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之构造 作者 岛田庄司
内容简介:
最扭曲的心理?最华丽的谋杀?“本格派”与“社会派”的完美结合;最具争议性话题的全新解读!…
两列火车在Y字形的铁路上并排停靠。列车员发现,每列火车上都有一具尸体,而且,两具尸体居然隔窗相望!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尸体旁,娇艳的大波斯菊和桔梗花赫然出现!
最扭曲的心理?最华丽的谋杀?吉敷竹史出击调查最富奇幻色彩的案件…
作者简介:
岛田庄司,日本推理小说之神,新本格派导师,当代最伟大的推理小说作家之一。1948年10月12日出生,自幼酷爱音乐和美术。1980年以一部《占星术杀人魔法》出道,为日本乃至全世界推理文学的发展打开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之后陆续发表《斜屋犯罪》《异邦骑士》《奇想,天动》《北方夕鹤2/3杀人事件》等作品,均为场景宏大、诡计离奇的不朽之作。笔下塑造的御手洗洁和吉敷竹史两大神探个性鲜明,已成为无人不知的经典形象。日本很多作家以岛田庄司为偶像,创作了大量“岛田风格”的推理作品。由此开创了“新本格派”推理,成为当今世界推理舞台最重要的一支力量。
序幕
夏季临时列车“山彦194号”驶出大宫车站以后,车窗外的景色渐渐被浓雾笼罩起来了。在关东地区,像这种浓雾笼罩的天气是很少见的。列车奔驰在浓雾之中,颇有几分壮观。
七号车厢是一等车厢,里边有一位正在看杂志的男乘客。那是一本周刊,记述了岩手县盛冈一中一个长期受到同班同学欺负的中学生,在盛冈城遗址公园的公共厕所里上吊自杀的事件。事件发生在六月二十四日,周刊出了一期特辑,对这个事件做了全面而详细的报道。
周刊翻开的那一页上,刊登着一张自杀的那个少年的大照片,照片下面印着他的名字:木山秀之。
一等车厢的门被轻轻地打开了,有个少年悄然而入。周刊的报道上说:少年自杀的时候,身穿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戴一顶红色棒球帽。现在进入一等车厢的这个少年,也是身穿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戴一顶红色棒球帽。
他走路非常非常地轻,似乎是飘在半空。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般少年活泼的天性,走起路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简直就是——简直就是那个少年的亡灵。
也许是少年的躯体吧,他的背后飘浮着淡淡的薄雾。薄雾卷起些许旋涡,消失了。也许是由于薄雾消失了的缘故,少年的身体看上去好像是半透明的。
正在看杂志的男乘客,眼睛一直盯着关于少年自杀的报道,根本没有抬过头。少年从他的身边悄悄走过。要是他抬头看到这少年,肯定会是一次所谓吓破胆的经历。
但是,他一直在埋头看杂志,没有抬头。少年无声地向车厢后部走去。
第一章 上野站的蝴蝶
01
昭和六十一年(1986年)8月18日,星期一,难得一见的大雾弥漫东京。太阳落山以后,上野的街灯被埋在浓雾里,渗出模糊的光。高速公路上的照明也沉没在浅灰色的暗夜之中。从上野火车站前通过、开往浅草方向或上野公园方向的汽车纷纷减速,带着几分苦涩缓缓前行,比步行的速度也快不了多少。人们在这突如其来的大雾面前感到迷茫。
晚上二十二点二十六分,一辆新干线列车穿破关东地区这场罕见的大雾,驶入上野火车站地下四层新建不久的十九号站台。这辆新干线列车是当晚二十点零六分始发于新泻,从上越新干线过来的“朱鹮418号”。
上野车站是“朱鹮418号”的终点站。眼下正是盂兰盆节期间,每当列车一进站,回老家与亲人团聚之后返回东京的人们,就会被大量“吐”出来。可是,由于“朱鹮418号”到站时间较晚,下车乘客并不是很多。特别是作为一等车厢的七号车厢,从里边出来的乘客,可以用稀稀拉拉这个词来形容。
在乘客下车的同时,一位老乘务员就开始检查车厢内是否有乘客忘记带走的东西。从一号车厢开始,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检查。由于一号车厢到五号车厢不对号入座,车票比较便宜,乘客相对多一些,查的过程中乘客还在陆续下车,所以查得很慢,等查到对号入座的六号车厢的时候,时间过去了整整四分钟。
这时,另一侧的二十号站台①又缓缓驶入一辆新干线,是当晚十九点整始发于盛冈,从东北新干线过来的“山彦194号”。列车分秒不差地于二十二点三十分正点到达上野站。
①日本火车站的站台编号和中国有所不同:例如:北京火车站的一号站台为最东面和最西面的两个站台,统称为“东一号站台”和“西一号站台”。但是,在日本则称其为“一号站台”和“二号站台”,也就是说,上野火车站的十九号站台和二十号站台,按照中国火车站的站台编号习惯,应该是十号站台。(神解释,不看还能明白,这解释越看越糊涂!)
