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叶凝欢被他的话堵得一口血要喷出来,都想扯他的头发。

“又想说我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做事张狂混账无理?”楚灏拧她的脸,“叶凝欢,你傻了?猜这么久都没猜出我那道请安折子里写了什么?”

“还能写什么?不能去要挟皇上,自然要声泪俱下的写你是个情种呗,被我迷得魂魄全无…啊!”叶凝欢话说了一半,被他一勒险些腰断了去,顾不得再胡说八道,急忙推着他的膀子想挣扎下地。他松了松却不肯撒手:“皇上要的是台阶和把柄,我自然给。千古骂名和红颜祸水,不是最好的台阶和把柄吗?”

她瞪了瞪眼,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瞬间明白了过来。比起强送两个贵女引发兄弟间隙,甚至因此引得冯家起了别意。倒不如趁楚灏因情迷志之时,顺水推舟来的划算。天子之言,一言九鼎。指婚的圣旨早下,楚灏一归东地便反口不认要另娶她人。一个刚归藩的王爷如此骄横,可想而知其它诸藩该如何难控。皇上是要借小弟作法,引发民心所向。

“冯公以死相挟,就是不想再攀贵戚以保全家。皇上被架起来,再顾着君无戏言的体面强行把人送来,也只会弄得不伦不类的收场。与其这样,到不如由我给他个台阶,让他借着把这场戏唱下去。反正骂我的人多的是,我也不在乎再多一些。”他笑得张扬,却格外好看。她怔怔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说:“皇上让我归藩,与正越硬拼那是下策。若能不动刀枪的让诸藩有名无实,才是上策。如今我受了他这么大的恩惠,接下来他若下旨从我这里开始削减三护,我不应允,岂不就成了狼心狗肺之徒了?”

“但你这样做…”

“局局如棋局局新,初来乍到,此时动兵不仅于皇上是下策,于我简直就是下下策。皇上与我一母所生,他心中所想,我到底能揣度几分。我也是他的心病,如何不知。”楚灏牵了嘴角,笑意中添了几分悲意。看着她,神情却变得专注起来:“有些事,若不得两全,那便要择其要。名声很重要,但此时于我来说,更想娶你。皇上要借我作法,不正是成全你我?所以这个机会,绝不可放!”

她眼前一片模糊,这张容颜却无比清晰的烙在心头。她不能一步三计,亦看不到三步之外。她能猜到那折子里的内容,却猜不到他各中慎密与计量。苦心筹谋之下仍能灼灼其华的情真,远比那抛诸一切只看眼前的迷眩更让她倾倒。

她咧了咧嘴,想笑却落了泪:“去年已经嫁了。”

也是九月十三,如此看来并非凑巧。

“以后别胡思乱想了,有我呢!”他揽住她,摘去她头上落下的叶片。

她抬头看他,心暖而笑意切切。正是因他,才会胡乱想呀。也是因他,她想的多错的多,仿佛脑瓜子是越来越不灵光。她爱极他架起的壁垒,她再不必惶乱无依,诚如他所言只要混吃等死就好。却也恨极这壁垒完备,并非是怕有朝一日他弃而不顾。而是这道壁垒与她已经连通血肉,他受侵蚀,她痛肝肠。偏偏他还挡得周密,她看不清辨不明的只能胡想!

他看着她笑眼微微,心动情亦动。刻骨之思并未因她在身边而消减半分,更因诸事纷杂难相守静漠一刻而增添。他知晓她的牵肠动骨,他亦是如此。所以今天定要带她出来,只有在这里,尚能公私兼顾,给他片刻安宁。

收紧手臂,不待她开口便俯下头去衔了她的唇。碾转勾缠得她一阵心悸,感觉身子一晃,他又将她放到吊床上去了,缠着她的唇不肯松,更腾出手来攻城掠地。

叶凝欢头皮发麻,早就该猜到他没那么好心特地跑来给她解惑,但实在受不了他这般乱来。她拼命的推他,错开脸低呼:“楚灏!”

