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靠近丈夫那蓬乱的头发的时候,却没有闻到酒味儿。奇怪,丈夫今天没有喝酒啊,怎么进门就倒在地上了呢?
“喂!你喝醉了吗?”尽管没闻到酒味儿,佳子还是这样问道。
丈夫的反应让佳子吃了一惊,因为她看到的是一张充满笑容的脸。
“佳子!”留广叫道,“你,生吧!”
“你说什么?”佳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明白丈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生孩子吧!资金已经筹集好了,马上就可以开公司了,佳子,你马上就可以当总经理夫人了!”
佳子感到茫然:丈夫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吗?
“喂!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
“那么,我应该高兴?”
“当然啦!当然应该高兴啦!”
可是佳子高兴不起来。因为丈夫要开一个什么公司,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听到丈夫突然这样说,不是一下子就能高兴起来的。
“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可是……”
“行了行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终于有钱了,我也可以开始工作了。”
“钱,是跟那个叫土井的借来的吗?”
“瞎说什么呢?弹子房不会借钱给我,一个人也不可能借给我这么多。你就别管钱是怎么来的了,你不知道更好。来,扶我起来!”
“你总是这样。”
“有洗澡水吗?”
“有。”
“那你给我拿一套睡衣来,把啤酒拿出来,再做几个下酒菜!今天晚上,你可要好好儿陪陪我!”丈夫满面红光。佳子好久没有见过丈夫这么高兴了。
打那以后,丈夫每天一大早出去,晚上很晚才回来。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以后,那天晚上的高兴劲儿没有了,又闷闷不乐起来,经常憋在家里,翻来覆去地看体育报。
九月十七号,又到了星期二。在家里憋了好几天的丈夫下午突然出去了。这时候的佳子已经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中午佳子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就来回换频道。突然,佳子瞪大了眼睛。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肖像画,画上的人跟丈夫长得很像。电视节目主持人正在播出一个震惊日本的绑架事件,说是绑匪绑架了巨人队主力投手的孩子。
前几天佳子也在电视上听说过这个绑架事件,但并没有往心里去,关于绑架事件的具体情况也不甚了了。她也知道丈夫订的体育报上报道了这个事件,但没有仔细看。她不是哪个球队的球迷,她也没有喜欢的职业棒球运动员,更没有看体育报的习惯。
看到电视屏幕上出现的肖像画以后,佳子认真地听了一下主持人报道的内容,大致了解了绑架事件的经过。说是九月九号那天,巨人队投手川口的孩子被绑架,十号就被放了回来,而且绑匪没有拿走赎金。绑匪中途改变主意,不要赎金了。
佳子又换了几个频道,想看看还有没有关于这个事件的报道,结果没有找到。
这时候,佳子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虽然绑匪的肖像画很像自己的丈夫,主持人说的警方推测的身高和体重跟丈夫也差不多,但长得像、身高和体重相近的人太多了。丈夫留广也不是非常有特征的那种人,大街上像他那样的人到处都是。
不过,佳子心里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件事,坐立不安地东想西想起来。
九月九号和十号,丈夫干什么去了?九月九号和十号,也就是上星期一和星期二。星期二!就是那辆奇怪的白色两厢轿车在这边转悠的日子。
想到这里,佳子突然觉得心脏受到重重一击。九号,丈夫没有回家,十号也回来得很晚!
胸口一阵发苦,佳子想吐。她趴在饭桌上忍了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结婚以后,除了公司组织的旅游以外,丈夫在外面过夜的情况一次都没有过。那天就觉得不正常,难道丈夫跟这次绑架事件有关?
