
“是的,十九点四十五分到达峠站,停车三分钟,十九点四十八 分出发。其后所有站点的停车时间均为三分钟。”
“慢着,干吗还要停车?这辆列车又没有上下乘客。”
“停车是为了和别的列车错开,奥羽本线几乎都是单线,拥有 复线的区间顶多只占全线总量的三成。”
“必须停车吗? ”
“必须,不然会撞车的。”
“接着说。”
“下一站是奥羽本线上的漆山站,到达时间为二十一点五分。 同样停车三分钟,二十一点八分开车。”
“嗯,二十一点八分,继续。”
“由新庄站进入陆羽西线,然后在升形站停车。二十二点十分 到站,停车三分钟,二十二点十三分开车。”
“这也是为了错开别的列车才停的? ”
“是的,下一站是清川。”
“还要停? ”
“正是,因为陆羽西线全线都是未实行电气化改造的单线。预 定于二十二点四十五分到达清川,停车三分钟,二十二点四十八分 开车,这是最后一个停靠站。经由余目站进入羽越本线,二十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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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到达终点站酒田。就这些。”
“总共要停几站? ”
①“峠”是日本特制汉字,意思是山巔。汉语中并无此字,但因为本字在小说中出现频率较 髙,并且和地图对应,所以直接引用。
“峠、漆山、升形、清川,四个站。”
“四个,知道了,到酒田是二十三点……”
“二十分,也就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那时候加滩耕平已经在站台等我了吧? ”
“是的,我们会安排。”
“好,那就信你一回! ”
说完,松本贞男拿出一本小型列车时刻表。他对夜片子说让我 看看你写的,就随手拿过了她的笔记本。他将那些停靠车站的站名 和到达时间、出发时间都抄到自己携带的另一本大号笔记本上。抄 完,他把夜片子的笔记扔还给她,拿起时刻表,对照着上面的地图 仔细查对。
夜片子的包里也有一本小型时刻表。她也像男人那样,拿出时 刻表,翻开有地图的那一页开始查对。决定要来采访后,夜片子预 先对这条线路调查了好几遍。东北本线北上到福岛站后便向太平洋 海岸延伸,“水晶特快”在此地向西折转,到达列岛的内陆中央继续 北上,这一段线路便是奥羽本线。北上行至新庄,呈直角再向西, 径直驶向日本海岸,这条便是陆羽西线。陆羽西线在余目站和沿日 本海岸北上的羽越本线呈T字形相交,之后再往北走,就是终点站 酒田了。从余目到酒田没有多少路。
“我有几个问题。”松本对着对讲机说。
“什么。”刑警回答道。
“这四个停靠站中,有无人站吗? ”
男人提出问题后,刑瞀没有立即回答。对讲机里传来模糊的对 话声,大概是刑警正在询问国铁的工作人员。
“没有,这四个站都有人驻留。”
“那里有电话吗? ”
刑警又走开了一会儿。
“好像有,站长室里应该有电话。”
“知道了,那待会儿再联系。”男人把对讲机搁在腿上,想了一 会儿,抬起头叫道,“喂,记者小姐,过来一下。”
夜片子刚才退到了一边。现在听到叫自己,于是站起身小心翼 翼地走到男人身旁。
“你能不能通过这四个车站的电话,把我说的那些事儿传达给 出版社? ”
“你是说我? ”夜片子指着自己的胸口问。
“是的。到达酒田后形势会有怎样的变化目前还不清楚。万一 计划失败,那有关我的报道一定是负面居多。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我只想将我劫车的目的告诉世人,再说现在我手里还有人质,不怕 他们胡编乱造,等报纸发行后,如果我发现他们写的尽是些扯淡的 鬼话,我还可以用手里的人质要挟他们改正。”
“所以我想在列车到达酒田,我和那只老狐狸交锋之前,将我 行动的理由告诉世人。在途中分四次传送出去,能办到吗? ”
“但我是杂志记者,不是报社记者啊……”
“可以让你们出版社的人传达给报社。”
“你是说让我到外面去吗? ”
tt只到有电话的地方,你每个站打三分钟的电话传达信息,然 后再回来。这辆车是临时特快,我想多停一两分钟也没关系。总之 不会扔下你就开车的,你就安心地打电话吧。”
“你不怕我逃跑? ”
“如果你觉得有人替你死也无所谓,那你就大胆地跑吧。”
“你别不信,我可是言出必行。要是你跑了,我就一枪崩了那 个老太婆!