他笑得勾魂夺魄,站直了身子一拽她两条腿。吊床软绵绵的没个着力点,叶凝欢半身直接横倒,扭了好几下都没撑起身。他挤到她腿间,侵过来抚着她的耳朵说:“哪个拴的吊床,我得赏她。”

叶凝欢脸都绿了,这吊床的高度于他来说太合适了。此时他半身一压,她根本动弹不得,他一脸恬然的笑意,偏一双眼跳着火焰,撩烧得她的脸变得火烫。

“不行…”心跳得快窜出胸腔,拼命的挥手踹腿。这片林子并不繁密,周遭还有不少随护在把守,楚灏这个王八蛋有了色心就没脑子,居然想在这里勾勾缠。万一让人瞧见,她就不要活好了。

他吻住她的耳朵,低声说:“没事,我在这里。”

又来这套!叶凝欢咬牙,却偏偏被他这句弄得心悸麻软。当他将她从林静手里捞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说,没事,我在这里!

他的手侵过来,熨得她心口滚烫,让她的眼一阵迷离。

银杏招展,叶片飞旋如舞。阳光细细碎碎的洒下来,犹听得小瀑远远唱,板凳在不远处跑着咴咴叫…他眸如星,急火跳簇,直将她也烧成灰。衣服像花瓣一样的层层散落下去,细风拂过,她战傈他便拥紧。

他亲吻她,直想将她嵌入身体,唤她的名字,声音是微微的喑哑:“凝欢,以后我去哪你都要跟着…”

她攥紧了拳头,想回应,却成了如泣般的呜咽。神魂颠倒的时候,突然头被一个东西拱了一下,她吓疯了,哪敢再看。身子猛的一弹便搂住他,喉中挤出破碎的尖叫:“是谁?”

楚灏浑身发紧,一股麻意直攀向脊椎。他咬牙勒住她,掐紧她的腰挤出声:“笨蛋,是板凳…”

叶凝欢热烫的快烧化,无法想像板凳站在吊床另一侧认真观摩的情景。她的拳头在楚灏背上一阵乱砸,再不肯配合他:“停下来,我不要这样…”

“停不了。”他挤出三个字,就猛的吻住她堵住她的咆哮,勒紧她将她整个人都快提起来,任她胡乱挥拳。板凳歪着头看得格外认真,头还一个劲儿的往叶凝欢背后凑。叶凝欢感觉到后背被它一顶一顶的,欲往前躲就是往楚灏那边送。根本就是进退两难,飞电窜了一身,身体的刺激和内心的惧意攀缠着冲向高峰,麻到她的魂儿都快脱出体去,眼前一黑就直接被顶到黑甜乡里去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竟到了小瀑边,阳光晃在瀑布上,金灿灿的闪亮。楚灏抱着她坐在瀑底的一方大石上,阳光洒在他的发间身上,直将他镀了一层金。她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套着,没给她穿错已经是楚灏超水平发挥了。她咬了咬牙,整个人软瘫着连抬手都觉累,一时间瞪着他都说不出话来。

他的眸子看着远处的景色,神情格外的平静恬然,仿佛刚才根本没做过那些混账事:“看,这里景色多好。”

叶凝欢没好气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时呆怔住;漫山的红,枫叶怒展铺就全山,远处山峰就在眼前,太阳半掩峰后带出层云闪亮,是何等的轰轰烈烈。

被这景色震撼,竟忘记刚才的不死不活。喃喃道:“人们常说夕阳虽好,只近黄昏。我倒觉得,世间有万种的好。哪怕只有顷刻,只消珍惜了便足够,哪里在意是短是长。”

他笑了,下巴挂在她的肩膀上,手却开始不老实起来:“那便别负了这好景色。”

叶凝欢脸绿汪汪的,头顶冒烟努力想把他的手指摁住。偏头看着他的侧脸,拼命装可怜:“头疼…”她了解他,越跟他来劲他就越来劲,装可怜是唯一有可能逃出生天的办法。

他笑着转过眼来,一副没吃饱的禽兽相:“有新鲜的吗?信你才怪!”

叶凝欢苦着脸,眼珠乱转,该死的冬英和绿云让楚禽兽弄哪去了,也不回来救命。好好的景色都被他破坏了!她僵笑着:“真头疼,特别疼。我们走吧…”

楚灏不理她,借着她衣冠不整,很是轻易从胸下的襟口探进手去。摁在她的肚子上,笑眯眯的说:“我想要孩子了,你给我生几个。”

下蛋啊?还几个?叶凝欢僵笑了两声,神情有些恍惚:“我用过蚀骨延筋,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生…”

他看着她,收了戏谑的表情:“别瞎说。”

“那你看我怎么就怀不上?”

此时倒不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了,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好几回。他们在一起有日子了,但她的肚皮一直没动静。

“云栖蓝也用过,不照样生了?”楚灏摸摸她的脸,“她都给你治好了,常世友不也说你最近没什么不妥吗?”

