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扫帚吗?”二子山问菊川,但是他并没有回答。
二子山只好自己进去储物间,拿了另一把扫帚后走出来,他也开始帮忙扫地,里美和小雪则将残留在窗框的玻璃拔掉。
“小雪,小心你的手指,别割伤了。”里美提醒她。
“我会小心的。”小雪很有礼貌地回答。
“不过,我还是想不通,怎么会埋在那种地方呢?”二子山边扫地边说。
“菊川先生,那个人真的是大濑小姐吗?”
被这么一问,菊川大声叫着:“不是,那个人不是真理子!”
他这么一叫,大家都停下手边的工作,看着他。但是菊川却低着头,不看任何人。
“不是她?那么会是谁昵?”二子山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人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就算是万能的神也不可能办到,实在太可怕了。”
“你说得没错,真的很可怕!”二子山也同意菊川的看法。
然后两个人又开始喀嚓喀嚓地扫起玻璃。
“啊,那个我来弄就好了。菊川先生,你要不要看看别的地方?说不定家里面也有东西被震坏了?”里美对菊川说,但是菊川却毫无反应,一脸茫然。
过了许久,他才恍然大悟:“好,我去把垃圾桶拿过来。”
说完,菊川便穿过储物间前面,摇摇晃晃地消失在里屋。我怕他会乘机逃走,但没多久他就抱了一个木箱回来。我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觉得他的举动明显有点怪异。他精神恍惚,几乎整个人都失了神。
“把玻璃全部放进这个木箱里,待会我再拿去倒掉。”
说完,他将走廊的清理工作交给里美和二子山,朝大厅走去。因为门槛处有段落差,所以他整个人被绊倒了,跌在榻榻米上面。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想站起来的意愿,接着他整个人开始发抖。
最先发现异常的人是我,我赶紧走到他身边,二子山和里美也跟着跑过来。菊川紧紧咬住带着烟渍的牙关,然后从他的齿缝中,吐出这样的话:
“真理子回来了。真理子,危险,真理子回来了……”
然后我看着他,发现他的脸因为血压上升变得越来越红。
“啊,不好了!”我大叫着。
抽筋的现象越来越严重,很快就遍及全身。接着,他开始呜呜地大声呻吟,从紧咬着的齿缝中喷出泡沫。
“二子山先生,大家快过来!压着他的身体!”我大叫。
但是仔细一想,这不正是审问他的好机会吗?
“是你把尸体藏起来的吗?”我大声地问菊川。
“不是我,不是我……”菊川从紧咬的牙缝问,断断续续吐出这些话,泡沫就在四周散开。
“那么,是谁做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大声地哀嚎着。
“怎么可能把尸体埋在那种地方?整片都是水泥地,到底是如何办到的?”我再问他。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惨叫着。
“那么,谁会知道呢?”里美突然大叫一声。她正压着菊川的脚,但因为对方抽动太剧烈了,根本压不住。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是警察吗?”他大叫着,然后发出哀嚎声,已经无法再说话了。
菊川嘴中吐出的泡沫量变多,身体就像弓一样,缩在一起不再抽筋,抖动的力气也变小了。
“啊,这样做不行,果然是羊癫风发作!”我叫着,“快拿东西给他咬着!否则会咬断舌头!”
已经能从齿缝间看到舌头了,这是危险讯号。有两三次,菊川捶打着穿着斋服的前胸。
“那里好像有东西!”二子山说完,就探头寻找,然后取出长约二十厘米的棍子。
“快让他咬着棍子!”说完,我抓着菊川的下巴,把他的嘴张开。但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人一旦紧咬牙齿时,旁边的肌肉力道会更强。
“二子山先生,请你抓着他的上颚,我将他的下颚往下拉。
你要小心别让他咬到你的手指。里美,快把那根棍子塞进去!要想尽办法塞进嘴里。不过,别让他咬到你的手指头!”
我使尽全力将他的下巴往下撑开。菊川现在的脸更是异常的红,表情整个都变了,就像是赤面鬼,脸扭曲得非常可怕。这个人已经不是菊川了,好像有什么恶灵附在他身上,或者说是他内心深处的恶魔跑出来了。
我看了一眼后面,小雪害怕地躲得远远的。她真的很机灵,不用我再为她操心。
里美边叫边将棍子塞进去,二子山也叫了一声“气死人
了。”我的动作也变得粗暴起来,使尽全力将下巴往下拉。现在才知道,这是别人的脸,就算想施力也没那么容易。
“塞进去了!”里美叫了一声,然后赶快将双手收回来,举到肩膀位置。
我看了一下,菊川的上下牙齿已经紧紧咬着棍子,就算有人想抽掉棍子,恐怕也很难吧。口腔内没有了空隙,这下子舌头就安全了。
“这样就没问题了,我们不用再管他,待会儿抽筋自然就会停止。”我告诉大家,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可是,刚刚真的很危险呢,我听人家说过,菊川先生有羊癫风,但想不到会严重到要人命的地步。他—个人住,万一发作的话,咬断舌头的可能性很大。”二子山说。
“真的很危险。”里美也跟着附和道。
“看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二子山对我说。
我知道他想说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凶手。我想他可能是基于不说同行坏话的心理才会这么说吧,毕竟菊川也算是位神职人员。不过我也认同他的想法,所以就用力地点了点头,让他知道我同意他的话。
接着,我又对大家说:“可是,这么一来,这个问题就变成无解了,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将尸体埋在那么厚的水泥地底下呢?这座停车场并没有哪个地方的地是被撬开过的吧?”