松本指指佐藤志摩。佐藤志摩露出惊恐的眼神,但她注视的对 象不是松本,而是夜片子。
“听清楚了吗?不过,我相信你是不会跑的,你手里可握着头 条新闻,对你来说这也是个成名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可一定得活着。”男人的双眼紧盯着夜片子。
“怎么样?干不干? ”
“好,我干。”夜片子点点头回答道。
“那就这么定了! ”男人拿起对讲机。
“刑警先生!吉敷先生? ”
“什么事? ”
“这里有位女记者要在四个车站打电话。她想把写好的稿子发 给出版社,是K出版社吗? ”松本回头问夜片子。
“K出版社,《L ? A》编辑部。”
“把稿子发给K出版社的《L ? A》编辑部,届时各家报社都会 上门釆访。最后一站清川到站时间是十点四十五分,赶得上第二天 的晨报,让他们事先留着头条。
“只要他们不胡编乱造,达到我的要求,我就释放大部分人质。 所以让K出版社的《L ? A》编辑部的那些家伙今晚在电话前守好 了。因为停车时间很短,记得让他们准备好录音设备。明白了吗? ” “好的,我知道了。”
“记者小姐下车的时候,别耍花招。只要她不回来,我就杀死
“明白了。”
“你也希望早点儿结束吧。不想有人死就乖乖地照我说的话去 做,我这人也不喜欢见血。”
“是吗? ”
“总之,什么也别做,让记者小姐去打电话。只要我的目的达 到了,我就让所有人安全回家,听明白了吗? ”
“明白了。”
“好,那你们就去联系K出版社吧!离出发还有一个半小时。”

四月二日下午四点,岛丘弓芙子采访归来时发现编辑部内人头 涌动,热闹非凡。一群陌生的男人占据了整个一层楼,弓芙子隔着 他们的肩膀,在人群中寻找主编的身影。
“岛丘君? ”对方先发现了她。
主编拨开人潮,奋力走到弓芙子的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把她带到房间的角落里。
“这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那些人是干吗的? ”弓芙子问道。 “闻到腥的苍蝇! ”主编愤愤地说,“是记者!全东京的报社记 者都跑这儿来了! ”
“到底怎么了? ”

“出大事了。‘水晶特快’被劫持了! ”
“什么? ! ”弓芙子的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有个拿猎枪的男人占据了 ‘水晶特快’的观光车厢,‘水晶特 快’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停在大宫站。”
“大宫……那夜片子呢? ”
“除了一部分乘客被劫匪拘禁外,其他人都下车了。但不幸的 是……蓬田君她当时正好在观光车厢,成了人质。”
“天哪……”弓芙子的表情因为恐惧而变得茫然。
“从昨晚到现在? ”
“是啊,我们今早才得到消息,立即给你打电话,但没人接。” “为了取稿子我一大早就出门了。”
“警方口风很紧,所以得到的消息也很少。”
“劫匪只有一个人吗?还是一大群?提出什么要求了吗? ”
“还不清楚,似乎劫匪要求加滩耕平谢罪/
“谢罪? ”
“嗯,好像是加滩以前做过什么坏事伤害了劫匪,所以劫匪很 恨他,要他谢罪。”
“他以为加滩议员在车上,所以才劫车的? ”
“那倒不是,加滩议员因为脑梗塞病倒的事很久以前报纸就报 道过了。”
“在车上的是他女儿吧? ”
“是的,加滩晴美。她现在和蓬田君在一起,也成了人质。”
“唉o”
“据说劫匪坚持要求加滩耕平到现场去,如果不去,他就不放 人质。他还不让开车,如果不听他的话,就立刻杀了人质。”
“议员他现在人在哪儿? ”
“好像在酒田。”
“酒田? ”
“是的,在酒田疗养。”
“我还以为他在东京呢。”
“劫匪也以为他在东京,所以才会在大宫劫车。”
“把议员叫来后,劫匪打算怎么做? ”
“他打算让加滩耕平在观光车内把自己做过的那些丑事都说出 来。对了,他还让蓬田君在一旁记录,把他的话都记下来。”
“夜片子? ”
“是呀,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加滩因为重病无法移动,而且他人 不在东京而在酒田。所以劫匪改变了计划。”
“怎么说? ”
“他说要让加滩耕平在酒田的站台上等他,如果答应他的要求, 他就同意开车。”
“‘水晶特快’是临时客车,不是说开就能开的吧? ”
“没错,国铁方面好不容易重新安排了行车时间表,预计五点 八分开车/
“五点八分?今天下午五点八分? ”
“是的,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而且劫匪还要求在停靠站……”
“慢着!既然是临时特快,怎么还有停靠站? ”
“停车并不代表有人要上下车,因为奥羽本线和陆羽西线是单 线,而且没有进行电气化改造的区域很多,所以为了和别的列车错 开并且换上以内燃机为动力的车头,所以才要停车。”
“哦0”
