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我不会搞错的,就算尸体再脏,就算已经腐烂,但是从头发的感觉、额头的样子、耳垂,我可以确认她就是真理子。如果你是我,你一定会明白的。”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仿佛被刀割一般,非常难受,真的觉得胸口极其疼痛。
“啊,你说得没错……是我说了蠢话。你当然能确认,毋庸置疑。”
“是的,我能确认。”
“可是,不管你有多么充分的理由,杀人,不,只要打人或让人受伤,就是犯了伤害罪。如果杀死对方,就要被关进牢里,不管对方是多么可恶的恶魔,你也不需要为了他而断送自己的前途。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尤其在这种乡下地方,如果你有前科,想在这里生活可是非常辛苦的。再说菊川已经是个老人,又患有羊癫风,大家都会认为他是个弱者。”
“弱者?那家伙是弱者?放高利贷的人,那么傲慢的人,老是欺负别人,让别人伤心痛苦的人,会是个弱者?”
“就算他傲慢,从肉体上来看,他的确是个弱者,法院一定会这样裁定。如果你诉诸暴力,你就已经输给那个人了。就算没有被关进牢里,但杀了人后的生活也会如同地狱般痛苦。而且现在警察也在里面,还有一位准备要实习的律师,待会儿县警和津山警局的人也会过来,眼前的情况对你非常不利,所以你一定要冷静。”
黑住只是低着头听我说。
“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过,他许久都没有回应,过了好久的时间,他才吐出以下的话。
“说真的,我不懂,我不懂老师的话。等待可以改变事实吗?等待的话,真理子就会感到高兴吗?为什么要等待?这种事女人也办得到,这样不是更显得我是个胆小鬼吗?”
“被关进牢里就是勇敢吗?”
“我没这么说,只是觉得不进监狱不就代表着胆小吗?”
“那么,你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吗?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当然是这样,不是吗?因为真理子已经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用泪水盈眶的双眸看着我,指着洞底大叫,嘴唇微微颤抖着。
“当你最珍惜的人被人杀死了,你会默默等待,什么事都不做吗?难道那位女性也希望你如此懦弱怠惰吗?就算她不责怪你,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泪水再度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确,我的情况跟他的情况不太一样。
“至少要等到确定凶手是谁时,才能采取行动。”我终于吐出了这句话。
“确定凶手是谁?”他问我。
“是的,”我回答得很干脆,“没错,要先把凶手找出来!”
可是,黑住又再度摇头,激动地说:“菊川那么狡猾,像只老狐狸,而且借口很多,有各种理由。他也很懂法律,绝对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就放高利贷来说,可能如你所言,菊川是个老手,但是这具尸体……”
“这具尸体也一样啊!我们如何能证明就是菊川那家伙做的?而且尸体是被埋在水泥地下,水泥地那么厚,到底是如何将尸体埋在底下的呢?法律方面我不是很懂,但光是这样,很难判他有罪吧?我们要如何证明他有罪呢?他又是用什么方法将尸体埋在水泥地下的呢?而且他只靠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独力将尸体埋在水泥地下?那家伙既聪明又狡猾,手腕很高明,很多信徒都是他的好朋友,一定会站在他那一边。如果发现对方有利用价值,他就会用钱收买对方,想要让他入罪,根本难如登天。”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保持沉默。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算了,别人的话,我可能不会听,但既然石冈先生这么说,我只好……”黑住这么对我说。
“那么,你愿意相信我,再等等看吗?如果他真的杀了人,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真理子小姐会体谅你的,她一定会的。
所以我希望你冷静,等弄清真相了再采取行动,现在就请按兵不动,好吗?”
我问他,黑住只是默默点头。
“那么,我们也进去吧!”我邀他跟我一起进入神社。
05
我陪着黑住走进冲津宫里。大家都拿着胶带,将纸张往破碎的窗玻璃上贴,以补上破洞。有人贴上厚纸板,但因为厚纸板的数量不多,所以只好拿报纸应急。随着工作进度的提升,室内变得越来越暗。
黑住走上前,帮二子山一起糊纸。菊川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动作利落地为大家准备纸张。扭伤脚的老警官则躺在有电气炉的房间里睡觉。
我看里美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便拉着她的袖子,带她来到没有其他人的大厅里。小雪则去给二子山帮忙。
“里美,有些事想请教一下。…
“啊,石冈先生,什么事呢?是我知道的事吗?”里美问。
“这种事只有你才懂,”我说,“关于菊川先生的事,刚刚我问过黑住先生了,他说,菊川先生是个麻烦的问题人物……”
说着说着,我忍不住越讲越小声:“连死去的真理子小姐生前也怀疑菊川先生会加害于她。”
“嗯……”里美的声音也变得沉重起来。
“你有没有听到过任何传言?关于菊川先生的传言?”
