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夕鹤 作者:岛田庄司
在世界文学的浩瀚银河中,侦探小说无疑是一颗闪亮的星。
侦探小说最早的发源地是英国与美国,后来影响到法国、比利时、德国、加拿大、苏联与东欧一些国家的文坛,逐渐又发展到亚洲,在日本、中国、韩国都出现了“侦探小说热”。其发行量在世界文坛上也是高居其他小说之首。
在中国,侦探小说所拥有的读者群是仅次于武侠小说的,这无疑是因为这两种小说精彩的情节与巧妙的构思,以及悬念迭起和神秘色彩吸引着读者。在我们看来,侦探小说不仅是罪犯与侦探的斗智,也是作者与广大读者的斗智。侦探小说的启智性,还表现在一些科学破案的陈述上,通过把物理、化学、地理、历史等知识融入作品,让人们在阅读时既获得了各方面的知识,又自觉锻炼了思维能力。这是只有侦探小说才具备的特点,也是武侠小说所无法比肩的,更是《棒槌学堂》系列精校E书制作的初始动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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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刑警吉敷竹史在年关将近的12月28日下午,接到前妻通子的电话。通子说只是想听听吉敷的声音,就挂断了电话。但吉敷认为通子应该会搭前往青森的“夕鹤九号”列车,所以跑到上野车站送行。就在列车刚刚驶动的剎那,吉敷终于看到车上的通子了。
但是,第二天,列车通过盛冈后,却在卧铺车厢内发现了一具年轻的女尸。吉敷闻讯怀疑那就是通子,为了查明死者到底是谁,吉敷踏上旅程,利用12月31日到1月4日的休假日,展开调查的行动。但是,当他的足迹从盛冈延伸到钏路之后,却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通子竟然被当成重大的杀人嫌犯……
原来在通子家里,竟然出现了“不可能犯罪”事件!在这间无法避开他人耳目进入的屋子里,有两具心脏中刀的女尸,而凶刀上都是通子的指纹。更诡异的是,案发当晚“夜鸣石”的哭声在暴风雪中不断传入管理员和来玩牌的学生耳里,学生竟然还看到了恐怖的盔甲武士幽灵!
两具女尸是如何进入通子的屋里?凶手又是如何逃离现场?为何“夜鸣石”一哭,附近的居民就会害怕又有人死亡?吉敷竹史能够破解这一切的谜团吗?……
序章 电话
通子拿着公共电话的听筒,将听筒贴在耳朵上的样子,很容易就浮现在吉敷的眼前。通子有一头中分式的长发,没有烫卷,鹅蛋脸,尖下巴,大眼睛,从侧面看时鼻子有点鹰钩鼻。当年或许因为是还年轻的关系,脸部甚少化妆,不过,不知为什么,她却有在眼睑上化浓妆的嗜好。
通子皮肤很白,嘴唇很薄,牙齿小小的。她很爱笑,而且总是一边笑,一边撒娇地开着玩笑,吉敷有时会觉得她很吵。不过,她在外人面前文静又乖巧,只有和吉敷单独相处时,话特别多,变得很活泼。她笑起来的时候,大大的眼睛还会眯成一直线,因为门牙小,所以会露出牙龈。
若说通子的长相上有缺点,大概也只有这样了。基本上,她应该称得上是美女。不过,若这样就说她是美女,也不见得适合。因为当时通子年纪还轻,脸上总有摆脱不了的稚气。
从长相上来说,她不是可爱型的女人,以个性来说也一样。不过,有着一张鹅蛋脸的她,以容貌来说,她确实是个美女。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女性了吗?是一个迷人的女人了吗?还是单身吗?或是已经再婚了?吉敷想问的事情实在很多。
吉敷的右手手指头抓着电话线,通子的声音便透过这条细细的线,传入他的耳朵里。他的心头笼罩着难言的感觉,是无奈、悲伤,也是喜悦和怀念。但是,愈和听起来好像来自远方的通子的声音说话,他就愈想见通子。无奈、悲伤、喜悦和怀念的其他感觉都被甩开了,他的脑子变得什么也不想,只想见通子。
通子的声音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撒娇,而且开朗,但是又透着某些悲伤。
在随声附和着通子的同时,吉敷也在思考要不要开口要求见面。这种心情就像在玩叠扑克牌的游戏,要放最后一张时的感觉。
“我想见你。”吉敷最后还是这样说了。
正在说话中的通子突然停顿下来,两人之间便暂时沉默了。
“我们很久没见了吧?好不容易通上电话,见个面,一起吃饭好吗?”
