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个男人的身材体格呢?”

“不算肥胖,也不是很瘦,应该说是中等身材吧。”

“他身上的穿着呢?”

“大概就是普通上班族的穿着,好像是穿西装打着领带。乘务员说他记不太清楚了。”

“乘务员忘了吗?”

“嗯。不过这也难怪,对方又不是什么妙龄美女,而且蓝色列车个人包厢里配备着浴衣。”

“不是只有个人包厢才有浴衣呀!”

“那位男性乘客好像很快就换上了浴衣,所以乘务员不记得他刚上车时的穿着了。”

“原来如此。那么,那个男人在哪一站下车呢?”

“乘务员说不记得男人是在哪一站下车的,也不记得男人车票上的终点是哪里。还说,大概是在滨田车站下车的吧。”

“那个男人大概的年龄呢?”

“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这么年轻的男人会干下杀人、分尸这种事吗?”

“当然有可能。又不是没有十几岁就杀人、分尸的案例。”

“乘务员是否看到那个男人随身携带着什么特别的行李?”

“他说没有。”

“没有?他清楚地这么说了吗?”

“他是这么说了。”

“那么……车厢内有什么血迹之类的痕迹吗?我们可以想像,二十四、五岁的男人在个人包厢里杀害了娇小的女人,并且将她分尸,那么包厢内的地板上,或是床单、浴衣上应该会沾染上血迹吧?狭小的包厢里应该处处血迹才对呀!”

“这一点特别查问过了。可是,经过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血迹。我打电话之前,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真的那么厉害?难道包厢里连床铺上都铺着塑料布?”

“确实很厉害,连喷到墙壁上的血迹也擦拭得一干二净。”

“那是只供一个人使用的空间,所以相当狭小,要把整个室内都铺上塑料布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不过,铺满整个包厢的塑料布绝对不是可以放进口袋的大小,至少要用两三个旅行箱吧?可是,刚才你又说乘务员表示那个男人没有携带行李……难道乘务员连旅客有没有行李都知道吗?”

“至少和我通电话的时候,列车上的服务人员确实说男人没有带行李。”

“或许直接问会比较清楚。不过,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这倒是令人很疑惑。莫非我们的猜测错了,必须重新思考这个案件?”

“目前我们署里监定科的人已经去滨田做调查了。幸好今天早上抵达的‘出云一号’还在滨田。”

“鲁米诺尔试剂的血液反应呢?”

“还不知道,还在等待结果。”

“老实说,我并不相信我自己的猜测。行驶中的蓝色列车个人包厢里可能进行那样的杀人、分尸事件吗?基本上我是无法相信的。”吉敷的意志并不是很坚定。

“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我觉得那是很有可能的。”

“石田,你不要急着下结论。你说乘务员没有看到女人身穿白色麻质的服饰,那是为什么呢?”

“乘务员说,只看到女人躺在卧铺上,身上的毡子从下巴盖到脚,所以只看到女人的脸和脚。”

“这样并不能认定那个女人就是死者啊!”

“或许真的弄错了。不过,被视为有问题的‘出云一号’上,确实有一位那样的女性乘客,而且她的状况也很可疑。再加上这位女性乘客中途就消失了,所以可能性真的很大,不是吗?即使从乘务员的角度去看,那位女性乘客也给人留下很奇怪的印象。”

“可以依他的描述画出那位乘客的相貌吗?”

“问过这个可能性了,但是乘务员说他没有自信。因为他是从下巴的方向,也就是从下方的倾斜角度往上看的,而且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不过他也说了,如果让他看照片,他大概可以认得出那位女性乘客。”

“我了解了。知道那位乘务员的姓名吗?”

吉敷打开记事本,然后将亡叠放在膝盖上的列车时刻表上。

“姓须贺,叫须贺留广,今年四十九岁。要说他的住址吗?”

吉敷把石田说的全记在本子上。

“还有那个头的问题。”吉敷说,“还没有找到头吧?”

