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免费文库小说上一章:高山杀人行1/2女人
- 免费文库小说下一章:灰之迷宫
如果雇佣她这样的助手,恐怕事情只能越搞越糟。不过,女人好像都很喜欢做侦探的助手。
“我已经有助手了,多谢您挂念。”
“唉,你不是我的助手吗?”让开始说话了,“怎么朝三暮四啊?”
“可你却不肯陪我喝酒……”
“我如果总是依着你,肯定肝硬化了。”说完,让看着我,又嘿嘿地笑了。
“还有……你对我也不好。”
“我对你不好吗?已经叫你过来吃晚饭了。不要总是这么放纵自己喝个不停,对自己的身体有害。我很担心你的身体啊。”“可是……”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可是你还不肯和我结婚!”
“又说这个!我如果把你娶进门,光酒钱就能让我倾家荡产。”让又看了看我,还是嘿嘿地笑。
三幸把锅搬到餐桌边,放在圆托盘上。她一看见千夏,就立刻转过身回厨房去了。
写着“接待室”字样的玻璃门发出刺耳的声音,关上之后紧接着又被推开,新寡的郁子出现了。她握着门把手的时候,这边正好能看见她的侧脸。她朝着刚出去的三幸笑了一下。当她把脸转向这边时,笑容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疑问,这是因为她看见千夏也在这里。
这时可以明显地看出她的犹豫。是这样直接到餐桌前坐下呢,还是不动声色地说声“对不起”,然后回她的公寓楼里去呢?她在门口犹豫起来。
“哎呀,郁子夫人,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这就回去。请到里边来啊!”千夏招呼着。
“唉,不用。我现在食欲不振,只是过来看一看有什么事情,我或许能帮卜忙。”郁子说着向里迈了两步,又停住了。
“那就快点进来吧,晚餐早就准备好了。”千夏笑得前仰后合。而郁子高挂免战牌,一言不发地推开玻璃门到走廊里去了。看了眼前这一幕,不难想象当年在川崎的夜总会时,千夏是什么类型的角色。
“唉,这可不是你的夜总会,郁子也不是你原来的同事!”让发出恳切的声音。
“比陪酒小姐更恶劣!陪酒小姐只拿钱就拉倒了。”千夏含含糊糊地说。可能是担心千夏发作起来局面会越发糟糕,让沉默了。由此可见,千夏的话倒也自有道理。
“现在这个女人可算来了……”千夏直勾勾地看着让的脸说,“应该是第一次吧?”
让显然在回忆,无言以对。看来千夏的指责是有理有据。“现在孤身一人啦,如果不尽量和家人搞好关系,唾手可得的东西恐怕也会有变故啊。以前躲在屋子里对谁都不理不睬,现在只好改改啦。你知道吗?她娘家最近正是缺钱的时候!”
刚才还笑得前仰后合的千夏,此时突然摆出严肃的面孔。
走廊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正在猜疑间,三幸撑开了门,一位七十来岁的老者推着餐车走进了客厅。
“啊,又麻烦您了,牧野先生。”让说。
“哪里哪里!”牧野皱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和善的笑容。餐车上满载着盘子、西餐刀叉、葡萄酒瓶、银色的锅子等等。一场上流社会的晚宴就要开始啦!
牧野后边的老妇人应该是牧野夫人―她提着装有面包的竹笼。再后边跟着总是面无表情的照夫,他直接人席。
牧野老夫妇在每个人面前慢慢摆好盘子和刀叉,三幸和郁子也七手八脚地搬出家什来帮忙。
每个人面前的酒菜都安排妥当,让往高脚杯里注满了白葡萄酒,站起身来致欢迎辞。
“最近,这样那样的不幸接连降临,我们最好不要过分挂怀。今天,名侦探御手洗先生光临我们的家,期望尊贵的客人能够帮助我们早日破解身边的案件。现在,让我们举起酒杯,干杯!我们端起酒杯,三幸也高高举起果汁饮料,一齐喊着”千杯“,一饮而尽。没想到今天能够参加这样的豪华晚宴,我的内心真是无比美妙。郁子、三幸,还有醉酒的千夏,不同的女性都有不同的魅力啊!
