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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喊声来自福尔摩斯。
他的眼睛突然灼灼生辉,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霍地从摇椅上站起,急急忙忙地在屋里兜圈子,然后两次、三次捏紧拳头。
不久他停住,然后快步走到因惊慌过度而退到墙角的夏目身边,用两手紧紧握住夏目的右手,说道;
“多么巧妙的构思啊!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呢?太棒啦!实在太好啦!谢谢,夏目先生,真的多谢你了!”
“啊,华生,把我从苦海中解放出来的日子为期不远了。如果你大笔一挥,准备把这事件的破案过程写成文章的作为大众读物发表的话,可千万别漏记来自远方国家的夏目先生的汗马功劳。”
“好啦,为了尽快破案,我们必须分秒必争,一颗不能延缓。广告文案应立即准备,还有夏目先生,方才你不是说愿为破案出力吗?不是我听错吧?”
“哪里哪里,只要帮得上忙,我尽力而为。”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明天我们将在全伦敦募集酷似金斯莱的男人。如果以我的名义把募集者集中到此处,恐怕不大方便,毕竟,我的名字和贝克街221号B座这个地方在英国算是小有名气。酷似金斯莱的男人或许在拥有阴暗过去的那些人当中。”
“哦?!”
“我想利用你的房间,你的名字可暂时改为约翰亨利。”
“怎么样?夏目。明天一天,你那边会门庭若市、热闹万分,或许会影响你做学问。”
“这没问题,想来日本政府也不会责备我协助伦敦名侦探除暴安良吧。只是房东方面,如何向她交代?”
“这里有五英镑,请交给你的房东,并向她转告,贝克街的福尔摩斯和苏格兰场明天租用房间一天,我想房东多半会同意的。你现在就回去办此事,两小时内发电报告诉我房东的意见。我接到电报后随即处理报纸广告事宜。怎么样?”
“明白了,我这就回去与房东交涉。”
“那么再见了,夏目先生。我马上准备广告文字。”
第09章
2月19日星期二,我在克雷格先生家中上完课后,又跑去华生先生和福尔摩斯先生的住处。与福尔摩斯先生见面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上周华生先生请我吃中饭,我理当上门致谢。再说,普拉奥利路发生木乃伊事件已过去颇长一段时间了,不知侦查进展如何?自己能出一份力吗?
站在一楼门口,按下大概是电铃的按钮,这东西以前是没有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按钮就会产生厌恶感。我在留英期间,多次来过此地,这东西有时装在门口,有时又不见了。
除了电铃,还有一样不可思议的东西是电话机。这一天,在福尔摩斯的书桌上摆着一具在当时伦敦算是稀有物品的电话机,以前来时同样没有见到过。以后再来此地时,也是有时出现有时消失,让人莫不着头脑。
两人都在家中。华生先生的额头贴着膏药,福尔摩斯先生闷坐在椅子上。
我先天南地北地闲扯了一番,然后在告辞的时候,一边起立一边打听普拉奥利路那事件的女主人梅雅莉林奇此后的消息。不用说,我是无意中问及此事的。但想不到这么一问,引起一阵骚动。福尔摩斯猛然趴在桌子上,华生先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扯住我的衣服袖口拉我至房间角落。
根据华生先生的说明,那女人事后发疯了,目前正在位于康沃尔的精神病院里疗养中。康沃尔是位于英国最西部的半岛,许多伦敦的知识分子喜欢去那儿度假或休养。据华生先生透露,福尔摩斯的精神也曾出过严重问题,这所精神病院正是福尔摩斯住过的医院。最近福尔摩斯的精神状态又不稳定起来,看来与梅雅莉林奇的发疯不无关系。
我垫脚越过华生的肩膀偷看福尔摩斯的情况,他趴在桌上依然一动不动,不久他用右拳叩击自己的头部。
“啊!梅雅莉,是我害了你!”福尔摩斯突然大喊。
就在这一瞬间,我对这位头脑不正常的侦探顿生好感。理由是不言而喻的,因为在日本,我也经历过相同的经验,当时我也伏在桌子上,脑际映现那疯妇的形象,高喊:“啊!我害了你!”