“还没有,或许就快了。”

“你有没有想过,头部可能和什么东西混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或许是那样吧。”

“那么头部可能被混杂运送到什么地方呢?我们要想想这个问题,尽快把头部找出来。”

“要从哪里找起?”

“列车时刻表里面呀!你也试着找一找吧!”

“不行,我没有时间啊。”

于是吉敷把刚才自己想的四个可能性说给石田听,石田边听边小声地回应着。他好像把听筒夹在肩膀上,然后在做笔记。

“我复述确认一下。”石田说。

“好。”

“第一个是从沼津开往国府津的御殿场线,然后是滨松开往冈崎的东海道本线、名古屋开往长野的中央本线和福知山开往京都的山阴本线,以上四条列车线。”

“没错,就是这四条列车线。”

“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吗?”

“我想是没有了。”

“这四条列车线都在昨天晚上或今天早上到达终点站。”

“是的。国铁线的所有车站都已经做了必要的部署吧?”

“部署的范围不只国铁线的车站。”

“那么,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没有。那颗头不知道被运送到什么地方了……该不会被别的乘客拿走了吧?”

“或许那颗头另有处置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犯人处理尸体头部的方式与处理别的部位不同?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不,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不错。找不到尸体的头部就不知道受害人的长相,也就更难了解受害人的身份了。这个犯人的心思细密,连这样的小地方都想到了。”

“唔,说的也是。总之要谢谢你。这次多亏你,提供了不少看法,否则还真不知道要从何调查起。我现在就去调查那四条列车线,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我要睡觉了。”

“我是说明天。”

“我的假期到二十二日星期日为止。”

“可以放假到后天吗?真让人羡慕。”

“我打算明天去出云,吃出云面,然后去出云大社参拜,后天坐车回东京。”

“那么你明天早上再打个电话给我,或许这个案子会有什么进展。”

“希望是那样。你好好加油吧!帮我问候你太太和孩子,这次就不和他们见面了。”

“嗯,我也不是随时都有时间和他们见面的。总之,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忙,否则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那些记者们的问题。好了,等你的电话。旅途要小心。”

“知道了。晚安。”吉敷说。

但是电话另一端的石田却烦恼地咂着嘴,今天晚上恐怕他要在署里熬夜了。

7

第二天天气晴朗。昨天在大筱津车站看到夕阳时,吉敷曾经在内心期待第二天有个好天气,结果愿望实现了。对没有带伞出来旅行的他而言,好天气无疑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在出云车站下车后,吉敷在车站前的马路上走着,寻找可以吃到出云面的地方。结果不到五十米,就看到看板上写着“元祖出云面”的老店。

吉敷很喜欢吃拉面,每到一个地方旅行,就会去寻找当地好吃的拉面店。这里是出云面的发源地,吉敷心想,来到这里就吃日本面吧!

他点了一碗生鸡蛋面,但是面送来时他吓了一跳,因为送来的面完全没有味道。不过另有一碗沾面用的酱汁,可以随人喜好沾着吃。吉敷第一次碰到用这种方式吃热面,虽然和他期待的不一样,但还是相当好吃。

填饱肚子后,吉敷走进车站前的土产品专卖店,看到有盒装的出云面。盒内的面种类很多,从生面到干燥过的面都有。他觉得刚才的面很好吃,有点想买,但是一想到行李的重量会因此而增加,最后还是放弃了。

为了搭乘去大社的大社线,吉敷回到出云车站。进了检票口往右走,从天桥下通过就是大社线的月台,在一号线的西边尽头。这和米子车站境线○号线月台在一号线的东边尽头相似。停靠的也是红色的电车。不过,这个电车很像市区电车,只有一节车厢。

被视为有疑问的“出云一号”抵达这里要进入二号线月台,所以必须从大社线的月台先上再下天桥。吉敷已经调查过这里,“出云一号”在这里的停留时间是六分钟,相当长,犯人有足够的时间。

离大社线发车还有一点时间,吉敷便在车站内打电话给石田。电话打到鸟取署,虽然很快就有人来接,但是接电话的人说石田外出了。不过他有留话,说昨天晚上打了好几次电话到沼津、滨松、名古屋、福知山,还有国府津、冈崎、长野、京都等车站,询问是否有看到或捡到不明的行李,或是黑色或灰色的纸袋,然而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女人的头部仍然尚未寻获。

于是吉敷便说:“那么昨天晚上以后,案情完全没有进展喽?”