“御手洗先生,这是牧野先生和夫人。他们在这附近经营照相馆。”让把自己右边的老夫妇介绍给御手洗。双方友好地额首致意。“从战争前就开始经营照相馆了吗?”御手洗问道。“是啊是啊,从我父亲那一辈就开始做,到现在已经坚持三代了。”老人家满面笑容地缓缓回答。
“现在您的孙子也参与经营吗?”
“是的。”老人谦和地说。
“那么他肯定会继承家业,向下传到第四代吧?”
“恐怕不能……”老人脸上闪过一丝悲凉后很快恢复了笑容。“照相这一行已经衰落了。现在摄像机渐渐普及,照相馆的时代已经结束,根本赚不到钱了。”
“的确如此啊I”我插嘴说。
“老伯您也做录像生意不行吗?”千夏说,“招聘年。轻的女孩儿,拍摄人体怎么样?”
“看你在说什么呀!”让责备她。
“您有院子里大楠树的照片吗?”
“是啊,我有啊。很久以前我拍过好几张,也有其他。人拍摄的。我所拍摄的全都是培恩学校时代,就是培恩校长还在这里的时候的照片。”“有灵异照片吗?”
“啊……是啊,嗯**,一有的。”
“有很多吗?”
“不,只有两三张。”
“怎样的灵异呢?”
“嗯,就是树叶的阴影好像被砍头留下的面孔,也就是那样吧……”
“是吗?有从江户末期到明治时代,这一带作为刑场时候的照片吗?”
“那样的也有一些,不过都是古老的银版照片。有钉刑的照片,还有排列示众的头颅。经常有制作资料集或者电视台的人来借。”“是啊,这是贵重的资料啊。您是怎么弄到那些照片的呢?”“我的祖父爱好摄影,搜集了各种各样的照片,我也小心翼翼地保存着,打算将来传给后代。”
“传家宝啊,真应该传下去,了不起!”御手洗煞有介事地说,“来日可否允许我欣赏一下那些照片呢?”
“啊,当然没问题。欢迎您光临寒舍,什么时候都可以。”“那太好了!肯定要打扰您了。我一定尽快跟您联系,您带名片了吗?”
“带了。”老人从肘边挂着的粗花呢夹克的口袋里取出名片,递给了御手洗。名片上面写着:“摄影家牧野省二郎”。
“御手洗先生,那些照片我也洗了一些,我的房间里也有很多。”让说。
“嗯,是的,他那里也有。”牧野附和着。
“真的吗?在哪儿?公窝楼那边?”
“不,就在这楼上。如果您愿意,等一会儿就可以来看。”“我一定要看一看。”
“我说侦探先生,那些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吧。我们谈一谈适合餐桌的有趣话题如何?您的职业关系,肯定有很多宝贵经历。”让说。“啊,我也想听听。”三幸也说。
“和案件调查有关的经验,还是留到饭后再说比较好。而且,我的破案过程都由这位作家写成小说,我如果泄漏了机密,恐怕以后他很难办。”
“但是,对于犯罪,我是这样认识的。一半左右的犯罪行为是人们的认知所无法把握的,是由所谓的‘大脑’这一难以琢磨的存在物产生的。”
“人类的大脑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情况下,它被认为是保证思考能力、自我保护的判断工具。比如,交叉路口的信号灯变红的时候就不要过马路。但是像这样的机能,仅仅是大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体器官的部分能力。”
“就像用铁箍把很多木板勒在一起箍成一个木桶,人的行为也被全面地制约着。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大脑只作为自我保护时的判断工具来运转,至于其他少数人因大脑的其他功能发挥出来而引发的犯罪,正成为我国社会派推理小说。中常见的范例。”
山日本本土产生的一种推理小说流派,由松本清张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创立,统治日本文坛三十余年。作品以揭示社会弊端和批判人性丑随为核心思想。
“那么这个铁箍到底是什么?我认为很有可能就是贫困。贫困束缚了人们的行为。某种程度上这是很幸运的,大脑那不可思议的恶魔一样的潜在能力没能发挥出来。但是物质极端丰富的情况下会怎么样?饱食终日的人们会做出什么事?欧洲贵族的犯罪有很多令人胆寒。而在日本,我想不存在人种差异,完全是因为我们的物质还相对贫乏。将来有一天,弯腰就能捡到钱的富裕时代来临的时候,谁也不敢预侧这里的人能做出什么事情。”
“那么,欧洲贵族们犯了什么罪呢?”让问道。
