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A卧铺!通子当时站立的位置,是倒数第二节车厢。“夕鹤九号”的A卧铺车厢,正是从后面数来的第二节车厢。不会吧?
可是,那支仿鹤造形的镀金汤匙,又代表了某种证据。通子喜欢镀金工艺,和吉敷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就经常把玩镀金的工艺品,现在更以镀金的工艺为职业。她曾经在信里告诉过吉敷,她在钏路车站前的北大路尽头,经营了一家小小的镀金工艺店。
通子搬到钏路的原因,就是因为那里距离钏路湿原很近。钏路湿原是丹顶鹤春天的生息地。每年五月到十二月的这段时间,丹顶鹤便栖息在钏路湿原一带;而阿寒那里,则是丹顶鹤们过冬的地点。通子也曾在信里提起过这些事情。通子以前就喜欢鹤的姿态,常说想以鹤的样子来创造作品,所以她和吉敷分手后,卖掉已经死去的父母位于盛冈的房子,独自搬到钏路。因此,通子做出仿照鹤形的镀金汤匙,并非奇怪的事。而且,她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当有完成了一件心爱的作品后,会把那件作品随时带在身边一阵子。
不安的情绪在吉敷的心中窜动,并且无限制地扩张。他想起和通子再见面的短短数秒钟。A卧铺的窗边没有通道,所以当时的通子,应该是跪在床上的吧?如果床铺是在中央通道的两边,那么,床铺就是紧靠在窗边了。
当时通子两手的手掌紧贴着车窗的玻璃,眼睛看着月台上的吉敷。吉敷清楚地看到她当时穿着芥末色的衬衫,和白色的对襟薄毛衣,面向吉敷的对襟毛衣右边衣摆上,还有一个灰色的M字样。
自杀?通子自杀了吗?吉敷想起那通电话。那时通子说:“不管做什么危险的事,都别把自己弄死了。”说这句话的人,不会自己跑去死吧!可是,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她突然打电话来,可能就是想在死之前听到吉敷声音。
吉敷走回小谷的身边,问:“刚才你说的那个命案——死者身上的服装有什么特征吗?”
突然被问,小谷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然后拉开抽屉,说:“这个——死者身上穿着褐色的运动衫,深褐色的女式西裤……”
听到这里,吉敷松了一口气,因为那不是通子当日的穿着。可是,小谷接下来说的话,就很残酷了。
“调查单位认为那是为了睡觉时的方便,而换穿上去的。因为有别的乘客说被害人上车的时候,穿的是芥末色的衬衫和深灰色的裙子,及同色的袜子,外加一件白色的对襟薄毛衣。那件对襟毛衣的左边衣摆处,绣着M的字样。还有,被害人死亡的时候,这件白色的对襟毛衣就盖在她的胸前。”
小谷抬头看,正好看到吉敷一脸茫然的模样,吉敷已经无法掩饰内心的冲击了。
“怎么了?”小谷说。“你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吉敷虽然开口了,但是他的表情仍然没有改变,眼睛也一直盯着半空中。吉敷再问:“她是怎么死的?”
“不清楚。但是,从旅行袋失踪这件事看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的死因,她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
“刀子,她的颈部动脉被刀子般的利器割断了。”
“为什么会那样……”吉敷喃喃自语的声音,好像是从身体内部的器官硬挤出来的。
“推定死亡的时间呢?”
“十二月二十九日,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
“这样呀……”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离开小谷的办公桌旁边。
“所以是来历不明的尸体……”他好像在自言自语,小谷应该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吧!
