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眼前这位矶田太太身上是找不到答案的。再去问问甲斐佳子吧。
“隔壁家的甲斐先生每天去上班吗?”小谷问。
“每天去。”矶田太太点了点头。
“最近,他辞掉了公司的工作,还是每天按时离开家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大概是每天按时离开家吧。”
吉敷想:看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矶田太太除了隔壁家先生的好话以外,什么都不说。她精神上受到很大刺激,而且还有罪恶感,即便知道甲斐留广有什么不好也不会说出来。今天晚上能问到的,大概只有这些了。想到这里,吉敷站了起来。
小谷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一起来到门口穿鞋。吉敷取下鞋拔子,一边慢慢穿鞋,一边想着甲斐留广的事。
矶田太太揉着红红的眼睛和鼻子,目送着两个警察。
出门的时候,吉敷想起一个问题:“隔壁家的甲斐先生好像挺喜欢棒球吧?”
矶田太太点了点头说:“挺喜欢的,棒球的事知道得可清楚了,有时候还跟我家孩子一起玩棒球呢。”说着说着她身上颤抖起来,双手捂住了脸。
“那我们就告辞了。”吉敷说完,慢慢地关上了矶田家的门。后来想起来,这样做实在欠妥,不应该把一个精神上受到强烈刺激几乎失去了自我的女人单独留在家里。

甲斐佳子被送到了筑地第三医院。吉敷和小谷赶到医院,问清楚病房在哪儿之后,两人肩并肩在夜深人静的病房走廊里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了挂着“甲斐佳子”牌子的病室门口。
一个中年医生刚好从里边出来,上下打量了吉敷和小谷一番,问道:“警察?”
“对。”吉敷和小谷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今天晚上最好不要打搅病人。”医生说。
“精神上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吧?”吉敷问。
“是的,身体也非常虚弱。”
“不管怎么说,丈夫就死在她眼前,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小谷小声说。
“还不只这些,”医生摇了摇头说,“她流产了。”
“啊?”两个警察几乎同时叫出声来。
“这种情况很少见。怀孕都三个月了,一般不会流产,可是……总之,现在她的身心都处于最坏的状态之中,需要你们给予充分的照顾。”
“咳——”吉敷叹了一口气,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只简单地问几个问题也不行吗?”
“有可能的话,明天再问吧。明天上午您先打个电话过来问问,如果病人的身体状况有好转,坚持得了,我会同意你们过来的。”
“这么说,现在我们只能回去了?”
“作为医生,我希望你们这样做。”
“明白了。”吉敷说完,和小谷一起转身往回走。医生要回办公室,说顺便送送他们,就跟他们一起向出口走去。
快走到出口的时候,忽然听见电话铃声响。由于病房的楼道里很安静,电话铃声听得非常清楚。
“恕不远送。”医生向两位刑警鞠躬道别。
这时,值班室的门开了,值班护士急急忙忙地从后边跑过来,“有急诊!”
“知道了。”医生回答说。
“又是袋井居民公寓的!”
听护士这么说,走向出口的吉敷和小谷停下脚步,返回值班室,敲了敲门。
“请问,袋井居民公寓的患者叫什么名字?”
“啊,是个家庭主妇,叫矶田宪子。”
吉敷呆住了,像一根棍子似的戳在那里一动不动,心说这下可糟了,真不应该把矶田夫人一个人留在家里。
“矶田太太她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受伤了?”吉敷愣了半天才问值班的护士。
“受伤了,详细情况还不太清楚。”
“怎么受的伤?”