“比如说在巴黎的塞纳河畔,法兰西科学院附近有一条叫做尼维尔的昏暗道路。十三世纪,这里竖起一座尼鲁塔,尼兽塔的阳台伸展出来,悬在塞纳河上空。塔里边幽禁着大贵族马尔古利特·特布尔科尼的夫人。她非常贪恋男色,竟然到了每晚都无男不欢的程度。已经是有夫之妇的她一次次地红杏出墙,绿帽子老公无可奈何,只好把她幽禁在尼鲁塔内。
“但是,这个女人居然通过窗户引诱下边马路上行走的英俊男子,将其招人尼鲁塔与其发生一夜情。她是富裕的贵族,与那些被她看上的平民成就露水之欢以后,她就召来侍从,像对待动物一样把男人塞进麻袋,扔进塞纳河里。
“但是后来,有一个男人奇迹般地从河里生还,于是整个事件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名男子名叫简*毕利顿,他从这次危险的性体验中吸取了教训,发愤向学,成为一位神学家,最后成为巴黎大学的校长。”
“嘿嘿嘿嘿……”让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能够成就哲学家的,经常是可怕的女人!千夏,你听见了吗?”
“后来有人向他询问马尔古利特·特布尔科尼夫人,他回答说,那个女人真是妙不可言。”
此时让再次嘿嘿地笑起来。
“有的贵族把平民集中到庭院里集体屠杀,还有的贵族夫人为了返老还童,杀死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把她们的鲜血注满浴缸,每天晚上在里面洗浴。这样的犯罪,都是大脑穷奢极欲的结果。人的大脑绝不能只用通常的一种方法去解释。我们口本人所认识到的大脑,基本都是贫穷的人的大脑。”
“原来如此。”
“因此,在欧洲发生的革命其实是将这恶魔般的欲望平分给民众。在巴黎,能够俯瞰协和广场的切尔丽公园的栅栏附近,有一家专门让客人参观断头台行刑的餐厅。餐厅有条老规矩,就是在餐桌上摆放着当天受刑者的名单。有一位罗伯斯庇尔先生。在餐厅边进餐边观看施刑,结果后来他也上了餐厅受刑者的名单。真是天命啊!”在餐桌上,御手洗对这些不合时宜的内容滔滔不绝,在座的人无不心惊肉跳。“
①罗伯斯庇尔(铭一1794),法国革命家,大革命时期雅各宾派领袖,在热月政变后被送上断头台。
“也许日本人认为,这样的事情只有在食人族住的地方才可能发生,岂料在二战中的南洋岛屿上,居然有日本士兵把死人的手用铁丝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当项链。所以说,人类都一样,这就是人类犯罪的本质。大家听明白了吗?”
御手洗说到这里,端起清汤呷了一口。
暗号
晚餐之后是用茶的时间。御手洗要求到三楼观看操纵风向鸡振翅的装置。
“我领你去!”三幸当即表示。但是她必须拾掇饭后的餐桌,还有学校留的家庭作业,因此她被首先否决了。
此外能够带路的只剩下让一人,但是千夏已经醉倒,让必须照顾她回公寓楼那边。所以最后只好采纳三幸的主张,由她来给我和御手洗两人做向导。
我们跟在三幸后边,咯吱咯吱地穿过走廊。挨着门厅有一个房间,沉重的房门紧闭着,三幸告诉我们说这是八千代的房间。可能因为里面保存着大量贵重的古董,门上了锁。走廊的尽头是楼梯,比我想象的要狭窄得多。我原先还以为这里应该像外国电影中经常看到的镜头那样,有宽敞的转角缓台,有光滑明亮的扶手……但是这里的楼梯却相当狭窄,如果要把大件的家具搬到二楼或三楼去,恐怕会非常困难。
房子本身已经非常古旧,楼梯也相当陈朽。一脚踩上去,好几级楼梯吱吱嘎嘎地响。
壁纸和一楼走廊里的一样,乳黄色的质地上有茶色的纵向条纹,条纹上缠绕着花枝。从这种图案看来,壁纸的挑选是很用了一番心思的。
缓台处的墙壁因陈旧而发黑,上面安装了一盏煤油灯。煤油灯的四面玻璃是白黄相间的颜色,散发出的白光和黄光映照着墙壁。原来是这盏煤油灯使墙壁看上去像是乳黄色,也许壁纸最早是雪白的,只是因为年代久远才变成这样。
煤油灯下面悬挂着日本画和水墨画,镜框里还有描写横滨风貌的古老照片。这些肯定都是詹姆斯*培恩从这附近买来的。从他对绘画的鉴赏水平看,此人趣味不俗。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培恩回英国时把自己的收藏品就这么扔在这里了!如果是我,千辛万苦收集来的东西说什么也要带走啊!难道培恩对这里的确已经厌倦了?壁纸和一楼走廊一样泛着茶斑。上到三楼的楼梯,好不容易洁净了一些。也许是因为楼下使用频繁,所以污痕也更厚重。“房子只有在这边有楼梯,是吗?”御手洗问三幸。“是啊,只在南面有。”三幸在前面边走边说。
“哦,这幢洋楼每层都有三个房间吧?”
