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怎么办?”佳子问。
“什么怎么办?”
“问题是你。你现在这种状态,我怎么能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啊?”真是绝妙的讽刺。他们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丈夫也这样说过,可是一直没怀上。要是早怀上孩子就好了,那样的话,丈夫也许就不会把工作辞掉了。
“把孩子打掉?”留广一字一顿地说。
听了这话,佳子感到一丝安慰。她觉得丈夫还是想要这个孩子的,这种感觉在某种程度上稳定了佳子暴躁的情绪。到底是夫妻啊——佳子想。
“这就看你的了。”佳子说。
没想到丈夫沉默起来,再也不说什么了。
佳子的情绪开始向不安的深渊倾斜。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加上妊娠反应,身体状况也不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以救了她,也可以毁了她。
“有必要急着要孩子吗?”丈夫还是一字一顿地说。
佳子精神上受到强烈刺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想要啊?你就是想要,也不用现在就急着要嘛!”丈夫又说。
佳子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不单单是因为丈夫说不想要孩子,还因为由此联想到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随随便便地辞了工作,还去干那些不明不白的事,简直就是给这个将要出生的孩子设置障碍。佳子感到,丈夫不是一个诚实的人,不值得自己尊敬和信赖。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孩子打掉,对吧?”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嘛!家里现在是这种状态,你觉得把孩子生下来好吗?你自己看着办,自己决定吧!”
佳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多么不负责任的丈夫啊!
怎么办呢?现在看来,生下来也好,打掉也好,都得佳子自己下决心了。
但是,这不是佳子自己下决心就能解决的问题。生活费全靠丈夫提供,可是,以后丈夫能保证提供足够的生活费吗?生与不生,取决于这一点。丈夫不明确表示能否提供足够的生活费,佳子的决心怎么下?
其实,关于能否提供足够的生活费,丈夫是无法明确表示的。以后还能不能挣钱,能挣多少,丈夫心里也没底。
真是祸不单行。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倒霉的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丈夫靠不住,也找不到别人商量,这个难关只能靠佳子一个人闯过去。
丈夫默默地喝着啤酒,看上去满脸的不高兴。装腔作势是他的拿手好戏,实际上他也非常苦恼。
今天,他查了那么多的红色公用电话,那是在干什么?佳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出来的话,就等于向他坦白了自己跟踪他的事,以后丈夫也不相信自己了。夫妻互不信任,问题就更严重了。
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佳子站在厨房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13
根据地铁日比谷站入口下面小卖部的售货员和二重桥前站的站务员提供的情况,被疑为绑匪的肖像画画好了。这两个地方的红色公用电话没有标明本机号码。绑匪曾经去那两个地方打听过。
绑匪身高一百七十五厘米左右,属于个子比较高的。身材比正常体格稍瘦,白衬衣,灰裤子,没戴眼镜。
消息一公开,各种各样的杂志、报纸都来警视厅要求刊登肖像画。有一家体育报社,甚至说要在头版用红色通栏标题刊登,还有多家电视台也要求播出。反响之大让吉敷感到吃惊。川口的孩子被绑匪放了,赎金分文也不少地回来了,居然还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可见日本人对职业棒球的关心程度和狂热程度之高。
绑匪的肖像画以及绑架事件的始末被媒体发表以后,在日本全国引起了轩然大波。电视台播出了特别节目,每天中午最受欢迎的综合节目里,还上演了模仿绑匪的滑稽短剧。吉敷也被邀请去电视台当嘉宾,但他拒绝了。
新闻媒体如此造势,虽然叫人讨厌,但也不能说是坏事。吉敷和小谷办公桌上的电话两天以来响个不停,都是主动提供信息的人打来的,可惜都没有什么价值。
九月十七号星期二下午,吉敷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又响了。那时候提供信息的电话已经大幅减少,办公室里安静多了。
“关于这个引起了很大骚动的绑架事件,我想提供一点信息。”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话的时候提心吊胆的。
“请讲。”吉敷这两天接了无数这样的电话,所以非常冷静。
“看了报纸上发表的肖像画,叫我想起一个人来。”
“什么?”
“我觉得,肖像画很像我以前的一个同事。”
“很像吗?”
“除了很像以外,我还有别的理由。”
“是这样啊。那么,您的这个同事怎么称呼?”
“您是说他的名字吗?”
“对。”
“叫甲斐留广。”
“甲斐留广?哪几个字啊?”
“古代的甲斐国那个甲斐,就是武田信玄的甲斐国,甲乙丙丁的甲……”
“知道了。请问您在哪个公司上班?”
“G物产公司,是一个经营建筑材料的公司。”
“现在已经辞职了吧?我是说那个甲斐留广。”
“是的。”
“您说绑匪的肖像画很像甲斐留广,还说除了像以外还有别的理由,什么理由啊?”
