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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海跟着虞白悠上了二楼,一上去就闻到一股药草味儿。楼上的侍女大多面生,估计是梦蝉自己的人。楼廊里铺了蓝色金绣织毯,廊窗都是烟蓝色的软纱。看来她很喜欢蓝色。淡蓝衬着外头的红花绿树,格外的柔润多姿。

走道边上摆了好几个冰架子,不把冰雕摆在房中而放在廊里,是为了取凉而不致房内太过阴冷。

侍女引着他们至了梦蝉的房间外,虞白悠直接就进去了,香海刚低了头想跟着一道进去。肩膀被一只手一拍。她茫然抬头,心内微紧。眼前这个女子恰是昨夜奉命来抓人的其中一个,不会是让她认出来了吧?

香海惴惴不安,也不敢开口。却听她皱着眉低斥:“怎的这般没规矩,外头伺候就是了…”

虞白悠都进了厅,回头一见香海让人拦在外头。皱了眉又返回身,一拽她,瞪着看门的侍女道:“梦蝉的规矩是越来越大了,我只领了这个来,你还让她在外头等?”

那个侍女一听,低了头不敢言语。

香海趁机迈过门槛,安下心来,冲虞白悠笑笑。他冲她使个眼色,香海会意,跟了他往深里去。梦蝉的卧室也极大,一应所用无不奢华。

卧房的厢阁房门是紧闭的,慕千羽坐在隔间的榻上饮茶。他穿了件白袍,除了袖口领口的镂空锁边之外再无半点繁缀,跟来吊丧似的。边上还半弯着腰站个老头儿,像是大夫。倒没瞧见原沧郁,估计是领人正四处搜抓她呢!

慕千羽见了虞白悠也没起身相迎,更是看也没看他身后的香海一眼,只是微微扬了手示意他坐,开门见山:“梦蝉没什么大碍,你可以放心。”

虞白悠无视慕千羽的态度,想径直进去,嘴里说:“到底是什么病?我去瞧瞧…”

那大夫模样的老头在边上适时上前一步,拦人都拦得恭顺有礼。他弯着腰,很是恭敬的说:“只因天气潮闷,公主有些憋逆气不畅。方才吃了两剂清心散才睡下,殿下此时倒不好相扰。”

虞白悠弯了弯唇,看了看两人,却也十分识趣。借势往边上坐下了:“既这样就让她睡吧。”

香海头也不敢抬,眼睛只盯着镂花金织的蓝色地毯死瞧。慕千羽态度如常,没什么阴郁反而更多了几分温润…应该还好吧?

有侍女奉茶过来,香海很有眼色,接过了杯子,恭恭敬敬放到虞白悠边上的桌上,退到他身后站着。

虞白悠微斜了眼睛,看着慕千羽说:“千羽难得这般体贴,居然守在梦蝉房外。看来你们相处的很和睦。”

“和睦谈不上,过得去而已。倒是你,莹飞入体之后,可觉得如何?”慕千羽十分坦白,忽然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去。

香海见大夫并一堆侍女忽啦啦的往外走,自己是跟着一道去了也不是,但傻呆呆的死站着不走更不是事。

正发愁,膀子让人一扯,身子便直接被虞白悠扯进怀里去了。她一僵,本能的想挣扎,却正对上虞白悠那双含笑的眼。他很是轻佻的勾了她的下巴,一副逗弄小猫小狗的样子。

漫不经心的回答:“没什么变化,看来我是炼不出锦心丹了,白白浪费了你的好药。”

香海本来紧张的要命,见他笑容艳冶动人,生生的被他安慰。索性放软了身子故作娇嗔,憋着嗓子嗲声嗲气的说:“公子别闹了,大人还看着呢。”

他的脸凑得更近,掐着她的脸:“我喜欢闹…”说着,又看着慕千羽说,“你这里的丫头个个贴心,难怪梦蝉瞧了要犯心口疼!”

慕千羽无视虞白悠刻意岔开话题:“你真要如此执拗吗?”

虞白悠的手指微微僵了僵,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他揽着香海说:“我一向如此,舅舅若不耐烦,大可杀了我。”

慕千羽说:“父亲对你佑助尚且不及,你…”

虞白悠笑着打断他:“千羽,纵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们总算还是亲戚。待你与梦蝉完婚,那就是亲上加亲了。这个缘份本就难得,有今生没来世的。执拗的并非是我,而是舅舅呢!”