叶凝欢长吐了一口气,看着远山有些感慨:“其实,我倒觉得还不如没有孩子的好。”

话一出,楚灏的脸绿了,由绿变青,由青变紫,最后铁黑铁黑的。那表情吓得叶凝欢一缩脖子,万分后悔自己嘴快,自己怎么好死不死非要去踩他尾巴。

其实她感慨的是,藩王之子要送京为质,母子分离肠断苦楚。

她忙着摆手:“不不,我的意思是…”

“少废话,说的这么顺溜肯定一直这么想!”果然敏感的楚大爷咆哮了,一张俊脸黑哇哇的,勒了她,“无子一身轻,什么都绑不住你了对吧?想跑的时候可方便了对吧?”

叶凝欢的头乱摇,急不可耐的想解释。就知道这家伙要往邪里歪里去想,诚如他一做点张狂事她就马上担心他没过脑子一样。她忙不迭的想说话,哪知他暴走起来。一挟她站起身,她跟个包袱一样被他挟在肘间,上下不得的难受。

楚灏气势汹汹,几个起纵便转回到方才的地方,板凳还在原地等着他们,见他们回来了小跑的迎来。叶凝欢见了板凳格外的尴尬,突然想到自己一身凌乱,挣扎起来:“别…我整整衣服…”

头发是散的,衣服乱七八糟,还有一只鞋也不知丢哪去了。原本带了许多东西进来的,冬英几个一走,几口箱子并一些物品都堆在地上。

楚灏压根也不松,还故意晃了晃让她头晕,很是歹毒。

他大步流星很快就到了林子边,一直在那里候着的冬英和绿云见楚灏脸色铁青的把叶凝欢披头散发挟出来,一时间不知所措。冬英极怕楚灏,此时见他面色不善更添了十分惧意,人未近前她先腿软着往下跪。

随护的侍卫本就离的远,只守着入口巡视,此时一见更不敢迎来,不但不敢上前反而又连退了几步,一转身背冲着他们。

“把常世友叫过来。”楚灏扬声吩咐完,眼也不抬的直接上了边上最近的一驾车。三护大队人马在更西边的敞阔地方驻扎。楚灏是打发了诸人,自己骑马跑来的,此时他的马正由一个侍卫看着,远远的在啃草。

他一上车,将叶凝欢往榻上一扔,目光如鬼般死盯着她。叶凝欢心虚,小心翼翼的拢拢头发,极小声的说:“你别恼,我并没有…”

楚灏狠狠的将她摁在怀里,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声音闷闷的传过来:“别说了。”

有些过去,终究锥心,每每想及都觉怖畏。不能想,不能提,稍一触及便让他全身都刺得凌乱。只想把她千丝万缠,只巴不得快点白头,这辈子早早过完才算安生。

没一会便听马嘶,肯定是侍卫不敢怠慢,飞速将常世友运送过来。头发已经花白的常老头刚刚被马颠得直翻白眼,又被护送而来的侍卫扯着袖子一通猛跑差点一命呜呼。

老爷子自然不敢生楚大爷的气,把一口老气撒在揪着他的侍卫身上,一停了脚就猛踹他的屁股,夺过药箱整整衣服走到车外,隔着车道:“殿下?”

人影一晃,楚灏跟鬼似的窜下车,扯住他神情异常之诡异的贴近。常世友一颗跳了几十年的坚挺心脏瞬间失控,惊恐万状的问:“殿,殿下可是哪,哪里不,不…”

楚灏一反常态的样子让常世友害怕,事出其常即为妖啊。那不是摆明了,此症不可外传。还让他断症,万一…老头子活到现在被人灭口好生不值得!常世友这般一想,顿时惶恐,十分懊恼今日由他轮班,跟着大队人马出来打猎。吞了口口水,昧著良心说:“小人看殿下神清气爽,不似…”

楚灏揪住他:“你马上回去,给我配十贴八贴催胎的药。”

常世友听了,眨着小眼半天没反应过来。吓死他了,还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呢。殿下之前对孩子的事情不上心,如今安定下来了便想求子了。那也用不着急成这样吧,行猎当中想起来便直接把他揪来?