“绑架事件是九月十号发生的吧?事件发生前两天,也就是九月八号星期日那天,绑匪查过红色公用电话的号码,对不对?”
“对。”
“肖像画是根据告诉绑匪电话号码的人的描述画出来的吗?”
“正是。”
“其实啊,九月八号星期日那天,我在地铁日比谷站人口处看见甲斐了,偶然看见的。”
“是吗?什么时间?”
“中午,好像是吃午饭那个时间前后。”
“哦。”吉敷说完沉思起来:这跟协助绘制肖像画的地铁日比谷站小卖部售货员和二重桥前站站务员说的时间是一致的。有戏!两天以来提供信息的电话没有一个说得这么清楚。这样的话,可以跟他见一面,不,不是可以,是很有必要!
“请问,您贵姓?”
“岩村。”
“您现在在哪里?”
“在公司里,G物产公司。”
“公司在什么地方?”
“在筑地,中央区筑地四丁目。不过,您最好不要来公司找我,我从公司里出来以后再跟您见面怎么样?”
看来这个叫岩村的不愿意让公司里的人知道有刑警找他。
“您能马上出来见我们吗?”吉敷有些迫不及待。
“不行,现在正在上班,得下班以后……”
“就是就是。那我们在您公司附近等着。要不,您指定一个咖啡馆吧,我们在咖啡馆里等您。”
岩村翻来覆去地说了公司附近好几个咖啡馆的名字,犹豫了好一阵,总算指定了一个。
离岩村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在办公室里等着心烦,吉敷叫上小谷,早早就离开了警视厅。
14
九月九号,星期一。早晨七点,佳子起床以后去卫生间的时候,看见丈夫在厨房的洗碗池前边站着呢。
佳子在厨房门口停下来看了他好长时间,他也没有注意到。留广的样子显得很奇怪。佳子昨天晚上把怀孕的事告诉他以后,他一直就是这样。看来他也很苦恼。
昨天晚上,佳子心里难受睡不着。躺在身边的丈夫似乎也睡不着,来回翻身,还唉声叹气。
丈夫忽然发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佳子:“你起来啦?”
“啊。”佳子答应了一声,问道,“睡不着啊?”
“不,啊,没有。”留广支支吾吾地应付了一下,然后就像要下决心说出一件大事似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佳子,今天晚上我得跟一个朋友商量工作上的事情,可能要商量到很晚,我打算商量完了就住在他家里。”
“不回来了?”
“啊,大概回不来。”
“哦。”
“晚上我给你打电话,要是我不回来了,你就早点儿睡吧。”
“那个朋友是谁?”
“他叫土并,以前也在G物产工作。你不认识。”
“哦。”佳子觉得丈夫在撒谎。她从来没听丈夫说过土井这个人。能在家里过夜的朋友一定是很亲近的朋友,可是丈夫一次都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那个人的家在哪儿?东京?”
“我要说是东京,你又该问了,那为什么不回家?你管那么多干嘛?我的事不要你管!”
佳子觉得委屈。心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并没有打算问你为什么不回家呀!
佳子烤了几片面包,做了一个蔬菜沙拉,冲了两杯咖啡。丈夫匆匆吃完就出了家门。
佳子身子重了,不想再去跟踪。肚子里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她还没有拿定主意。
这天晚上,丈夫没来电话。
第二天,九月十号星期二,又到了那辆奇怪的白色两厢轿车在这边转悠的日子了。
下午三点,佳子站到阳台上去等。果不其然,又来了。
佳子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那辆车的事,回到房间里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可是,到了四点半,她再也克制不住了,穿上鞋坐电梯下了楼。妊娠反应加上心情不好,体力下降,但她还是支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到上个星期二站过的那个街角。不确认一下开车的人是谁,在家里是待不下去的。今天她不想在这里站太长时间,是估摸好那辆车过来的时间才下楼的。
远远看见那辆白色两厢轿车拐过来了。佳子藏在电线杆后边,盯着前挡风玻璃后边开车的那个人看。如果是丈夫,马上就回家,她不愿意被丈夫看见。要是被丈夫看见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车离佳子还有五十米了,佳子紧盯着开车的人。虽然那人今天戴着一副墨镜,佳子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自己的丈夫留广!看清楚以后,佳子转身就回家了。
佳子非常生气。丈夫说要在朋友家住,其实就在附近。她回到家里,插好门正要坐下,电话铃响了。
佳子吓了一跳。是谁呢?这个时间谁会来电话呢?她条件反射似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四点五十五,一般在这种时候是不会有人来电话的。
佳子战战兢兢地拿起听筒。
“喂!”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佳子一听,吓得毛发倒立。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佳子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住。
“喂,喂!佳子吗?你是佳子吧?”是丈夫的声音,丈夫留广在打电话。公用电话?莫非丈夫把那辆车停下来,在用公用电话给我打电话吗?
