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她的声音淡淡的。
每天这个时间她的两个孩子吃完了早餐,就会过来敲门与她道别。
门,小心翼翼的被推开了,但是,两个孩子并没有步入里屋,而是选择依然乖巧的站在门口。
“妈咪,我和轩轩去幼稚园了,拜拜。”格格带着弟弟轩轩恭敬的向妈妈鞠躬道别。
“去吧。”她淡淡的打发,甚至连正眼也没有多详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哦。”两个孩子帮妈妈带上了门,早已经习惯妈妈的冷淡,但是终归幼小的心灵还是会难受。
但是,这种难受也没有维持多久。
很快,隔壁另一个房间传来孩子的敲门声,然后传来孩子们没大没小的欢呼声,乔翎可以想象皮一点的格格一定又爬上了他的身体,骑着马马叫爹地起床,性格内向一点的轩轩一定只敢偷偷拽着爹地的被子……
真难以想象,孩子们居然一点也不惧怕性子这么冷的他。
再接着,听到他起床的声音及格格唧唧喳喳的说话声和轩轩小声的笑声。
看来,今天他会亲自送两个孩子去幼稚园……
果然,没一会儿,听到了他们父子三个人步出房间下楼的声音。
……
梳着长发,乔翎的神情若有所思。
“二少奶奶。”门口管家刘妈轻唤着她,恭敬、疏离。
静静的放下了梳子,原本有一点松弛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以前,刘妈最疼乔石,在刘妈眼里,她和这个家,都是夜箫在鸠占鹊巢。
也许,不止刘妈这么认为,潜意识里,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恩。”淡淡的应了一声。
“二少奶奶,您刚才打内线下来,让我们帮您清理房间吗?”
看来,昨天晚上二少爷又到二少奶奶房间了……
“恩!把被褥换一下,房间空气净化一下。”
吩咐完,然后她静站在一边,看着刘妈手脚麻利的将防螨床套换下,换上攒新的床单。
也许……她应该学着换被单了……应该学起来,也并没有这么复杂……
“二少奶奶,您的母亲来拜访,请问见客吗?”换好被单,开了净化空气的室内开关,刘妈退到一边,恭敬的询问。
妈妈来了?又是来劝告的吧……
叹了一口气,“我就下来。”
依然一身简单的素色衣服,她走下楼梯。
意外的,窗边有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那种若有若无久违的熟悉感,令她的心脏顿时停摆。
一股电流快速窜过她的身体,让她有一种喘不过的窒息感。
不可能、不可能!
听到背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那个修长的身影转身回眸。
一张只有在时尚杂志上的男模身上才会有的面庞,活生生的置身在她面前,男人有一张微棱有型的脸、浓密有致的眉、挺拔的秀逸鼻梁、薄而轻扬的性感双唇,以及摄人心魂的黑眸。
见到了那张俊美到难以形容的脸,她倒渐渐安定了下来。
“您是?……”礼貌中夹杂着高贵的冷淡,她不甚在意的开口询问。
“你好,我姓纪名寻,是你的新邻居。”男人有一双非常深遂的眼睛,但是当他释放善意的笑容时,全世界耀眼的光芒仿佛能从他身上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淡淡的点头,她已经很久没有办法适应耀眼的光芒了。
“小翎,纪先生是前几天刚搬过来的,今天早上他送了一些汤圆给我们这些附近的邻居,他说你这里大门老是紧闭着,他不好意思过来打扰,妈咪就陪他过来了。”乔妈妈笑呵呵的解释,其实带纪先生过来也只是一个幌子,她这个做妈妈的也很想多陪陪女儿。
给左邻右居的邻居分发汤圆,确实是中国人的传统,但是她是在外国长大的ABC,所以不需要拿出中国人对客人的热忱吧?!