那是很早以前了,于此相似的事例在我身边发生过。
限于篇幅,这里不能详述。简单说来,家父在自己家中收留了一名听说有远亲关系的女人。不过,父亲将她手留在家一段时间的理由倒并非因为有远亲关系,而是在那女人的婚嫁过程中,父亲扮演了媒人的角色。但那女人的婚姻并不顺利,由于与丈夫感情不睦,不到一年便宣告离异。本来按理说那女人应回娘家居住,但又由于其他的复杂原因使她不能跨进娘家的门槛。于是家父承担起媒人的责任,把她收留在家。
就这样,自己与这女人出乎意料地在同一屋檐下起居生活了。这女人由于受到一连串的不幸打击,精神分明有点不大正常。
究竟是来我家之前就已不大正常?抑或来我家之后才变得不正常?现在以难稽考。但在这女人来我家后不久,包含我自己在内的家人就发现她的精神不正常了。
乍眼看去,看不出她与正常人的区别,平常只是沉默寡言、闷闷不乐而已。但滑稽的是,每当我外出时,她总要送我到玄关,并对我说:“请早点回家。”
这确实是一种稀奇古怪的体验。自己与她分明是毫无缘分的陌生人,在年龄方面也是我小几岁,但她好像对待丈夫一般与我接近。
在玄关分手时,如果我说一定早早回家,请安心等待之类的话,她就点点头露出喜悦的神情;反之若我缄默不言,她就会请早点回家、请早点回家地说个不停。
这种怪异的行为势必引起家中人的瞩目,父母亲感到头痛不已,厨房里的下人在背后偷偷窃笑。
我曾想过,她若再送我到玄关,我一定要狠狠地骂她一次,给她一个当头棒喝,或许以后就不会再缠住我了。
但真的到了选关口,当我蓦然回头,却无论如何说不出那种粗暴绝情的话。
只见她双膝跪地,盯着我看的黑色眼眸仿佛诉说着无边的孤独和哀愁,这不能不勾起我的极大同情心。自此以后即使外出,我也绝不会晚回家。一到家中,我也不避忌家人的目光,马上跑到她身边说声我回来了。
与这女人离婚的前夫,不知道是个浪荡子呢,还是交际家?总之新婚不久,每天便一早离家、夜夜迟归,这深深伤透了她的心。由于各种原因,那女人不敢向丈夫吐苦水,只是一味默默忍受,脑子恐怕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出问题了。离婚后来到我家,她想对前夫说而始终抑制着不敢说的话,终于在精神病的推动下向我诉说。实际上,她或许已弄不清前夫与我的区别。
这女人后来被送进医院,并在医院病逝。死亡原因并非精神病,而是其他疾病。
年轻时代的这种体验,给我留下永远的伤痛。是不是因为我太过年轻和没有人生经验,导致她的早逝?罪恶感永远萦绕在我心中。
当我听到华生先生介绍梅雅莉林奇的情况时,脑际马上想起往日的亲身体验,类似对那日本女人的忏悔意识又复苏了。现在,有没有办法救这个英国女人呢?或许是老天赐我洗去污名的机会吧。但是,我的经验适用于这个英国女人吗?
来我家居住的那女人,精神上显然已溢出常轨。但从表面上来看,她过着正常的生活,在外人眼中,根本看不出她与常人有什么区别。
原因何在呢?显然与我的存在大有关系,换句话说,我作为其永远失去的前夫的替身,偶然出现在那女人面前……假如没有我的存在,或许早已出现令周围人难以应付的异常疯癫行为了。
那么,对这名英国女人梅雅莉林奇来说,若能找到一名她已失去的弟弟金斯莱的替身,放在她的面前,或许能取得意料之外的好效果吧。
在我(那时)的情况来说,从那日本女人透露的口风可知,她的前夫与我,无论在年龄或外形方面,都非常相似。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替这名英国女人找一个酷似金斯莱的男人呢?