“好像是从五楼的阳台上跳下来了。”
吉敷语塞。
这是怎么搞的!吉敷心里堵得慌。矶田夫人的死,吉敷感到自己是有一定的责任的。甲斐留广摔死以后,他没觉得有什么,认为那是甲斐留广自作自受。但是,矶田宪子由于自责而跳楼,如果也死了,他吉敷的责任可就大了。不管怎么说,甲斐留广的死也是在他追逼之下造成的。
吉敷不想离开医院回家。他让小谷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坐在急诊挂号处前的沙发上,等着送矶田太太的救护车到来。
楼道那头的门被撞开了。几个急救队员推着带轮子的担架进来,不时发出尖锐的金属撞击声。不用看,担架上躺着的就是矶田宪子。吉敷默默地看着急救队员推着矶田夫人从自己面前走过。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担架推进去的同时,手术室的灯亮了。
抢救人员动作都非常迅速,配合得井井有条。矶田宪子被推进手术室之前的那一瞬间,吉敷看见了她那张失去了血色的脸。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正在手术”的红灯亮起,宣告了乱糟糟的声音的结束。楼道那头被担架撞开的门也慢慢关上,楼道里眨眼之间恢复了先前的寂静。吉敷回到沙发上,脱掉鞋子躺下来。
手术时间很长。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很快半夜十二点了,“正在手术”的红灯还在亮着,好像要一直亮下去似的。
将近凌晨一点的时候,医院急诊楼大门前来了一辆出租汽车,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白色高尔夫球衫的男人慌慌张张地进来,跑到值班室的小窗户那里,探进头去,带着哭腔说自己叫矶田,问自己的老婆怎么样了。
“正在做手术呢。”年轻的值班护士回答说,“您先坐在那边的沙发上等一会儿吧。”
吉敷见矶田先生过来了,不好意思再躺着,就坐起来移动了一下位置。
矶田在沙发上坐下,垂着头,看着地板喘粗气。谢了顶的脑袋在荧光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吉敷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矶田打了个招呼:“您是矶田先生吗?”
矶田抬起头来:“是,您……”
“我是警视厅一科的吉敷。您来得可真够晚的。”
“啊,喝多了点儿,真没脸见人啊!”矶田说完连连叹气,浓浓的酒臭都喷到吉敷这边来了。矶田叹了一阵气,问道:“我老婆她她……怎么样了?”
“现在不好说。我从您太太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在这里,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推进去已经两个半小时了,手术好像还没做完。”
“救得活吗?”矶田先生问。
如果说“不要紧”吧,也许是矶田先生希望听到的,但那完全是毫无意义的安慰。吉敷选择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吉敷说:“您太太好像是自杀。”
“自杀?”矶田先生愣住了。
吉敷想问问他,您能想到太太自杀的原因是什么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样问是不是太残酷了?矶田先生够可怜的了。
关于矶田太太自杀的原因,吉敷心里是有数的。不过,原因也许没有那么简单,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吉敷想知道的,就是所谓别的原因。如果矶田先生能够想到自己的老婆为什么自杀,吉敷就是不问,他也会主动说出来的。吉敷期待着。
但是,矶田先生的话让吉敷感到失望。
“自杀?她为什么要自杀?实在搞不懂……”
吉敷沉默了一阵,见矶田先生不再说什么,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及其原委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矶田宪子的丈夫慢吞吞地说。
“矶田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矶田茂。”
“对不起,可以问一下您的年龄吗?”
“五十二岁。”
“您在哪儿工作?”
“银座的一个水果店,在那里干了二十年了,快退休了。”
吉敷并没有问他那么多。大概是因为伤感吧,矶田茂不由自主话就多了起来。这种心情吉敷可以理解。
“您有孩子吧?”
“有两个儿子,一个上高一,一个上初一。今天他们哥儿俩到亲戚家去了。要知道发生这种事情,让孩子们待在家里就好了。”
“告诉孩子们了吗?”
“孩子们在我老婆的妹妹家里,我打过电话了,告诉她出事了,不过孩子们已经睡了。”
“哦。”
矶田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话了,“刚才,我还说要是孩子们在家就好了这种浑蛋话,应该说,要是我在家就好了。我应该早点儿回家。我喝了酒,又去唱卡拉0K,瞎折腾,我真是一个大浑蛋!要是我老婆就这样死了,我一辈子都不喝酒了!”