“谢谢。”她面无表情的答谢着。
纪寻细细的观察他的这个新邻居,当这个清秀娇美的中国娃娃在他转身面向她那一刻,眼里流露出来的失望太过明显。而很少有女人,对他这张脸居然会露出失望的神情。
“很高兴认识你。”既然她不打算主动介绍自己,纪寻乐意当那个主动的人,他伸出手,期待与她的相识。
“恩。”她依旧表情淡漠,连点头也已经懒得应酬。
“小姐怎么称呼?”没有被她的冷淡冻伤,纪寻深遂温柔的眼睛望着她,他觉得看不够她,想接近她,想与她进一步深交。
“我的丈夫姓齐,你可以喊我齐太太。”直截了当,她摆明已婚之身。这样感兴趣的眼神,她不是第一次见过,这样毫不客气的拒绝,她也不是第一次有过。
那双摄人心魂的黑眸顿时僵了一下,回不了神,接不过话。
“刘妈,送客。”步上楼梯,她不愿意在陌生人身上多浪费一分一秒,即使这个男人笑容里的温暖和记忆里的某个人那么相似。
这样拒人于千里的态度,令纪寻愣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纪先生,太不好意思了!我女儿就是这样的脾气,对不起,对不起!”乔母不断得向这个她很有好感的新邻居道着歉。
果然,这个新邻居礼貌又体贴,“乔太太,应该是我太失礼了,并不关令嫒的事。”
“那我先告辞了。”第一次见面,有点小小的尴尬。
纪寻走出这道好象锁住了所有欢笑的大门,脸上温柔的笑容顿时垮下。
第六章
她房间拥有一室一厅一书房,这是她的私人领域,夜箫尊重、不会涉及的私人领域。
没有结婚前,这里是夜箫的房间。
不能住在乔石那个早已经封闭了的房间里,这是夜箫对她唯一的要求。
住久了,她也渐渐习惯了这个原本就冷色调的房间,能让人心情平静的空间。
低颔着首,早已经将书房改成她专用的工作室,心情不好的时候,她的工作能弥补心脏位置空掉的那个洞。
“小翎,妈咪可以进来吗?”乔妈妈小心翼翼的询问。
“恩。”淡然应了一声,她专心着手头的素描。
栩栩如生的漫画跃然在白色的画纸上。
从小她就喜欢画画,对其他学习科目反而一点也不上心。
“等你从史丹佛商学院顺利毕业,我们就‘铛铛铛’结婚!”自己读书一级棒,却欺负成绩老是掉尾车的他。
史丹佛商学院,她考了多久?两年!每次都还是落选,始终无法成为他的学妹。
……
白色的画纸上,一个很可爱的卡通男孩摸着后脑勺,半眯着眼睛傻傻的笑,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红着眼睛的女孩。
“为什么要这么整我?!为什么!……”将复习资料全部发狠的扔在地上,她眼泪狂奔,趴在大树上她痛哭失声。
她又一次从史丹佛商学院入学考里被刷了下来。
好丢脸,她不想见人了!
为什么一定要从史丹佛商学院毕业了才会娶她?她不要啊,这样她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成为乔哥哥的新娘?
为什么乔哥哥身边的女孩子们读书都这么强,只有她不行?!