他松了香海,站起来踱到千羽的面前:“我无力劝服父王,也不能改变舅舅的主意。同样的,我也无力相助,不过混吃等死罢了。”

慕千羽抬头看着他,许久低语:“莹飞难得,弃之可惜。”

虞白悠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当日你故意避到密芳庭去,不正是给我弃而不用的机会吗?现在装什么可惜?”

香海低了头大气也不敢出,这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微妙啊。

慕千羽垂了头,拿过茶喝了一口:“只是让你自己选罢了。你既做了决定,我也无奈,总要提醒你一句。蛊器破了二守,父亲的耐心不多了…”

虞白悠直了腰身,睨眼看着他优雅饮茶的动作:“既不愿强我所难,却也不肯放我。当真不知你在想什么?你不是只喜欢练功吗,不是只在与人斗法搏死的时候才觉得有趣吗?何必趟这浑水…?”

“他是我爹。”慕千羽简单的说。

虞白悠笑了笑:“不也是你一直想决斗的对象吗?”

香海心下凛然,什么意思?慕千羽还想跟他老子动手?

慕千羽低了头没说话,虞白悠笑笑又说:“听说千凌破了关界,如今寒瞳术堪称顶尖。他总想跟你比试,你为何不允?”

“没兴趣。”千羽放了杯子,眼角余光突然扫向香海。

香海敏感的察觉到,把头垂得更低了几分,故意把呼吸放得紊乱无比,生怕他看出端倪。虞白悠也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动声色的错了身子挡住他的视线,刚欲开口,见原沧郁匆匆进来,见了虞白悠,她微微福了身行礼,走到慕千羽身边摇了摇头。

“没找到?”慕千羽头也不抬的问。

“各处都细细的找了,连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原沧郁见慕千羽的眼神有些阴沉,担心道。

“这么急虎虎的找什么呢?”虞白悠故作不知,一脸好奇的问。

原沧郁的神情有些为难,慕千羽倒很平静:“一个丫头,昨儿晚上闯了祸,偷偷跑了。”

香海心里更是紧张,大气都不敢出的杵在那儿。

虞白悠说:“这么急着找,定是闯了大祸了!居然不领罪还敢跑,看来的确是你以前太纵容她们了。干脆把侍卫调进来搜,逐息拿人就没错漏了!”

香海在心里大骂虞白悠一百遍,不带这么拱火的。

原沧郁说:“大人,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内廷的确也大,我也不擅血息术…不如就让君祀进来,只带两三个人便足矣…”

“我不想吓着她,你多带几个人再去找一圈。”慕千羽想了想又说,“告诉外头的丫头帮忙找一找,就说,昨儿的事我不计较了,让她自己快些回来了事。再赖着藏着,我可真叫人进来了!”

香海静静垂目,心里却缠成一团麻。

虞白悠领着香海出了梧兰园,沿着林径慢慢往璃光院走。香海瞧着四下无人,忽然问:“那个什么叫君祀的,是干什么的?”

虞白悠有些若有所思,听了香海问,就随口说:“是第三廷的侍卫,这第三廷专管刑杀暗刺搜报,慕千羽就是个杀手头子。那个虞白君祀是他手下得力的干将,血息术的高手。最擅长用逐息法拿人,他的逐息术,比狗鼻子都灵百倍!”

香海好奇:“也姓虞白,你家亲戚啊?”

虞白悠瞪她:“呸!青沼半数以上的人都姓虞白,全是我家亲戚,哪还容得慕氏在这儿猖狂!”他戳她的头,“真想扒开你的头,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当下你不担心自己,老问些不着边的干什么?”

“多知道点外头的事,也没什么坏处。”香海揉揉头,带出一丝淡淡的笑,“我已想好了,一会就回去。”

虞白悠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深遂:“他不让我见梦蝉,我也不知现下…”

香海深深吁了口气,忽然又问:“我只知青沼人天生带有毒血,根据体质不同加以栽培便可以身体养蛊。这眠息、血息又是如何分的?”

他看着她,笑了笑低声说:“血息擅攻,眠息擅治。简单来说就是这种分法。”

“那梦蝉又算哪一种?”香海问。

“梦蝉是异蛊根血,两种息术随她转换。”虞白悠看着她有些阴晴不定的神情,心下微微发紧,突然问,“昨晚梦蝉是如何出手的?”