“途中有四个停靠站,分别是……”主编将手伸进口袋里摸索 了一阵,掏出本笔记本后继续说,“奥羽本线上是峠、漆山,陆羽西 线是升形和清川,这四个站。停车时间待会儿再告诉你。劫匪要求 蓬田君在这四个站用电话将写好的稿子送过来。”
“又是夜片子? ”
“是啊。”
“送过来?怎么送? ”
“打电话。劫匪让蓬田君把他的身份,为什么要劫车,以及加 滩过去做过什么坏事等这些都写成报道,然后让蓬田君往这儿打电 话,再告诉我们。”
“打到社里? ”
“是啊,所以那帮记者就像闻着腥味儿的苍蝇一样蜂拥而至了 啊。总之都在等蓬田君的电话,好抢消息回去,登在明天的晨报 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打算让你接蓬田君的电话。”
“我? ”
“蓬田君现在一定很需要有人给她鼓励。她和你关系最好,听 到好友的声音心里总会踏实一点。”
“我明白了。”
“到达第一个停靠站峠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分,现在还早, 到时候我会准备录音机,等蓬田君来电话的时候,就可以把她说的 内容录下来。”
“好的。”
“不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还是个未知数,你要一直留在这
里待命。”
“我知道了。对了,要不要派人去酒田接应? ”
“嗯,到时候再说吧,有必要的话就坐直升飞机去,不过那也 是‘水晶特快’到达酒田以后的事,暂时先在这里待命。”
“明白了。”
说完后,主编就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但立即有几个记者冲上 来将他团团围住,开始间东问西。主编指指弓芙子,那帮记者连忙 一路小跑着向弓芙子冲来。
跑到弓芙子跟前的几个记者都愣了一愣,因为他们发现面前的 采访对象是个大美女。
“您的同事现在成了人质,请问你有何感想。”
类似的问题连珠炮似的开始向弓芙子狂轰乱炸。弓芙子在闪光 灯的照射下适当地回应了几句。

蓬田夜片子摊开笔记本,坐在松本贞男跟前奋笔疾书。松本贞 男将R公司向加滩耕平行贿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松本贞男 的父亲松本定一把送钱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了妻子。而后,妻子又将 之写在日记上。现在松本贞男即便不看日记,也能将所有细节说得 清清楚楚。
“第一次收取贿赂是在昭和四十五年的二月十八日,地点在品 川的品川王子酒店。当天下午三点十分,父亲载着加滩的心腹—— 秘书神边吉男一开车到品川王子酒店。
“车停好后,神边带他走进酒店内的茶室,把车钥匙放在茶几
上。他们刚喝了几口咖啡,一个穿蓝色西服,体型富态,肤色浅黑, 有点像混血儿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就走过来靠近神边,自称姓伊藤。 神边心领神会地将讲桌上的钥匙交给他。
“过了一会儿男人就回来了。他把钥匙又放回桌子上。从表面 上看两人之间的交接仅限于一把车钥匙。等神边和我父亲去取车时, 神边打开汽车的后备厢,里面已经多了一个长宽约五十厘米,髙 二十厘米的手提箱。里面塞满了一万元的钞票。然后父亲开车回目 白,也就是加滩的别墅,把手提箱交给加滩耕平。到门口为止,手 提箱一直是父亲拿着。
“据我父亲说,他在离开的时候看见加滩和神边把手提箱里的 钱放进保险箱。他是走到院子附近,透过玻璃窗看见的,第一次受 贿的经过就是这样。”
松本贞男的叙述告一段落。他闭上嘴,注视着在夜片子手中不 停跃动的笔尖。
“第二次是在早稻田附近,同样是在昭和四十五年,三月十四 日下午五点四十分。”
就这样,他将六次收取现金的经过详细地说给夜片子听。猎 枪的枪管靠在松本贞男的右肩上,他十指交叉,握住猎枪的扳机, 将这肮脏的交易缓缓道来,淡定的口气中隐约漂浮着无处发泄的 愤怒。
据松本贞男所说,加滩耕平一共收取了六次贿赂,而这六次都 有其父松本定一的参与。尤其是第六次,松本定一独自去取装有现 金的手提箱。
这样直接的参与一定让他在事情走漏风声之际感到厌恶了吧, 夜片子想。所以加滩才要防患于未然,将他杀死。
“父亲说,这些偷偷摸摸收来的钱加起来估计有两亿多,接近 三亿。结果美国那里出事,眼看就要波及日本的时候,父亲意识 到自己有危险,加滩或许会杀人灭口,就把这些事都告诉了我妈。 他上班的时候也比以前谨慎多了,经常向家里打电话通报自己的 去向。
‘‘我妈劝父亲把这些事都告诉警察,但父亲那个死脑筋就是不 听。他说自己受加滩先生的照顾,不能恩将仇报。唉,我父亲真是 天真。”
说到这里,松本叹了一口气。夜片子停下笔,瞥了松本一眼。