矶田哭了,泪水顺着他那干燥的长满皱纹的脸往下流。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吉敷穿好鞋,坐直身子,随时准备走过去问情况。
手术室的门开了。矶田没注意到红灯熄灭,突然听见手术室那边有动静,扭过头去一看,就像看到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似的,全身僵直。
从手术室里慢慢走出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吉敷站了起来。矶田茂也慢慢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酒劲儿还没过去,还是因为精神上受到了巨大打击,他没站稳,差点儿摔倒,赶紧用手扶住了沙发背。
“情况怎么样?”吉敷走上前去问那个在甲斐佳子病室外边认识的中年医生。
“这个……”矶田茂在吉敷身后说话了。由于紧张,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
“这位是?”医生问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是矶田宪子的丈夫。我老婆,我老婆她……”
医生好像是在活动僵直的脖子似的左右摇着头:“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抢救,可是,非常遗憾……”
矶田茂无言地在楼道里站着,嘴巴一张一合,像一条氧气不足的鱼。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疯似的大叫起来:
“我,我有钱!我老家有山,有林子,有不动产,银行里也有存款,我都变卖了,都取出来!求求您,一定要救我老婆一命啊!钱,花多少都没关系,求您了,救救她吧……”
“矶田先生,矶田先生!”医生摇晃着矶田的身子大声叫他。
可是,矶田好像根本听不见医生在叫他,反反复复地喊着同样的话。
“我们已经尽力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作为医生,该做的我们都做了。非常遗憾,没能把您太太救活。她……已经去世了。我们非常同情您。”
医生说完这几句话,就回他的办公室去了。
楼道里只剩下矶田和吉敷。看着矶田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吉敷心里非常难过。矶田茂摇摇晃晃地回到沙发那边,像一堆废纸似的瘫倒在沙发上。吉敷也回到沙发那边,同情地看着对面那个死了老婆的可怜的男人。
眼前发生的悲剧给了吉敷精神上很大的刺激,也给了他一种力量。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侦破这个离奇的案子!他把这个看成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不能侦破这个案子,起码对不起眼前这个悲痛欲绝的失去了妻子的男人。

吉敷借了一条毯子,在医院里的沙发上睡了半宿。矶田茂跟吉敷一样,也是在沙发上睡的。其实他应该回家,没有必要在医院里过夜。
吉敷早上七点钟起来,在医院的院子里散步的时候,矶田茂也跟着他。吉敷去附近的快餐店吃早饭的时候,矶田茂也跟着他。
吃完早饭回到医院大厅时,矶田茂的儿子和亲戚朋友们都来了,个个脸色都很难看。吉敷见他们在互相安慰,就悄悄离开了。
吉敷去那个中年医生的办公室看了看,人不在。打听了一下,中年医生姓蓑田。
回到昨晚睡觉的沙发上,吉敷坐下来等蓑田。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穿着白大褂的瘦瘦的蓑田出现在楼道里。吉敷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
“警察先生,早上好!您来得可真够早的呀。”蓑田好像不知道吉敷是在医院的沙发上过的夜。
“甲斐佳子怎么样了?”吉敷问。
听吉敷这么一问,蓑田马上皱起了眉头:“急着审问她,是不是?”
“不是审问,就简单地问几个问题,怎么样?”
“我不能说很高兴地接受您的请求。不过嘛,今天早上她倒是吃了早饭。这样吧,您再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以后,您跟她少谈几旬,怎么样?”
“那好吧。”
“但是呢,她的精神状态还是非常不好,谈的时候,请您考虑到这一点。”
“明白了。”
半个小时以后,吉敷敲了敲甲斐佳子的病室的门。答应的是一个当班的护士。
推门进去一看,这个病室是个单间。穿着病号服,盖着被单,脸色苍白的甲斐佳子在病床上坐着。旁边的护士正在收拾早餐用过的碗筷,见吉敷进来,默默地向他鞠了个躬,就端着碗筷出去了。
甲斐佳子经过昨天晚上那一通折腾,变得非常憔悴。她的眼窝深陷,脖子上的皮肤耷拉了下来。吉敷拉过一把椅子,在她的病床前坐下。
“昨晚睡好了吗?”吉敷问她。
甲斐佳子抬起头来,瞪了吉敷一眼,然后低下头去:“怎么可能睡好呢?”