佳子回到厨房漱了漱口,稍微平静了一下之后。把丈夫已经看过的捆好放在架子上的体育报拿下来,找关于绑架事件的报道。
找到了!第一版就有,怎么没注意过呢?刚才电视屏幕上出现的肖像画也有!佳子把报纸铺在饭桌上,恨不得要把它吞下去似的仔细看了起来。
报纸上的报道跟电视上的报道一样,也是说事件发生在九月九号和十号。九号,巨人队主力投手川口的儿子小宏在自己家附近被人骗上车拐走,十号晚上十点被解放。其间,绑匪一直把小宏监禁在帝国饭店的一个客房里。
佳子精神上再次受到沉重的打击。十号,丈夫半夜才回来,而且累得到家就瘫倒了。当时还以为他喝醉了,其实根本没醉,只是累了。为什么累成那样?难道……佳子越想越觉得绑架事件跟丈夫有关。
接下来看到的一行字给了佳子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她盯着那行字呆住了。
“经调查,绑匪曾在九月八号星期天逐一查过红色公用电话的号码。”
佳子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九月八号星期天,她曾跟踪丈夫。从樱田大街到外堀大街,从日比谷公园一侧的便道到地下通道人口,丈夫每查一处红色公用电话的号码,就记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还跟地铁日比谷站小卖部的售货员和二重桥前站的站务员说过话,那是不是在打听红色公用电话的号码呢?当时还觉得奇怪,丈夫跟他们有什么可说的,现在总算明白了。
报纸上还说,肖像画就是根据地铁日比谷站小卖部的售货员和二重桥前站的站务员的描述绘制的。
佳子不由自主地浑身哆嗉起来。她后悔那天跟踪了丈夫,要是不跟踪的话,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也就不会担惊受怕了。
是丈夫!肖像画画的就是自己的丈夫!根据目击者的记忆画出来的!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大概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吧?不,不是大概,绝对是什么地方弄错了!自己的丈夫,那么老实、那么窝囊的一个丈夫,绝对不可能干这么离谱的事。
佳子陷入一种神情恍惚、茫然若失的状态。
为什么要查红色公用电话的号码,现在已经明白了。那是为了让抱着赎金的刑警从一个电话跑向另一个电话。多么离谱的事情啊,佳子无法相信丈夫做得出来,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脑子,他有那个胆量吗?
今天晚上问问他吧。佳子想到这里又害怕起来。她想问,可是又不敢问。太可怕了,晚上面对丈夫的时候,自己有勇气张口问吗?
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又到了那辆白色两厢轿车在下边转悠的时间。
佳子站起来,向阳台走去。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到星期二的这个时候,她就会条件反射似的往阳台上走,简直可以说是成了习惯。现在还去看那辆车还有什么意义?可是已经成了习惯了,到了这个时间就会不由自主地到阳台上去。
她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阳台上,就像看焰火似的,慢慢坐了下来。说起看焰火,去年夏天还跟丈夫一起去两国看焰火的呢。那时候多好啊!虽然没有钱,可是跟现在比起来,那时多么幸福啊!
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生活乱了套呢?
也许是因为自己不好。自己不好,所以才遭到了命运的惩罚。
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佳子把额头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无声地哭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她忽然想起了那辆白色两厢轿车的事。可是,等了很久也看不到那辆车的影子。已经四点了,白色两厢轿车还是不来。
下巴顶着阳台的栏杆,她昏昏沉沉地任凭秋风吹在脸上,眼泪渐渐地干了。
看来那辆车今天不会来了。佳子回到房间里,铺好被褥躺了下来。听着入夏以后挂起来的风铃丁零零丁零零的声音,看着阳台外面的天空渐渐暗下去,佳子睡着了。
开锁的声音把睡得并不踏实的佳子惊醒了。她睁开眼睛,慢慢爬起来的时候,厨房里的荧光灯亮了,丈夫已经站在了餐桌前。
“你回来了?”佳子本来想大声跟丈夫打招呼,可是,也许是因为哭的,也许是因为睡的,她的嗓子嘶哑,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荧光灯下,丈夫呆呆地站着,眼睛瞪着餐桌。佳子觉得奇怪:他在看什么呢?忽然,佳子想起来了,那张登着丈夫肖像画的体育报还在那里放着呢。
