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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倏地站起身来,忽又负气一般:“他听到又怎样?这一年多来没有半点音信,也许早就将…将菀姨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少口是心非。”花无忧瞪了她一眼,“你还是请父皇出面吧,这些流言想来从不敢有人在他面前说,他可能还不知道。他傍晚会来吧?趁着晚膳的时机,我陪你一起去说。”
正文 要求
青鸾被人一语道破心事,终究还是羞怯,一整日见到花无忧都只觉得不自在,却在花无忧抛过来一句“你那点心事,谁都看得出”后,有些泄气的安宁下来,复又开始焦虑今夜与皇帝同席之事。
先前菀妃听说她终于愿意来大厅用膳,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喜是忧,却还是郑重其事的吩咐人下去张罗,于是青鸾的心更是往复纠结。
晚膳时分,皇帝姗姗来迟,见了花无忧与青鸾也并无多大反应,只在用膳时间或问一下花无忧的课业,眼角有意无意的扫过青鸾。
青鸾忽然觉得意兴阑珊,先前鼓了那么久的勇气也都消失无踪。在菀姨面前提起这些事,何必呢?道不如等有机会单独与皇帝相处时再说,那样自己还觉得自在些。
未料这独处的机会来得极快,晚膳过后,花无忧被贤妃派人唤了回去,而菀妃则说亲自去煮水泡茶,厅中顿时便只剩了青鸾和皇帝二人。
青鸾难免有些措手不及,先前消失的勇气还来不及重新积聚,忽听得那边的皇帝道:“听你菀姨说你棋吓得很好,与朕下一盘如何?”
正犯愁的青鸾忽然见到一丝光明,起身走了过去,在皇帝对面坐下来。
她心中藏着事,心思也全不在棋盘上,一把下来,输得一败涂地。
皇帝看着胜负分明的棋盘,微微摇了摇头,又重新分好棋子,道:“再来一次。”
这回青鸾终于微微用心起来,却又听他问自己:“你与老五很要好?”
“算是吧。”青鸾毫无防备,脱口而出。
“那老三呢?”
青鸾一怔,抬头看着他:“嗯?”
“没事。”皇帝淡淡勾了勾嘴角,低头看着棋盘。
青鸾再次心神不宁起来,终于道:“近来宫中有一则流言,不晓得你听过没有?”
“听过。”未及青鸾细说,皇帝便淡淡答道。
青鸾又一怔,随后忍不住有些恼上心头:“你听过?你听过为什么不澄清?”
“朕原本便没有什么清誉,此流言对朕毫无影响,为何要刻意澄清?”他一句话顿时气得青鸾瞪眼睛,这才又瞥了她一眼,“还是你觉得,朕该为了你的清誉去澄清一番?”
“不用了!”青鸾重重落下一子,“不敢劳皇上大驾。”
说话间菀妃便捧了茶进来,见二人对弈,便将茶放到了他们手边的位置,却惊见青鸾杀气重重,步步紧逼的棋路,顿时怔住。直至最后青鸾胜出,方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青鸾的棋艺愈见精进了。”
皇帝看了棋盘一眼,淡笑道:“果真是不错。”说完又看向菀妃:“先前同这丫头聊起一些事,发觉朕似乎有些亏欠了她。回头你问问她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朕也好补偿她。”
青鸾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却见他始终看着菀妃,神色温柔,却只当自己是透明。
菀妃被他看得微微有些脸红起来,忙对青鸾说话来掩饰:“青鸾,你可听到了?”
青鸾微微咬住了唇,在心底思量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我想要三哥回来。”
正文 魅影
腊月二十八的下午,青鸾被花无忧偷偷带出了皇宫,来到京中最有名望的醉仙楼品尝小吃。
带他们上楼的小二只当他们是外来客,一路夸耀自家的酒楼,说是但凡京中文人雅士,达官贵人,无不来自家酒楼。青鸾将酒楼里的装潢打量了一番,便知他所言非虚——连墙角的装饰花瓶都是真正的古董,寻常店家又岂有这样的气派?
入了厢房,花无忧坐在桌前点菜,青鸾刚刚除下暖手套,连披风也没来得及解开,便推开了厢房朝南的那扇窗户。一阵冷风顿时灌进来,后方的花无忧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青鸾却毫无知觉,只是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街道。
花无忧点了几道小菜打发了小二,才又抱怨着走过来:“把窗户关上,你不怕冷我还怕呢!”
