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吧?穿藏蓝羽绒服的那个。”吉敷好像已经确认了。
“我不知道……我,眼睛不太好……”流浪汉说。
小谷好像真的以为流浪汉是眼睛不好才拖了这么久没认出来。
“那你先自己过去,如果那人是光冈,就给我们打个暗示。我们在这儿等着。”
流浪汉听后,以前所未有的利落回答道:“我不干。”
“你说什么?”小谷有点不耐烦:“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不干。”流浪汉流露出东北口音。再一看,他的嘴在打哆嗦,好像要哭了一样。
“你这种态度对你自己可没好处!”小谷吓唬他说。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干。自己被抓了也就罢了,我不能出卖我的朋友。”
“真没办法。那你在这儿等着,我们自己去。”
吉敷话音刚落,流浪汉就从后面发出惨叫般的声音——
“光冈,快跑!快!”
倚着桌子喝酒的男子立刻抬起头来,往大路跑去。有一瞬间他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往哪边跑,最后向左边飞快跑去。
小谷也猛冲上去,旁边立刻传来汽车的刹车声。在小谷的右手边,一辆车的引擎在急刹车后轰轰作响。小谷顾不上有车,继续追赶光冈。吉敷紧随其后。三个男人的脚步声在森下町的柏油马路上作响。那些喝酒的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都跑到马路上去。
腿脚不好的流浪汉这么一喊,最后反倒帮了吉敷他们。如果光冈不逃跑、而是一直在那里装蒜,吉敷手上也没有确凿的证据,那肯定要费很大功夫。但是,他听到一声“快跑”就仓皇而逃,其实是自掘坟墓,泄露了自己是纵火未遂犯的身份。
而且光冈因为喝了酒,跑不了多远,还没到一百米就蹲了下来。小谷紧跟在后面。光冈硬撑着站起身来,却突然一抖一抖的吐了起来。
吉敷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等光冈吐完了,就把他带上了车。
出租车慢慢开起来,开过一江屋门前。那些衣着肮脏的男人在廉价酒馆前面筑起了一道人墙。他们的目光都很恍惚,在冷风中一个个呼着白气。
“稍停一下。”吉敷对司机说。
小谷不解的看着吉敷,好像在问“怎么了?”。
吉敷打开窗户,在人群中找到那个腿脚不好的流浪汉,对他说:“喂,你,把你捎回新宿?”
流浪汉立刻摇头。
“好吧。”吉敷小声嘟囔着,并告诉司机去樱田门。
光冈被带到一科的审讯室后,开始打起沉默战。
吉敷仔细观察着这个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看起来果然是四十出头。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五的样子。身材偏瘦,看起来他的动作应该很敏捷。
因为刚刚吐过,他脸色苍白,平时可能会有点血色吧。他眼睛很大,眼睛下面有黑眼圈,皮肤感觉皱皱巴巴的。左脸上有颗黑痣。
光冈的相貌很有特点。如果让巴士上的目击者来辨认的话,大部分人应该都能认出他来。
“二月十日早上,你在新宿吗?”小谷在光冈的耳边问道,“你藏起来也没用,告诉你!有很多目击者都能认出你来,你迟早是要暴露的。你早点交代的话,咱们不都省点事嘛。”
说完小谷走到吉敷旁边小声说:“我已经叫巴士司机过来了。”
“光叫司机,不够吧?”吉敷小声回答:“车的最前面和后面隔得很远,司机可能看不清。”
“不是,那时候,乘客们把这家伙按倒在地的时候,司机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脸,说绝对能认出他来。”
“哦,那就好。”
一个小时后,司机到了警署。
小谷在光冈身边看守,吉敷带着司机走进隔壁房间。在那里,透过单向玻璃可以看到嫌疑犯。
巴士司机把额头顶在玻璃上,仔细盯着光冈看,却没开口说话。看来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定一个人的罪。
“怎么样?”吉敷有点着急了。
巴士司机嘀咕着说“嗯,然后转向吉敷说:“我想应该没错。”
“没错是吗?那么就是这个男的在二月二十日早上带着汽油上了巴士?”
