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惜玉冷哼一声,一回头,却见微澜竟早已趁他不备拿起酒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他气得脸色一变。早在宫中的时候她便经常偷偷躲起来喝酒,醉得不知天日。如今他知道她心中藏着事情,不让她喝,以防她借酒浇愁,没想到这会子她竟偷偷喝上了!
慕容惜玉一把夺过她的酒杯:“不准再喝了,我们走。”
微澜已经喝得有些兴奋起来:“这酒不错,跟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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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千里佳期一夕休8
慕容惜玉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喝道:“女儿家喝那么多酒像什么样子?”说完便拖着她往门口走去。
经过那男子身边的时候,却见他饶有兴致的目光在微澜身上扫过,抬头对慕容惜玉道:“公子可需在下帮忙?”
“不必了。”慕容惜玉眼也不抬,径直带了微澜走了出去。
待到他们离去,那男子方才坐了下来,看着女子:“闵恬儿!你若再如此任性胡闹,我可不保你!任你自生自灭!”他看着门外,“就像方才这两人,绝非普通人家出身,此次是他们不想将事情闹大,否则,这是别人的国土,你以为你有得道理可讲?”
闵恬儿撇撇嘴:“蒙越然,你若是真不护着我,仔细皇舅父不饶你!”
男子嗤笑一声:“你舅父,可是我父皇,你说他信你还是信我?”
闵恬儿冷哼一声,忽又想起方才的慕容惜玉,恨恨一跺脚:“他日待南诏灭了天朝,我定然要将方才那个男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闵恬儿!”蒙越然此时似是真的怒了,“闭嘴!”
闵恬儿悻悻的吐了吐舌头,乖乖坐了下来,只是安静了片刻,便又看向自己表哥的脸色,有些怯怯的道:“罗裳姐姐真的会在这附近么?”
蒙越然拧了拧眉:“一路追寻着过来,应该不会有误。待找到那个丫头,我定然不饶她!”
慕容惜玉原本揽了微澜出门去,不想出了门之后,被冷风一吹,原本微醺的微澜顿时酒意全无,脑子霎那间清明无比,脑中快速划过的竟是那张拼命想隐藏的容颜,那样的猝不及防。
一时间心里便再难克制的难受起来,感觉着慕容惜玉放在自己腰际的手,轻微挣开来:“回头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
“所谓公主,都如此不自重吗?”
这句话,反反复复,不知在耳际响彻了多少遍,一静下来,却还是会听到。讥讽,嘲笑,甚至是刻薄。那个温柔含笑的他,那个柔情似水的他,偏生要与那淡漠冰凉,决绝无情的他重合在一起。
好生残忍!微澜禁不住抖了抖单薄的身子,黯然的往前走去。
不是不自重。从小那样长大的她,怎么可能不自重?已然受尽欺凌和嘲笑,若然再不自重,那她的人生,将是怎样的可悲?
