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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公寓,首先得步行去凯宁顿,那里有地铁站,是离开自己公寓最近的车站,步行约十五分钟。到达凯宁顿车站,付十分钱,便可搭乘升降梯。
这个文明都市的升降梯,实在是一样有趣的东西。我开始搭乘时简直吓破了胆,他好像日本歌舞伎“地狱”中的升降装置。通常允许三、四个人一起进入升降梯,操作员关上门,嘿哟嘿哟地拉升降绳,升降梯便猛地下降了。
地道中有电灯照明。我在站台上不慎掉落那张写着“つね61”的纸张,旁边的男士马上拾起交给我。多数英国人都和善亲切。我对他说:“Thank you.”
车子每五分钟开出一班,这是非常完善的安排, 毕竟在地下呆太久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地铁列车从这里穿过泰晤士河河底向市区前进。搭惯地铁的伦敦市民,都会拿出报纸或者杂志阅读,这已成为他们的习惯。但我却不能在地铁列车里读书,甚至连考虑较为复杂的问题都不行。理由是第一:空气不清新;第二:车厢晃动得厉害。所以我一搭车就有想呕吐的感觉。我的胃很弱,也是感到不舒服的原因。
列车开过四个站,便到银行站(英国银行前)。这一带属于金融区。在这里转乘另一线地铁列车,可直达贝克街。转车不用走上地面,只需从这一地道走到另一地道即可,就像鼹鼠在地下散步一样。
在地道中约莫走一町①,就到达二便士地铁(Two Pence Tube,目前为伦敦地铁中央线),这是一条以银行为起点站,横越伦敦至西部的新地铁线。无论在哪里上车或者下车,车费均为二便士(相当于日本的十分钱),故称为二便士地铁。
注①:日本旧时距离单位,约为一百九十公尺。
使用习惯后,这种交通工具堪称为文明社会的利器。坐在不见天日的车子中,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只要受得了咯噔咯噔的尖锐噪音,乘地铁毋宁说是一种享受。
列车员关上车门后,就会大声喊道:“Next station, Post-office.”等等。每到一个车站便报告下一车站的名字,是这种铁路的特色。
上课结束后我在贝克街漫步,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华生医生,我从后方叫他的名字并追上前去。华生医生见到我很高兴,邀我共进午餐。在贝克街的一家饭店落座后,我从衣袋里掏出一直保存着的“つね61”纸片还给他。我为没有从这张纸片看出有用的线索而深感歉意,然后与华生医生海阔天空地漫谈一番。
我提到前几天男扮女装的福尔摩斯在路上向我打招呼的事,华生医生听了面露愁容。我问他怎么啦,他说正在为福尔摩斯先生担忧,因为近来福尔摩斯的状态不太好。华生医生又说以前曾经秘密送福尔摩斯进精神病院,不久彻底治愈,总算放下心中大石,但最近有旧病复发之势。
我说福尔摩斯叫错我的名字,称呼我为莫里亚蒂,华生医生听了一脸尴尬。他说,实际上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莫里亚蒂这个人。我问这是怎么回事?华生医生面露犹疑之色,但稍后似乎下了决心,向我做如下告白:
“因为你是外国人,说给你听听也无妨。福尔摩斯从1880年开始脑子出现问题,做事常摆乌龙,查案抓错犯人,甚至把雷思垂德也逮捕了,后来到苏格兰场的数据科查询,才知他原来是警官。当时由他经手的不少案件都进入迷宫,无法破案。”
“王后,福尔摩斯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几乎濒临崩溃,我觉得非送精神病院不可了,那是1891年的事。在医院足足住了三年,才告治愈。但是,我在送他进医院的时候,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出院了,于是我向外界谎称福尔摩斯死在欧洲大陆的瑞士。”
“可是福尔摩斯是大名鼎鼎的侦探啊,既要隐瞒他患重病住院的事实,又不能随便乱说他被街上的流氓打死了,所以我心急如焚地杜撰出莫里亚蒂这个世纪大恶党的故事。因为太匆忙的缘故,这故事很难与以前的说法首尾呼应。而对福尔摩斯来说,他已经无法把我杜撰的故事和现实区分开来,更伤脑筋的是,他把过去的莫里亚蒂这名家庭教师当成是真实的人物,这就更难收拾了。他只要见到古怪的人物,便不分青红皂白地称为莫里亚蒂。”