锤着大树,哭得声音都嘶哑了,直到周围的磁场有点不对劲,安静的可怕。
她啜了一下鼻子,回头,果然看到箫哥哥沉默的站在身后。
擦了擦哭得红扑扑的小脸,她有点不好意思,后山这块秘密基地,是箫哥哥躲人的时候必去的地方,渐渐得不知曾几何时,难过的时候,她也会开始往这里跑。
没有多理会她,箫哥哥翻上了大树,手臂枕着后脑勺,望着蔚蓝的天空,沉默不语。
但是她知道箫哥哥准备好了,他准备好了当她的心情垃圾筒。
“箫哥哥,我好难过!”埂咽,她说出自己的心事。
他只静静的听,永远不掺合,也永远不会提供自己的意见。
但是,也可能就因为这样,很多甚至连和乔哥哥也无法说的话,她能告诉箫哥哥。
“我拿起教科书,我就头昏,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其实,我真的好想努力读书的,但是教授说的我根本就听不懂!”好沮丧,这些沮丧在优秀的男朋友面前根本不敢承认。
“我今天还看到乔哥哥和他们学校的美女学妹出去吃冰淇淋,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她知道只是那个学妹对乔哥哥一厢情愿。除了对着她,乔哥哥会露出比较真实、毒舌、调皮的一面,在人前人后他总是温温柔柔的。所以那个冰淇淋约会因为不好让女生太下不了台,更何况并不是单独的约会,还有很多其他同学参加,乔哥哥更是和她报备过。只是比样貌,她不如那个学妹,比成绩更加掺不忍睹,她真的好怕有一天乔哥哥会终于认清,她不值得他对她这么专一。
仿佛只是自言自语一样,她说了好多好多。
甚至一边说一边哭,到了最后,她累极了,靠着大树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远处隐约传来乔哥哥焦急的呼喊声。
手机上有几十通未接来电。
她蚕动了一下身体,发现一件厚实的黑色外套盖住了自己小巧的身体。
那件外套上有箫哥哥独一无二好闻、冷峻的气息。
箫哥哥早已经不见了。
但是,原本四处乱扔的复习资料居然整整齐齐的堆在了她身边。
“小翎!你想吓死我吗?!”乔哥哥气急败坏的终于找到了她。
不吭声,她的眼睛依然红红的。
“好了,好了,考不上就考不上。我们不稀罕。”乔哥哥心疼的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
她的眼睛依然红红的,但是恶劣的心情经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安慰,马上已经开始好转。
“走吧,我带你出去玩。”乔哥哥蹲下,帮她收拾书本,无意中的一窥,惊讶的大叫,“小翎,谁帮你整理笔记的?!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简单扼要,划出来的都是重点,帮她整理笔记的人,一定是个记性非凡的高手,连他这个高材生,都对这样的高手好奇的要死。
“你明年如果勤奋点,照着这份笔记和这个人划下的重点,一定可以考上史丹佛!”乔石的功课是很好,但是他几乎没怎么用心,连自己的笔记都从来没整理,更何况怎么整理乔翎的笔记?
她的书上有东西吗?她怎么不知道?!
她探过头一看,顿时傻眼了,乔哥哥不认识箫哥哥的笔迹,但是她识得。
原来,箫哥哥从来考试刚好只考及格分,只是不想和乔哥哥争而已……
……
另一张白色的画纸上,有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站在女孩的身后。
很多看她漫画书的读者,都以为她是在画一个性格多变的男孩,其实,他们是两个人。
……
“早上我看到夜箫送两个孩子去幼稚园了,你为什么不一起去?”乔妈妈在她身边坐下。
“不想去。”她的回答极其冷淡。
“小翎,你这样不行的!夜箫现在爱你,但是男人的爱得不到回报,又能维持多久?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你的!”乔妈妈苦口婆心的劝着。
她没有开口的欲望,这样的话听得太多,她已经麻木。
“小翎,乔石已经死了……”
握着铅笔的手,不禁收紧。
“只要你把心放开怀一点,小翎你可以很幸福很幸福的!”哪一个做母亲的,不希望女儿幸福?女儿这样的状况真的很令她担心。
“还有格格和轩轩就算他们的到来不是你情愿的,你也是个妈妈啊,你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对他们不公平啊!”乔妈妈永远记得,知道乔石的死讯以后,女儿当场昏倒,几分钟以后醒过来,整个人已经不言不语,不会哭不会笑,简直象个活死人一样。
直到……直到……