“没有,整片地都很完整,连屋内的地也很完整,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二子山摇着手说。
可是,再仔细一想,就算有些地面是被撬开过的,也不可能将尸体埋在地底下。埋尸地点的上方是一定不能铺水泥的,否则根本就无法撬开地面,将尸体埋进去。如果一定有某个地方的地是撬开的,但撬开的位置如果离尸体太远,那也不行,因为这么一来,就要挖地道才能将尸体埋在那个地方,光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办不到,而且也没这个必要,直接埋在地道的起点不就行了吗?那么,会不会是从白竹林的斜坡开始挖地道的呢?可是黑住又说,事情发生的当天,并没有发现竹林地有被挖动的迹象。
“这间神社下面有没有地下通道或地下室之类的场所?”
“没有,没有,没有那种地方。”二子山又摇摇手,否定我的问话。
二子山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里的地理环境。
“菊川先生是总社派来的神主,所以总社一定会事先做彻底的全面调查。如果有地下室或地下通道的话,总社方面一定知道,我们也会有所耳闻。”二子山向我解释道。
04
不久,就看见黑住的小汽车出现在大岐岛神社前面,然后开进了满是积雪的停车场里。菊川的情况已经恢复稳定,我将菊川交给里美他们照顾,想到外面去看守尸体,正当我走到外面时,黑住到了。
因为他想靠我近一点,所以就将车子停在离冲津宫很远的地方,也就是停车场的角落位置。先打开车门下车的人是黑住,这时,他还有点笑脸,然后点头向我致意。
接着,副驾驶座的门也开了,下车的人是一位动作缓慢的老警员,他很瘦,有点驼背。我预感他会走路不稳,结果他真的在雪地上滑了一跤,跌在地上。我赶紧跑过去,从后面抱起他。
“你还好吧?”我问他。
“好痛!”他只说了这句话,然后很生气地甩开我的手,拼命地朝相反方向蹒跚地走过去。
我一直看着他,想知道他要去哪里,结果他走了一会儿就停下来,四下张望。将四周环顾完毕后,又慢慢转过身子,对我们说:
“哪里有尸体!”他大吼着。
闻言,我伸手指向裂洞和尸体所在地的方向。于是,他又慢慢地走回来,然后大声对我吼着: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他慢慢地朝裂洞方向走去。黑住对我说:“刚刚我碰到了日照先生,问他要不要搭我的车,结果他说想瞧瞧附近的情况……啊,他来了!”
在大鹏鸟建筑物的下方,出现了穿着大衣的日照的身影。他手上提着一个紫色的包袱皮,看起来好像已经很熟悉雪道的情况了,虽然拖着行走不便的右脚,但他却用很快的速度朝我们走过来。
日照在距离我们还有点远的地方,朝着我们大叫:“刚刚的地震真大,我寺里的玻璃也都震碎了。”他向我们报告寺里的情况。
“玻璃屋真的很危险,碰到地震就全毁了。啊,这里的玄关门也碎掉了。”
“里面的情况更严重,走廊的玻璃全毁,幸好大家都平安无事。菊川先生刚刚羊癫风发作,但已经恢复了。”
“羊癫风发作?”
“是的。”
于是,我将刚才发生的情况大概地复述了一遍。
“这样啊,这里的神主有羊癫风?我带了午餐来,是饭团。育子女士亲手做的。你们这里应该没什么食物吧?”
“啊,真是太感激了。”我很高兴地回答。听他这么说之后,我突然觉得肚子好饿。
“还没有将尸体挖出来吗?”日照问。
“是的,还在那边。”说完,我们并肩走过去。
我们赶上了刚刚四处巡查的老警员,因为他的走路速度实在太慢了。刚才说打算骑着自行车慢慢地登上山间雪道的应该就是他吧。
“说什么尸体在这边,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听到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边一脸怒气地往前走着,“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交
代不清楚,如果交给门外汉处理,不是更糟糕!”