“更有甚者,许多读者指摘《最后一案》有太多矛盾之处。他们质疑,瑞士人很善于搜索遇难者,为什么找不到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莫里亚蒂的助手莫伦上校是英国数一数二的神枪手,为何他用石头丢掷躲在悬崖壁上的福尔摩斯,而不开枪射击?还有,福尔摩斯去西藏地区和拉萨流浪,但在1890年代,正确来说1903年之前,拉萨严禁欧洲人进入……这些指摘几乎令虚构的事实现出原形①。遗憾的是,最近福尔摩斯的脑子又有点不正常了……你看这个。”
注①:见福尔摩斯回忆之《最后一案》与福尔摩斯归来记之《空屋探案》。
华生先生聊起额前的头发让我看,额头有一个大肿包。
“昨晚我正在睡觉时,福尔摩斯突然用平底锅袭击我,我花了好大劲儿才让他的歇斯底里情绪平息下来。”
华生说罢,把脸贴在餐巾上,可能肿包撞到桌面了,他发出呻吟声。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才好,突然想起不如说说我的老师克雷格先生好了,因为他也是一个怪人,我经常吃他的亏。如果讲这个话题,或许能稍微安抚华生先生的情绪。
我一提起克雷格博士的大名,华生先生马上问我是怎么认识的?我说是透过伦敦大学威廉科尔教授的介绍。华生先生又问克雷格是怎样一个人,如果方便的话能说给他听吗?我说克雷格是个怪人,我倒正想找个人一吐苦水,于是我详细介绍了克雷格的情况,大意如下:
克雷格先生是非常古怪的爱尔兰人。假如认为福尔摩斯也是怪人的话,那么贝克街就是古怪人物的集中地了。
克雷格先生沉默寡言,平常从不说俏皮话,或许他以为自己是办事非常严谨的人吧。老师的兴趣对象完全集中在莎士比亚上,为研究所需,经常会去大英博物馆查阅数据。
老师平日根本不外出,凡外出,必去大英博物馆。家中的一切事物,都由叫做简恩的一天到晚板着脸孔的女佣打理。早上一起来,克雷格先生就读莎士比亚,做研究工作,写关于莎士比亚的文章,有时感到资料不足,就去大英博物馆找寻数据,回来后继续读莎士比亚,然后上床就寝。每天都是如此,生活极其淡泊,看来至死都是如此了。所以,他对家居生活的享受或者衣着等毫不关心。而且,平常不讲笑话。老师放弃某大学教授席位,据说就是为了有时间去大英博物馆。
这么一来,老师在经济上就显得窘迫了。但对学者来说,买书钱是一定要准备的,这就苦了我。我对老师做研究和治学的热心态度是钦佩不已的,但一提到金钱问题,就让我受不了。
老师一旦发现有一本书非买不可的话,突然会对我说,如果你有些钱在身边的话,可否今天就付给我授课酬金。当我从裤袋里掏出钱包时,他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摊开手掌,收到钱后立即放入裤袋。令我感到困扰的是,他决不找钱。我想多给的钱就当预付吧,但到翌周,他又说要买书,摊手向我再要钱。老师有健忘症,尤其是金钱上头,拿过人家的钱转头就忘了。
说到健忘,他连对我的个别教授也屡屡忘记。
有时,除了莎士比亚的书以外,我也会带从旧书店买来的斯温伯恩的《罗扎蒙特》到克雷格家中,老师看到了,说让我看一下,于是哗啦哗啦地翻书,接着突然朗读起来,读诗的样子颇为陶醉,肩膀仿佛像游动的阳光般颤动不已。但读了没有几行,又突然粗暴地把书翻过来扣在膝盖上。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注视着他,他似乎不胜其烦地拿下夹鼻眼镜,一边挥舞眼镜一边说着:
“啊,不行,不行!斯温伯恩毕竟老了,竟写出这种东西来……”
说毕又叹了一大口气,然后像死去一般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了。尽管我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但他不为所动,压根儿忘了授课的事情。
老师有时候又会对其他人感动地五体投地,忘神地突然作出大动作。有一次我随便提到对诗人华生作品的感想,似乎触动了他的神经。他照例用手大力地敲膝盖,然后站起身,我以为他又要在房间里急急忙忙地踱来踱去了,但这一回他打开窗户,把头伸出窗外俯视着下面街上匆忙行路的人群,不胜感慨地对我说,你看下面的行人,明白诗歌者百中无一。真可悲啊!英国人是不懂诗的国民,来到这儿的爱尔兰人才是伟大的、高尚的,有善解诗意的夏目莅临寒舍,正是在下的光荣。就这样,我听了他一个多小时的诗论说教,莎士比亚的课自然又别提了。
老师夜以继日所做的工作是编撰莎翁辞典。玄关旁边那间房靠里呈直角拐弯的角落里,放着他最贵重的宝物:十册高一尺五寸、宽一尺的蓝色封面笔记薄。老师思考问题每有所得,便在纸片上写下几句,稍后予以整理后写入这蓝色封面笔记中,就像吝啬鬼存钱入瓮中般,以积少成多为乐。这十册蓝封面笔记薄就是莎翁辞典的原稿了。
我曾经问过老师,已有了斯密特的《莎翁词汇》,他为何还要编撰莎翁辞典呢?