来到走廊后,震惊与茫然的情绪仍然缠绕着他。接下来内心里还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呢?吉敷自己也无法预测。
他茫然地走着,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下楼梯。一阶又一阶的楼梯,好像没有尽头;每一个零乱的脚步声,都像针一样刺痛他的脑神经。
下一波强烈的情绪来了,强烈的愤怒像暴风雨一样地,在一瞬间贯穿了吉敷的身体。愤怒的高压电流从脑门跑到脚尖,他的拳头用力捶打墙壁,砰的声音响遍了楼梯间。他的身体固定不动,保持着拳头捶打在墙壁上的姿势。
为什么?他的心在呐喊。悔恨的情绪像狂暴的阵风,一阵又一阵地袭来。结婚后,却不能让通子感到幸福,这是自己的失败。但是吉敷并不认为失败的原因是自己太年轻了,而是因为自己处理失当。别人可以做好的事情,自己却没有处理好。这一次,吉敷又失败,竟然没有救通子。
通子打电话给自己时,应该是想对自己说什么话吧?结果自己却没有让通子说出来,让通子把那些话呑回到肚子里。通子一定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男人,所以才不说出来。
六年的婚姻生活,只让通子学到这一点吗?自己太忙了,完全忽略了家庭与通子,所以她只好学着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来。面对困难与痛苦时,别的女人可以对丈夫撒娇,从丈夫那里得到帮助与安慰,通子却必须独自面对。她对吉敷唯一的抱怨,便是:“竹史太忙了。”
真是难过呀!吉敷对自己感到失望。不,不是失望,而是绝望。不能给一个女人幸福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一个女人失去性命。
刑警的职责是救人性命,他却无法拯救最应该受他保护的人的性命。
3
第二天是元旦,在四日以前,吉敷放假不上班。所以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他便搭“夕鹤九号”的卧铺车厢,前往青森。尽管搭车的人很多,但是身为警察的他,还是取得票了。
坐在“夕鹤九号”卧铺车厢的床板上,看着窗外的元旦旭日,吉敷的心里没有任何感动,只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糟糕的正月。警方推定通子死亡的时间是二十九日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现在的时刻是元旦的早晨六点。那一天的这个时间,通子已经被杀了——或者说是自杀了。但是,用刀子割断自己的颈部动脉,而且还是在列车的卧铺车厢内切割,这样的自杀行为,不是很古怪吗?
车掌已经开始来收B卧铺车厢的床铺的了。吉敷走到A卧铺车厢看看,A卧铺车厢的乘客都还拉下帘子在睡觉。
早上十点的时候,“夕鹤九号”抵达青森车站了。吉敷下车后,走到国旗飘扬,覆盖着白雪的站前广场。这是他第二次来青森,上一次来的时候,他还是个学生,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车站的右手边并列着几个卖苹果的帐篷,因为天色阴霾,所以帐篷内点着电灯泡。
车站前的左右两边,是有屋顶的拱廊道路,这条路叫做新町路。雪地之国的房舍建筑,和东京显著不同。第一个明显的不同之处,就是拱廊的屋顶相当高,大约有两层楼的高度。公共电话亭的样子也不一样,所有的电话亭都建在混凝土做的台子上面。从地面到电话亭的入口,有三阶楼梯。不过,这里的楼梯只用于没有雪的日子,冬天的时候,雪会积到盖过楼梯,那时电话亭就正好立于雪地上。
从车站到青森署,走路大约十分钟就到了。吉敷在青森署里没有熟人。从东京的樱田门一课,老远跑来青森的调查本部探访,照理说应该要有个什么原因才对,可是吉敷完全没有去想这方面的借口,因为他心乱如麻。从学生时代起,他就经常到处旅行,可是没有一次的旅行像这次这样,让他有强烈的不愉快感。