看来问话不会很顺利。对于甲斐佳子来说,丈夫的死无论如何都是一件痛苦的事。如果甲斐留广是被人杀害的,为了抓住杀人犯来找他的妻子协助还好办些。
“关于你家先生,我还想问你几句话。”吉敷硬着头皮开口了。
甲斐佳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话了:“你想问什么?你不是已经问这问那地问了很多了吗?还想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吉敷紧紧闭着嘴唇,认真地听着甲斐留广的老婆说的每一句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还是要问,就是因为你翻来覆去地问,我丈夫才死的!都怪你!是你害死了我丈夫!”甲斐佳子说着说着突然抓起枕头向吉敷砸过去。
枕头砸在吉敷的胸口上以后开始往下滚落。为了不让枕头掉在地上,吉敷一把将其按住,使其停在膝部。
“你丈夫是不是在为钱的事情发愁?”吉敷带着几分挑衅的口气问道。她的丈夫绑架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而且非常遗憾,这是事实,不能连问都不问就算完了。
“没有为钱的事情发愁!都怪你!你要是不来我家,我丈夫就不会死!你杀了我丈夫!你不认为你杀了人吗?”
我没有不那样认为呀——吉敷心想。
“你脑子太不正常了!难道你一点儿都不认为你自己做错了什么吗?”甲斐佳子有些歇斯底里了,还想抓起什么东西来砸眼前这个警察,可是在床上找来找去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我,以后可怎么办哪!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哟!”
但是,吉敷心里有一杆秤。甲斐佳子的悲痛跟矶田茂的悲痛是不能同等对待的。他肩负着一个刑警的责任,应该怎么做是早就想好了的。
于是,吉敷非常冷静地说了下面一番话:“太太,我想非常遗憾地告诉您,您的丈夫策划绑架了巨人队主力投手川口的儿子,这已经被我们的初步调查所证实。我想,您是他的妻子,跟他朝夕相处,难道没有发现他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如果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举动,您也应该从他的神情举止方面感觉出某些不正常。这是我的工作。这样再三再四地追问您我心里也不愉快,但是不问又不行。希望您能够理解我的难处。请您告诉我,最近,您丈夫有没有什么异常?”
听了吉敷这番话,佳子慢慢平静了下来:“异常?怎么说呢?一切都是老样子,一个和和气气的好丈夫。要说有什么异常,那就是老有一辆白色的车在我家附近转。”
“白色的什么?”
“车!白色两厢轿车!”甲斐佳子又亢奋起来。
“您是说,有一辆白色两厢轿车老在街上转?”
“是,一连两个钟头,老在同一个地方转,我一直在阳台上看着它转!”
吉敷见甲斐太太打算说下去了,就静静地听着,不再打断她。
“每到星期二下午三点就开始在我家附近转。九月十号也是星期二,那辆车又在那儿转,我觉得奇怪,就下楼去看,看见开着那辆车转的就是我丈夫。我回到家里以后,丈夫还给我打电话来着。那时候,那孩子不是已经被绑架了吗?我丈夫没有绑架那孩子,我丈夫他被你们冤枉了!”
这女人神经错乱了吧?她说的这些也太不着边际了——吉敷想。
“您是说,您丈夫给您打电话来着?”吉敷不动声色地问。
“是啊。”
“那是几点的事?”
“四点五十五分。那时我特意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四点五十五分?九月十号四点五十五分您丈夫给您打电话来着?”
“是的。”
“您丈夫是在哪儿给您打的电话。”
“以前的同事土井家里,G物产公司的同事。”
土井——吉敷迅速地把这个名字记在本子上。他认为以后有必要去G物产公司调查一下这个人。
“甲斐太太,再问您一件事,您在银行里有存款吧?”