的确,那是替身,不可能令英国女人从根本上康复。我也不知道在一段时间里喂她一颗糖是不是好办法,那有待临床心理学家做判断,但只要看到那女人的绝望样子,这样的尝试是值得一做的。
我把以上想法告诉华生先生。
精于医术的华生先生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要找到相似的人很困难哦。”
“在报纸上刊登征人广告就可以了!”福尔摩斯突然插嘴道。
我和华生先生惊奇地转过头去看福尔摩斯,只见他已从桌子上抬起头,且窃窃而笑。没多久,福尔摩斯伸腿猛踹地板,但他坐的不是摇椅,结果连人带椅向后跌倒。
福尔摩斯两脚朝天,既不出声,也无动静。是不是后脑受伤了?我和华生先生快步冲到福尔摩斯身前。想不到这样反而惹恼了他,不一会,福尔摩斯冲着天花板叫道:
“华生,你不介意在我们这座光荣的房间里,聚集面有伤痕的流浪者吧?”
华生先生回答说,那就刊登征人广告吧。没想到福尔摩斯乱蹬双脚表示反对。医生感到困扰了。我试着回答:
“不如使用我的公寓吧!但我不能保证房东一定同意。”
我的话刚说完,福尔摩斯的双脚在空中挥舞,用手指着我,命令华生道:
“这就对了,华生,你就这么办。”
华生先生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从上装袋里取出五英镑交给我,然后吩咐我说:“你把这钱交给公寓房东,说我们想借公寓作为征人面试会场,问她是否同意。可以,或不可以,你都要立刻打电报通知我。”
我点头表示接受。
我估计房东夫妇多半不会反对,因为公寓里的住宿者很少(连我在内只有两人),经营颇为惨淡。五英镑的金额不算少,对房东而言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一如预料,房东欢天喜地接受了借用公寓作为面试会场的提议,我也因为亮出福尔摩斯的名字而令房东另眼相看。由此可见,福尔摩斯在伦敦市民的心目中确然拥有崇高的地位。
我赶紧发电报至贝克街通报同意的好消息。
不久收到华生先生的复电,表示征人面试工作于明天下午一时至四时进行,他们将提前一小时来我的公寓。
我多少觉得这是一次滑稽的安排,但也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10章
拿到翌晨的报纸,令我大吃一惊。不论是《每日电讯报》,还是《旗帜报》或《泰丅晤士报》,都刊登了相信出自福尔摩斯手笔的广告,但读其内容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如下所示:
左眉伤残互助委员会
在美国奋斗成功,光荣登上富豪榜的修欧布莱恩先生,由于左眉有一大块疤痕,从年轻时代起便备受超过常人逾倍的辛酸。今日虽发达,未忘旧时痛。为了给具有相同境遇的年轻人取得成功的机会,特捐出部分财产成立本委员会。
此次本会派遣罗伯特布朗宁先生来到伦敦,向隔着大西洋的同胞伸出援手。凡被布朗先生看中的脸有疤痕者,将被赋予冒险而简单的工作,由此可获得丰盛报酬因有意或无意致使左眉受伤的人,可在本日下午一点至四点来下述地点应征,但只限男性。住所的详细地点是……(下面写着夏目公寓地址)
我很想问问福尔摩斯写这样荒唐的广告文案的理由,但他一大早就外出了,只在早餐桌上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夏目家见。
我来到弗罗登街的公寓,福尔摩斯已早到一步,正在与房东姐妹聊天。看到我来了,福尔摩斯要我先上夏目房间,把房间的床搬出去走廊。
夏目有几分心神不定似的迎接我。我说福尔摩斯要我们把床搬去走廊,可令房间显得宽敞些,夏目欣然表示同意。
我和夏目把床搬走后,福尔摩斯和雷思垂德各持一把椅子上楼,他们的后面还跟着房东姐妹和女佣,也各持一把椅子。
“啊,房间够宽敞了,谢谢两位的辛劳。”
福尔摩斯说道。我看到雷思垂德的身影,略感惊讶。
“不知道又要搞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既然老朋友招呼我上来,姑且来见识一下。”
景观照例用讽刺的语气说道。福尔摩斯忙着布置,将四把椅子并排放在房间角落,另有一把置于靠近房门入口的中央位置。
“福尔摩斯,椅子好像多了一把。”
我说道。在夏目房间里,书桌前本来就有一把椅子。夏目如果坐在这张椅子上,留下来的就只有三个人了。假定进来一名应征者让他就座的话,那么还多出一把椅子。
“预定还有一名客人要来。”
我的朋友说道。接着他转身对夏目说道:
“夏目先生,我给你介绍苏格兰场的雷思垂德警官。”
夏目与雷思垂德握手。
“有幸见到警官先生,感到非常荣幸。”夏目说道。
“欢迎到英国来!你对这个古老的城市印象如何?”雷思垂德问道。
“我非常喜欢这个城市,警官们都很亲切。”
夏目答。然后转向福尔摩斯问道:
“这张书桌怎么办?也需要搬出走廊吗?”