“唔……”通子沉吟着,似乎陷于强烈的犹豫中。
吉敷不自觉紧张起来:“你打电话给我,不是有事吗?见了面,你可以说给我听,和我商量啊?”
又是一次短暂的沉默之后,通子才说:“没有,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听到通子这么说,吉敷觉得宝贵的时间好像就要结束了。他着急起来。“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吗?我只是想知道这些呀!”吉敷越说越激动。
“我还是老样子,我很好。一个人也得好好过日子。”
“见一下面也不行吗?”
“唉……”通子发出叹气一般的声音。吉敷皱起眉头,他不明白,通子是在何种心情下,发出那样的声音的呢?他不能了解。听起来也好像在笑,好像接下来要讲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想见你呀。”通子如此说。吉敷静静地等待通子继续说下去。“但是,见了又怎么样呢?也不能怎么样。”通子自言自语般,淡淡地说着,吉敷却觉得好像被人用力往外推开了一样。
“太久没有和你联络了,所以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好像一切都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等一下,等一下。你要搭飞机回去吗?”
“不是,我打算搭火车。搭‘夕鹤’列车……不,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我要怎么回去。”
“搭‘夕鹤’列车吗?那么是搭‘夕鹤七号’?还是‘夕鹤九号’?”
“我还不清楚呀!对不起,我还没有决定要怎么回去,或许搭飞机回去也说不定。”
“我不能去送行吗?”
“不必了。不用来了。你不是很忙吗?”
“不,我现在不忙。” 棒槌学堂·出品
“拜托,请你不要来!”通子的语气相当坚持,让吉敷一时沉默了。
“对不起。”通子说,“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好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管做什么危险的事,都别把自己弄死了。再见。”通子挂断电话了。她没有说任何埋怨的话,也没有对吉敷做任何要求。
“夕鹤七号”的开车时间是二十三点整,“夕鹤九号”的开车时间是二十三点五分。吉敷很清楚地记得这两班车的时间。
“夕鹤号”的班次有很多,除了七号、九号外,还有一、三、五号等等,奇数号是下行车,偶数号是上行车。吉敷只记得七号与九号车开车时间,所以他打开抽屉,拿出火车时刻表来看。
一号的开车时间是十九点五十分,三号是十九点五十三分,五号是二十一点四十分。看看时钟,现在正好是下午三点半。这个时间要赶任何一班“夕鹤号”都来得及。但是吉敷认为通子不是搭“夕鹤七号”,就是搭“夕鹤九号”,因为那是通子的习惯。
加纳通子的娘家在盛冈。以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若是和通子回盛冈,一定是搭七号车或搭九号车。九号车有A卧铺车厢,七号车没有;所以,如果A卧铺有空位时,就搭九号车,否则就搭七号车。吉敷记得通子曾经说过好几次:“夕鹤”这个名字很好听。
十二月二十八日,星期五。吉敷在觉得自己不能不来的情绪下,挤进人潮忙乱的上野车站。
二十三点开车的“夕鹤七号”,在十八号月台。吉敷从蓝色列车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寻找通子的身影,却一直没有看到通子。列车要开的铃声响了,响了一阵子之后,七号车终于慢慢启动了。
吉敷开始跑,他快步跑上阶梯,前往九号车的十四号月台。还是从列车的一端走到另一端,还是没能看到通子的身影。