只因为是他,只因为那人是他。所以才有了他口中的“不自重”。
他不会知道,那样的“不自重”,那样的情不自禁,其实,只为了他而已。
慕容惜玉缓缓跟在她身后,不上前,亦不说话。在背后看着她的时候,才终于可以毫不掩饰的将眼中的伤痛流露出来。
不是只有她需要这样子的发泄,他也需要。
微澜恢复思绪,深深吸了口气,忽然瞥到街边一个卖风车的摊位,五彩的风车被夜风吹得全都转悠起来,满满一摊,煞是好看。脸上再次扯出笑容,微澜转身看了看离自己数丈开外的慕容惜玉,扬声道:“这里来看——”
话音未落,却见慕容惜玉脸色陡然一变,看向她的眼神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微澜尚未回过神来,忽然觉得颈上一重,身子一晃便倒了下去。
最后的知觉,便是慕容惜玉那张绝美的脸上,久久不散的愤怒和恐惧。
正文 千里佳期一夕休9
杭州。
西湖之上,一艘华丽的画舫之内,秦宇扬静坐于红木椅上,手中把玩着官窑出产的曜变茶盏,如玉的脸庞似是温润,眸中却毫无情绪。
内阁之中传来丝丝响动,不多时,环佩叮咚,一绝色女子自里间走出,身上的紫色长裙极为合身,愈发衬得她眉目如画,抬眼看向秦宇扬,眼波盈盈,媚眼如丝。
秦宇扬沉默半响,终于勾起嘴角,却显得淡漠而疏离:“换了女装,当真是不一样。”
他也不曾想到,傍晚时分陆萧翎从二楼倾倒下去的那杯酒,竟然刚好会淋到路人头上,而那“路人”一副怒极的模样冲上来:“谁这么大胆子,敢往本…”
后面的话,在看清了眼前的秦宇扬和陆萧翎之后,便全都吞进了腹中。
秦宇扬几乎一眼就看出,那身着华服锦袍的小公子是个女儿家扮的,粉面朱唇,莹白如玉,实在是太拙劣的装扮——恰如,那日初见时的她。
而眼前此人脸刻的表情,竟也同那日,以及往后许多日子里的她如出一辙,有些呆呆的,眼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惊艳。所不同的便是,此女脸上终究带了一丝嚣张跋扈的气息,而她,却是干净纯粹的透明,晶莹透亮的眸子,仿若能滴出水来。
在短短的那么一刻,他竟然就将眼前这个陌生的女扮男装的女子与微澜完完整整的比较了一番。等到他回过神来,陆萧翎已经不耐烦的着店家将这人轰出去。
她却是不依了,倔强的扬起脸来,冷笑:“好生奇怪的道理!你们的酒淋了本…公子一头,竟还要本公子出去,天下间哪来这样好笑的事情?”
陆萧翎向来不喜陌生人,已经是心生不耐,点头示意店家动手,他却突然间站了起来,忽略了陆萧翎诧异的神情,将她带到了自己的画舫内让她换了衣服。
“罗裳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女子走上前来,笑着,对着他盈盈一拜,知书达理的样子。
罗裳。秦宇扬略一挑眉,没有说话,起身欲走出去。
“公子!”罗裳语气听上去有些骄横,又有些撒娇的成分在其中,“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秦宇扬。”他淡淡吐出三个字,又要往外走。
“公子且慢!”罗裳忽然上前拦住他,轻咬着红唇,有些犹豫,更多的却是坚决:“罗裳不瞒公子,我本是南诏人士,是为了躲避家中父母逼婚方才来到这里,公子可否行行好,收留罗裳?”
秦宇扬心中突地一跳,低眉看着她。
逃婚?莫不是走了一个她,却偏偏还要来另一个与她如此这般相似的女子,时时提醒他,生命中曾经出现过那样一个她,在那样简短的时间内,让他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是的。不是微澜而已。
是轩然大波。
罗裳见他出神,忽然大胆的上前一步,紧紧隔着半尺不到的距离,目光灼灼的看向他:“罗裳愿意服侍公子,总好过嫁与那素不相识的人。”
正文 千里佳期一夕休10
秦宇扬依旧波澜不惊,看着她,忽然淡淡一笑:“南诏的女子,都如你这般大胆吗?”
罗裳妩/媚多情的眉间划过一丝温柔:“罗裳好运遇上了公子这般的人中龙凤,罗裳的大胆,只为公子而已。”
他心中再次突地一跳,脑海中闪过微澜那张布满了苍白和不可置信的小脸。
心,蓦然一痛,不可避免。
他想她。他发现自己那么想她。
可是,他拿什么去想她?他凭什么想她?
“为什么偏要带上这么个负累,让人玩也不能好好玩!”有些耳熟的女声,透着不耐烦。
“你是出来玩的?”接话的依旧是那个讥诮的男声,透着一丝轩朗。
微澜头痛欲裂,身子下方有轻微的晃动,脸上有温暖的绒毛划过。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终于睁开眼来,首先入目的便是有着华丽装饰的马车顶部,接着,是两张似曾相识的脸。
微澜猛然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原本是躺在马车内的羊绒地毯上,旁边那两个人见她醒了,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你们…”微澜一开口,便觉得颈骨疼痛不已,“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闵恬儿脸上浮起不屑的笑意:“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们抓么?”