青鸾却仿佛没听到,指着下方的街道问他:“这条路是从南城门进城的必经之路吗?”
花无忧一听便明白了,冷哼一声道:“你在这守着也没用,父皇的旨意才下达五日,三哥即便是会飞,这个时间也绝对赶不回来。”
青鸾径自寻了凳子在窗前坐下,也不怕冷,趴在窗沿上看着下面的街道。
花无忧闷闷的喝了几杯酒,复又将大氅披上身,也跑到窗边与她并排坐着,一起看着下面,忽然叹了一声:“三哥哪里就有那么好?你跟他相识也不过几个月,他一走都三年多了你还念念不忘!”
北风拂面,青鸾的脸却还是热了起来。想了想,欲盖弥彰的道:“我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担心南边天气恶劣,三哥同你一样都是宫里长大的人,养尊处优惯了的,我不过是怕他在那边待得久了,生病怎么办?”
“唉。”花无忧听不下去的揉了揉耳朵,转头继续饮酒。
青鸾又在窗边看了许久,终于觉得有些饿了,刚欲转头取一些点心果腹,却突然看见自城门方向奔来一辆马车,在酒楼门口停住了。
厚重繁美的车帘被缓缓撩开,男子修长的手指若隐若现,终于见他下了马车,芝兰玉树一般的站在酒楼门口时,青鸾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呼吸。
男子身上披着青色大氅,头上戴着厚厚的雪帽,自高处往下,根本看不清容貌,可是青鸾却只听到自己心里越来越分明的呼唤:“三哥,三哥——”
眼见那男子跨进酒楼,青鸾心头的呼唤终于克制不住的脱口而出:“三哥!”
花无忧一口酒喷出来,抬头,便只见青鸾急急回身,打开厢房门冲了出去,唯有也跟她出了门。
青鸾一路有些跌撞的下了楼梯,宽敞明亮的大堂内,却哪里有刚刚进门的男子身影?周围看了一圈,青鸾三两步跑到掌柜处,急道:“刚刚进来的那位公子呢?”
掌柜却只是一头雾水,青鸾又将所见之人的衣着打扮说了一番,掌柜却还是摇头。
青鸾转头又跑到门外,先前还停在门口的马车,却已经不见了去向。
正文 安好勿念
这一日的出行算是毁了,一路回到皇宫花无忧都在怨她,又说她思忆成狂,连幻觉都出来了。
青鸾只是沉默。幻觉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是,如果那是三哥,却同样说不通。因为正如花无忧所说,三哥在此时此刻,绝不可能从江蓠赶得回来。
除非——他没等到圣旨,就擅自回了京中,所以才不肯露面?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蹦出来,青鸾自己也吓了一跳,然而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时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惊惶,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惠安宫时,恰好被菀妃撞见,见她脸色不好,便笑道:“怎么了,和无忧玩得不开心。”
青鸾看着菀妃,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今天看见的事,只道:“天怪冷的,酒楼里的东西也不见得多好吃,就回来了。”
菀妃宠溺的笑笑:“不要紧。晚上让小厨房加几个你爱吃的菜,弥补一下。”
“谢谢菀姨。”青鸾笑起来,心头却忍不住酸涩蔓延。
现如今,菀姨是这世上她最亲的人,是最疼她的人,可是,却只因为皇帝,竟让自己无法对她敞开心扉。倒并非不相信菀姨,怕的,只是菀姨的枕边人。
那天晚上,青鸾整夜整夜的辗转反侧,对花无暇提前返京这桩事始终忧心忡忡。及至天明之际,才豁然开朗——既然他今日知道躲着自己,那想必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到时间定然不会出现。如此看来,倒是她自己多虑了。
这样一想,脑中不觉便清明了许多,想想三哥此时此刻与她同在京中,离得竟是这样近,心头不觉温暖起来。
大年三十的晚上,宫中盛宴,菀妃却未曾出席,只与青鸾一起吃团年饭,却吃得很少,不住的往青鸾碗中夹菜。青鸾大概猜到了什么,笑道:“菀姨,你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吃一次?”