吉敷想:没有搭七号车,也没有搭九号车吗?他和通子分手五年了,那是五年来的第一通电话。人的年纪在进入三十岁以后,五年就是一个很大的差距,相当于二十岁时的十年差距吧!想想现在和五年前的自己,吉敷觉得差别非常大。这种差别可以说是成长,但是也可以说是“老”。有些地方真的觉得不行了。
总之,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不论是生活的型态,还是生存的目的,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想必通子也和自己一样,想法和态度或许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才刚刚三十出头,虽说这五年对她而言,并不是三十岁以后的五年,但是她感受到的变化,应该会比男人的自己更强烈吧?经历六年的婚姻生活后,突然恢复单身,去到钏路,这五年来她必须独立支撑自己的生活,因此,她是不可能没有改变的。
男人离婚后,仍然拥有和老婆无关的职场世界,所以从某一个方面来说,他可以没有改变,在工作的场合里,做着数十年如一日的同样事情。但是通子不一样,现在的生活,和五年前的生活,有一百八十度的不同。
列车要开的铃声又响起了,吉敷在这个铃声中想着:通子还记得自己,愿意打电话给自己,就让自己很感激了;希望她不要担心别人,更小心自己的身体才好。
为什么她非这么悲伤不可呢?吉敷看着远去的“夕鹤九号”的车身,一边如此想着。
人有乐观型、也有悲观型的人。乐观型的人经常保持喜悦,在喜悦的情况下活动;悲观型的人只对悲伤的事敏感。其实,上天给与每个人的喜悦与悲伤,应该都是等量的,但是悲观型的人却只看到悲伤的一面。吉敷觉得自己和通子,都是这一型的人。
虽然他们两个人表现在外的样子全然不同,但是骨子里却是一样的。就因为这样,所以才有缘成为夫妻吧!但是,也因为这样,才会走上分手之途,结果又添加了新的悲伤因子。每次一有事情,就以悲伤的心情相对,于是苦上加苦,最后终于难以共同生活下去。吉敷觉得这就是悲观型人生治也治不好的通病。
第一章 死在夕鹤九号列车上的人
1
“夕鹤九号”列车会在上午十点的时候到达终点站,卧铺车厢内的床铺,通常会在到站之前就全部取下来,恢复成普通座位的样子。B卧铺车厢是六点五十九分到达盛冈车站以前,就收下床铺,A卧铺车厢是七点五十五分到达一户车站以前,收好床铺。因此,B卧铺车厢从盛冈开始,A卧铺车厢从一户开始,没有买卧铺票的乘客,也可以上车。
十二月二十九日上午七点半,“夕鹤九号”的A卧铺车厢。列车离开盛冈已经一阵子了,“好摩”的字样已从车窗外飞掠过,车掌取下床铺的作业将近尾声,只剩下一个床位的帘子还没有被打开。那是在下层的床位,位于列车前进方向的右边,前面数来的第二个床铺。
车掌隔着帘子问:“还在睡吗?”
没有听到回答。 棒槌学堂·出品
“要收床铺了,请帮忙一下。”车掌又说。但是帘子那边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不像有人在里面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的车掌看着同事。同事以眼神示意,要车掌打开帘子。
“要打开帘子了。可以吗?”车掌出声打过招呼后,才去掀帘子。
帘子被稍后掀开后,先看到的是穿着袜子的女人的脚。袜子拉到脚脖子上,脚脖子以上是深褐色女式西裤。
“小姐,对不起了。”车掌的手轻轻碰触那位乘客的小腿,但是那位女性乘客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车掌觉得自己碰触到的东西很硬、很冷、很重,彷佛躺在那里的是一块大石头。
“那是一件薄的、休闲型的对襟毛衣,而且左边的口袋上,还有灰色的毛线绣的M字样。是吗?”刑警说出穿在死者身上的对襟毛衣的特征。
“是的。”男性乘客立即称是。
“她下面穿的是什么样的服装?”刑警再问。
“下面吗?”
“是裙子?还是长裤?”