他走进青森署正面的玄关,询问调查本部所在的位置之后就长驱直入,进入一间办公室里。一位年轻的刑警站起来,走到吉敷的身边。
“有什么事吗?”那个年轻的刑警问道。福口圭電子書下载
吉敷亮出自己的刑警证件给对方看,表明自己是樱田门一课的刑警,并说自己对“夕鹤九号”上发生的命案有兴趣,是否可以让他看看尸体。
年轻的刑警请吉敷稍待后,便去请示坐在桌子后面的主任。然后,戴着眼镜的主任站起来,绕过桌子,朝吉敷走来。“我是主任门田。你是特地从东京来的吗?如果事先有联络的话,一定会派人去接你的。”
“我姓吉敷。”吉敷简单说完,那个年轻的刑警也报出他的姓氏,他叫中山。
“有什么问题吗?和东京的案子有关联吗?”主任问。
“不是。”吉敷回答。“我只是正好有别的事情,才来这里的。”
“哦?”主任的语气显得有些疑惑。这也难怪,虽说是刑警,但是特地跑来看一具和自己无关的尸体,怎么说都会让人觉得奇怪。
主任好像在等待吉敷接话,但是吉敷却静静地站着不说话。虽然觉得霎时气氛变得有点奇怪,但是吉敷既然不想随便找话题来搪塞,又不想说出镀金汤匙的事,所以便沉默着。
“要不要先看看死者的遗物?或者是……”主任只好看着吉敷的脸,试探性地说着。吉敷的心里非常犹豫,但是他努力不让这样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遗物吗?……现在在这里吗?”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吉敷便暂且这样说。
“啊,是我们刚才还在研究,一张像遗书一样的便条纸……中山君,去把那个拿过来。”主任随意一说,中山立刻点头答应。吉敷霎时觉得口干舌燥,呼吸急促。
中山走到比较远的桌子那边,拿来一张小小的,约长十公分、宽五公分的白色纸片,然后把纸片递给吉敷。
手拿到纸张的时候,吉敷先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他没有办法立刻观看纸上的文字。张开眼睛,一看后,他真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而且觉得耳朵里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没有错。和通子一起生活了六年,他十分熟悉通子的字。纸上“想死,已经不想活了”的笔迹,确实和通子平日的字迹一样。此时通子的字迹,正对着吉敷做无言的呐喊。吉敷垂下眼睑,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地板,主任的黑色皮鞋因为雪而潮湿了。吉敷一直垂着头。
“中山君,带他去看尸体吧。”主任终于说了。
“请跟我来。”中山说着,朝停尸房走去。
从青森署的寒冷走廊,到旁边的地方政府办公室之间,是被雪覆盖的中庭。现在没有在下雪,眼睛所看到的都是灰灰的色彩。
“你什么时候到的?”中山问。
“今天早上。”吉敷回答。
中山好像有很多话要问,但是吉敷一脸不想回答的样子,所以两人只是默默地在走廊上走着。
吉敷独自咀嚼着自己的悲剧。
尸体没有放在冷冻室。吉敷被带到二楼的一间小房间。房间里很冷,比冷冻室更加阴寒,不锈钢的桌面上,孤零零地摆着一具新的棺木。
因为是冬天,所以是这样的情景吧!房间一角的小桌子上面,放了几朵花,算是这里唯一的摆设。仔细看,花瓣上有一层灰尘,这是人造花。
“年初一就看这种东西,会带来霉运吧!”中山说。他讲话有地方腔,而且非常率直,应该是个个性直爽的人。
中山轻轻挪开棺木盖子一角,让人可以看到死者的头部。他的动作有点轻率,完全看不到对死人应有的敬畏。“请看吧!”
“谢谢你。”吉敷说,这是他应该表现的礼貌。“是这样的,我本来怀疑这个死者是我所想的人,现在亲眼看到尸体了,就知道不是我想的那个人了。”
“哦?那样呀?那就不必再看死者其他的东西了吧?”
“或许吧!”吉敷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神态。其实他的内心里,还是很想看那些东西的,尤其想看那件绣着M字样的白色对襟毛衣。“可是我还是想看看那些东西。可以吗?”