“对,是他。”司机做出了果断的回答。
“好的。麻烦你了。”说到这,吉敷也难以掩饰兴奋的心情。到此为止,二月二十日早上在K帝都巴士站纵火未遂的犯人终于被缉拿归案了。
为了避免出差错,警方又叫来好几位巴士乘客。他们都给出了一样的回答——光冈就是那个纵火未遂犯。
虽然已经认定光冈就是犯人,但事情还是很难办。从那开始的整整四天里,光冈不知是在威胁警方,还是在摆架子,总之他一言不发,连名字也不说。他在森下町那家客栈的登记簿上写了“光冈”这个名字,但住址一栏什么也没填。
在这期间,佐佐木的妻子来到了东京,和儿子一起住在K宾馆。吉敷知道后,马上赶了过去。
在宾馆一楼的咖啡厅,吉敷见到了她——佐佐木佳子。小谷也一起去了。
丈夫去世,要准备葬礼等事情,儿子又在高考。她现在正在面对巨大的考验。果然,佐佐木夫人面色疲惫,非常憔悴。
寒暄过后,吉敷问道:“事情都安顿下来了吗?”
她刚要点头,又说道:“没有,还差一点。”
“浩一在房间学习吗?”
“是的,因为还要参加一个学校的考试。”她说话时声调很特别,句尾都是上扬的。
“很抱歉,我们想问您些事情。”吉敷直入主题,毕竟用太多时间来寒暄也不合适:“佐佐木德郎先生在中野那边有什么朋友吗?”
“没有。”
“您可能也知道,二月十日早上,您先生的包里装着儿子的考试文具,可是他的人却去了巴士站,并坐上了开往中野的车。看来他是要去中野那边。您知道他是要去哪儿吗?”
佐佐木夫人摇了摇头,好像带着指责的口气说道:“他在东京应该没有朋友。我们家亲戚都在九州或者关西,关系好的朋友都在鹿儿岛。他离开东京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从没听说他在东京有什么朋友……”
“但这样一来就很奇怪了。您先生带着儿子考试用的文具,却没去大学的考场送文具,反而要往中野那边走。”吉敷说道。
但凡和嫌疑犯以外的人交谈,小谷一般都不说话。
佐佐木夫人睁大了带着黑眼圈的眼睛,口气变得厉害了:“这个我不知道。”
“不知道?”
“对,我想是您弄错了。”
“弄错了?……”
“对。”夫人的口气突然变得很干脆。
“您的意思是说?”
“这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带着儿子考试用的东西却不去考场,而去别的地方……”
“但是夫人啊……”小谷插话说,“不管您怎么说,这都是事实。而且也有目击者。”
“所以我说是你们弄错了。这绝不可能。他那种人……”
“为什么您这么肯定呢?”
“因为最关心儿子高考的人就是他了,比我这个当妈的还要关心。他总是给儿子施加压力,所以我很担心。每次他说完,我就赶快安慰儿子。”
“这么关心啊?”
“是的。他曾说无论怎么样都要上一流大学,不然就断绝父子关系。当然,也不全是这么严厉的话。他也曾说,为了儿子高考,他愿做一切努力。而且还向儿子许诺,只要能考上大学,儿子想要什么都行。这样的一个父亲,怎么会拿着儿子考试要用的文具去别的地方呢?我绝对不相信。”
“嗯……”吉敷好像陷入了沉思。
“肯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佐佐木佳子又说道。
遭到如此坚决的否定,吉敷也只能静静沉思了。
“这一次陪儿子来东京考试,是您先生提出的吗?”
“当然了。”
“这个,怎么说好呢,您先生有没有和谁结仇啊?”
“结仇?什么意思?”
吉敷讲述了二月十日早上发生的事——一个流浪汉模样的男子拿着装有汽油的塑料瓶从巴士后门上车,对其他人连看都不看,直接往佐佐木德郎的包上倒汽油。从森下町客栈的登记薄等线索来看,这个男的可能叫光冈。而佐佐木看到光冈的脸,就条件反射似的往外跑。
吉敷话音刚落,夫人就说:“啊……我觉得他不会和别人结仇。他办事很周到,很注意人际关系。既不喝酒,也不赌博。最重要的是,他好像特意控制自己的交际范围。因为他的工作和钱的关系太大了。”
“他的工作和钱关系很大?”
“对,他自称是专业人员。”
“专业人员?”
“是的。他的工作多是把大额现金带去某地,或者开车送去。虽然有专门做这种工作的人,但因为他是科长,比较有信誉,所以也经常做现金运输的活儿。因为这样,他会注意不和危险人物打交道。”
“哦……”两名刑警都陷入了沉思。但是,二月十日早上佐佐木的举动和他所遭遇的灾难仍然是个谜。
不过,吉敷听了佐佐木夫人的话,好像看到了希望。现金运输就是把钱装在包里,手提着把钱带去。那一天佐佐木也提着包,而且那个包被浇了汽油。
是不是犯人误以为那个包里装着现金呢。佐佐木来东京,是不是为了运输现金呢。
但即使是这样,为什么非要在包上浇汽油呢。
“那现金运输是从哪里送到哪里?”