一辆始发于太平洋侧的盛冈,一辆始发于日本海侧的新泻,两辆新干线列车,亲密友好地并排停在站台两侧。
从始发于盛冈的“山彦194号”里“吐”出来很多回乡探亲的乘客,他们跟从“朱鹮418号”上下车的乘客合流,向出站口涌去。“山彦194号”是为了缓解夏季紧张的客运,而增开的临时列车,只在八月十六日、十七日、十八日这三天里运行,今天是“山彦194号”运行的最后一天。
“朱鹮418号”的老乘务员查完六号车厢,进入一等车厢的七号车厢的时候,隔着车窗看见了刚刚进站的“山彦194号”。“朱鹮418号”和“山彦194”车辆组成基本相同,“朱鹮418号”的老乘务员所在的七号车厢正对着“山彦194号”的七号车厢。跟“朱鹮418号”一样,“山彦194号”的七号车厢也是一等车厢,里边的乘客也不多。
由于“朱鹮418号”比“山彦194号”早四分钟进站,“朱鹮418号”上的乘客差不多都下了车。老乘务员因查票等工作,多次来过一等车厢七号车厢,知道里边乘客不多,认为里边早就空空如也了,可抬头一看,在车厢后部的十三排A座上,还有一位女乘客把头靠在车窗上睡觉呢。
老乘务员走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放在座位上的鲜花,许许多多白色的大波斯菊、淡紫色的桔梗,散乱在座位上,像是一把巨大的花束刚刚被拆散。
那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那一大束鲜花似乎是专门用来装饰她的华丽。她闭着眼睛,身上穿一件眼下很少见到的带花边的淡蓝色连衣裙,身旁的一件上衣也是带花边的。妆化得比较浓,皮鞋擦得很亮。看上去像个酒吧女。虽然不是很年轻,但长得还算漂亮。
一等车厢里已经没有其他乘客,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老乘务员走过去,打算摇摇她的肩膀把她摇醒。
来到她的身边,在闻到一股花香的同时,老乘务员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异常。
老乘务员的手碰到她的肩膀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她的体温。
“喂!”老乘务员一边叫一边摇了摇她的肩膀。
女人的身体石头似的,没有任何反应。就在这时,从女人肩膀后边飞出一只小蝴蝶。
小蝴蝶翩翩起舞,越飞越高。本来那是一只褐色的小蝴蝶,但展开翅膀以后,却是金黄色的,犹如一团火焰在跳跃。
老乘务员一瞬间被那只美丽的小蝴蝶吸引住了,不过他还是很快回过头来,继续叫那个正在睡觉的女人。女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老乘务员好像悟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果然,脸是冰凉的。
老乘务员意识到出大事了,但他经历的事情多了,显得非常冷静。他拿起女人的右手,摸了摸脉搏,心跳已经没有了。
小桌上放着一个空啤酒罐。老乘务员心想:这啤酒里也许有毒!在这种情况下,保护现场是第一位的,什么都不能动!想到这里,他赶紧站直了身子。
车窗外的站台上人已经不多了,可以清楚地看到站台另一侧停着的“山彦194号”的一等车厢。
“山彦194号”一等车厢的十三排靠站台这边是D座。因为“山彦194号”跟“朱鹮418号”是同一个方向进站的,进站以后并排停在站台左右两侧。一等车厢每排都是四个座位,从左至右按照ABCD的顺序排列。停在站台右侧的“朱鹮418号”靠站台这边是A座,停在站台左侧的“山彦194号”靠站台这边当然就是D座。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老乘务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山彦194号”一等车厢的十三排D座上,一动不动地坐着一个男人——说不定也死了!