“我想是裙子。是深灰色的裙子吧?我不大记得。”
“你觉得她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
“没有注意到……但是,觉得她是都会型的女性,长得挺漂亮的。”
另一位女性乘客的回答,就比较正确了。“长头发,是个漂亮的女人。上身穿着白色的对襟毛衣,毛衣下面是黄色的,或者说是芥末色的衬衫,下身穿着黑色系的裙子,和深灰色的袜子。大约二十四、五岁吧。”
但是,穿在死者身上的,并不是灰色的裙子和灰色的袜子,而是一般颜色的袜子和深褐色的女式西裤。还有,死者的上身穿着褐色的运动衫,盖在运动衫上的,是胸口绣着M字样的白色对襟毛衣。不过,运动衫和长裤可能是为了睡觉时的方便,而换穿上去的。
“她来搭车时,有穿外套吗?”
“有,褐色的外套。还有褐色的旅行袋……”
“是这个吗?”刑警从同事的手中取来外套,给女乘客看。外套的下摆折叠起来。
“是的,就是这件。” 棒槌学堂·出品
外套和白色的对襟毛衣都还在,但是旅行袋不见了。应该是凶手杀死就寝中的死者后,离开现场时拿走的。
那个旅行袋里,应该有脱下来的芥末色衬衫,和深灰色的裙子吧!对凶手而言,可能是那个旅行袋里有什么重要东西吧?为了得到那个东西,所以下手杀人吗?这是刑警的想法。为了得到某件东西,凶手杀死女人,然后拿走了女人的旅行袋。
女人的枕头边,有一个她留下来的装小东西的小袋子。那是塑料制,有拉链的袋子,袋子里有若干化妆品、纸巾、手帕、梳子、睫毛夹之类的东西,和一支造型奇怪的汤匙。为什么袋子里会有一支造型奇怪的汤匙呢?
这支汤匙的造型真的非常奇特,是一支仿照鹤的形状所做的镀金器物,柄的地方是鹤的头和嘴,下面的中央部位还有铁丝装饰成的精巧羽翼。这支金色的汤匙,可能是以黄铜为材料做成的。刑警以前从没有看过这么精致的汤匙。
“她上车以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青森署的刑警接着问。
“没有什么吧……我上车后,很快就上床了。”女乘客回答。
“夕鹤九号”在上野发车时,卧铺车厢内的床铺就已经准备好了。
“不过,在上野车站,车子正要开的时候,她曾经隔着窗户,好像对着月台上的什么人挥手。”
“哦?”
“她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一直在挥手。那时候帘子是拉开的,所以我看到了。”
“那样吗?那么她是在和月台上人道别吗?”
“嗯,好像是。看起来是那样的感觉。而且,过了一阵子之后,她好像还哭了。”
除了这两位乘客外,警方也对其他乘客进行了一些查问,但是得到的证词都没有超过上述的两位乘客。车掌的证词也一样。车掌说:死者相当漂亮,相当让人注意。但是不可能一直注意她。
警方希望先前的男女乘客能够确定一下死者的容貌,但是两位乘客都坚持拒绝。他们两个人都表示:在摇晃的列车中度过一夜,体力已经不堪负荷,实在没有勇气看脖子被砍了的尸体。但是警方说脖子的地方会用床单盖住,再三要求他们看一眼就好,他们只好看了。警方掀开床单的一角,露出死者的侧脸,女性乘客只是一瞥,就把头转开,然后拚命点头。男乘客受此影响,也点头了。其实女乘客根本没有看。
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推定为早上,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九日的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夕鹤九号”上的服务人员说:凌晨三点到四点时,列车的行走位置大概在常盘线一带,在驹岭、新地附近。
“夕鹤九号”是常盘线周围的列车,从上野出发后,不往大宫的方向,而走常盘线。开车以后就一直走,零点四十三分到达水户车站,零点五十二分再从水户开出,于四点三十六分抵达仙台,然后进入东北本线。
列车行走东北本线后,会在一之关、水泽、北上、盛冈、一户、北福冈、八户、三泽、野边地等站停车,最后到达终点的青森车站。
也就是说,“夕鹤九号”从上野出发后,在水户站以前都不停车;出了水户,到达仙台站以前也不停车。因为这是有卧铺的列车,为了不妨碍乘客的睡眠,所以沿途很少停靠。