但接电话的人却回答:“不,有一点进展。发现目击者了。”

吉敷问:“目击者在哪里?”

“是搭乘仓吉线的两三个高中生。根据通报,这几个高中生看到有人将黑色的纸袋放在行李架上。石田现在好像就是去那里了。”

吉敷告诉对方,等一下会再打给石田,便挂了电话。由此看来,犯人利用“出云一号”犯罪应该是很清楚的事实了。

坐在前往出云大社的车里,吉敷再度思索“出云一号”上的谋杀事件。根据石田所说,隔壁包厢的男子所出示的女人的车票是到出云市的,如果这个女人确实在出云市下车了,那么她要去哪里呢?

到出云市观光的人会去的地方很明显,第一个当然就是出云大社和日御碕!吉敷现在也是这么打算的。如果她是来观光,那么她也会搭乘吉敷现在所坐的电车吧?

当然,出云这个地方的魅力并非仅此而已。对古代史有兴趣的人而言,这个地方的魅力是别的地方所不具备的。这里是出云神话的故乡,是古代神话的舞台。吉敷对古代史没有兴趣,所以知道的不多,不过他曾经从某些文章或报道里知道,《古事记》里所记载的故事有三分之一来自出云神话。今年年初,因为在出云挖掘出刀剑之类的古物,报纸还大肆报导。关于这件事的说明与解说,占据了报纸的一整张版面。如果受害者对古代史有兴趣,一定会想来拜访这个和古代神话有着浓厚因缘的地方吧!

吉敷走出这座有点历史感的木造车站,站在柔和的阳光下等待前往日御碕的公车。几个和吉敷同车的当地人突然往前跑,吉敷也跟着他们跑了起来。

公车行走在土产品专卖店和小酒馆并立有如商业街的大马路上,吉敷很快就知道这条应该是前往出云大社参拜的路。公车一停,就看到一个大看板,上面写着:“请居民联手保护大社线,多多利用电车”的宣传文字。

公车停在离出云大社有段距离的地方。司机没有关掉引擎就下了车,跑进一间有铁条的建筑物里,久久都没有出来。吉敷从窗口看出去,看到司机正在里面讲电话,出来的时候还抱着一包报纸包裹起来的东西。和东京比起来,这里的人果然悠闲多了。

公车走了一会儿后,引擎开始像大喘一样发出很大的声音,车子好像正在爬坡。吉敷坐在座位上转头看向窗外,日本海的海面上反射着明亮的正午阳光。不久之后,就看到像海水浴场似的流木散乱的海岸。公车继续前进,海面变低了,眼下是白浪翻滚的岩石海岸,公车正走在弯弯曲曲的海边山腰中。

波涛不断的岩石海岸上有着奇妙的风景。寄生在岩石海岸上的松树有的像木棒似的一柱擎天,有的像要展翼飞舞的大鸟。这些松树像盆栽一样独具风格,但却是百分之百天然生成的。大自然在山阴地区所形成的风土不可等闲视之。

公车在沿海的崖上走了相当长的时间,在高处可以眺望到很远的地方。齿轮反复交替,喘个不停的引擎声音已经持续很久了。

公车终于驶离海岸进入了内陆。扩音器传来女性播音员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很不清楚,但大意是说终点站到了。

吉敷背起行李箱,下了公车,走到空旷的水泥地广场。放眼望去,光秃秃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像日御碕灯塔的建筑。吉敷想找个人问问,但是从公车下来的乘客只有吉敷一人。吉敷猜测这边是看海的方位,再走一点路就有神社了。

一踏入神社范围,阳光就慢慢被遮住了。风很大,应该是从海上吹来的吧。阳光一弱,空气就突然变冷了。吉敷塞了一点钱到香油箱内,然后长驱直入,进入神社,他不想从同一个门出来。走了一会儿,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越来越大。吉敷边走边想:到底是什么动物呢?