香海掀了眼皮,却是答非所问:“慕千羽不通蛊术,但你看刚才那大夫,或者原沧郁,有没有可能看出梦蝉…”

虞白悠接口:“如果你用上回抢莹飞的方法,只过了这半日,大夫和原沧郁一定看的出。”

香海突然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那我一会回去。”

“香海!”虞白悠突然叫她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别回去了…”

她微笑:“为什么不回去?他不调侍卫来搜捕,不让你见梦蝉…也恰说明他有心保我。当然要回去了!”

“他若不是怀疑你,便真是看上你了。”虞白悠牵了牵嘴角,“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事!”

香海听了,忙不迭的啐了一大口:“呸呸!活鬼还能看上人?”

虞白悠突然勾过香海的肩膀,这般亲呢的样子倒让香海有些紧张起来,僵了半天,到底没缩躲。他垂了眼笑:“你可知他喜欢什么?”

香海窘着脸说:“我管他喜欢什么。”

虞白悠揽着她,随手从边上折了朵花儿下来,插到香海的发间。香海只觉暗香扑鼻,心里一阵麻酥酥的迷乱。她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心下微刺,此时是何等境况,又怎由得她再生烂漫呢?

“千羽这个人喜欢练功,与高手生死相搏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只喜欢这个?那不是有病吗?”香海咋舌。

“对呀。”虞白悠居然点头,微微一笑,“在我们尚未如此针锋相对的时候。他曾跟我说过,以后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个他尊敬的人手中…”

香海愣了一会,低声问:“他尊敬的对手,是他的父亲?”

虞白悠眼神有些悠长:“算是一个吧!舅舅迷瞳之术已达化境,放眼天下估计也没几个能胜过他。千羽很想与他一决高下,只是舅舅不允。舅舅很了解他,所以将他放在第三廷廷主的位子上。他把注意力放到各国顶尖高手身上的同时,也会一直听舅舅的话…直到他得偿所愿的一日!”

香海冷哼:“南滇八国,各有异术。更何况南滇之外,能人异士不知有多少,那慕千羽也太猖狂。”

“他有猖狂的资本…况且就算他死在哪个高手手里,也算得偿所愿。”虞白悠笑,搂着她说,“跟你说这些,就是告诉你。被他看上,不是好事!”

见香海一个劲儿的翻白眼,掐了她的脸,笑笑继续说:“也许你什么时候不仔细露出点端倪,让他觉得你是可造之材,所以对你另眼相看…这的确能让你这次逃过一劫。但你以后恐怕想再成事就不容易了。”

香海沉默了半晌,没有再说话,眼神有些深远。许久牵了牵嘴角:“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小心的!”指指自己的脸,“这个要怎么解?”

他说:“找有水的地方洗一洗,用白竹草叶敷一会就好。逆颜膏只是眠息障目的术法,并没有真的让你变成她的模样!”

香海点点头,退了一步与他隔开距离,抱拳向他:“多谢!”

虞白悠看她许久,敛了神情问:“你…真的叫香海?”

她愣了一下,认真的点头:“嗯,我姓北宫,名叫香海!原沧,是我为了进入沐华阁而改的姓…”她抚抚发间的花儿,弯了眼儿笑着,“中了鬼蛊,恐怕命不久矣。当时取你的莹飞无非是要延命,抱歉伤了你!”

他深深看着她,牵起动人的笑容,低了头笑:“我们是仇敌,无需道歉。”

香海眼中带出淡淡的伤,很淡,仿佛只是想起了小小的不悦而已。她轻声说:“纵然有仇,我要的也并非是泄私愤。你告诉我许多有用的消息…我不但该道歉,还需道谢!”

虞白悠笑着摇摇头,看着她道:“万事小心,一旦被人发现,会送去当蛊器以药相培的。”

香海眸光清亮,神情坦畅而坚定:“事败必死拼当场,绝不让他们擒活口。”

他怔了,明明早猜到,仍觉心悸难宁。

她静了一会,又说:“你想做的,我不知是否有机会能相助。而我想做的,终究对青沼无益。你是青沼的公子,却对我不阻不灭。不管你目的如何,至少让我了解,不是所有的青沼权贵都愿以养鬼蛊的方法称雄天下…之后,我们各安天命吧!”