在中山的陪伴下,吉敷再度走过长长的走廊,回到刑警的办公室。吉敷心想:来对了。这次的北方之旅,终于有了愉快的心情。
一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刚才的那位主任。因为现在正値过年的假期,所以办公室里没有几个人,大家都回去陪伴家人了。此时会留在办公室里的人,一定是值班的人,或者像吉敷这种孤家寡人。
中山拿着装在塑料袋里的白色对襟毛衣走过来,那确实是吉敷看过的东西。但是,灰色的M字已经被红黑色的血迹给污染了。
除了那件对襟毛衣外,中山还给吉敷看了化妆品、袋子、镀金的汤匙等等,每一样东西都装在塑料袋里,袋子上还附着标签。
吉敷拿起那支镀金的汤匙,仔细的看。他直觉地认为那是通子的作品没错。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女人所创作出来的东西,他是看一眼就能明白的。但是,他知道现在不能说这件事。
如此一来,这件命案要做何种解读呢?吉敷不得不重新思考了。原本他心中最担忧的事情,已经不存在了。可是,一旦排除了先前的忧虑,他的脑子里就自然地浮现出比原先的忧虑更让他忧虑的事情。那就是:凶手会不会是通子呢?从留在现场的遗物看来,通子显然和那个女人的死亡有关。既然通子不是被害者,那么,她会不会是加害者呢?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怎么样?这个东西很漂亮吧?”这个声音让吉敷抬起头。主任走过来,把一杯茶放在吉敷前面的桌子上。
“不好意思。”吉敷说。
“东京那一带可以看到类似这支汤匙的商品吗?”主任在吉敷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
“没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昨天我们的课里,也收到请求帮忙寻找这个东西的要求了。但是,据我所知,东京的一些店面,并没有这样的商品。现在正好是过年期间,大家都在放假,你们想要的答复,大概晚几天才会有吧!”吉敷回答。
“哦。那不就不能靠这支汤匙来调查案情了吗?”不愧是主任,提出来的问题果然尖锐。
“不,也不见得如此。我是因为怀疑那个死去的女人和我正在侦办的某件案子有关,所以才会到此打扰。不过,看过尸体之后,我已经知道我想错了。”
“是这样呀!”
吉敷心中已有被追问是什么案件的觉悟,可是主任却没有再说什么,所以他也就不必继续编谎话了。
“或许那个东西不是一般市面上贩卖的商品。”主任改变话题。
“你的意思是?”
“因为那支汤匙太精致,让人联想到那或许是某一位艺术家的作品。本来我们这边也以为那是市面上贩卖的物品,便到处去问,结果却令人失望,没有人卖那样的汤匙。所以,目前我们已经放弃这个方向,转而从镀金师的方向,来寻找线索。”
“原来如此。”
吉敷想:如是是那样的话,早晚都会追查到通子身上吧?吉敷虽然对镀金的世界毫无所悉,但是想到:如果们举办全国性的镀金师大会,每个镀金师都拿自己的得意作品来参加展览,互相观摩、批评,那么通子或许很快就会被人知道了。
“这张便条被认为是死者的遗书吗?”吉敷很谨慎地发言。“关于自杀的说法,你们有何看法呢?”
“我认为应该不是自杀的吧!”中山立即回答,主任也点头表示同意中山的看法。吉敷的脑子里忙碌的转着。
“第一,死者的旅行袋不见了;其次,在卧铺车厢内的床上划破自己的颈部动脉自杀的方式,是史无前例的。所以无法认为她真的是自杀的。”
“那么,要怎么解释这张像遗书般的便条纸呢?”
“这个嘛——便条上并没有署名,或许是死者生前在某个偶然的情况下写下来。有这种可能性吧?”主任回答。
“推断死亡的时间带是十二月二十九日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吗?”吉敷问中山。
“是的。”中山回答。
“这么说,就是‘夕鹤九号’还在常盘在线行走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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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到四点的时候,列车行走到哪里了呢?”