走着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宽阔的海边广场。广场延伸出去的海面上,有一座令人惊讶的岛屿。这座岛屿大到几乎遮挡住了直视的视线,它的外表凹凸不平,与其说它是岛屿,其实更像一块巨大的岩石。

但是,让人惊讶的不是岛屿本身,而是飞翔在岛屿上空的无数海鸟。为数众多的海鸟遮住了天光,让天色变得黯淡。刚才听到的响动应该就是这些海鸟的叫声与振翅的声音。

这样的景色让人感到震撼。吉敷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海鸟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并且同时在天空中飞翔。

吉敷带着近乎害怕的心情看着眼前的景色。耸立在眼前的岩石岛屿完全被海鸟占领,这是海鸟们的领土,它们盘旋在岛屿四周的姿态好像在捍卫自己的领土,不允许人类入侵。这座岩石岛屿如果位于离海岸线遥远一点的地方有这样的风景并不奇怪。可是,它偏偏位于人类生活起居频繁的陆地前,距离近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吉敷站着,静静地观赏这庄严又神秘的景象。偶有强风正面吹来,打在他的脸上。

环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在附近的古老木造建筑里,卖土产品的店家或一些商家为了躲避强风的吹袭都紧闭着玻璃窗。吉敷走进其中的一家,买了出云这个地方的风景明信片和观光小册子。翻阅小册子之后,他才知道眼前奇异的小岛叫做“经岛”,而遮住天光飞翔的鸟叫做海猫①[1]。全日本只有经岛与青森县的芜岛这两个地方是海猫的繁殖地。出云曾经是神仙们居住的地方,所以充满了传奇。

在店家的指引下吉敷才知道了去日御碕灯塔的路。因为离海很近,所以在爬石阶的时候随时都看得到在海猫保护之下的经岛。

吉敷上了灯塔,又在塔下的崖上走了一圈才进入附近的咖啡厅,喝了杯咖啡。喝咖啡的时候,他把在土产品店买的观光小册子拿出来看。

小册子上也有岛根半岛“国引”的故事。吉敷翻阅了一下,当他看到“八歧大蛇的神话”时,眼前不禁一亮。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被牵引住了。吉敷思索个中原因,是因为“八”这个数字吗?为什么会被“八”这个数字吸引呢……

一定是因为“出云一号”列车中被杀害的女性的尸体被切割成八个部分的关系!

虽然这是很偶然的巧合,但是这个数字的介入还是不禁让人产生一种联想:无法理解的命案背后,与出云神话有着某种关联。这种联想相当有意思,所以吉敷便任由这个想法暂时在自己的脑子里驰骋一番。

八个,八个……他喃喃地念着这个数字,脑子里极力去想这个传说与分尸命案会有的关联。

观光小册子上如此写着:

八歧大蛇的神话

《古事记》、《日本书纪》里都有出云神话的记载。八歧大蛇是有八个头、八条尾巴,身体蜿蜒于八丘八谷之间的大蛇。八歧大蛇神话故事说的便是英雄须佐之男铲除此一怪蛇的故事。

根据《古事记》的记载,这条怪蛇每年都会出来寻觅少女吃,须佐之男遇到一对因此而哀伤不已的老夫妇,从他们那里知道了大蛇的事。于是他便让蛇怪喝下酒,让蛇怪睡着,趁机以剑砍杀大蛇。《古事记》里还说大蛇被砍杀的时候,大蛇的尾部出现了草薙剑。

用刀子砍的吗?吉敷想。大蛇似乎没有被砍成八块。不过要说与这件案子相似倒还是有些相似。

走出咖啡厅,吉敷搭乘前往出云大社的公车。参拜过出云大社后,他在神社正面入口的大牌坊下搭公车到大社车站,再从大社车站换乘列车到出云市车站。太阳已经要下山了,吉敷正觉得今天走了很多路时,就看到了早上进去过的“元祖出云面”的招牌。