“不,书桌放原处正好。请夏目先生坐在书桌前,并在这本笔记薄上登记应征者的姓名和住址,可以吗?”
夏目回答当然可以。又补充说道:
“那么,我今天的角色是否就是做书记员?脸不要从笔记薄上抬起,也不要说话?”
“就是如此,不过也要随机应变。”
“那么,准备工作一切就绪了吧。雷思垂德,请你稍微靠近床边比较好。”
“啊,没有什么事情要麻烦房东太太了吧,那就请女士们下楼找个舒服的地方待着。”
福尔摩斯的利落动作,大有等待布幕拉开的舞台演员的风范。几位女士走下楼梯后,福尔摩斯关上房门,对我说道:
“那么,华生,按事先商定的做法,由你负责接待应征者。我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插嘴问一、两句,你是今天的主角。”
“好吧,在冒险前我们先抽支烟,喝杯茶吧。”
不久,时钟指向一点三十分,但福尔摩斯站在窗边俯视马路,一点都没有要采取行动的样子,我有些焦急了。伸长脖子往下望的雷思垂德说道:
“哇,盛况空前哦!福尔摩斯兄。已排成长长一列了,苏格兰场征募警官也不过如此。再过二三十分钟,恐怕队伍要排到街角了。”
“丰盛报酬的字句刺激了大批富有冒险心的青年,雷思垂德先生。伦敦的普通市民还是比较贫穷,我们的工作也任重而道远啊。”
“福尔摩斯兄,你再不赶快处理的话,我非通知警局派出交通**来维持秩序不可了。你看,弗罗登街几乎要被左眉有伤疤的男子淹没了。”
“那么,华生,拉开喜剧的序幕吧。对不起,先请你下楼,宣布应征者从第一名开始依序进入。当前面一位面试完毕走出马路,下一位再进入。”
最初出现的应征者是一名体格健硕的男子。在左眉的少上方确有一块大伤疤,且额头皮肤轻微皱缩着,拘谨而敬畏的态度显示他是体力劳动型的男子。显然,此人与其用来慰藉精神病妇人,还不如去做酒吧的保镖更合适。
“请告知你的姓名和住所,若有另外联络地址,也请说出。”
“迈克史多纳,住所时汉诺威广场布鲁克街403号。”
这男人像海盗般歪着嘴唇说话。
“做过什么工作?”
“工作?我做过很多事啊。啊,先生怎么称呼呢?”
“对不起,我叫罗伯特布朗宁,请叫我罗伯特好了。”
“那么,罗伯特,我确实从事过多种职业,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人生是一个很漫长的旅程嘛。再说,我并没有一种可维持一辈子生计的一技之长。大致上来说,我呆在船上的日子最多。此外,在煤矿场也干过,还做过一段较长时间的出租马车车夫。不过,时间做的最长的是船员。我到过世界上许多港口,一上岸,便是喝酒、找女人、打架三件事。冒险已成为我人生的一部分。”
“那么,后来为什么弃船登陆了?”
“这……怎么说好呢?简单来说,我希望在坚实的地面上做事。”
“哦,就是这个原因吗?”
“是的,罗伯特。实际上……这有点难以启齿,因为我……我有晕船的毛病。”
我回头看,只见雷思垂德为了憋住笑而频频地在腹部按摩;夏目则转往侧面暗暗偷笑。此人原来是船员,我倒有点改变起初的想法了,别看他外表粗里粗气,或许适合做梅雅莉林奇的对手也说不定呢。
“你的过去经历已大致了解,也明白了你的人生观。那么,现在你又在做什么呢?”
“如果我能回答这个问题,就不会来这里了。”
“嗯,说得也对。那么左眉上方的疤痕是如何形成的?”
“这个问题必须回答吗?”