“听是听说过,我也觉得他很可疑。”
我沉默不语,沉思了几分钟之后,在继续发表我的看法。
“昨天晚上你说,因为还没有找到尸体,菊川也没有认罪,根本无法起诉他。可是,现在已经找到尸体了,尽管还无法确认死者就是大濑真理子小姐,但黑住先生却斩钉截铁地说那具尸体就是大濑小姐。要是能够证实这一点的话,是否就可以起诉菊川?如果你是检察官,你会起诉他吗?”
“理由根本不足。”里美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为什么?”
我真的很心急,想知道原因。本来想说“这样的话,未免太便宜菊川了”,但最后还是忍住没说。情绪化的语言说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没有招认的话,也可以开庭审判吧?”
“那是当然的。如果被告认罪,根本就不需要开庭审理。但是,检察官有举证责任。”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表示了解。
“老师,起诉原因该怎么写呢?”
“起诉原因?”
“我是说,要以什么样的罪名来起诉菊川先生?”
“罪名就是谋杀真理子小姐。”
“你说得没错。可是,菊川先生是在何时、何地、以什么样的方法杀害真理子小姐的呢?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检察官一定要讲得清清楚楚,不可以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
“这样的话,只要开出拘捕令不就得了?”
“是可以开拘捕令,但也不能乱开。如果随便猜测的话,是无法开拘捕令的。”
“谁负责开拘捕令?”
“法官。而且这个命案,想要法官开立拘捕令,难度会很高,案子有很多疑点。”
其实,我已经掌握到一些端倪。
“那片水泥地那么厚,菊川先生是如何将真理子小姐埋在地底下的呢?如果起诉菊川先生,他的辩护律师一定会针对这一点来抗辩。”
我点点头:“嗯,你说得很对……”
“还有,菊川先生是在什么时候杀人的呢?真理子小姐失踪的时候,这座山的四周不是挤满了大批的信徒吗?还有,神殿不是一直传来敲太鼓的声音吗?菊川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去杀人,也不可能找得到地方埋尸体。因此,根本无法写出起诉书。”
“可是,过去不是有起诉书写过姓名不详之类的……”
我还没说完,里美就笑弯了腰。这时我才察觉到,里美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是个平凡的女孩了。那个平凡女孩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女孩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法律专家。
“难道起诉书要这样写吗?姓名不详的人使用不详的方法,在不详的场所杀害了大濑真理子?这么一来,起诉书到底在起诉谁呢?”
我紧咬着嘴唇。因为我久久没有说话,所以里美又接着说了:
“啊,对不起,我的语气太狂妄了。”
“不,没关系,你这么说很对。可是,如果从他放高利贷的行为来查案……”
我说得很痛苦,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是的,你这么说也对,如果有任何的违法行为,当然是要另案审理的……”
“不行,不可以那样做。”
旁边突然有人插话,我转头一看,原来是日照。
“你们在说菊川吗?”他一边问一边朝我们走过来。
“别在这种地方聊这种事,旁边是神的家,而且还有和尚在场,人家还以为这里发生了宗教战争呢。”他将脸凑过来,压低嗓门继续说,“那个人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我本来是打算不要道人长短的,不过他真的做了很多坏事,放高利贷、欺负人,还骗女人,那种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最好离他远一点。”
然后,他把我们带到大厅的角落,怕说话声让人听见。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偷偷在调查菊川。刚开始,他真的靠放高利贷赚了很多钱,他请人利用手机网络,借钱给需要的人,不过他的手段都是合法的。但是,后来法律改了,利息又一路降低,原本接近天文数字般的暴利,就这样大幅缩水,所以菊川就不放高利贷了。他是个很机灵的人,看情势不对就马上转向,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啊,这样的话……”里美忍不住出声。
“确实很狡猾。而且,他雇用的那些人,都有把柄握在菊川的手上。每过一段时间,菊川就会换一批人,绝对不会跟他们建立亲密的关系,因为他那个人根本就不相信别人。不过,听说他付的薪水很高,所以没有人会说什么话,如果我们想从放高利贷这方面下手,恐怕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嗯。”我又环抱双手,开始沉思,“那么,真理子小姐的事情……”
“我想应该还是有办法可想吧?”我的话还没说完,日照就插了这么一句话。
“会不会是菊川先生威胁恐吓真理子小姐呢?如果从这方面调查……”我说。
“如果只是威胁恐吓,是无法构成犯罪的。”里美的话又让我失去了信心。
“这个嘛,应该不能这么快下定论……”日照说。
“不能这么快下定论?这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事情应该不是那样……”
“你说不是那样,那应该是怎样呢?”我问。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口气突然变得很不客气。
日照双手交叉,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又开口说话:“那孩子家里的田,跟别人家的不太一样。”日照突然吐出一句毫无干系的话。
“你说什么?”