老师露出轻蔑的神色,说让他看看,便把我带的斯密特辞典拿过去,打开上下两卷的首页,用墨水笔涂鸦,弄得漆黑一片、体无完肤。我大吃一惊,看着被涂污的斯密特像发愣。老师得意地说:“假如你只是要求达到斯密特的水平,我就无需这么辛苦地教你了。”说罢将两只手指并拢,咚咚地敲击已被涂黑的斯密特像。
“那么,老师是从几时开始做研究莎士比亚的工作?”
经我这么一问,先生起身走到对面的书架,似乎要找什么数据。但是在这种场合,他多半找不到想要的东西,除非与莎士比亚有直接关系的书,其他书一律不知置于何处。于是,他焦急地大声喊道:
“简恩,简恩,你把我的多顿①藏到哪里去了?”
注①:Edward Dowden(1843-1913)英国文学史家,以研究莎士比亚知名。
那女佣照例板着脸孔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目不斜视,笔直走到目标书籍前,唰地抽出书,说道:“先生,就是这一本。”“啪”地把书放在老师手上。老师匆忙翻书,不久找到了目标书页。
“恩,在这儿,在这儿。”克雷格先生兴奋地说道:“多顿在这一页上明确无误地写着我的名字,称我为著名的莎士比亚研究者。恩,这本书在1870年……出版,而我远早于这一年,就开始做研究莎翁的工作了……”
我简直被老师的毅力所震慑了。老天!他已经研究莎士比亚三十年甚至四十年了呀!
接着我又问老师究竟几时能完成研究工作?他以多顿为例,说道:
“活到老,研究到老。”
在我绘声绘色地介绍克雷格先生时,华生先生愉快地聆听。当我说到贝克街是怪人集中地时,他连连点头称是,并坦承:“我的朋友和我大概都不能列入普通人的类别。”
看来华生先生的心情略有好转了,我把话题转到我对“61”这个数值的一些看法。之所以不开门见山讲这个话题,因为那不过是门外汉的见识罢了,故作为其他话题的附带议论比较合适。
我觉得,这个61的数字很可能表示金额。因为我在异国首都生活,每月最低的生活费正好是61圆。这难道是偶然地巧合吗?