“这个,一般是从公司送到银行,或者从银行到送公司。有时候有的酒店或按摩房的老板急需用现金,他也会去送。”
“是用现金运输车吗?”
“原则上是这样,但习惯了之后也会打车或走路去。”
“是放在铅做的箱子里还是什么东西里?”
“现金吗?他说就放在普通的黑色提包里。”
“这样啊。”
这样的话,别人就有可能认为佐佐木当时提的包里是放的现金了。
“佐佐木先生,有没有可能到东京来送钱?”吉敷问道。
夫人听后,立刻在脸前摆着手说:“这绝对不可能。我想他都没在东京总部露过面,也没有认识的人。再说现金运输这种事情在鹿儿岛也不多见。偶尔,对方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的时候,他才会直接去送。所以……”
“唔,说的也是。”
常识上也当如此。既然是为了陪儿子到东京参加高考,怎么会愿意承担现金运输这么重大的责任呢。
“那二月十号早上,或者九号晚上,您先生有没有给您打过电话呢?”
“没有。”
“您儿子说,十号早上,您先生好像给哪里打过电话。您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就像我刚才说的,他在东京没有私人的交情。”
“嗯……”
当天对佐佐木夫人的问询就到此结束了。之后吉敷索性给N证券公司东京本部打了个电话。正如夫人所说,佐佐木根本没在总部露过面,自然总部也不会托佐佐木运输现金了。
吉敷又给九州分公司打了个电话,得到的答复是一样的。公司不可能把现金运输的任务交给因私事去东京的营业科长。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整个案件还是一个谜。佐佐木的行为是谜,纵火犯光冈的行为也是个谜。那家伙为什么偏偏要往佐佐木的提包上浇汽油呢?而且那个提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吉敷感到束手无策。没想到,第二天,审问就取得重大进展。光冈在连续沉默了五天后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且道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实。
第九节
光冈好像没怎么睡觉,显得非常疲惫。一双大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更严重了。
“如果我交代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光冈用苦涩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问道。说完他就低头看着桌子,发出了一声不知是叹气还是呻吟的声音。
“得看你交代什么。”吉敷冷冷地说。
“和我没关系!”光冈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他好像有些神志模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什么叫和你没关系?”小谷也冷冷地说,“在巴士上放火的不就是你吗?”
光冈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嘟囔出一句:“你要这么说的话……”
“你承认吗?承认纵火?目击者有很多呐,我们早就知道是你了。”
“虽然是这样,但……”
“既然你承认了,我们有很多事要问你。你说,为什么做和七年前一样的事情?”吉敷出声了。
“七年前?”光冈抬起头,眼睛充着血。
“昭和五十五年八月十九号的案子。”
“昭和五十五年?八月?”光冈一头雾水。
“对,五十五年八月,同样是新宿,同样是K帝都巴士,同样的车站。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光冈摇了摇头。
“什么?不知道?”小谷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
光冈猛的缩起瘦弱的肩膀。
“就是说完全是偶然了?一样的地方、一样的巴士、一样的手段?你敢说不知道五十五年的那个案子?”
“不知道……”
光冈用细弱的声音回答。这时,小谷踢了一下椅子腿,光冈慢慢的瘫倒在地上,就好像西装从衣架上掉下来一样。小谷抓住他的上臂,把他拉起来。然后用手穿过光冈的右手和腰窝,抓住他脖子后面。光冈什么也不说,任小谷摆弄。
“你这是干吗?”吉敷问道。
“稍微练练逮捕技术。”小谷说。
“停手。”
小谷放开他,光冈咚的一声从椅子摔到地上。
“你真的不知道五十五年的那个案件?”
“啊,我真的不知道,我不骗你。”光冈回答。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谷问道。吉敷也不说话,等着光冈回答。
“所以,我说,和我没关系……”光冈又流露出苦涩的语调。
“怎么没关系了?!你给我好好说清楚!”小谷怒喝道,“你最好搞清自己的处境!五天都不说话,把我们害得不轻。我们就要打算放弃你了。到了第五天,你像个大爷似的开口了,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我那天早上并没想杀那车上的人’之类的啊?真是胡扯!”小谷大声训斥道。
光冈听了立马条件反射似的叫起来:“所以我说,那个,警官啊,因为那个太恐怖了,所以不敢说。我当时真的没想杀那些乘客……”
“什么?!你还真是……”
“小谷,等一下,让他说。”
“警官你听我说,事情不是那样的。我根本没想要杀人。我只是,只是按别人的吩咐办事而已……”
“吩咐?!”吉敷和小谷一起高声反问道。
“怎么回事?受谁的吩咐?”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当时我正在新宿睡觉,他走过来,给了我一千日元,还请我喝了杯酒。之后……”光冈痛苦得说不下去了。
“然后?”