“父亲这个人啊,对加滩半信半疑,明知道自己有危险,但又 想加滩先生不会这么绝吧,简直天真得无药可救!加滩又怎么会在 乎一个小小的司机,对他来说还是自家池子里的鲤鱼更金贵。我听 说有一次一条鲤鱼死了,他大发雷霆把饲养鲤鱼的用人揍了一顿。 杀一个司机,估计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说着松本贞男死死盯住加滩晴美,向她大喊道:“你那浑蛋老爹 真他妈不是东西! ”然后又小声地说,“这就是死政客的德行。”
漫长难熬的一天即将结束,窗外夕阳西斜,整日未曾打开的窗 帘重新染上黄昏带来的茜色。直到头顶的日光灯点亮,夜片子才意 识到白昼即将离去。看来是有人在别的地方控制照明设备。
接着又是吃饭喝茶。和上次一样,夜片子把食物端进车厢内分 给众人。男人终于忍受不了饥饿,吃了个精光。
警察先生是不是乖得有点不正常?夜片子不禁想。对讲机那边 从来没说过‘快投降吧’之类的话,除了没把加滩耕平接到这里来, 他们对男人的指示几乎唯命是从。不过没把加滩接过来是因为加滩
病重,除此之外,男人说什么警方都一一照办,就像用人一样。
不过警方会这么听话也是为人质考虑,如果态度强硬,惹怒了 劫匪,牺牲的还是人质。即便这样想……唉,总感觉他们有些靠不 住,又或者他们另有打算。
夜片子脑海中浮现出岛丘弓芙子和主编的身影,明明昨晚才 和弓芙子道别,却总感觉两人有一周未见了。她现在在干吗呢? 一定是在为自己担心吧。她或许就坐在桌前,等待自己打电话过 来吧?
咕咚一声,车厢晃动了一下。松本抄起对讲机就问:“喂,怎么 回事? ”
“不好意思,正在更换车厢。”刑瞽说,“既然其他乘客都已经 下车,那留一节卧铺车厢就足够了。卧铺车一节、餐车一节,再加 上观光车和电源车,还有车头,加起来总共五节。接下来的路线上 有不少斜坡和弯道,所以车身是越轻越好。为了顺利地与其他列车 换道,有些地方不加速不行啊。”
“哼,给我小心点,别耍花招。”松本威胁道。
“想耍花招也耍不了啊。”听警察这么说,松本脸上浮现出得意 的神色。
突然脚下的地板剧烈晃动,夜片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长时间的监禁生活让她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房间是一个会 动的车厢。震动感一阵接着一阵,列车开始缓缓移动。夜片子抬起 头,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指向五点八分,是列车出发的时间。
松本没有夜片子那么惊慌失措,他盯着左手上的腕表,一直在 等待开车。
对讲机响了: “准时出发。”刑瞀说。
“知道了。”松本答道,“加滩那边联系好了吗? ”
“联系好了。”
“让他在酒田站给我等好了! ”
“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刑瞀先生,你姓吉敷吧? ”
“是的。”
“你也会在酒田站出现吧? ”
“会的。”
“哦,那您辛苦了。”刑警对这句话没任何回应。
“列车上有多少瞀察? ”松本问。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刚才你也没有回答我。”刑瞀回答。
“哼,有多少人都没关系,这辆观光车四周都是玻璃,就算你 们偷偷摸摸地爬上车顶,我在车厢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水晶特 快’和那种老式的观光车不同,车尾没有展望台。所以你们还是省 省心思,乖乖地陪我走完全程吧! ”
说完,松本放幵嗓子哈哈大笑。

“五点零八分,出发了! ”主编朝弓芙子大声喊道。从会议室 搬来折叠椅的记者们的紧张感也感染了弓芙子。
弓芙子坐在离主编有三米远的书桌旁,注视着面前白色的电话。 再过两小时三十七分,即下午七点四十五分,夜片子所乘坐的“水晶特 快”就会到达峠站。到时鎌片子会走下站台,来到站长室,用电话向
自己通报消息。真想快点听到你的声音,希望你平安无事。
弓芙子看着电话旁的录音机。她已经向所有能想到的人下了通 知,今晚谁也不要给自己打电话,所以铃声一旦响起,必定是夜片 子打来的。
白天所有打到《L* A》编辑部的电话都是通过K出版社的交 换台让接线员小姐转接进来的。但是晚上七点过后,所有分机将转 换成拥有固定号码的直通电话。虽然夜片子手里有主编和其他同事 的电话,但弓芙子明白,她一定会打给自己。七点四十五分一过, 眼前电话的铃声就会响起。弓芙子将铃声响起后要做的事在脑子里 又过了一遍——首先是按下录音机的录音键,然后拿起听筒,询问 夜片子有没有事,然后劝她逃走,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给她加油, 对她说:“你现在说的话都被录下来了,不用担心我们听不听得清, 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对,就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