“她家的田地保水能力太好了,泥土很会吸水,一定要随时将田里的水排掉才行,非常耗工耗时,因此,大家都不喜欢她家的地。”
“你说大家?大家是谁?”
“就是农业耕作法人。”
“农业耕作法人?”
“是的。”
“那是什么样的组织?”
“最近,这里的农业状况也变了,应该说是整个形态都变了。规定放宽了,企业投资农地的金额比例可以高达百分之四十九。虽然农民仍然可以保有自己的田地,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家都趋之若鹜。许多企业因此进军农业,进而掌管农业了。”
“嗯。”
“尤其以建设公司最为积极。他们将工地现场的效率专业管理模式带进来,进行所谓的机械化农业生产。可是,根据村民的说法,这里并没有任何企业进驻,因为这里全是山间农地,只要下点雪,连县警都会找借口不想来这里巡逻,不是吗?而且这个村的警官就是在隔壁房间睡觉的那位一脚踏进棺材的老人家。而且,村里的农民年纪也都很大了,放弃耕作的农地比例也越来越高,大家都一窝蜂地买机器,却因为这些设备投资导致收入变成赤字,根本来不及靠生产还钱。
“所以,农业耕作法人就开始介入了。企业租借大笔的耕地,进行机械化农业生产。因为是公司,当然就会有很多员工,公司分配工作,让每个人各司其职,由于使用少数的机器就可以耕种一大片的田地,效率当然提升了。因此,在收获丰盛的情况下,就可以付很多钱给田地出租人。”
“原来是这样。”
“农耕操作员必须先仔细调查每块土地的性质,然而再订处适合的耕作计划。可是,只有大濑家的田地,一直都无法获得改善。”
“为什么?”
“首先是地理环境不佳,田地位于山的背面,根本晒不到太阳。不过也不是所有位于山背的田地都收获不良,大濑家隔壁的田地也采用相同的耕作方法,收获就不错。只有大濑家的田地收获不良,而且还要二十四小时排水,真的很费工夫。”
“嗯。”
“原来如此。”
我和里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所以,耕作法人团体不喜欢大濑家的地。但是,因为家里只有两位老人家,根本没有人手,孩子又是个女孩,只好用很便宜的价钱租给耕作法人团体,根本没有选择或谈判的余地。虽然法人团体看起来很像是趁人之危,逮到机会用便宜的价钱取得土地,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说词,例如照顾田地很费工等等。”
“嗯,没错。”
“所以呢,欠的债就越来越多了,根本没钱还,老爷爷和老奶奶差点就要上吊自杀。这附近的田地非常贫瘠,有这种问题的农家很多的……”说完,日照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那么,大濑家的生计就全靠真理子一个人,所有的责任都落在她肩上了。”
“她还那么年轻,就要负担这么大的生活压力,真辛苦。”
里美也觉得她很可怜。
“后来怎么样了?”
我问日照,他才又打开话匣子。
“你们可以答应我吗?现在在这里说的话,绝对不能告诉黑住,也不能对别人说。如果不是发生了命案,我本来不会说出来。”
“你放心,我们会保密的。”我向日照保证。
“我想,对解决事件来说,这可能是有必要知道的事……”
说到这里,日照的声音又变小了,“听说,菊川每个月付给真理子的薪水是八十万日元。”
“八十万?”
我也跟着压低声音,里美则是吓得瞪大了眼睛。
“跟银座上班族的薪水一样高。”
“我并没有去确认这件事,不过很多人都这么说,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如果真理子没赚这么多钱,家里怎么维持呢?根本就是入不敷出啊!”
“可是薪水给那么高,好像有点不合常理……”
日照皱着眉头,举起右手拼命地在面前挥动着。
“巫女算是一份打工,一般是不会付那么高的薪水的。我想,应该说那是真理子的额外津贴吧!”
“额外津贴……这么说的话,就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日照就点头了。
“那个,好像是那样的钱。我是这么想的,而且大家也都这么说。”
接着,大家都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我想,不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只有黑住一个人吧?