他赔着笑说:“殿下,这事…”

“我要那种一吃就马上怀孕的,你什么时候能配出来?”楚灏的话极其不讲理。

叶凝欢坐在车上,一边拿了梳子拢头发一边苦笑。一吃马上不孕的药有,但一吃马上怀孕的…常世友肯定要晕死了,天底下要有这种灵药,那便没有多年求子而不得的苦情人了。伺候楚灏实在太不容易,喜怒无常不说,还特别不讲理。

常世友抚了抚胡子,听得晕头恍脑,但毕竟是混在楚灏身边十多年的老人精。一点不含糊的点头应了,话说的很圆滑:“小人早年与同行切磋,也曾得过几个偏方。不过药性猛烈了些,为保万全,小人同府里几个千金女科的大夫细研了,总要几日的功夫。不然伤了身体,纵是得了子倒也不妥。”

言下之意白痴也能听出来,催胎的药老子能配,不过保不齐有副作用。大爷您要是不怕,老子就开给你试试。楚灏不是白痴,况且常世友医术高明,若他都不能马上提供如此妙药,表明的确有难度。用身体试药自然不行,更何况要试的那一位还是老婆。但着急呀,一时觑着常世友不言语,以那种阴森森的表情逼常老头立军令状。

老人精常世友当然也看的出,不知方才又跟王妃闹出什么来了,搞的殿下现在有点神志不清。见他不说话一味的无言相逼,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外加老命一条不断送在殿下手里。决定扔出杀手锏,憋红了老脸很是没羞没躁的小声凑到楚灏耳边说:“殿下正是极盛之年,只是王妃有些体虚。倒不如小人先配上一剂…”

楚灏听了,眼烁烁放光连连点头,突然问:“你有这好法子,怎么不早说?”

常世友快屈死了,老面皮红得像回到了青少年:“虽不伤身,但王妃之前那身子骨也…”

楚灏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说词,终于放了他一马,仍没忘记那不讲理的烂念头:“这段时间,你就研究一下催胎药方。”

常世友都快晕过去了,讪笑着说:“或者不待小人研毕,已经有好消息了呢。”

这马屁拍得楚灏很是舒服,摆摆手不再理他,转身上车去了。

方才两人在外说话,一度声音太轻,叶凝欢一车之隔都没听见。此时见楚灏上来却是与方才的表情大有不同,一副很是春风得意的样子。当下心里一阵迷糊,不会常大仙真有妙术吧?这也太离奇了些。

“他当真有这种灵方?”叶凝欢一脸狐疑,却也有些好奇的问。

“灵不灵,晚上回去试试就知道了。”楚灏弯了弯眼,扬了声吩咐外头的人,“把东西收拾收拾,去围场。”

叶凝欢眨着眼瞅着他,楚灏捏了她的手,垂了头,摩着她右掌心的伤痕说:“放心吧,若是儿子,绝不让他上京当质子。若是女儿,定周全她一生,给她找个可靠又可心的人家。”

叶凝欢微微一悸,喃喃的说:“雁行…”

他眼中如带了酒醉,半掀了眼皮瞅她,神情却是坦然:“遗臭万年又何足惧?我自有一世安稳,只在这险中求。”

她长长吸了一口气,笑着点头:“好!”


凝欢番外 急火狂风,来势汹汹

金秋绚烂,枫如火,菊似金,满园月桂怒绽如点点星。

叶凝欢却无半点游园兴致,她双眼发直,盯着面前的一大碗补汤。好像面前摆着的是一碗砒霜。常世友为了脱身,拿这种药方搪塞楚灏,将她丢到水深火热里忒不仗义。早知这老头儿如此为老不尊,路上就该狂吹枕头风不让他来东临。

叶凝欢拧着眉头长吁短叹,楚灏在边上假么三势的翻书,不停的拿眼睛瞟她。见她一张苦瓜脸在那消极抵抗,磨磨蹭蹭就是不往嘴里倒。乐不可支之余便开始催促:“快点喝了,苦药都不怕,补汤倒不想进了。”

叶凝欢长叹一声,慢悠悠的端碗。楚灏在边上阴阳怪气的提醒她:“别想故意打翻,为防不测,瑞娘熬了一大锅。”

下药能下到他这种理所当然的份上,让叶凝欢佩服到了极点。她端着碗的手抖了抖,想泼他脸上。当初真以为是什么坐胎药,便乖乖吃了。谁知吃完之后,烈火焚身化身为兽。楚灏看在她眼里就像香饽饽似的,简直美若天仙让人魂牵梦莹,想想都不寒而栗。

“吃这个我都快流鼻血了。”叶凝欢强压了一脑门子官司,涎着脸笑,“况且也觉得不管用。”