不管怎么说得立刻报警!
这时候,身后又来了一位年轻的乘务员,他看见老乘务员正站在一个女乘客身边发愣,就冲女乘客大声喊道:“您这是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什么身体不舒服!自杀啦!”老乘务员说。
“啊?”年轻乘务员大叫一声,吓得脸色苍白。
“得马上报警!不过,在报警之前,我得到那边车上看看。”老乘务员,也就是女尸的第一发现者说。
年轻乘务员傻愣愣地盯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尸头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看那边!”老乘务员指着停在站台另一侧的“山彦194号”的一等车厢说。
站台上已经没有人了。站台上大钟的指针指向十点三十八分。时近深夜,“朱鹮418号”和“山彦194号”虽然不是末班车,但此后进站的列车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了。
“山彦194号”的一等车厢已经是静悄悄的了,可是,十三排D座上那个男人,依然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纹丝不动。
“那…”年轻乘务员呆呆地问道。
“不知道。搞不好也是一具死尸!”
“一天晚上…死两个人?”
“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儿等着!”老乘务员说完,转身下车,直奔“山彦194号”的一等车厢。他小跑着穿过站台,从靠近十三排D座上那个男人的车门上了车。
年轻乘务员看见老乘务员在“山彦194号”的一等车厢里,摇着男人的肩膀大声叫着。男人还是不动弹。老乘务员抓住男人的肩膀使劲儿摇晃起来。
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滑下去。男人的脸从车窗消失的那一瞬间,年轻乘务员看见那张脸上泛着阴森森的苍白。
老乘务员抬起头来,向等候在“朱鹮418号”一等车厢上的年轻乘务员送过来一个大惊失色的表情。
这时,“山彦194号”的乘务员总算过来了。“朱鹮418号”的老乘务员急急忙忙地向他连说带比划地,告诉他出大事了。“山彦194号”的乘务员赶紧凑到车窗前往座位下边看。老乘务员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朱鹮418号”。
02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杀人事件侦破小组的吉敷竹史到达上野车站的时候,“朱鹮418号”和“山彦194号”已经离开了十九号站台和二十号站台,因为后面还有列车到达,必须把站台腾出来。不过,两辆新干线的一等车厢,即七号车厢的现场,都保护得很好。
吉敷竹史首先来到进入过二十号站台的“山彦194号”的一等车厢。车厢最后边,十三排D座前边,一个男人蜷曲着瘫倒在地板上。
座席上散乱地放着很多鲜花,有白色的大波斯菊,还有淡紫色的桔梗。吉敷竹史想:拿进车厢的时候大概是花束,在座席上才散乱的。如果是自杀的话,这些鲜花是用来安慰自己那孤独的灵魂呢?还是用来给自己送葬呢?