“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日照小声地对我说。
“他会听到的。”我也小声地回应。
“听不到,保证他听不到,我看他的听力已经不行了,绝对听不到。”日照说。
“唉,你说得没错。”
可是我觉得很纳闷,这种人怎么可以当警察呢?万一强盗出现在他前面,他该怎么办?
“那个人啊,以前好像是当什么鬼宪兵的,所以老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总觉得自己很厉害,像这种命案一定要由他出面才行。”日照说。
“原来如此。”
“在乡下地方,有很多那样的警察。”
“是啊!”黑住也点头表示赞同。
“那其他警察呢?”日照问。
“警察就只有……”我指着在前面的那个老警察。
“哎呀,只有他一个人怎么行?”
“冈山县警察和津山警局的警官马上就会赶来,我已经联系过了,再等半小时就会到了。”我看着手表,确认时间。
终于走到了裂洞附近,老警官的脚步也加快了。
“就是那里吗?”他问。
“在那里面吗?”日照也说道,“看来又发生大事件了。”
我看了黑住一眼,但他只是看着那个裂洞,再也说不出话来。
“地裂成一个大洞,怎么可能会这样……”老警官板着脸孔,自言自语着。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朝裂洞旁边走过去,正想弯身一探究竟时,居然脚一滑,跌到了洞里。
“啊!”我叫了一声。
“哎呀呀,怎么会这样!”日照也叫了出来,“他真的掉下去了。”
然后日照转向我,小声地对我说:“我早就知道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县警应该比他早到才对,这样他就不会跌下去了。”
“啊,好痛!好痛啊!你们没看到我很痛吗?还不快点救我上去!”
他尽管已经跌到洞里了,但依旧很有威严地对我们怒吼着。
因此,我只好赶快回应他。
“我们马上就把你拉上来,但是请你不要乱动,县警说一定要保护现场……”
“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啊,好痛,好痛啊!快点!快点拉我上去!不要拖拖拉拉的!”
“我看他根本没听见我们在说什么。”日照说。
“我想他可能重听了。”
“阿研,你去里面借条绳子,就跟他们说警官跌到洞里去了。二子山先生是不是也在里面?”
“是的,他在里面!”我回答。
“那么,请他赶快过来一趟!”
“好,我知道了!”
“快点,快拉我上去!”老警官怒吼着。
“你再等一下吧,已经去借绳子了。洞太深了,徒手根本就够不到。”日照对着洞里的警官说。
黑住在雪地中快速跑着。就在那时,雪块和冷水依旧不断朝洞里落去,打到了警官的头,这下子,他更生气了。
“你们这群笨蛋,到底在干吗?怎么可以对警官如此无礼!”警官继续怒吼着。
“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你不要生气。”日照想安抚他的情绪。
终于,黑住出来了,后面跟着二子山、里美和小雪。
“听说警官掉下去了!”二子山扯开嗓门,对着我们说话。
我看见他的手上握着一条粗绳。
“是啊,掉下去了。”日照回话,“我说跌得真好。”他随口乱说。
“你就别嘲笑他了,我这么胖,万一我也跌下去就惨了。”
二子山边说边走到我身边,他一边扶着我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三米长的粗绳垂向洞里。
“警官大人,你只要抓着绳子就没问题了!我们马上拉你上来。”二子山对着下面大叫。里美牵着小雪的手,站在洞口边上。
“可是,他怎么会掉下去的呢?”二子山问我。
“没有为什么,就只是脚滑了一下,然后就掉下去了。”我说。他并不是踢到什么东西才跌下去的。
“喂,这绳子够粗吗?”洞底的老人大叫着。
“你啊,这时候别再说废话了,赶快抓着绳子吧!”日照对他训话。
“这老人一点都不可爱!”
“好了吗?已经抓到绳子了吗?”二子山看着下面问。
“好了,可以拉上去了,快拉!”
于是二子山、日照、黑住还有我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不要滑倒,慢慢拉起绳子。
因为老警官很瘦,体重很轻,我们这几个人拉他绰绰有余。
终于看到警官的头了,更让人佩服的是,他还戴着警帽。
他爬到雪地上后,气得指着下面大声说道:“喂,在下面的那个东西,不就是尸体吗?”
“是啊,不然干吗叫你来呢?”日照没好气地说,“难道你忘了此行的目的?”