“不可能,瞧你红光满面比之前强多了。常世友也说这东西好的很,绝无半点副作用。”楚灏盘着腿坐在榻上,异常快乐的等她喝补汤,“在他新的秘方出来之前,便先喝这个。”

救命啊!常老头若再欺人太甚,就别怪叶凝欢歹毒,定把这玩艺给他也尝一尝。

叶凝欢瞪了他半晌,自知是混不过去,终是认命的一饮而尽。重重的把碗一放,阴森森的看着楚灏,等待自己变身。楚灏笑眯眯的下了榻,风情万种的挪到她边上坐着。支着肘跟她聊天:“我觉得饮绿轩的景致极好,你不是总想腾出一间来练功么?不如把那儿让他们拾掇出来,哪日你去那儿跳与我瞧。”

叶凝欢一张等待毒性发作的死人脸,撇了眼不理他。之前她是动了练功的兴致,舞蹈是她所喜的,终究是不想荒废掉,便寻思着找间空房子当静室。此时被这药汤子整得半死不活,杀人放火的心都有了,哪还想着练功?

楚灏一点也不介意,兴致高涨的盯着她的脸:“都道这东临秋景最艳,犹胜三月芳菲。我倒觉得,半点不及你进了补汤之后…”

“你还打算让我喝多久?”叶凝欢忍无可忍得打断他,紫着一张脸凶相毕露。

“什么时候怀上什么时候就停。”楚灏摆出一副体恤人的样子,拍拍她的肩刚欲说气人的话。却看到瑞娘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拜贴,神情很是焦急。

“不是说了这会子别来烦我么?”楚灏不容她张口便轰人

“赵逢则在前头…”

“不见!”楚灏不耐烦,“早说了今儿谁都不见!”

“不能不见,北海王来了。”瑞娘的脸色难看至极,也顾不得太多径直就说了。这话一出,楚灏和叶凝欢都愣了,藩王未得圣诏,永不得出藩土。这北海王却偏偏跑到这儿来了,到底安的什么心?

“正越?”楚灏蹙了眉,“当真是他本人?”

“我没见着,不过听赵逢则说是的。”瑞娘担心至极的看着楚灏。赵逢则是极少数久居东地,却与楚灏异常亲厚的藩臣之一。他曾数受命潜入北藩探查消息,自然是亲睹过北海王楚正越的本尊。如今说是,必然不假。

“他只带了三两亲随,着了便装。除了赵逢则外,也没几个认识他的,或者咱们这里也有他的内应也说不定。反正此时人在前头坐着,殿下快去吧!”瑞娘急匆匆的说。

瑞娘的怀疑不无道理,北藩与东临交界,但若至东临首府原都却有数百里路程。这一路东来,竟未惊动任何人,直至进了府才得知晓,只怕真有东地的藩臣与他相应。楚灏能派赵逢则再三潜入北地,对方也照样能派人过来。

“你快去吧。”叶凝欢紧了紧手指,推了他一把。

“那你…”楚灏在心里把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儿咒骂了一万遍,叶凝欢刚饮了补汤,他这一走,她一会不得窜上房去?

“大不了我喝凉茶,你快去吧!你若让他等着,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叶凝欢咬牙,忍不住站起来猛推他。却让他一把攥住手,他看着她:“与我一道去?”

“你疯了?”叶凝欢瞪圆了一双眼,她这个时候如何能去前面?她化身为兽时的死相他又不是没见过,真打算她兽性大发之时被人看尽了去吗?

“这一里一外离了这么远,倒不如在前头就近寻个僻静地方。你一个人待着,我打发了他便来找你。”楚灏拉了她不放,给瑞娘一个眼神。瑞娘这才注意到桌上的空碗,整个人都有些傻眼。但毕竟是活了半辈子的明白人,饶是心里叫苦还是快步跑了出去准备。

叶凝欢被楚灏拽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怒视他:“这药今天是最后一次,再不喝了。”

楚灏见她的面上渐浮起艳色,也很是懊恼,将她揉在怀里低声道:“不喝了,再不喝了。”

楚正越百无聊赖的在泰正楼里踱着步,随意拿起多宝阁上的东花石蕊摆件赏玩。他穿了一件缕花织锦的云白色袍子,身形修长挺拔,五官却生的别样妩媚。正垂眼看着,听到门口有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他莹润白晳的面庞带出淡淡的笑意,放了摆件将目光转向门口。

楚灏一撩袍子迈进来,没半个闲杂人等跟来,正越一见笑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