“回来了?”佳子慢慢站起来,又招呼了一声。
“你!看这个干吗?”丈夫转过身来,低声吼道。
由于丈夫处于逆光的位置,佳子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听得出来,丈夫的声音是冰冷的。
“为什么看这个?听谁说的?”丈夫又低声吼道,就好像一壶水在沸腾之前发出的低沉的声音。可以想见,怒火在他的胸中集聚着。
“什么?你说什么呢?”佳子真不明白丈夫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这个呢!”丈夫的怒火爆发了,他大吼一声,把餐桌上的报纸抓起来,咬牙切齿地揉成一团。报纸在丈夫揉搓之下发出的咔嚓咔嚓声回荡在这个狭窄的两室一厅的公寓里。
“浑蛋!你他妈的浑蛋!”丈夫又大吼一声,把纸团向大门砸过去,发出嗵的一声闷响。
几乎跟那个声音同时,门铃响了。
丈夫僵住了。佳子的心跳加快了。纸团砸门的声音门外的人肯定听见了。
“谁呀?”佳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战战兢兢地冲着大门问了一声。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外边的人又咚咚咚地敲起门来,敲了一阵,又毫不客气地转动着门把手推门,好像是要直接闯进来。由于上了锁,门没有被推开。
“谁呀?”佳子紧张起来,来访者的做法明显有些蛮横。
“谁?”佳子一边朝大门走一边问。
“警察!开一下门可以吗?”声音很低,但听起来非常严厉。
佳子吓坏了,她双腿颤抖,心脏好像被谁用绳子紧紧勒住了。她看了丈夫一眼,丈夫也吓得够戗,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痉挛着。
“那个、那个纸团!”丈夫压低声音说,见佳子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咂了咂舌头,自己捡了起来。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更响了,完全是警察的敲门方式。
“开门!快开门!”
“里边的人怎么不说话了?快答话!”
丈夫把嘴凑到佳子耳朵上,用命令的口气小声说了几句话。
“啊?什么?”佳子没听清楚。
“就说我不在,听见没有?”丈夫再次小声命令了一句,就开始向阳台移动。移动过程中,又突然想起没穿鞋:“快把鞋给我递过来!”
佳子慌慌张张把鞋递给留广,留广接过鞋,溜到阳台上去了。
丈夫听见警察来为什么慌成那个样子?佳子由于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感到绝望,她顾不上多想,用尽全身力气,哆哆嗦嗦地向门口走。
激烈的敲门声在佳子鼻尖前不停地响着。
“开门!快开门!”
第二章 两个人的死

袋井三丁目,市民公寓五号楼,吉敷和小谷很快就找到了。
坐上电梯来到五楼,吉敷和小谷肩并肩地在楼道里找五一四。
“在这儿!”小谷小声对吉敷说。突然,嗵的一声,好像里边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二人对视了一下,小谷按下了门铃。
他们觉得里面的人屏住呼吸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个女人战战兢兢地小声问道:“谁呀?”
小谷敲了几下门,转动门把手打算推门进去,但是没有成功。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谁?”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紧张。
小谷不知道怎么回答好,看了吉敷一眼。吉敷犹豫了一下,冲小谷点了点头。他也拿不准告诉里面的人自己是警察合适不合适。
“警察!开一下门可以吗?”小谷说。
里面的人沉默了。
小谷很生气,用拳头使劲砸起门来。
“开门!快开门!”
门里面有动静,肯定有问题。
“里面的人怎么不说话了?快答话!”
“啊……来了……”还是那个女人。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有人来开门。小谷又用拳头使劲儿砸起门来。
门总算被打开了。吉敷首先闯进去,迅速环视四周,看到地上有很多散乱着的体育报。
“刚才我听见家里有动静,是怎么回事?”吉敷问。
“啊,是我,差点儿绊倒……”答话的是一个小个子女人,没有化妆,头发散乱。
吉敷沉默了一会儿,想等女人再说些什么,可是女人什么也不说。
“这是甲斐留广先生的家吗?”小谷问。
“是。”女人回答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你是他太太?”