吉敷再度从出云市车站打电话到鸟取警署。石田已经回来了,并且表示在电话里说不明白,如果吉敷今晚没有预定睡在哪个城市的话,请吉敷来鸟取。吉敷答应了,当下决定搭车回鸟取。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翻开时刻表,此时要从出云市车站去鸟取车站,除了十八点一分从出云市开出的快车“三瓶二号”外,没有合适的了。“三瓶二号”抵达鸟取车站的时间是二十点五十一分,吉敷把要搭乘的列车告诉石田后,便上了“三瓶二号”。

因为已经知道列车到达的时间,所以石田便在鸟取车站等待吉敷的到来。看到吉敷后,石田先问他吃过饭没。吉敷回答说还没有。吉敷本来想买出云市有名的螃蟹寿司便当,但他猜想石田一定会问他吃过饭没,便忍着没有买,也没有吃。果然让他猜对了。

石田便说:“找一家有位置的地方吃饭吧!”

“不回搜查本部没有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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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① 叫声像猫的一种海鸥。

8

他们在车站前的马路上走了一会儿,转进巷子里的一家日本料理店。一坐在位于二楼的位置上,石田就一边拿热的湿毛巾擦手,一边问吉敷今天去了哪些地方。吉敷便把今天一天走过的地方说给石田听,还说原本打算去松江市走走,泡泡温泉,然后到宍道湖畔散步,可是碰到意想不到的大案子,让他取消了这个打算。

听到吉敷这么说,石田连忙道歉,还为吉敷倒啤酒,以示慰劳之意。

“鸟取这个地方的鱼好吃吗?”吉敷问。

石田点头表示肯定。“不过,你的老家不是在尾道吗?”吉田问。

吉敷点点头,说:“现在不是谈尾道的时候吧?听说有目击者了?”

喝了酒之后,吉敷立刻把话题导向案件。

“嗯,是一群高中生。”石田回答,“那些学生是从仓吉到山守的仓吉线列车的乘客。就是发现右手的列车,上面的纸袋子是黑色的。”

吉敷点头表示了解。他好像在对待自己负责的案件一样,非常认真地在脑子里整理这个案件的经过。

“仓吉线在小鸭那边有一所市立小鸭高中。这所高中的剑道社有所谓的‘晨练’时间,也就是每天早上上课之前的训练时间。那一班六点十六分从仓吉开出的列车正好是这些剑道社学生搭乘的班次。这些学生们在仓吉车站时看到一名男子在发车前将黑色的纸袋放在列车的行李架上。”

“男子?”

“是男子没错。”

“年龄和相貌呢?”

“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像运动员一样,动作很利落。不过,那些学生都不太记得那名男子的穿着,有人说他好像穿着灰色的工作服,也有人说他穿着褐色的运动夹克。还有他头上的发油抹得很亮,并且戴着黑色镜框的眼镜和白色的大口罩。”

“这和‘出云一号’上的列车人员说的一样。”

“就是那样。”

“当时的时间呢?”

“学生们说是发车前的两三分钟。”

“哪一线列车的发车前?”

“仓吉线列车的发车前。”

“两三分钟的话,是……”

“六点十二、三分。正好和‘出云一号’的时间一致。‘出云一号’在仓吉车站的停车时间是六点十二分到十三分。”

“只有一分钟吗?时间够吗?”

“足够了,因为‘出云一号’的月台和仓吉线的月台可以说是同一个。”

“可以说是同一个?这是什么意思?不用上下天桥就可以到达吗?”

“是的,不用上下天桥就可以从‘出云一号’的月台到仓吉线的月台。‘出云一号’在仓吉车站的三号线月台,而仓吉线在五号月台。仓吉车站的五号线月台在三号线月台东侧后方,和三号线月台相反方向,也就是驶往鸟取和东京的方向。”

“我还是不明白。不就是三号线月台的另一边吗?”吉敷脑子里想的是米子车站山阴线上行慢车和“出云一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