蹲在如木偶娃娃一样不会哭不会笑的乔翎面前,夜箫神色凝重。
已经十天了,她一直是这样的状况。
医生说,她得了很严重的自闭症,如果情绪没有发泄点,情况再发展下去,会很糟糕。
“想哭就哭。”这句话,他已经对她说了几百次了。
但是她毫无反应,仿佛灵魂已经不在躯壳里,靠点滴维持着生命。
夜箫的眼眸沉了下来。
“我不会让你跟他去的。”他的眼神很阴霾。
突然,他拔掉了她的点滴,褪却了她的衣服,覆上了她赤裸的身体。
她依然木然,毫无知觉。
直到下体被一股猛力刺穿……
“放开我!放开我!求求你……”终于她哭了出来,一直求饶,一直求饶……
但是……
“停止!箫哥哥,求你!求你……”
那是她最后一次喊他箫哥哥。
但是,他没有停止……
全身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她根本无从挣扎。
……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夜箫强暴。
……
第七章
“就算两个孩子是这样来的,小翎,孩子是无辜的啊。”那件事情没多久以后,乔翎就被查出怀了身孕。
乔妈妈苦劝,“而且这么多年,夜箫对你还不用心吗?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他这个份上?小翎,别再恨夜箫了,把恨抛了好好过日子吧。”
“妈,你想错了。”她淡淡的反驳。
也许刚开始真的恨过,但是这种情绪早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烟消云散。
只是一切回不去了而已。
夜箫不再是她全心信赖的箫哥哥。
“最近爸爸对你如何?”她不想再继续先前的话题。
“满好的,你爸爸对我一直就很好。”乔妈妈随口回答。
“恩,那就好。”她淡泊的点头。
母亲一直是家庭妇女,活在自己营造的幸福世界里,不过这样,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的爸爸在外头有数不清的情妇,甚至连私生子都有了。
曾经,她也犹豫过、挣扎过,想告诉母亲这一切,但是,细想一下,如果说了,真的是对母亲好吗?离开了一直依附而活的父亲,母亲的人生也完了。
只要你好好待在夜箫身边,我也不会和你母亲有离婚的一天。
她的父亲曾经这样威胁她。
她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否是夜箫授权的,也不想知道。
她只希望保住母亲的幸福,即使只是幸福的假相。
“叫爸爸做人低调一点,少给夜箫惹点麻烦。”淡淡的叮嘱。
这几年,夜箫替仗着有个龙门堂主做女婿的爸爸扛过多少麻烦,她都看在眼里。
因为她的沉静和不再肯开口说话,连空气都寂静的有点窒息。
对着这个女儿,乔妈妈只能无奈的叹气,不知曾几何时开始,一向活波的女儿脸上单纯的笑颜,被死寂一样的恬淡所代替。
这样敲不开心灵的女儿,有时候甚至连她都有挫折感。
“二少奶奶,简.约瑟小姐替二少爷送来一份礼物,请问见客吗?”佣人恭敬的回报。
“礼物请她放下就可以了。”
见客?何必……听着一个窥视她丈夫的女人,对她的挑恤?
这些话,这些事,她从来不对夜箫说。
她知道,她是不合格的妻子,所以她并不介意夜箫在外头有女人,但是不代表她愿意让那个女人登堂入室。
佣人很快将礼物送到了她面前,她淡然的打开一方小绒布盒,夺目的璀亮倏地刺入她瞳底,盒里躺着一对钻石耳环,精致的、小巧的、昂贵的钻石耳环。
“好漂亮。”乔妈妈惊呼。
她的唇角一弯,笑得有点冷淡,“妈咪喜欢?喜欢就送给你吧。”
“这怎么成?乔翎!不可以这样糟蹋别人的心意!”乔妈妈有点看不过去了,不悦的教训。
“心意?”她淡然一笑,打开抽屉将钻石耳环随手放进了里面,关上抽屉时,乔妈妈无意中窥见里面有钻石胸针、戒指、项链、手链……数不尽数,名贵的饰品。
每一次,欢爱过后的第二天,夜箫就会送她不同程度的名贵礼物。
也许,是一种弥补……弥补昨天晚上她陪他上床……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金屋藏娇的情妇身上,别人一定会感恩涕零他的大方。但是,这样的礼物每每令她极度不舒服,感觉遭透了……
从简.约瑟示威的言行中,可以轻易猜到,这些礼物都是她这个秘书替他挑选的。
她不止一次会想,他是否习惯了对其他女人的大方,所以他忘却了,她不是他的情妇,不需要这种礼物。
♀☆♂……♀☆♂……♀☆♂……♀☆♂……♀☆♂……♀☆♂……♀☆
“轰、轰、轰!”好几声闷雷,然后几道划破黑昼的闪电。
夜箫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醒了。