“哦,是我。你在哪儿?”
“远着呢,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今天我很晚才能回家,你先睡吧。”
“啊?啊……”
“你怎么了?”
“没怎么……”
“我觉得你有点儿怪。”
“没事儿,不用担心。你回来的时候路上小心。”
“好,你也注意身体啊。”丈夫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佳子急忙跑到阳台上,扶着栏杆往下看。那辆白色两厢轿车又过来了,还是慢慢悠悠地走过,慢慢悠悠地往左拐,渐渐从佳子的视野里消失。等了一会儿,又转过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佳子愣愣地站在阳台上,百思不得其解。
15
进入九月以后,白天越来越短了。五点刚过,两侧都有高大的写字楼的街道就暗了下来。
急急忙忙地走进咖啡馆的岩村跟吉敷的想象完全不一样。岩村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可是在吉敷的脑子里,他应该是一个又高又瘦的人。
吉敷和小谷拿出警察证件让岩村看了看,岩村则拿出两张名片,隔着桌子递给两位刑警。他们从名片上得知岩村是G物产公司销售一科的销售组长。
“他的名字是不是叫甲斐留广?”吉敷立刻进入正题。
“是。”
“跟岩村先生关系比较密切吗?”
“说不上密切,我们俩都在销售一科工作。”
“只是偶然打个招呼?”
“不只是偶然打个招呼,有时候还一起喝酒呢。”
“在科里,还有比您跟他的关系更好的人吗?”
“恐怕没有吧。他跟同事的关系都很一般,跟我还算是最密切的。”
“朋友多吗?”
“您是说甲斐吗?他朋友很少。”
这就对了。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有很多好朋友的罪犯几乎是少之又少的。
“多大了?我问的是甲斐。”
“好像跟我同岁。也就是说,三十二岁了。”
“您知道他在哪儿住吗?”
“刚知道的,我估计您会问到这个问题,所以离开公司之前去人事科查了一下。”岩村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
“谢谢您想得这么周到。”吉敷说。
“哪里。”岩村小声念道,“中央区,袋井,三丁目,袋井居民公寓,五号楼五一四……”
“他有老婆孩子吗?”
“有老婆。孩子嘛,好像还没有。”
“没孩子?”
“大概还没有。”
“您没去过他家吗?”
“没去过。”
“老家在哪儿?甲斐留广的老家在哪儿?”
“好像是长野县,详细地址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辞掉公司的工作的?”
“上个月一号开始就不来上班了。”
“也就是说,八月一号?”
“对。”
“在公司里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
“没有,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觉得无法向公司交代才辞职的?”
“不是的。我认为是他自己那方面的原因。”
“关于辞职的原因,岩村先生能猜到一点儿吗?”
“这个嘛,我猜不到。”
“公司里有人知道他辞职的原因吗?”
“我认为没有人知道。”
“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嗯——老实人,责任感也很强。虽然有点儿怪,但绝对是个好人。所以我老是觉得,这回这个事情是不是弄错了,他不像是干那种事的人。”
“您刚才说他有点儿怪?”
“是的,有点儿特别。”
“比如说?”
“比如说他很少跟人来往。”
“此话怎讲?”
“他是那种不主动跟人交往,只知道埋头工作的人。”
“工作上表现不错吗?”
“可以说很不错,或者可以说相当优秀。”
“哦。男女关系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是个非常认真的人。没有听说过他喜欢哪个女人,也没有听说他在男女关系方面出过什么问题。”
“嗯。”吉敷陷入沉思。
小谷插话:“九月八号星期天,你亲眼看见甲斐留广了?”
“是的。看见他是很偶然的。我家在幕张,那天休息,我带着老婆孩子到银座、有乐町这边来玩儿,打算在有乐町的餐馆吃顿午饭。上午我们先去了日比谷公园,因为我想让孩子们看看那里展出的雅浦岛的巨大石头货币。快到中午的时候。孩子们都嚷嚷着肚子饿了,于是我们全家就朝有乐町那个方向走。我们走在日比谷公园这边的便道上,隔着大街,我看见甲斐走在帝国饭店前边的便道上……”
“哦?”小谷向前探了探身子。
“起初他走在我们后边,后来超过了我们。他走得也不是很快,因为我们一家人走得太慢,所以他超过了我们。”
“您没跟他打招呼吗?”
“想打招呼来着,不过既然他没注意到我们,我也就没出声。”
“他当时什么样子?”
“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穿什么衣服?”