“是。”
“你丈夫呢?”
“还没回来呢。”
“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我不知道……”
“我们有重要事情,无论如何要跟他谈谈。他去哪儿了?”
“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我丈夫现在在干什么,我……我也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呢?你们不是夫妻吗?”
“可是,我确实不知道。”
“你丈夫现在在哪儿上班?”
“他失业了。”
“失业了?那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在家待着吧?也会出去吧?”
“每天都出去,可是,我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真的不知道。”
“不会不知道吧?”
“真的不知道。我问过他很多次,可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也想知道他去什么地方。”
“太太,我们正在调查一起绑架事件,像你这样不配合可不行,不能一问三不知啊!”
小谷这么一说,甲斐留广的妻子低下头去,沉默不语了。
“太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甲斐佳子。我想问一下,我丈夫他……怎么了?”
“他是知情人,而且是非常重要的知情人。我们一定要见他,跟他好好谈谈。”
“非常重要的知情人……我丈夫,他绑架了……”
“现在还不能肯定。”吉敷马上回答说,“我们想尽快见到他,您也希望我们尽快解除对他的怀疑吧。”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恐怖的尖叫声。一时难以判断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小谷赶紧跑到楼道里去,吉敷则脱掉鞋子走进甲斐家里。
甲斐佳子慌了。
“说!你丈夫到底在哪儿?”吉敷低声威吓道。
佳子顶不住警察的威吓,不由自主地说:“阳台……”
吉敷飞身进屋,迅速扑到阳台上。
阳台上没有甲斐留广的身影。从邻居家的阳台那边又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吉敷抓着甲斐家的阳台栏杆探过头去,打算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发现有一个男人双手扒着邻居家阳台栏杆下边的水泥挡板在拼命挣扎。吉敷赶紧抓住两家阳台之间的隔断,想踩着栏杆爬过去帮那个人一把,可是他的脚刚踩上栏杆,那个人手上的力气用尽抓不住了,吉敷眼看着他掉了下去。
那人掉下去的时候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听得出是十分悔恨地叫了一声。他的脚撞在四楼的阳台栏杆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身体就开始翻转着下落,好像一架外国风车似的旋转着,最初下落的速度比较慢,后来就越来越快了。
在吉敷眼里,这场面很像慢镜头,似乎经过了很长时间。
砰的一声巨响,甲斐留广的身体重重地摔在楼前的水泥地上,令人不忍目睹。
吉敷身后有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那尖叫声很长,好像要一直叫下去似的,犹如一台发生了故障的机器。
是甲斐的妻子。吉敷把她抱进房间里,让她坐下,摇晃着她的身体,捂住了她的嘴。
她有些精神失常了。吉敷还不知道,甲斐的妻子不但怀有身孕,而且几个星期以来一直因为丈夫的可疑行动而高度紧张。已经达到了极限,精神状态早就非常危险。现在,绷得紧紧的弹簧彻底断了。
小谷也到阳台上往下看了一眼,回到房间里。
“救护车!”吉敷喊道。
甲斐留广是没救了,可是他的妻子还是需要救护车的。

甲斐留广当下就死了。把甲斐佳子送上救护车以后,吉敷来到甲斐家隔壁,向那家的主妇了解情况。
隔壁家的主妇四十多岁,胖胖的。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见死人,她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死的那个人是在她的脚边掉下去的,而且,如果不是她那么尖叫,邻居甲斐留广也许不至于掉下去摔死。
由于害怕,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吉敷问了好一阵,她的回答也是不得要领。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知道他是隔壁家的甲斐先生啊!”后来,她总算能正常说话了。
“隔壁家的甲斐先生是突然跑到你家阳台上去的吗?”吉敷问。
“我……这么晚了,又想起要洗衣服,脏衣服也是攒得太多了。我家的洗衣机在阳台上,我抱着一大袋衣服来到阳台上的时候……”主妇说着走到阳台门旁边,“忽然看见旁边过来一个黑影,吓死我了,我大声喊叫起来,并且用那一大袋衣服向那个黑影砸过去……我要是知道他是隔壁家的先生,怎么也不会……”主妇说着说着眼泪涌了出来,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这不怪您,碰到这种事情谁都会这样的。”吉敷看着主妇胖胖的后背,安慰她说,“太太您被吓一大跳是可以理解的。甲斐先生是因为一脚没踩住掉下去的吧?”