“有啊,怎么了?”
“您丈夫也有存折吗?他是不是在别的银行里存了钱?”
“我不知道!关于我丈夫的事,我一概不知道!”甲斐太太又要歇斯底里了。
这时候,蓑田大夫进来了,看了一眼抱着枕头的吉敷一眼,说:“今天就到这儿可以吗?刚才,一个叫小谷的来电话说,他正往这边赶呢。”
“啊?是吗?”吉敷站起来,把枕头还给了甲斐太太。
在医院大门口,吉敷碰上了小谷。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直奔G物产公司。
到人事科一问,还真有土井这么一个人,原来是资财部的,跟销售一科的甲斐留广认识。于是,吉敷他们就去找土井。土井说,自从甲斐留广辞掉G物产公司的工作以后,他们一次都没见过,连电话都没打过,当然,九月九号和十号甲斐留广也没有去过他家。
甲斐留广肯定是在骗他老婆,九月九号和十号,他绑架了那个叫川口宏的孩子,住在帝国饭店里。
吉敷他们在G物产公司人事科得到了甲斐留广的照片。他们拿着照片去了一趟帝国饭店。帝国饭店的有关人员不但认出了甲斐留广,还帮助他们查出九月十号四点五十五分甲斐留广曾打过一个电话,这个时间跟甲斐佳子说的完全一致。
饭店方面根据电脑记录证实,甲斐留广九月十号四点五十五分从帝国饭店打出去的这个电话只有短短十八秒。以前调查的时候,吉敷忽略了这个电话。
凡是接触过甲斐留广的饭店工作人员看了照片以后都说,虽然当时他带着口罩和墨镜,但基本上可以断定就是这个人。
吉敷和小谷在帝国饭店前边的人行横道过了马路,进入日比谷公园前边的地下通道。下楼梯之后有一个小卖部,甲斐留广在这里问过小卖部前边的红色公用电话的号码。那天上班的售货员正好在,看了甲斐留广的照片以后说,没错,肯定是这个人。
俩人顺着地下通道继续前行,来到地铁二重桥前站,找到了当时的站务员。站务员不敢肯定就是这个人。他说,每天接触的人太多了。不过,想了一阵之后又说好像是这个人。
该确认的都确认了,就剩下那个叫川口宏的孩子了。
九月十八号星期三,吉敷打电话问清楚孩子放学回家的时间之后,跟小谷一起来到了位于横滨市旭区的川口家。
川口家的宅邸建在山丘的中部。吉敷和小谷乘坐相模线列车,在希望之丘站下来,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远远看见了川口家的房子。
坐车来川口家似乎不太合适,离车站太远了,而且都是上坡路。虽然已经快到九月下旬了,长长的上坡路还是走得吉敷和小谷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甲斐租一辆车绑架川口的孩子,可以理解。”小谷一边爬坡一边开玩笑似的说。
“啊,是啊。”吉敷笑了。
在一个天花板上吊着枝形吊灯的小会客室里,吉敷再次见到了那个叫川口宏的孩子。
“咱们又见面了,你好吗?”吉敷问孩子。
“好。”孩子回答说。
吉敷想开玩笑问他那五千日元干什么花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这个是把你带到帝国饭店去的那个人吗?”吉敷拿出甲斐留广的照片给孩子看。
孩子马上“嗯”了一声。
“不会看错吧?他不是戴着墨镜和口罩吗?”
“是戴着墨镜和口罩,不过他站在镜子前面的时候摘下过墨镜和口罩,我在镜子里看见过他的脸。”
“绝对不会错,是吧?认错了可要出大问题的!”
“绝对不会错!就是这个人!”孩子非常自信地说。
绑匪的身份彻底查明了。
就这样,在日本全国引起了很大骚动的绑架事件彻底解决了。绑匪身份查明了,只是因为逃匿坠楼身亡。被绑架的孩子平安无事,钱也没有损失。
当然,关于这个事件,依然存在绑匪为什么放弃赎金等不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