“太难受了……我现在很渴,有没有啤酒什么的……”
“你别做梦了!”
“那么,茶水也行……”
“你说完就让你喝,快说!”
“这不是侵犯人权吗……”
“什么?!你还知道这么先进的词儿呐?你不是想喝茶吗,那就快点交代。”
“然后,他请我喝酒……然后他说,二月十日早上七点十分,到K商场前的K帝都车站去,往开往中野车库的巴士上倒汽油、再放把火。他说做完事给我钱……”
“他说要给你钱?给你多少钱?”
“五十万。”
“哦?五十万啊。那你就照做了?”
“嗯。”
“找你的那家伙什么样?”
“戴着银边眼睛,看起来是个白领……”
虽然有磁带在录音,吉敷还是记下了每个要点。
“嗯,还有呢?”
“那男的挺瘦的……”
“年龄呢?”
“五十左右吧。”
“你对他有印象吗?”
“印象?”
“在那之前见过他吗?”
“完全没见过。”
“要是再见到他,能认出来吗?”
“能是能……”光冈欲言又止。
小谷正好插话问道:“他只说让你放火?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不是,他说了。”
“什么要求?”
“他让我一定要把他的手提包烧掉,让我一上车就往他的包上倒汽油……”
“什么?!”吉敷和小谷又一起高声问道。
“那么,吩咐你办事的那个人也在巴士上了?”
“是的,他在。虽然那天他没戴眼睛,但我一眼就认出他了。”
“就是说,他让你去烧他自己坐的那辆巴士?”
“嗯。”
“那你说的这个男的,就是被出租车撞死的那个证券师?”
“对。”
吉敷和小谷哑口无言。这样一来,光冈也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那你是说,”小谷开始说话了,“那个证券师——佐佐木德郎——找到你、又请你喝酒,然后让你在二月十号早晨去他乘坐的巴士放火烧车,是不是?”
“对。”光冈回答的很干脆。
“他为了什么?”
“这种事我不知道。”
“你不是在撒谎胡说吧?!”
“我没有撒谎!绝对是实话!”光冈叫起来。
“那你为什么之前一直不说?”
“那是因为,我怕你们不信……”
“显然啊,这种鬼话谁信啊!怎么可能有人让别人放火烧自己坐的巴士呢!”
“你看!我就说你们不会信。我们这种人说的话,你们一概不信!那你为什么要问我呢?!”
“你还敢胡说八道!快说实话!”小谷把光冈的头按到桌子上。光冈又一言不发了。
“小谷你等等,他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谷一下子转过头来看着吉敷,眼神里还有几分怒气。
“至少我们要试着想一下,或许佐佐木德郎有什么目的,所以要坐上会被放火的巴士。”
小谷凑向吉敷,为了不让光冈听到,他小声说:“但佐佐木是个刻板的家伙,还是东大毕业的精英证券师啊。”
“啊,我知道了。越是这种人越是贪财。”
“贪财?”
“对,精英人物一般都觉得,自己这么高学历的人,应该更有钱才对。所以为了钱,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您是说他是为了钱?”
“这个,我只是举个例子。”
“但放火烧巴士车,怎么能弄到钱呢?”
“这个就不明白了。”吉敷仔细思考着,“按光冈的话来说,佐佐木让他先往自己的包上倒汽油,一定要把宝包烧着……”
“但那个包里什么也没有啊。只有他儿子考试用的文具。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是啊。”吉敷又陷入了沉思,“这一点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光冈刚才交代的内容提供了很多信息。之后,他又一股脑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他叫光冈二郎,四十二岁,出生在福岛县。
此外,由于佐佐木德郎意外死亡,光冈只拿到了二十五万预付款。本来他们说好,事成后佐佐木再付给他剩下的二十五万,并约好二月二十一日在东京站银铃[1]那里付款。
案件还有一部分尚未明了。通过光冈的交代,事件的主线已经显露出来,但又有多了一个谜题。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银铃——东京站八重洲出口地下通道处有一个银色的金属铃铛,常被作为聚会碰头地点标志。(译者注)
第十节
之后,吉敷马上给K宾馆打了电话。吉敷想见一下佐佐木的妻子,看她觉得光冈的证言有多大的可信度。
接电话的是佐佐木的儿子,他说他母亲为了准备葬礼,已经在返回鹿儿岛的路上了,大概当晚能到。
这下可麻烦了,现在正有许多事情要问他的妻子……吉敷在想是不是要去一趟鹿儿岛。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面色凝重,双臂相抱。他在仔细思量光冈的证言到底有多大的可信度,或者说有多大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