“对。”
“屋顶的烟囱那么多,是每个房间里都有暖炉吗?”“是啊,但是中间的房间里没有。”
“哦,只在两侧的房间里有?”
“对,一楼的中间接近门厅的地方安有壁炉,二楼三楼只在两侧有。所以,正中间的房间到现在还空着。”
“没有壁炉,冬天冷吗?”
“即使不冷,当然也是有壁炉的房间好啊。”三幸语调明快。“的确是这么回事。”在这么陈旧的房子里住,无论是谁都愿意选择有壁炉的房间。到了三楼,进人走廊,天花板变得很低。
三楼的走廊形状很特别,因为它就在三角形的屋顶’卜边。右侧的天花板向下倾斜,最终和地面连接在一起,因而只能尽量靠左通行。面积虽然很大,但是空间狭窄,使人不由得要弓着身子前行。右边是一排斜窗,窗帘都束在两侧。透过窗户,月光之下可以望见黑暗坡石垣附近的树木以及几个石棉瓦铺就的屋顶。用手推推玻璃窗,发现它们的确是直接镶在了窗框上。
“就是这间。”兰幸指着三扇门中的一扇说。也许是楼梯处的煤油灯发出昏黄的光,抑或是年代久远,白色的房门都已经泛黄。“请!”三幸转动黄铜色的门把手,像撞门一样向内猛地把门推开。御手洗在前,我紧随其后,进人了黑漆漆的房间。黑暗之中只能看见月光透过两扇窗户流泻下来,最后进来的三幸打开了房间里的电灯开关,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一闪一闪的,房间里的东西都看清楚了。
由于三楼走廊的位置靠近屋脊的中央,所以和一楼的房间相比,从门到窗户的距离很短,房间显得非常狭小。屋里还堆放了旧家具、木箱和纸箱,空间就更局促了,感觉好像是个仓库。房间里的墙壁和走廊的装饰不一样,但仍采用带花纹的壁纸。三楼就在风吹雨淋的屋脊的正下方,茶色的斑痕比一楼二楼走廊里的要多得多。
因为是屋脊下的阁楼,天花板上裸露出的茶色房梁尽显岁月沧桑。靠近门口的墙边有一台沉甸甸的巨大黑色机器,两根铁架支撑着机身,上面搭载着数量众多的黑色齿轮。
“哦?使风向鸡振翅的机关就是这个吗?”御手洗兴奋地说。他轻抚墙边生了红锈、大大小小的齿轮,还有钢质发条以及连接这些零件的铁架。通过紧贴着天花板的缝隙还能看见链条,整套机器应该有我两臂合抱大小。
“真是太漂亮了!”喜欢机械的御手洗表现得兴高采烈,“但是锈蚀得厉害,又落满了灰尘,想让它再次运转就必须精心修理一次。”“是啊。”
“如果我是这家主人,一定立刻就把它修好,上满机油,让它运转起来。”御手洗惋惜地说。
“但是关键的部件风向鸡却不见了。”我说。
“啊,对呀!”御手洗说。在这么有趣的机器面前,御手洗已经完全进人忘我的状态。
“嗯,在这儿拧发条啊。”御手洗向上伸出了手。
“发条在这么高的位置,小孩的手根本够不到,就是女人的个子矮了也不行。看来培恩先生是个高个子的人啊。”
“对。培恩先生有一米九O。”
“哦,那他没问题了。但是怎么没有螺丝呢?在这里插进去转,应该有一个蝶形螺丝啊。”
“嗯,可能在这个抽屉里……找到了。”三幸打开角落里旧家具的抽屉,从里边翻出生了锈的蝶形螺丝把手,递给了御手洗。“谢谢!但是不修理一下就拧不动发条,还是放回去吧。”御手洗接着观察机器。
“拧紧这个发条,力就传递到这个齿轮,扭矩不断增大,转动这个曲柄,再带动链条。啊,这是开关吧?用这个钩子推动齿轮,机器就能运转了。石冈君,实在是太棒啦!厉害!