水户与仙台之间的行车时间很长,凶手应该是在这段行车时间里,动手杀人的。列车零点五十二分从水户开出,四点三十六分到达仙台,这三个半小时以上的时间里,列车没有停靠任何一站;所以,凶手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内逃逸。既然行凶的时间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那么凶手在仙台站下车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青森署的中山刑警针对此一可能性,询问了仙台站的站员和“夕鹤九号”上的服务人员。但是,尽管凌晨四点三十六分是个特别的时段,还是没有人看到仙台站有人下车。
因为旅行袋不见了,所以找不到可以证明那个女人身分的东西。她的外套口袋或钱包里,没有驾驶执照之类的东西,只有一张到盛冈的车票。
刑警还发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张白色的便条纸,纸上的字迹潦草,写着“想死,已经不想活了”。纸上没有署名,却可视为遗书。白色的便条纸被折叠得小小的,与那些化妆品一起放在那个塑料制的小袋子里。
但是,真的是自杀的吗?中山如此想着。如果是自杀,旅行袋不见了之事,就显得奇怪了。
死去的女人身上的东西是:褐色的运动衫、深褐色的女式西裤、放着化妆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小袋子、到盛冈的车票,和那支鹤形的镀金汤匙。只有这些了,只能靠这些东西,去寻找死去的女人的来历。
其中那支鹤形的镀金汤匙,是最有可能让人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的物品。因为那显然不是市面上大量流通贩卖的商品,而是日本的某个地方可能有制造贩卖,但数量极少,而且鲜为人知的东西。
也或许,那支鹤形的镀金汤匙是还没有开始贩卖的商品。总之,从那支汤匙寻找出死者的生活范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女人的年纪大约已过三十,一头烫过的卷发,面庞有些瘦长,却还可以算得上是漂亮。她的身材纤瘦,身高大概是一百五十五、六公分,看起来很有活动力,像是职场上的女性。这是中山的看法。
这个命案的搜查本部就设在青森署。
2
“仿照鹤形的镀金汤匙吗?……”小谷自言自语地说着。这里是东京樱田门一课的刑警办公室,吉敷听到小谷说的话了。
“喂,你刚才说什么?”
“仿照鹤形的镀金汤匙呀!”小谷又说了一次。吉敷感到一阵冲击,很想说什么,但是他努力地忍住,把想说的话咽下去。
“那是什么东西?”他冷静地询问。
“是青森署请求帮忙调查的东西。前天,就是二十九日的‘夕鹤九号’卧铺车厢里,死了一个女人。”
吉敷霎时停止呼吸、张大了眼睛。但是,他仍然不动声色,表情维持平静。
“死者的年龄在三十岁前后,瘦瘦的,身高一公尺五十八公分,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身分的东西。因为放在她枕头边的小化妆包里,有一张和化妆用品、纸巾等杂物混杂在一起的便条纸,纸上写着‘想死,已经不想活了’这样的字,所以被认为是自杀死的。可是,那个小化妆包里,还有一支极有特色的汤匙。死者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那样的汤匙呢?这点让人很不明白。那是一支仿照鹤的形状所做成的镀金汤匙,汤匙柄的部位是鹤的头与嘴,柄的下部中央有铁丝做的精致羽翼,做工非常精巧,应该是一件商品,但是市面上还没有见到那样的东西。青森署的调查警察认为那个东西可能是找到死者身分的唯一线索,所以请求各署协助调查那支汤匙的由来。”
“应该有行李或旅行袋之类的东西吧?”
“被拿走了。恐怕是凶手拿走的。凶手的目的被认为或许就是死者的旅行袋。”
“是A卧铺的乘客?还是……”
“好像是A卧铺的。” 棒槌学堂·出品
吉敷突然站起来,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受到刺激的表情和动作,恐怕会引起同事的注意,便顺势往窗户那边走去。除夕的午后,他站在刑警办公室里的窗边,看着窗户下忙碌的人群。幸好刑警办公室里,也和外面一样忙乱,所以并没有同事发现他的举止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