微澜直觉一怔,看向那男子。蒙越然面上倒是柔和了不少,却也在深思什么事情:“姑娘被喂食了蒙汗药,已经昏睡了四天。我们只是碰巧从那群人手中救下姑娘而已,又不曾见到与姑娘同行的公子,只能带了姑娘一道赶路。姑娘可是与谁人结了怨?”
他们救了自己?那又是谁抓了她?微澜陷入沉思。在她的记忆中,她只与两个人结下了所谓的“仇怨”,一是太子,一是秦宇扬的二哥秦宇霆。
想到秦宇扬,心中不觉又是一震,再无力思考自己被抓是怎么回事,又忽然想起了慕容惜玉,忙趴到车窗上一看,霎时间浑身冰冷。
怎么会…又回到了这里?
杭州。那个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却深深印到了心坎里的杭州。
有他的杭州。
微澜尚未回过神来,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回禀的声音:“少爷,我们的人查到小姐随着一个男人上了一艘画舫。”
“作死!”蒙越然听了这话,愤怒的一拳打在车身上,“什么时候的事了?”
“四天前。”
蒙越然禁不住握紧了拳头:“她要是敢…画舫在哪里,马上过去!”
微澜本意是想让他们放下自己,但见那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又想到自己此时孤身一人,且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暗中害自己,便安静的坐了下来,随着他们一起来到了江边。
当看着眼前那艘巨大华丽的画舫之时,微澜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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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相逢相失两如梦1
蒙越然眼见那画舫华丽的姿态,心中虽是忧心愤怒,却不敢妄动,先派人将闵恬儿送回客栈,自己正欲带人去周边查探一番,却忽然想起了微澜,转过身来看着她。
微澜愣了愣,淡淡一笑:“公子去吧,不用管我。”
蒙越然点点头,终究还是不放心,留了两个护卫下来。
微澜静立在江边,远远看着那艘画舫,过了很久,方才溢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秦宇扬,我们再次见面,应该也可以当作相识一场吧?
正想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两人急匆匆的交谈声,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尖厉女声:“怎么样,画意来没?”
“哟,画意姑娘说今日身子实在是不爽利,当真是上不了画舫。”
接着是那女声突然间的破口大骂:“她倒是真把自己当小姐了,还不是窑姐的命!还给老娘摆架子!她难道不知道那秦公子是多大的金主么,能看上她弹琴那是她的造化!她这是什么态度,连老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带了蒙越然要找的女子上船还不够,如今,还要召青楼女子来弹琴唱曲?微澜忽然冷冷一笑,转身朝那两人走去。这才看见其中那个女人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正气得头顶冒烟的模样,想来便是鸨母了。
“我愿意替你们家小姐上船弹一曲。”
微澜直截了当的往那鸨母身前一站,婷婷袅袅,浅笑含羞,看得那鸨母一时都瞪直了眼,怔了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换了身衣裙,罩了面纱,抱了琴随着前方带路的人走上了画舫。对她来说,练字是一大难题,可是这琴,却是学得极好,在所有公主皇子中都是翘楚,只是天性如她,却从不轻易示人。
画舫内很明亮,很温暖,隐约有男女调笑声从那扇大大的屏风之后传出。
微澜心中一震,走到架子前将琴放好,见那领路人一点头,一双纤纤素手便调了调琴,随即拨弄开来。
行云流水的琴声在画舫内飘荡开来,那屏风后男女的调笑声也微微传了出来,可以听见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你这人怎的这样坏…平日也没见你这般…原来本性如此…”
男子的声音低沉,嗡嗡的传进微澜耳中,听不真切,却不觉失了神。
秦宇扬,你竟是这样的人么?是你一开始就掩饰得太好,还是我眼太瞎,生生的看错了你?
“哎哟…”那女子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外面的可是画意姑娘?弹得这是什么呀,难听死了!”