在英国,最让人受不了的是生活费太昂贵。60圆这个金额,如果在日本的话,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在东京,只需这金额的一半,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一个月。
我作为公费留学生,每月收到国内汇款150圆。这是国家的钱,自然不能乱花,每月生活费必须控制在最低限度,剩余的钱则用来买书和做各种学问之需。如此这般精打细算下来,每月的生活费起码要61圆。
说得稍微详细一点吧。现今所住的弗罗登街的公寓,每周租金15圆,一个月就是60圆了。因为这已包括餐费在内,即表示60圆可以维持伦敦的最低生活费用。但马车及地铁之类的交通工具不可能完全不用,加上一圆交通费吧,结果一个月算下来,最少得花61圆。
伦敦的房租实在太高。我曾经住过的那座阴阳怪气的普拉奥利路的公寓,每周租金是24圆;而最早住过的高华街公寓的租金竟高达每周40圆以上。如此说来,每月61圆,应是外国人在伦敦生活的最低生活费用。于是我想:会不会有一个境遇与自己相似的日本人在伦敦生活,他激励自己,在纸片上写下“常常61”。
我说了以上想法,华生先生显出兴趣很浓的样子。
他问道:“贵国的61圆,换算成我国的货币单位是多少呢?”我说将近5英镑,他双眼圆睁,说换了他,每月5英镑不到的钱是无论如何不能维持生活的。那么,150圆又相当于多少英国钱呢?我说相当于12英镑10先令。华生先生说他刚认识福尔摩斯的时候——距今二十年前吧——因为在印度前线受伤回国修养,当时英国政府给他的每月生活津贴是17英镑5先令。我笑说:“用身体吃子丅弹换来的代价,还不如我每月花5英镑来得惬意了。”华生先生认为我的话很有参考价值,又说如果转达给福尔摩斯听,他一定会感到很高兴。
接下来又讲了一阵关于木乃伊的话题,然后又转到我的老师克雷格身上。
华生先生问道:“大名鼎鼎的莎翁研究专家,在经济上真的那么困窘吗?”我说:“是的,实际上,今天我又为了钱的问题感到困扰。我要求老师修改我写的英文作文,哪想到他表示除授课酬金外,修改作文需另外收费。我本来以为修改作文之类的报酬应包括在授课酬金之内,但老师好像把别人的钱包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华生先生很有感触地说:“同样是住在贝克街的居民,福尔摩斯虽然头脑有点不正常,但极富责任感,常常不计报酬舍命救人。”说罢他拿出钱包付了饭钱,又笑道:
“下次你来上课的时候若再次被抢钱,你就来找我好了,我再请你吃中饭,那么你在我们英国就借贷两不相欠了。”
第08章
“究竟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华生?”
福尔摩斯说道。最近他几乎不再外出,布置在四面八方常引以为豪的侦探网似乎也日渐失灵。
“事件的目标基本已经有眉目了,但如何对付这个恶党却束手无策。”
“何不请雷思垂德协助搜捕罪犯呢?”
“哼,单凭苏格兰场敷衍潦草的搜查,那狡猾的罪犯会轻易落网吗?我可以打赌,雷思垂德一定徒劳无功的。就算他侥幸捉到了罪犯,也完全找不到犯罪证据,拘留几天后只能释放了事。”
“不过华生,我意识到距离自己退出这华丽的搜查罪犯的大舞台的时刻已为时不远了。退休后找一处幽静的农庄隐居,联络昔日的朋友聚会怀旧,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我从自信的福尔摩斯口中,第一次听到这样泄气的话。
“你在说些什么啊?让我很难理解。”我以严肃的语气反驳道:“伦敦市民要求你采取积极的破案行动,而不是听你怀旧呀。”
但是福尔摩斯对我说的话没有反应,眼光凝视着远方。在这眼光中,似乎映现出站在康尔沃海边那孤单女人的身影。
“普拉奥利路的林奇宅邸,后来的情况如何了?房子没有主人啦?”我说道。
“去年逝世的主人杰斐逊林奇好像有一个弟弟,目前行踪不明。但他具有财产继承权,警方正在搜寻他的踪迹。在找到此人之前,忠实的贝阴兹夫妇会坚守宅邸。我估计很快就会找到此人的,贝阴兹或早或迟将会迎来新主人。”
“华生,有谁上楼来了?唉,我可不大有心情接待客人哦!让苏格兰场去打复仇战吧,我也不想再接新案子了……”
“啊,原来是稀客,快进来!请到暖炉边就座,一旦品尝了华生调制的白兰地,你就永远不想回日本了。”
访客就是那个日本留学生。
“日安!福尔摩斯先生,华生先生。谢谢华生先生上周赐我中饭。”
“啊,夏目先生,今天又是星期二了,那位克雷格先生又向你收取额外酬金了吗?”我说道。
“没有。我多少变得聪明一些,学会了处世之道。”夏目面露微笑答道。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大家都很熟络了。所以夏目,请你坐在暖炉边的沙发里,慢慢跟我谈谈关于你对木乃伊杀人事件的看法。听华生说,你对这起事件似乎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是吗?”福尔摩斯说道。
“我很想模仿你破案,福尔摩斯先生,不过并非处于利他主义,只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已,但目前对我来说,那期事件还是一个迷。”
“我曾向华生先生打听过,他说你已彻底解决了那事件。那是一个星期前华生先生对我说的。但是在报纸的社会版上,迄今未见有破案的报导。侦查那事件的进展究竟如何了?我想或许我有可以帮忙的地方,虽然会打扰你们,但我还是决定上门拜访。”
“非常感谢你的好意,夏目先生。这起事件嘛,在我看来,似乎不是与东方神秘事物有关的事件,还是本民族罪恶智慧结出的毒果哟。”
“听你这么说,我作为东方人,真是大大送了一口气。但是,那张写着61的纸片上的文字难道不是日本文字吗?”