“这是意大利制造的啊。哎呀,那个齿轮的颜色和其他的不一样,这个也是,可能是材质不一样吧。这么说这套机器如果有了年久失灵的部件,就另做一个新零件把它换下来。哦,那里有个机油罐,嗯,这是英国制造的,是培恩先生曾经使用过的吧?”御手洗已经完全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嗯?奇怪啊,那里怎么会有真空管?”御手洗眉头紧皱,目光犀利,“真奇怪啊……这种动力机器根本用不着真空管啊!三幸小姐,那个椅子没坏吧?”
御手洗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旧木椅问道。“嗯?没有坏……”止幸有点莫名其妙。
“把它拿过来。我可以踩在上面吧?”御手洗盯着天花板说。“嗯,可以的。”三幸快步拿来了椅子。
“谢谢!”御手洗接过椅子放下,飞身跳了上去,把脑袋探进机器深处仔细观看。
“还真是一个真空管啊。这是一个放大器,石冈君。为什么这套机器里还要安装放大器呢……嗯……”
御手洗把手指伸进机器深处。我担心他弄坏了这么贵重的机器,或者手被齿轮轧伤。
“锈住了,弄不清楚。这是个圆桶,哎呀,齿轮转到这边带动这个圆桶。圆桶表面有这么多凸起,也就是拨片,开始弹奏这片铁琴。这么说,这是个八音盒啊!”
御手洗仍然陶醉在兴奋里。
“铁琴一响就用这个拾音器收音,像麦克风一样,经过扩音放大,然后……哦,这根电线通到屋顶,上面肯定有喇叭。三幸小姐,上面的风向鸡是伴随着八音盒的旋律振翅,对吧?”
“啊?大概是吧,我听别人这么说过。”
“但是音乐不久之后就不响了,风向鸡只好在失去音乐伴奏的情况下振翅,对吧?”
“嗯,是的,我也是听说的。”
“哦,明白了,没错。这里的齿轮脱落了,这样也就不能转动了,也就无法带动圆桶了,因此就没有伴奏了。扩音器的电源线也……哎呀,怎么给切断了?三幸小姐,有工具箱吗?我需要扳手、电笔、钳子这些工具……”
“当然有,要我拿来吗?”
“麻烦你,还要手电筒。”
“知道啦!”三幸已经在走廊里了。
“御手洗,你想把它拆了?”
“音乐啊音乐!这里曾经发出音乐!如果只是一个使风向鸡振翅的装置,就是不拆开也能大致弄明白。但是这个八音盒奏出了曲子,只这么看是弄不清楚的。必须拆开,转动这个圆桶,使上面的拨片敲击铁琴,才可能了解。”御手洗从椅子上跳下来,坐下,向我解释着。
“但是,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又能怎样?那可能只是所有学校常用的课间乐曲。”我说。
“可能吧。但是死去的藤并卓提到过风向鸡和音乐。现在这两样东西都在这里,如果你还够朋友,就请你支持我,不要管别的。”三幸双手提着一个似乎很重的红色工具箱回来了,御手洗从椅子上弹起,急急忙忙地接过来,打开箱盖查看里边的工具。“嗯!这些已经足够了。三幸小姐,这房子里有钢琴吗?”御手洗问道。
“旁边玲王奈的房间里有一架古老的立式钢琴,因为很长时间没人弹,我想音调己经不准了。”
“培恩先生弹钢琴吗?”
“不,我听说他不会弹。倒是玲王奈和八千代会弹……”“那间房现在是空着的吧?上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