倒在地板上的男人,头发很多都白了,从面颊的皮肤来判断,至少有五十多岁,没戴眼镜。
死者右半边面颊贴着地面,站在过道上的吉敷竹史可以看到他的左半边面颊。吉敷竹史蹲下身子检查尸体。也许是由于下大雾的原因吧,负责现场鉴定的搭档还没有赶到。
尸体还没有僵硬。吉敷竹史闻了闻尸体的嘴唇,闻到一股类似荞麦花的甜丝丝的香味。
五十来岁的男人的尸体,面部表情带着几分疲劳。看上去是个从事脑力劳动的人,不像是一个体力劳动者。
高高的鼻梁,粗粗的眉毛,嘴唇稍厚,身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在男人里属于小个子。
上身穿一件白色半袖衬衫,规规整整地系着一条绛紫色领带。下面穿一条灰色长裤,同样颜色和质地的上衣掉在了身旁的地板上。脚上是一双深棕色皮鞋,就像刚刚擦过一样锃亮。
吉敷竹史站起来,看见窗台上放着一个啤酒罐。他掏出手绢包好手指,拿起啤酒罐看了看,里边还剩着一点儿啤酒。
行李架上有一个茶色的手提包,座席上有一本很厚的旧书,旧书的旁边是一本杂志。
慎重起见,吉敷竹史再次用手绢包好手指,拿起那本厚厚的旧书。那是一本布面硬皮书,书脊部分是深棕色皮革制的。书确实是很旧了,书脊和封面封底之间的连接处,都有龟裂。书脊上是金字:帝国文库(九)近松世话净琉璃全集①。
①近松:即近松门右卫门(1653-1724),日本江户时代的剧作家,“净琉璃”和能乐剧代表人物,在日本文学史上,他与同一时代的井原西鹤、松尾芭蕉并称为“元禄三大文豪”。“净琉璃”是一种木偶戏,《近松世话净琉璃全集》是一部剧作集。
翻开封面,只见扉页上印着“盛中图书室藏书”几个字。随意翻了几页,泛黄的纸页上印着的都是古汉字和古文。吉敷竹史试着读了几句,一点儿都没读懂。一般人旅行的时候是不会把这种书带在身边的。
吉敷竹史把书递给身边的搭档小谷,面向过道上站着的一群乘务员问道:“最早发现尸体的是哪位?”
“我!”一个乘务员举起右手,向前迈了一步。
吉敷竹史打开记事本:“您贵姓?”
“木村。”
“您是这辆车,也就是‘山彦194号’的乘务员吧?”
“不是。我是‘朱鹮418号’的。”
“‘朱鹮418号’的?”吉敷竹史用疑惑的眼光看着那个叫木村的老乘务员,“‘朱鹮418号’的乘务员,最早发现了‘山彦194号’上的尸体,是这样吗?”
“是的。我是从窗外看到的。”
“从窗外看到的?”
“对。那时候,在我们‘朱鹮418号’的一等车厢里,还有一个自杀的女人。我是在那边的一等车厢里,看着‘山彦194号’进入二十号站台的。”
“也就是这辆列车吧?”吉敷竹史问。
“对。‘山彦194号’的一等车厢正对着我们‘朱鹮418号’的一等车厢,我看见这个人头靠着窗户一动不动,怀疑他已经死了,就跑过来确认了一下…”
“也就是说,‘山彦194号’和‘朱鹮418号’分别停在站台的两侧?”吉敷竹史又问。
“对。”
“‘山彦194号’和‘朱鹮418号’的车辆组成,有什么不同?”
“基本上相同。”
“基本上相同?也就是说不完全相同?”
“是的,不过,说它们完全相同也是可以的。它们都是十二节车厢,车厢编号都是从一到十二,七号车厢都是一等车厢。”
“原来如此。所以一等车厢并排停在站台两侧,而且,距离很近。”
“对。在那边可以清楚地看到这边的情况。”
“刚才您说基本上相同,那么,不同之处是什么?”
“不同的是五号车厢。‘山彦194号’的五号车厢是对号入座的,‘朱鹮418号’的五号车厢不是对号入座的。不同之处只有这一点,其他完全相同。”
“明白了。请问,‘朱鹮418号’几点几分从新泻发车?”
“二十点零六分。”
“‘山彦194号’呢?几点几分从盛冈发车?”
“十九点整。”另一个乘务员回答说。
“发车时间不同,但到达上野站的时间差不多,而且是停在同一站台的两侧,对不对?”吉敷竹史问得非常详细。
这时候,负责现场鉴定的搭档船田法医到了。
“哟!吉敷竹史,早到啦?”船田法医和吉敷竹史打了个招呼,就在尸体旁边蹲了下去。他凑近死者的嘴唇用鼻子闻了闻,马上说:“氰酸类毒药!见效快,但服毒者非常痛苦。这个车厢里乘客很少吗?”