“等问题解决后我再做详细的说明吧。目前不清楚的事情还很多,那不过是其中之一。与事情有关的不明朗要素,虽然正在逐一理清,但解决问题的难度依然很大。”
“做侦查工作很辛苦吧?”
福尔摩斯略作思考,答道:
“对,确实如此。”
此后我们三人便天南地北地闲扯起来。听着对东方神秘事物仅仅略知皮毛的福尔摩斯信口开河,我发现夏目的脸上多少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话题涉及日本时,福尔摩斯说他以前曾向一位日本人学习叫做BARITSU的日本传统格斗术。
“BARITSU?”夏目发出诧异的声音。“哦,你是说BUZYUTSU①吧?”
注①:日文“武术”的罗马拼音。
“BUZYUTSU?啊,或许十八。时间隔太久了,我记不得怎么说了,日本语这玩意儿也太拗口了。”福尔摩斯说道。
“作为尊贵的英国人,你不耻下问学习敝国的格斗术,倒真令我感到惊奇呢。”
“全靠它才能活到今天。要是没有掌握BARITSU……对不起,若不懂BUZYUTSU的话,我早就在1891年与莫里亚蒂一起长眠在瑞士了。 ”
“哦,如果这是事实的话,说明日本的传统智慧也能为大英帝国效劳。希望在这次事件的侦查过程中,在下也能效绵薄之力。”
夏目说罢,从怀里掏出表看时间。
“啊,我该告辞了,作为公费留学生,不能太浪费时间呀。”
“不过,那个叫做梅雅莉林奇的女人现在情况如何了?”
一度准备起身的夏目又坐下来问道。我有点着急,因为这是一个会令福尔摩斯感到不快的问题。我后悔上周与夏目共进午餐时没有预先打个招呼。
于是我在旁边赶紧插嘴,以若无其事的口气,简略地说明她在看到变成木乃伊的弟弟那一瞬间精神失常,目前正在康沃尔的精神病院 疗养。
夏木面露同情之色。他喃喃地说太悲惨啦,又说在日本也看到过类似的例子。
“不过那日本女人病得很重,即使在我们外行人看来,也知道她得治疗很长时间才能复原。那么对梅雅莉林奇而言,她的情况又如何呢?我觉得她只是受到重大刺激引致的一时性精神失常。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没有?”夏目向我问道。
“那你又有何高见呢?”
我反问道。夏目坐在沙发里沉吟片刻,不久站起身走到窗边,似感难为情地笑了笑,说道:
“外行人的想法,请勿见笑。”
我点点头,夏目续道:
“譬如说采用这样的方法,不知是否可行?我们设法让这女人相信她弟弟还活着。如能巧妙的让她相信,说明她只是受到一时性冲击。若做不到,则表示以后对她的治疗结果不会太妙。”
听了他的馊主意,我不禁大笑出声,说道:
“可是夏目先生,金斯莱不是明明死掉了吗?”
“是的,所以我们要找寻酷似金斯莱的男人。偌大伦敦城,人海茫茫,要找一个像金斯莱的男人应该不会太困难吧,至于找到的人像不像金斯莱,可由管家夫妇做最终鉴定。他们与金斯莱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他的身形姿态应该还记忆犹新吧。”
“可是如何在数量庞大的伦敦市民中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