虞白悠默然,眼中又带出那种荒芜悲凉,淡淡笑着点了点头。她冲他摆摆手,转身离去了。碧衫沾染粉红落花,发丝飞舞是一幅绝艳图画。

虞白悠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心中凭生一股悲意,中鬼蛊无一人得生,鬼煞王从未被成功育出,她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抢夺莹飞是为了延长性命,而这苟延的性命又不是为了泄愤寻仇。若是因此,她早有机会置梦蝉于死地,亦同样有机会取他的性命。但她什么都没做,不是不够仇恨,也不是深信自己境况稳妥,而是…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杀戮永远不能平息仇恨!

并非所有青沼人都渴望以养鬼蛊的方式图霸天下,也并非所有苍鬼人都要尽屠青沼人以后快。虽然她一己之力何其微薄,但仍要忍住满心满眼的怒火和恨意,在这仇人遍地的青沼坚持自己的执着。她中鬼蛊尚如此,他自然也不能轻轻放。她说的对,各安天命!

各安天命,她成或败,他成或败,都是天意!


第七章

沐华阁内廷自中午起,各处遍响侍女们的娇呼:“香海…你在哪里?快快出来,莫再藏躲了。大人说昨儿晚上的事不计较了,你快点出来吧!”

各院上下,此起彼伏,大小侍女都跑得汗汵汵,喘连连。虞白悠躺在新搬来的大躺椅上,听着外头的声音,神情有些微微的恍惚。

丫头端着茶果点心送进来,一边听着外头的声音,一边嘀咕:“也不知她有什么金贵的,闯了祸不但不追究,还要这般焦心的找。”

虞白悠听她抱怨,露出淡淡的笑容。拿过茶来喝了一口,问:“你的头还疼吗?早起突然晕了,可要找个大夫看看,别落下病根儿。”

小丫头红了面庞:“好多了,一向身体好的很,早上也不知怎么了…唉,这般吵嚷,害得公子都不得安生。”

他的声音淡淡的:“无妨。她们不是让你也帮着找吗?你直管去吧,不必理会我。”

“大人和公子都是难得的好性儿。”丫头见虞白悠不以为意,叹了口气,又羡又嫉的说,“都是那个叫香海的不省事,以前她在薪火处,我见过两面儿。长得尖嘴猴腮的哪有半分福相。真不知祖坟冒了多高的青烟,才能让她这样蹬鼻子上脸都能无事!”

虞白悠没有再说话,静静坐着出神。笑容像是刻在脸上的,眸子深处并无半分欢悦。不但没有,反而渗了悲凉。

直至酉时过了,香海才露了面,灰头土脸的跟在原沧郁后头回了梧兰园。脸上全是土泥,只穿了一套贴身的小褂子,早滚的看不出颜色。原沧郁也没跟她废话,径直就带着她往后院洗漱房里去。

香海拖拖拉拉,赔着笑套辞:“大管家,公主没什么大碍吧?”

“死不了。”原沧郁不咸不淡的说,“想不到啊,你不但力气大,反应也很快。打了人,跑得倒利索。这么有本事,还回来作什么?远远的跑了去才好呢!”

香海僵笑了两声,瞄着原沧郁的表情:“我是见公主冲我挥袖子,以为她要放暗器。我贪生怕死,这才犯了大错。”

原沧郁的表情微变了变,与香海一道进了净房后挥手示意其她人离开,睃着她的表情问:“她冲你挥袖子?”

“是啊。”香海自发自觉的走到角落里,找出侍女用的大桶往里注水。一脸坦然的说,“夏衫轻薄,公主的衣服又是最好的料子。袖子一动,我就觉眼花,好像看到莲花飞出来…”

原沧郁心下微紧,难不成公主用了紫莲绽放?若真是这样的话,那香海还真算是逃过一劫。

香海一边脱衣服一边悄悄瞄原沧郁,“看上”她也好,好过这般一事无成的跑出去。如果虞白悠说的没错的话,这个险就值得冒。

原沧郁回了神,瞥了她一眼说:“不管怎么样,她是公主。便是要打要杀你也只有受着的份儿,冲她动手就是大不敬。”

香海连连点头,表情无比真诚:“我知道错了,当时是一时害怕才冲动的。知道大人愿意保我,我特别感激。自然要向公主请罪,只消留我一命,甘愿受任何处罚。”