微澜冷冷一笑。这首曲子她自小熟习,就算是睡着了只怕也能弹得让人惊艳,却被那女子说得这般不堪。
秦宇扬,你不过如此,这样的女人,竟然也…
微澜终是死了心一般,停了手,将琴一抚,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高山流水,知音难求。既然二位不喜欢小女子的这首曲子,那小女子唯有告退了。”
却听里面忽然传出“砰”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摔碎了,紧接着一个衣衫不整的身影从那里面走出,两眼直直的看着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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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相逢相失两如梦2
微澜忍不住捏紧了小拳头,待往那人看去时却愣住了——不是秦宇扬?
但似乎在哪里见过的。微澜仔细的回想着,心神却无论如何定不下来,脑海中只反复回响着一句话——不是他,不是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高兴,因为眼前这个放浪不羁的人不是他,跟里面的那个女人调笑的人不是他,他还没有让她太失望。可是同时,心中却有一种微酸的情绪在蔓延,恨自己的没出息。
“哟,这是哪家红楼的姑娘,以前没见过。声音倒是好听,怎么拿个面纱遮着脸?”眼前的男人悠悠然开口,目光之中带着邪肆与毫不掩饰的渴望。
微澜一怔,还来不及作回应,就听见里面那个娇滴滴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带了一丝焦躁:“大公子,你与她多说些什么,她要走便走吧!”
秦府大公子,秦宇扬的大哥!微澜恍然大悟,难怪会觉得眼熟,却不想再见竟是这番德性。想那秦府名声在外,几位公子倒都是各具特色:大公子好.色贪婪,二公子阴冷狂躁,三公子她还没怎么见过,四公子…捉摸不透,五公子顽劣成性,真真是各不相同,哪有一点兄弟的模样?
秦宇麟见她出神,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揭开了她的面纱,待看清那绝色的容颜之时,却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你不是四弟的…原来你是女儿身?”他顿时两眼放光,“四弟可真是好福气,刚刚才得的那个丫鬟已经是艳压群芳,没想到你这旧爱也是这般倾城殊色!”
微澜只觉得他言语之中轻浮之极,不由的对他更加厌恶起来,一把夺过自己的面纱,琴也不要了,往他脚上一扔,听到他发出一声惨叫之后,转身跑了出去。
刚跑到甲板上,却突然听得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竟然是在和她方才所奏之曲!微澜脚步一顿,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到了船尾,终于见到那个颀长挺拔的背影。
是他。微澜心中咯噔一跳,是他在和她的曲子。
她其实不恨他,此时见到他,竟然也不觉得有多伤心,反倒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在心中。因为她是宁微澜,从来都很懂得调节自己,给自己希望的宁微澜。
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放下笛子回转身看了一眼,与微澜目光相接,竟又很快若无其事的转过了头,仿佛不认得她,又仿佛根本看不见她。
他以为自己又产生错觉了。近几日以来尤为严重,看谁都以为是她,可是待仔细看时,才又发觉不是。到后来,自己都已经习惯了,看到她之后,只要凝神甩甩头,再睁开眼来,一切便恢复正常。
此时自然也不例外。不过错觉而已。
不知为何,微澜竟觉得他独身立在那里的背影分外萧索和苍凉,还来不及去计较为什么他见了自己如同没见到一般,已经先开了口:
“秦宇扬,好久不见啦!”
正文 相逢相失两如梦3
错觉也会发出声音的么?他微微一顿,再次转过头去,凝神再凝神,她的模样却始终没有变,真的是她?
秦宇扬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走到她面前,拧眉:“你…”
微澜看着他的样子,心中禁不住一阵晃荡,很快又告诫自己不要犯傻。于是扬起笑脸看着他:“呵,很巧吧,阴差阳错,居然又回到了杭州。刚巧看到你的船,就上来看看你这个朋友呀!”
他看着她,静默了好久,眼中的那丝光亮终于黯淡下去,沉静冰凉:“多谢公主。”
微澜脸上的笑容僵在唇边,良久叹了口气,复又笑道:“我可要去找墨先生讲道理去,当初我就说你迂腐,他偏说不是,今日这样,可不是迂腐是什么?”