“好像是白衬衣,灰裤子。”
吉敷想:这跟地铁日比谷站小卖部的售货员和二重桥前站的站务员提供的信息是一致的。不过,现在的男上班族几乎都是这种打扮。
“时间呢?”
“不到十二点,也许刚好十二点。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甲斐朝哪个方向走了?”
“进了地铁日比谷站,顺着楼梯下去了。我一直看着他,这点可以肯定。”
“岩村先生没进去吗?”
“没进去。我们在马路那边。等绿灯亮了,我们过了人行横道线,来到帝国饭店这边,然后就朝有乐町那个方向走了。甲斐后来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嗯——”吉敷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那个人就是甲斐留广,没有看错吧?”
“没有看错。我们俩的办公桌是挨着的,在一起共事好多年,不可能认错人。不过,这话我说也许不合适,我在日比谷公园附近看见的那个人确实是甲斐,但是,我认为甲斐不是干这种离谱的事的人。特别是这回这个绑架事件,在全日本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他没有干这种事的胆量,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您为什么这么认为呢?”小谷问。
“那么朴实,那么不显眼的一个人……”
“这很难说。”小谷打断岩村的话,“越是这种人,越容易歇斯底里走极端。看上去胆子很小,说不定哪一天突然干一件离谱的大事,震惊整个社会。”
听小谷这么说,岩村在自己的脸前摆了摆他那胖乎乎的小手:“不是的,警察先生,甲斐跟那些人不一样。他不是那种所谓病态的、心理阴暗的人,他是一个很正常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很适合生存于工薪阶层的人。虽然他不主动跟别人来往,但只要有人叫他一起去喝酒,他也从来不拒绝。虽然话不多,高兴的时候也拿起麦克风唱卡拉OK。”
“哦?”
“开销售会的时候,说到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工作,也是有条有理,头头是道。当然在人前不属于那种特别能言善辩的,但在我们销售一科,不算不能说的。”
“是吗?”
“说到对女人的态度,在酒吧里,偶然也跟酒吧女调情,不过在公司里从来不跟女同事嬉皮笑脸。”
“这么说,甲斐是个很不错的公司职员嘛,应该具备的素质全都具备。”
“是啊。从来没有过心血来潮、态度蛮横的时候。作为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往往把事情搞砸。但是,甲斐不是这样的人。与其说不是这样的人,倒不如说他没那个胆量。他胆子很小。忘了是哪一年的事了,年终联欢会在餐馆喝酒的时候,跟几个不认识的人发生冲突,他被人家给打了,同事们都很气愤,要追出去把那几个人揍一顿,甲斐却拦着不让去。他挨了打还脸红,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没有男女关系问题也是因为胆小。其实我也跟他一样,也是个胆子小的人。因为我跟他是一类人,所以能够理解他。他从根上就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所以呢,这次绑架事件,要说是他干的,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就不是干大事的人。还有,他挺喜欢孩子的,到我家来的时候,跟我的孩子们很快就玩到一块儿去了。不管怎么说,他干不了这么离谱的事,就像我干不了一样,他也干不了。”
“他老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原来是丸之内一个商社的白领。那个商社是个外资企业,跟我们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她们头儿觉着甲斐人不错,介绍给她的。”
“见过他老婆吗?”
“我?没见过。”
“好吧,今天就谈到这儿吧。谢谢您!您提供的情况对我们帮助很大。”吉敷冲小谷使了个眼色,站了起来。
“哪里哪里,如果有帮助的话那太好了。不过,我还是认为甲斐不会干这种事。”岩村也站起来说。
吉敷觉得岩村是因为向警察出卖了原来的同事,心里过意不去才这样说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问您。”吉敷向门口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甲斐留广这个人喜欢棒球吗?”
“棒球?您是指他打不打棒球?”
“不是打,是看。他喜欢不喜欢看职业棒球比赛?”
岩村转着眼珠想了想说:“喜欢,想起来了,挺喜欢的。在咖啡馆喝咖啡的时候也好,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也好,经常看见他兴趣很浓地看体育报。公司联欢会上,他还模仿职业棒球运动员的姿势照过相呢。对了,他很少跟别人来往,也许跟他喜欢每天看职业棒球比赛的现场直播有关。”
吉敷点点头,跟岩村告别。
16
九月十号晚上,丈夫回来了。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进门以后好像绊了一跤,摔倒在了厨房的地上。
佳子出来一看,丈夫像一条巨大的虫子在印着红砖图案的塑料地板上蠕动着。佳子以为丈夫喝醉了,这也难怪,留广腿脚酸软,站都站不起来了。
佳子蹲在丈夫身边,想把他扶起来。佳子感到绝望,丈夫烂醉如泥,搞不好又得吐得一塌糊涂。可是,这回要吐的是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