他略显不悦。
“无论如何请回答,迈克。希望你能理解,对我们来说,这个伤疤是我们最关心的东西。为了核实伤疤,我们不惜花最大力气做征募面试工作。”
“那么我就做简单答复吧。十多岁时我在故乡有一个要好的女孩子,我被她迷住了,金发、略带绿色的蓝眼睛,全伦敦商店的洋娃娃都没有她可爱。如果让你见到那时候的她,你一定也会爬那棵树。”
“爬什么?”
“树,山毛榉树。”
“不如从头说起吧。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但又是一个有点特别的女孩子。普通女孩子喜欢玩的办家家酒或玩洋娃娃等,她都没有兴趣。那么,她喜欢玩什么游戏呢?原来,她喜欢与我们男孩子一起在原野或山地撒野奔跑,玩抛帽子游戏。所以,她拥有各种各样的帽子,从挂满花枝招展饰物的供贵妇人戴的法国制帽子到麦秸草帽,样样具备。那女孩子的房间简直像是帽子店的商品陈列橱窗。”
“我扮她的神秘丈夫。我明白她收集帽子是为了玩抛帽子游戏。所以,她收集的都是容易飞起来的宽帽檐帽子。某一天,对这女孩子来说出了一件大事,在玩抛帽子游戏时,那顶挂满饰物的帽子落在山毛榉树的树顶上了。她哭着央求我把帽子从树顶取下来。”
“其他小鬼头都畏缩不前,因为帽子挂在像钓鱼竿般细的树枝前段,谁也不敢爬上树顶取帽。我则当仁不让,一方面为了她,另一方面也想在大伙面前露一手。我爬上树顶,尝试用长棒拨落帽子。哪知负载我体重的树枝突然折断,我跌了个倒栽葱,下面草地有一块小石头,正好擦到左额。于是左眉上方留下一个永远的疤痕。哈哈,这疤痕时时告诫我,不可轻信女人的花言巧语。”
“那么,帽子怎么样了?”沉默的福尔摩斯突然插话。
“还挂在树枝上。要知道跌落地上的不是帽子而是我呀,说不定这顶帽子今天还挂在树上呢。我因爬树受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恐怕以后没人敢爬树取帽了。”
“这是很难受的体验哦。”
“难受?我是大难不死啊。以那天为分界,我的人生观完全改变了。不论去到哪里,不再做正经事。周围的人视我为流氓无赖,其实我连狗都没有杀过一只。”
“而且,我决心不再迷恋女人;玩一玩可以,但决不可迷恋。我宁愿抱着酒瓶上床睡觉。”
“很令人感动的内心表白哦。”
福尔摩斯似有几分同感似的说到,并向我使眼神示意。
“那么,辛苦你啦,迈克,我们很高兴认识你。合格与否,请等明天通知。如果明天收不到电报,基本就是落选了。”我说道。
接下来的应征者,情况大致相似。在我眼前,应征者络绎不绝,展现各种形态的伤疤。但说到致伤理由,多数都含糊其辞,不能让我满意。若按这样的方式做下去,恐怕在规定时间内无法见完全部的应征者。
“华生,插科打诨的面试方式到此为止吧。对接下来进房的应征者,除了我打眼色表示可作详谈的之外,其余的你只需问他们姓名和住所,就可以让他们回去。”
当第五名应征者消失在门口后,福尔摩斯说道。这么一来,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排在门口马路上的应征者行列就彻底消失了。我作为修欧布莱恩这个美国富豪的代理人,与应征者周旋良久,颇感疲劳。但是我的努力,说老实话并无实效。我虽然没有见过生前的金斯莱,但毕竟直接看到了死后变成木乃伊的金斯莱的脸孔。方才见过的应征者,没有一人可以代替金斯莱。
首先是应征者的体格,与金斯莱相差太远。在应征者中找不出一个过了今晚便能变成木乃伊的瘦骨嶙峋的人物。说实话,我不明白福尔摩斯的真意。为什么他要取如此怪诞的团体名称?做这么一场无用的大秀?如果说为了慰藉患精神病的梅雅莉,而搜寻一个可代替死去的金斯莱的人的话,除了左眉上方有伤疤外,还应加上身体极度瘦削这个条件,如果这样的话,今天门外的应征队伍应可缩短三分之一以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