“不过,会不会是大家绘声绘影乱说的?”里美依旧压低嗓门,小声地问。
日照摇摇头说:“不是那样的,菊川好像把他和真理子的事说给好几位朋友听过。”
“什么?”里美显然很惊讶。
“不是叫你别那么大声吗?那个菊川很下流地把真理子的身体特征说给朋友听,连哪里是敏感带都说出来了……”
“真低级!”
“他是酒后吐真言。”
“这样的人还能担任神职吗?”
“这么说,这次的事不就是……”
我正要说下去,日照便打断我的话。
“他们是不是真的有那种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后来的情况如何,也只是猜测罢了。不过,在我们这里,从很久以前就常有这种男女不正常关系的谣传,因为这是个充满色情、性欲、夜欢的村子。关于他们两个人的谣言,已经流传很久了,毕竟真理子在菊川手下工作也有两三年了……而且菊川那种小气的人,为什么会甘愿付那么高的薪水呢?加上两人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让人有许多遐想……”
“可是,说不定他们是签了借据的,这也是有可能的啊!”里美愤愤不平地说。
“签借据就有点奇怪了。如果不是菊川肯付那么多钱,真理子小姐应该不会愿意让这种关系发生。说日后要还钱很奇怪。”
“哎呀,至于菊川有没有说要真理子还钱,那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日照说。
“他一定会说,‘那你就还钱’!”
“那么,可不可以由这条线索开始来调查?就说菊川意图侵犯真理子,以这个罪名起诉他……”我问里美。
“这样是行不通的,除非真理子小姐自己提出被害控告。”
“要她亲自提出控告?可是她已经死了,怎么提呢?”
“而且,他们两个应该是已经谈好条件了,不能说谁胁迫谁。”日照说。
“你说得也对,但这也有可能就是杀人动机啊。如果说,菊川把放高利贷赚的钱的一大半都给了真理子小姐,或是菊川为了把真理子小姐留在身边,就说愿意借钱给她,但真理子小姐却拒绝了菊川的感情,他一气之下,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于是就起了杀机,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啊……”
“当然会那样做的,不是吗?”
“啊?”
“虽然说一切都是为了钱,但是真理子小姐为什么要答应菊川的求爱,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当然要拒绝了。如果因为菊川付了很高的薪水,真理子小姐就觉得他的一切要求都是理所当然,这实在是很奇怪的想法。我觉得很恶心!”
日照只是默默地直摇头。就在那时,里美的手机响了。
“喂,喂,你好!”虽然刚刚很气愤,但是一接起电话,里美的声音马上就变了,变得很温柔。
“是……”她边听边点头。对方好像在说明事情,里美一直往前走,走到了大厅的另一侧。
“好,我会跟大家说明的。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会及时跟您联系。”
挂掉电话,里美走回到我们旁边。
“是田中先生。他说因为下雪的关系,有些电车站无法通车。还有,路上的积雪也很严重,根本就无法通车。”
“这样啊!”我很无奈地回答。
“所以他说今天无法过来了,他明天一早就会赶过来。”
“可是,刚刚他不是说路通了,可以过来吗?”
“刚刚他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有些电车路线发生了雪崩事件,好像有两个站无法通车。加上地震的影响,没那么快修复。到了新见市之后,他才听到广播,这样一来,姬新线不通的话,电车就只好再折返回去。既然不能来,他只好先回到津山。新见和津山附近好像也有很多路不通,所以这下子他真的找不出办法了。”
“啊,这样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说。
“所以他说他先回署里,有任何事随时都可以找他。”里美转述他的话。
于是,我们又回到有暖炉的房间,吃着日照拿来的饭团。其实现在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很久了。
里美边吃饭边向大家报告.并商量善后对策。但是,大家听到警察不能来,一下子也没办法想出好的替代对策,看来只有等待了。
可是,也不能让大家一直待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做。日照一定要回法仙寺,里美和小雪也必须回龙卧亭。因为刚才的地震,法仙寺和龙卧亭应该也是损失惨重。而且冬天的白天很短,太阳就快下山了,要回去就得趁早。二子山也想回家吧?可是他开来的车子现在仍埋在雪堆里,回去的路上还会经过积雪很深的山路,很难抵达家中。既然这样,他应该会想先回龙卧亭吧?
“县警局的人确定明天早上就会过来吗?”发言的人是黑住。
“对方确实是这么说的,可是,大自然的情况很难掌控,不知道明天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说话的人是日照。
“雪崩的情况有多严重呢?”
“好像很严重的样子,连电车都只能区间往返通车。”回话的人是里美。
黑住马上接着说:“以前也曾经发生过雪崩事件,那时候花了三天时间才全面恢复通车。这次的情况显然比那次严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