“是的。开始他想抓栏杆,结果没抓住,滑到了水泥挡板上,手指扒着挡板,身体吊在阳台外面。我本来想帮他一把,可我一个女人能有多大力气呢?我丈夫也不在家,我就拼命大喊大叫,希望有人能拉他一把。您倒是听见喊声过来了,结果还是没来得及。都是我不好,我想去向隔壁的甲斐太太赔罪,可是,说些什么好呢?”
“太太,您也不要过于自责了。突然从阳台上爬过一个人来,谁不得吓一大跳啊。”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主妇说完又哭了起来。
吉敷断定,甲斐留广是想逃跑才从自己家的阳台上爬过来的。他听见警察找上门来了,就藏在了阳台上,但又害怕警察早晚会进来到阳台上搜查,于是就想通过阳台爬到邻居家去,然后再从邻居家逃走。没想到正好撞上邻居家的主妇,主妇吓得大叫,并且用装满衣服的袋子砸他,结果慌乱之中他脚一滑掉了下去。
听见警察来了为什么逃跑呢?理由是显而易见的。也就是说,绑架那个叫川口宏的孩子的,就是这个甲斐留广。
“矶田太太!”吉敷叫了隔壁家主妇一声。甲斐隔壁家姓矶田,矶田太太一直在哭,听到吉敷叫她,好半天才答应了一声。吉敷把身边的一盒面巾纸递过去,矶田太太接过去抽出几张擦了擦眼睛和鼻子,总算平静一些了。
“隔壁家的先生,是不是姓甲斐,叫甲斐留广?”吉敷问。
“是。”
“他人怎么样?”
“甲斐先生可是个好人,每次在楼道里碰上,都笑着跟我打招呼,所以我……”矶田太太说着说着又哭了。人已经死了,肯定是只想他的好处,越是想他的好处,就越是自责,甚至埋怨自己把那么好的一个人给杀了。
“很稳当,也很和气的一个人,这么好的人我以前好像都没见过。我们家不是有孩子吗?对了,今天不在家,去我妹妹家玩了。这个甲斐先生啊,经常跟我们家孩子一起玩。我们家的孩子呢,也是甲斐叔叔长,甲斐叔叔短的,叫得可亲了。所以我……”矶田太太又哭了,面巾纸抽了一张又一张。
看来甲斐留广是个会哄孩子的人。所以被他绑架的那个叫川口宏的孩子那么老老实实地听他的话。甲斐有哄孩子的才能,所以一个人就能实施绑架计划。也许是因为没有愿意帮他干这种事的朋友。
但是,吉敷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该调查的都调查了,从各方面的反映来看,甲斐留广首先是G物产公司里一个优秀的职员,工作算得上出色,邻里关系也不错,总之是一个又老实又认真的人。
然而,由于某种原因,他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丢掉了自己的前程。莫非是因为以前的同事岩村比他提升得快,因此对公司不满,辞职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钱肯定就不够花了,于是他就利用自己在职业棒球方面的知识,制定了一个绑架计划。巨人队主力投手川口刚刚盖起一座豪宅,肯定很有钱,绑架他的儿子是最合适的了。
他充分发挥了自己在工作上认真细致的特长,设计了利用红色公用电话夺取赎金的方案。
于是他事先调查了大量红色公用电话的号码,炮制了一个滴水不漏的绑架阴谋。
绑架行动进展非常顺利,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但是,为什么到手的钱不要了呢?只有这一点,吉敷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