说着把自己剥得赤条精光,一身红道道格外明显,苦瓜着一张脸往桶里爬。原沧郁看着她细条一样的身子,上面鞭痕尽布,一时缓了声音:“洗好了就再上些药吧。”

说着她转身出去,随手将门带上,转身往正楼里去。

慕千羽坐在卧房榻上看书,原沧郁接过送茶侍女的托盘,让人先出去。自己端了盘子送进去,说:“刚才从望湘亭后面的假山底下寻着她了,让她在后头洗换呢。”

他微微牵了嘴角:“找到了就好。”

原沧郁说:“瞧她一身都是鞭伤,昨晚上估计又是先挨了一顿抽。”她停了一下,小声说,“公主昨天应该是想用紫莲绽放取她性命。”

慕千羽握着书的手微微顿了顿,轻声说:“怪不得大夫说她并非因伤晕迷,而是因力溃。”

原沧郁叹了口气:“公主的侍女,自然要坦护主子,才说公主只是要用一般的迷蛊。香海看到有莲花飞出来,她怕是暗器,就冲公主动手了。公主这一术法从未在内院展现,应该不是说谎。”

慕千羽盯着书页,却是有些出神。原沧郁想了想又说:“能赶在莲花入种之前将梦蝉的手打断,这个香海…”

“你怀疑她?”慕千羽回了神,合了书看着原沧郁。

“青沼只有六公主能育出紫莲绽放,自血中摧出,一旦看得到,其体必成培花之土泥。到时花开满身,痛苦万状不死不生。寻常人又如何躲避的开?”原沧郁说,“公主若出此招,必不会近身。香海目及花绽,却不曾中招。不但不曾中,甚至有时间贴近公主将其打倒。打的又正好是公主发招之手,使她力涌回血才会立时昏迷。这一下可谓是攻守皆备,若说是偶然,实在太牵强。”

“她能坦然相告,不是有恃无恐,就是真的坦荡。”慕千羽突然笑了笑,意趣横生的滋味,好久没有再尝。原本只觉她力大,如今看来,若是加以栽培许还能成器呢。

原沧郁愣了一下,许久淡淡笑着说:“也是,若非她说出来,我又怎么知道公主使的是什么蛊?”

“既然叫她回来,这事自然要好好了结才行。”慕千羽端了桌上的茶饮了一口,眉眼不动的说。

“我知道怎么做。”原沧郁点点头,又说,“只是,暂时瞒隐倒是可以。公主若好些了,只怕…”

“无妨。”慕千羽说,“要不了多久,我便去囚里了。”

慕千羽不再开口,继续拿过书来看。有些遗憾,当初没能亲眼所见。避开紫绽之术的同时又断其力源,这是何等的迅捷?

无限的潜力,勃张的力量。有如朝阳之下花苞,蓄着惊人的芬芳。

一大早,香海迷迷糊糊的便被叫了起来。洗漱之后便至了前院,见慕千羽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饮茶,一副神情气爽的样子。

见她过来,他牵了嘴角,直接站起身来:“走吧,跟我去看梦蝉。”

香海张了张口,很是不情愿的扭捏着:“拳脚无眼,小的当时情急才乱打了一通…她,她不会打死小的吧?”

慕千羽直接揪了她的脖领子:“不是听了我说不计较才回来的吗?还能把你骗回来再送她去打死?”

香海僵笑了两声,没敢再多说,跟着他小跑着从侧门往邀月楼里去。为了让他“看上”,昨天回来的时候故意向原沧郁泄底。但这招真的很险,搞不好没“看上”,反而看穿了才烦呢。但愿虞白悠说的都是真的,不然她真的没有戏唱。

到了邀月楼,梦蝉歪在床头吃药。右手缠成个猪蹄状,面色惨白的很,神情也是恹恹的。身边服侍的人香海看起来很眼生,那几个如狼似虎的此时都不知哪里去了。

香海很是不安的跟着慕千羽进去,眼睛却一直瞄着门口。若真是被看穿了也不能坐着等死,大不了在这里大开杀戒,杀一个够本杀两赚一个…当然,这是下下下下策。

梦蝉见了慕千羽,眼睛带出了点亮光。她微微直了直身,慕千羽上前扶了她一下,看着药碗里的半碗汤汁说:“今天可觉得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