秦宇扬竟毫无反应,淡淡道:“公主所言有理。”
她忍不住再次怔了怔,呵呵一笑,自嘲道:“看来你是很不想见到我,我还以为至少能当你是朋友。我很少出门的,难得这次遇上你和墨先生两个能说上话的人…好遗憾呐,你身上背了那个家训,我想你不会想跟我做朋友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扬起笑脸:“秦宇扬,再见。”
微澜转过身,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正欲走下船,却听见他毫无情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堂堂公主,穿成这样,只怕不太方便吧?”
微澜顿住脚步,低头一看,不由的轻笑出声。她穿的是方才那鸨母为她准备的衣物,青楼女子所着,自非能见于大众。忍不住又想起他那句伤她至深的话,微澜却笑得更加明媚——那么此刻,在他眼中,她更是不自重了吧?
他却突然走上前来,在前方领路:“公主若是不嫌弃,草民可以为公主准备一套衣衫。”
“不必了!”微澜笑了笑,“我下船去换好了。”
他身形一僵,她没有注意,匆匆提裙从他身边走过。心中是焦急的,急着就想从着船上逃开,从他身边逃开。她终究还是输了,所以才会这样狼狈。
有绝色红衣女子与她擦肩而过,目不斜视的走向秦宇扬,笑语盈盈:“公子原来在这里,害罗裳好找!”
那微微有些撒娇埋怨的声音传进耳中,微澜脚下突然一滑,脚踝一阵剧痛,跌坐在地上,掉下泪来。
很痛。
有男子熟悉的气息在靠近,微澜察觉得到,却不敢抬头。眼泪不停地涌出来,她只能将脸埋到膝盖上,胡乱的蹭着。
他捉起她的小脚,正欲脱袜查看,罗裳突然跟上前:“公子这是做什么?一个青楼女子,公子怎可如此纡尊?”
秦宇扬一怔,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罗裳,你虽是南诏人,可是现如今是在天朝的土地上,不得对公主不敬。”
“公主?”罗裳一声惊呼,随即又冷笑起来,“公主有什么大不了的,装扮成这幅模样,只怕也没把自己当公主吧?”
微澜脑中混混沌沌,嗡嗡作响,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秦宇扬心中却忽的柔软起来。他想起了那一次她奋不顾身扑出来帮他,甚至宁愿让别人以为她是男宠;而这一次,又将自己装扮成这样…是为了他吗?
正文 相逢相失两如梦4
他迟疑了片刻,终于一把将她抱起,低声道:“别哭了,我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我疼。”微澜轻轻咬住下唇,无意识的靠在他的胸膛,脑中一片混乱。
那娇柔无助的模样,即便是百炼钢,只怕也能为之化为绕指柔。
秦宇扬低低叹了口气,一咬牙,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房中,放到床榻上。轻轻褪下她的鞋袜,看着那有些红肿的脚踝,又看着她始终埋在软枕中的小脸,忍不住倾身向前,将她的脸朝向自己,伸手抹去那上面的泪痕,目光灼灼,只是不语。
“有人追杀我…”微澜看着他温润如玉的脸庞,心中有什么东西裂开了,那道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在铸造的心墙,再一次为他裂开了一个口子。
她不轻易脆弱,但是,温柔的他,却教她一次又一次的脆弱。仿佛只是为他。
她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觉得他安全可靠,觉得他有能力做自己停泊的港湾?可是明明他才是伤她至深的那一个,他的狠心决绝,她无力抵抗。
然而,他不经意的温柔体贴,她却更无力抵抗。
秦宇扬眸光一闪,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谁?”
“不知道。”微澜吸了吸鼻子,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跟慕容惜玉失散了,幸好被人所救,所以才又回到了这里。”
秦宇扬沉思片刻,没有说话,默默地取过药膏来为她涂抹在脚上,动作轻柔缠绵,仿佛包含了无尽的爱意与疼惜。
微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强烈,她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问什么,话到嘴边,却还是突然一转:“秦宇扬,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公主金枝玉叶,草民不敢高攀。”
这样的答案,她其实早已猜到,可是却还是会觉得不甘心,如若过往的那些温柔,都是假的,那此时此刻呢?他的关心,他的体贴,也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