卧室的窗户大开着,豆大的雨水打进室内,强风吹得窗帘狂飞乱舞
没有片刻犹豫,甚至连拖鞋也来不及穿上,他赶紧推开暗门。
房间里很萧静,空无一人。
“乔翎。”搜遍房间的每一处,找不到该在的身影。
他的心一沉。
不会又……
片刻没有耽误,拿起一把雨伞,他向后山跑去。
果然看见那个穿着白色睡衣的身影,神情空茫,眼眸深处隐约压抑着迷乱、恐惧。
她跪在一处墓碑前,一动不动,任雨水打湿了一身。
“乔翎,我在你身边。”他撑起了伞,帮她挡住了雨水的天空。
但是,她没有听见,眼里也没有他的存在。
甚至,她的神色也不对。
她原本纤长细嫩的十指,现在伤痕累累,指间都是泥土。
她的一双赤足也同样布满了泥土。
她的指间细细抚着那墓碑,碑上清楚刻字卒于二十二岁,令人欷献感叹的英年早逝。
她的脸颊滑下水珠,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逼你结婚了,你起来、你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逼你结婚了,你起来、你起来……”
她不断的喃喃自语,重复着同一句话,泪水纵横。
她的手一直扒着地上的泥土,连指甲断裂了,也不理不顾。
“乔翎!别这样!”夜箫沉声说着,即使知道此刻的她,听不到他的任何话。
“别死!起来啊!……起来啊!”声声哀唤,一声比一声凄凉,一声比一声悲切。
“乔翎!下面没有他的骸骨!”
当年,听闻乔石的死讯以后,父亲就一病不起,为了安慰临弥前的父亲最后的心愿,夜箫骗所有人找到了乔石的骸骨,建了这个衣冠冢。
但是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她听不到。
让她哭吧……哭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蹲下,紧紧的用双手圈住她,伞被大风吹飞到老远的地方,雨水猛烈的打湿墓碑前的两个人,他任她疯狂挣扎,任她疯狂哭泣,任她尖锐的指尖在他英俊的脸上划下道道伤痕。
他不放开她,天荒、地老,也不放。
……
他的乔翎并不是冷漠,只是,压抑再压抑,压抑到无法承受。
……
把她抱回房间,她窝在他的怀里,就象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
帮她褪去湿冷的衣物,从自己房里取出一套一模一样的洁白睡衣帮她换上,拿出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
她神情空白,眼眸空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他摆布。
他蹲在她面前,找出药箱替她的手指上药,并细心的将断裂的指甲修平,甚至连手指与脚指缝间残留的泥上痕迹也一一挑出。
他的乔翎每当和出事那一日一样的恶劣雷雨天,她就会发病。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
他不希望,她的病会吓到她自己。
帮她全身擦干净以后,他将她放回床上,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里,将她安置在自己怀中最安全的位置。
她很乖,不一会儿,就在他怀里安心沉睡。
仿佛全心信任。
第八章
清晨,空气里依然还散发着一股来自男人身上,清爽安心的气息。她却摸索到枕畔空冷,坐起身,目光在茫然的搜寻着熟悉的身影。
对着另一侧,那个冷却却有点凹陷的枕心,她茫然。
昨晚,夜箫在这里过的夜。
倘开自己的十指,并不意外的,她看到了修饰过的伤痕。
昨天傍晚天色阴沉沉的,她就有预感夜里会是个雷雨天。
虽然她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睡衣,但是,他忽略了,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的一模一样。
她又发病了……
这种梦游症,已经病了好几年了。
幸好,一直有夜箫……
梦游症是一种变异的意识状态。她在发病的时候应该与周围环境失去了联系,生活在一个独自的世界里。听说病患情绪有时会很激动,甚至会说一大堆的胡话。心理医生说,这种活动往往是压抑痛苦经历的象征式重现。每次梦游结束后,她也对梦游一无所知。 她梦游的时候,一定眼神呆滞,对外界讯息毫无接收能力吧,甚至任何的行为也毫无意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