“是的,一等车厢,乘客很少。”
“哦,是吗…还有体温,死了也就一个多小时吧。”
吉敷竹史把掉在地板上的死者的上衣捡起来,掏了掏内兜。从左边的内兜里掏出一本蓝皮的教员证件。翻看证件一看,里边写着:盛冈第一中学,二年级二班班主任,小渊泽茂。
看来死者是一个中学老师。
接下来,从右边的内兜里掏出一个钱包,里边有十一万日元。没有发现遗书之类的东西。
“是自杀吧?”老乘务员木村问道。
“现在还不能断定。”吉敷竹史回答说。
船田拿起放在窗台上的啤酒罐,也用鼻子闻了闻:“肯定是喝了这个以后死的。”
“啤酒里混入了毒药?”
“也可能是把毒药抹在罐口。这种易拉罐,喝的时候与嘴接触的位置是特定的。不过,如果是自杀的话,没有那样做的必要。把毒药放进嘴里,用啤酒冲下去就行了。”
“我认为,如果是自杀,最常见的还是在啤酒或可乐中掺入毒药。”吉敷竹史说。
“我也这么认为。”小谷在一旁插嘴道。
船田小心翼翼地把啤酒罐放进塑料袋里。
吉敷竹史对船田说:“如果这边没有什么事情了,咱们去看看‘朱鹮418号’一等车厢里的那具女尸吧。”
“可不是嘛,还有一个呢!”船田说着站了起来。
“朱鹮418号”就停在附近,一等车厢里的女尸依然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乘务员们也跟着警察们过来了。
“最早发现尸体的是哪位?”吉敷竹史问。
“也是我!”木村举起右手回答说。
吉敷竹史盯着死者的脸看了很长时间。死者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妆化得也是一丝不苟,眼睫毛上涂了很厚的睫毛膏。长相不能说丑,但也说不上十分漂亮。年龄大约在四十岁上下。从表情到化妆到服装,都有几分酒吧女的妖艳。
船田凑近女尸的嘴唇闻了闻:“这也是氰酸类毒药!”
座席前边的小桌上也放着一个啤酒罐。吉敷竹史注意到,这罐啤酒跟刚才在“山彦194号”上看到的那罐啤酒是一个牌子的。
“木村先生,在到达上野站之前,您没注意到这个女人已经死了吗?”吉敷竹史问。
木村觉得自己受到了警察的指责,不由得低下了头:“对不起,从她身边来回过了好几次,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死了,我以为她睡着了。”
“一等车厢乘客很少是吗?”
“很少。别的车厢人挺多的,这里大部分座席都空着。”
“这个女人是在哪儿上的车,您还记得吗?”
“记得。是在新泻上的车,发车以后我就开始查票,所以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她身体还好吧?”
“啊,还好。”
“情绪是否显得有些消沉?”
“这个我没看出来,一般吧。”
“这罐啤酒一直放在这里吗?”
“这个吗…记不清了。好像是一直放在这里。”
“明白了。现在,我来问‘山彦194号’的乘务员几个同样的问题。那个男的是在哪儿上的车?”
“盛冈。”
“嗯,俩人都是在始发站上的车…啤酒呢?盛冈发车的时候就放在窗台上吗?”
乘务员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想不起来了。”
“也是发车以后马上就查票吗?”
“是。”
“那时候他是否有什么不正常?”
“没有。没有感到他有什么不正常。”
“哦。”
接下来,吉敷竹史打开了女人随身携带的包。没有发现遗书一类的东西,但在一大堆化妆品里边,找到了她的驾驶执照,从照片上可以断定就是这个死去的女人。
驾照上的名字是岩田富美子,生于昭和十八年(1943年)十月二十六日,本人住址写的是岩手县盛冈市中之桥街三町目十一区九号。
“盛冈?”吉敷竹史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转身问乘务员,“这边是‘朱鹮418号’吧?”
乘务员们一齐点头。
“始发于新泻,从上越新干线过来的,对吧?”
乘务员们还是一齐点头。
“嗯?”吉敷竹史陷入了沉思。这么说,“朱鹮418号”上的这个女人,“山彦194号”上的那个当中学老师的男人,都是盛冈市的人,为什么其中之一坐的是新泻发车的上越新干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