“啊,你对这件事好像很有兴趣呀?”听到主任这么说,吉敷只好支支吾吾地打马虎眼,心想有个主任在这里,还真有点麻烦。吉敷很想找中山到外面的咖啡馆谈谈,但是,这里的刑警好像没有那样的习惯,而且,今天是年初一,店家大都没有开门。
“好像是从富冈一带,到驹岭、新地的附近。”中山回答。吉敷从自己的旅行袋里掏出时刻表看。
“‘夕鹤九号’从上野出发的时间是二十三点五分,零点四十三分到五十二分列车停靠在水户站;从水户再出发后,就一路不停地走,直到四点三十六分才在仙台停车。”吉敷一边翻着时刻表,一边说。昨天晚上他就是搭“夕鹤九号”来的,所以还记得这一些。
“没错,因为是有卧铺的列车,所以很多站都不停。”中山回答。
“对杀人凶手而言,车子从水户再出发,在到达仙台之前,有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吉敷不知不觉就说出杀人凶手这几个字,但是一说出口,就立刻觉得神经的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因为没有停车,所以也没有人上下车,而所有的乘客又都在睡觉,这种情况下,要行凶很容易。不过,反过来看,凶手行凶后,也很难逃逸。因为列车一直在行动中,所以凶手无法下车,只能一直待在车厢里。”
“没有错。”中山回答。
“所以,凶手行凶的时间应该不是在离开水户后,而是列车快到仙台的时候。你们认为呢?”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主任说。他的口气好像在说:这么简单的推理,我们早就想到了。
“因此,凶手应该会在仙台下车。你们也这么想吧?”
中山点点头。
“针对这条线索,你们查问过了吗?”
“当然查问过了。可是,‘夕鹤九号’上的列车服务人员都说:不记得有人在仙台上下车。”
“不记得吗?”
“他们都说:在自己知道的范围里,在仙台下车的乘客一个也没有。”
“一个也没有?不会一个也没有吧?”
“嗯,似乎确实一个也没有。因为我也和你有相同的疑惑,觉得‘夕鹤九号’上的乘客,应该有人在仙台站下车;可是,当我们去询问仙台车站的人员时,那里的站员也说不记得有乘客下车。他们说:十二月二十九日的‘夕鹤九号’,好像没有乘客在仙台站下车。”
“噢!”
“但是,我认为‘夕鹤九号’上的服务人员,或仙台车站的人员,有可能疏忽看漏了。否则,如刚才所说的,凶手何必等到过了三点以后,列车快到仙台站的时候才动手呢?”
“这确实很奇妙。那么你认为呢?”
“根据仙台站各剪票口的人员说法,‘夕鹤九号’到站以后,在乘客出站时间带里,并没有人从剪票口出去。我认为他们说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夕鹤九号’列车上的服务员,就比较有疏忽看漏的可能性了。”
“确实如此。”
“我认为凶手若是真的在仙台站下车了,那么逃逸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在仙台站换搭别的列车逃走,另一种是躲在仙台站的厕所里,等待别班列车抵达仙台站时,混在别班列车的乘客中,和他们一起走出剪票口。”
“唔,‘夕鹤九号’到达仙台站的时间是凌晨四点三十六分,那个时间出入车站的人本来就少,凶手独自走出剪票口的话,很容易被记下容貌。所以如果能够混在人群中,再通过剪票口,确实安全多了。因此凶手选择在厕所里等待下一班车……这是很有可能的情况。”
“没错。可是,如果凶手真的打这个主意的话,那就得在厕所里待上一段长时间了。”中山翻开自己的记事册,继续说:“先来看下行列车,东北本线有一班从福岛开出来的慢车,会在七点十分的时候抵达仙台站,然后于七点十四分离开仙台。其间虽然还有其他东北本线的列车经过仙台,但都是过站不停的班车。
“另外,常盘线也有一班从原町开出来的慢车,会在七点五分的时候到达仙台。除了下行车外,东北本线第一班到达仙台的上行列车,会在六点四十分时到站。这一班列车从小牛田开出来,是每一站都会停的慢车。也就是说,凶手至少要在厕所里等上两个小时,才有机会混入从其他班车下车的人群。可是,凶手真的会为了随着那些慢车的乘客从剪票口出去,而在厕所里等待两个小时吗?我觉得这是个很大的疑问。”中山如此说明着。
“嗯,如此说来,就算是选择改搭别的列车的方式离开仙台站,如果没有其他班车的话,凶手也会遇到相同的问题啰?”
“不,也不尽然。如果是换搭列车的话,情况就有些不同了。下行列车的话,确实是一样的;但是上行列车的话就不一样了,其中有一班上行列车的时间,对凶手相当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