“好痛好痛,我的脚好像真的扭到了,气死我了!根本动弹不得。”
“那么,我的肩膀借你好了,你先走到屋里休息一下吧!县警和津山警局的人马上就会到了。”
听二子山这么说,老警官才不耐烦地说:“好吧,就这么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于是,二子山和日照就扶着他站起来。他搭着二子山的肩膀,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回到菊川的家。我目送着他们,不过日照好像不太放心,也跟在后面走。看到这样的情况,里美和小雪也跟着跑进屋里,所以,只剩下我和黑住两个人在外面。
目送他们进到屋里之后,黑住就蹲在裂洞旁边,一个人静静地盯着洞底看。被认为是大濑真理子的尸体就在近处,我感觉到黑住的情绪很不稳定,于是慢慢地走到他身旁。
但是,当我走到他身后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才好,只能默默地站着。他一直看着尸体已经脏掉的黑色头发,部分的头发已经干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变干的部分看起来竟然是白色的,可能是因为下面的泥士是黏土的关系吧。
“为什么会埋在这里呢?”我终于将心里最怀疑的问题说出了口。
从物理观点来看,真的让人想不通。我只看到蹲在地上的黑住的头,他沉默不语,缓缓地将头左右摇动,然后依旧保持着沉默。
“那个人是真理子小姐吗?”我问他,但黑住却一动也不动,最后终于缓缓地点头。
“是的,就是她。我看见她的和服里面穿了一套运动服,就是那天见面时,她穿的那套运动服。”
“和服里面能穿运动服吗?”我问他,他只是缓缓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然后他慢慢地站起来。
“外面再穿一件红色的和服裙裤吗?”
“是的。”他回答。
“我什么事都没有为她做过,她是那么的烦恼,我却没有能力让她辞去巫女的工作,也没有去帮她耕作过家里的田,也不曾去跟人借钱帮过她,也没有照顾过她的爷爷和奶奶。我什么事都没为她做过,结果她就这样被人害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就不要那么自责了。因为你太年轻了,错不在你。”
“是啊,因为我太年轻了。”
他完全接受我的说法,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今后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如果你们结婚了,你要为她做的事可是堆积如山呢!”
“您说得对。”
“是的,要为她做的事很多。不过,即使情况演变成这样,我还是能为她做点事。”
“没错。”
“至少我不会让她就这样平白被人害死,我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她报仇。”
听他这么说,我真的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
“我真的是懦夫一个。”说完,他抬头看着杉木。
“你不是懦夫,千万不要有那样的想法。”我赶紧安慰他。
听我这么说,黑住才慢慢地转移视线,看着地上。
“可是,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喃喃自语着。
“你可以为她举办隆重的丧礼,还有……”
我才说到一半,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
“还有什么?”他问我。
“把凶手……”
“把凶手怎么样?”
我看见他的双眸重新燃起热情之火,直愣愣地盯着我看。
“把凶手……”
“把他给杀了!”我还没说完,他就大声叫出来。
他好像已经情绪失控了。我赶紧抱着他的肩膀:“等一下!”
“我要杀死他!你放开我!菊川杀死了真理子,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为真理子报仇!”
“等一下,你先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的梦想全被他给毁了!我每天都跟她谈论我们两人的梦想,结婚以后打算住在哪里,如何规划田地提高产量,还想搭温室种蔬菜以及如何改建我们的家。我们每天都在聊这些梦想,结果,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可能实现了!你放开我,不要阻止我!”
他非常激动,拼命地甩开我的手跑掉了。我赶紧追过去,抓住了他的脚,结果我们两个人都倒在了雪地上。
“放开我!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你无法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吗?”
“我了解!”我大叫着,“我了解!所以请你冷静,听我说!”
“嗯……”接着他真的乖乖听话,不再挣扎。
“我也有同样的经验,这二十几年来,我也非常痛苦,夜夜失眠,最后变成忧郁症,好几次都想寻死。那时候的我就跟现在的你一样,跟你一样地冲动。”
“嗯……”
“杀人的那种痛苦,你应该不懂吧!好几次我都很后悔,很气自己为何不能忍着痛苦,冷静一点,恨自己思想怎么那么不成熟。很多个夜晚,我都咬着牙偷偷哭泣。如果那时候冷静一点,如果那时候能再深思熟虑一点,如果那时候能听从朋友劝告,就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了。事后我真的非常后悔,可是,时间无法倒流,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既然已成事实,就不可能被抹灭。”
我们两个人都陷入沉默。我慢慢起身,他也跟着缓缓站起来。
“你只有十九岁,我已经五十几岁了。那已经是三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很年轻,就跟你现在差不多。所以,请你听我的话。你愿意听我的劝告吗?”
“好。”他回答。
然后我看见从他的眼眶里流出一行泪水。
“我会听你的话。”
“那家伙,那个菊川也许真是个恶魔,不,他一定是恶魔,就跟你说的一样。可是,我们现在并没有证据,而且他也没有认罪,还有,我们也无法确认那具尸体就是真理子小姐。”我指着尸体的方向。
“她是真理子。”他斩钉截铁地说。
“啊,也许你说得对,她应该就是真理子小姐。你最了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