菀妃略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去,青鸾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追问。
果然,用过年夜饭没多久,皇帝就来了。
彼时青鸾正站在庭中看宫女们放烟花,见皇帝便衣简从进了宫门,还是随着宫女们见了礼。
菀妃自大殿中出来迎接,被皇帝伸手扶住,携手入了大殿。
青鸾默默转回视线,又与宫女们玩了一阵,便借故回到了自己房中。
脑海中再次闪过皇帝与菀妃相携恩爱的模样之时,鼻端同时萦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很淡,却不容忽视。
青鸾心神顿时一凝,往房间四周看了看,哪里有半分人影?
可是,那一丝丝沉水香的香味,难道是她的幻觉?
“三哥?”有些小心翼翼的,青鸾低低唤出声来。
半晌,没有回音。
青鸾在房中站了片刻,疑心自己可能真的产生了幻觉,这才揉着头回到床榻边,却突见枕边一字条,简简单单四个白纸黑字:“安好勿念。”
青鸾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拿起那张字条来,反复读过多遍,不知不觉间,竟湿了眼眶。
正文 云氏之情
翌日,大年初一。
青鸾早早便醒了,却窝在被窝里舍不得起来,手中仍旧还握着昨夜见到的纸条,每一个字的每一笔画都已深入内心。
日上三竿之际,却突闻门口传来敲门声,青鸾忙的藏好纸条,刚坐起身来,便见菀妃带着两个宫娥走了进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何还不起来?”菀妃上前坐到床边,有些无奈的笑言。回头却还是接过宫娥手中的橘子,亲自剥开一瓣来送进青鸾口中。
“谢谢菀姨。”青鸾乖巧的吃下去,随后起身来更衣。
菀妃一面帮她挑选着饰物,一面道:“今天下午沉香殿会有宴会,朝中各位王公大臣都会携眷前来,你也可以随无忧一起过去看看。”
青鸾正在梳头的手猛地就顿住了。菀妃向来足不出户,也从未让她参加过宫中的什么活动,今日何以突然有此提议?不知为何,青鸾心头竟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菀姨,为什么要我去那宴会?”
菀妃轻轻按住青鸾肩头,柔声道:“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菀姨虽有心为你觅得一门好亲事,奈何怕你不喜欢。不如就趁着今日,那些王公大臣的公子们任由你挑,你若然属意哪个,便回来告诉菀姨。”
青鸾原是应该害羞,然而脸却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菀姨,我不去。”
菀妃却似并不吃惊:“三年前菀姨曾经问过你是不是对无暇有意,那时你说不是。今日菀姨再问你一次,你还是这样回答么?”
青鸾低头沉默,白皙的耳根却克制不住的泛起丝丝红色。
菀妃有些艰难的叹了口气:“青鸾,你实在不该…”
“菀姨?”青鸾不甚明白她古怪的语气,抬眸看着她,“我…不能喜欢三哥吗?”
菀妃有些失神的看着她,沉默许久,方才低声道:“你可知这皇城之中,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皆是为了什么?”
青鸾点点头:“权力。”
“菀姨不希望你与那些处在这个漩涡中的人有任何情感瓜葛,可偏偏…造化弄人。”菀妃红着眼眶,转过脸不再看青鸾。
“菀姨!”青鸾忙的拉了她的手,道:“我对三哥,不过是一厢之意,若是三哥心有她人,我必定半分都不会强求。菀姨不需为我忧心。”
菀妃微微摇了摇头,凝泪道:“我怎会不知。我…你们云氏之人,一旦动了情,便是一生一世,再多的恩怨纠葛,也唯有自己来承受。菀姨是怕你吃苦——”
这番话,说得青鸾微微有些错愕。
一旦动了情,便是一生一世?
为何这句话听起来这么好,细细品味之下,却这样让人心惊?
“无论如何,菀姨不希望你嫁给那些皇子中的任何一个,你懂吗?”
青鸾的心,直直便沉了下去。
正文 女儿红
这天下午,青鸾到底还是随着花无忧去了宫中的宴会。
因昨日皇帝在惠安宫中守岁过夜,今日一早,关于青鸾的某些谣言便更是尘嚣直上。此时此刻青鸾现身在这一重要的宴会上,几乎便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若有些不知情的,稍微凑近人群一打听,也就所有都明白了。
这样的氛围中,哪个人也不可能安生,然而偏偏青鸾心中有事,入殿以后便随花无忧入席而坐,心不在焉的吃着自己面前的点心果腹。
王公大臣们陆陆续续的到来,殿中光鲜亮丽,风/流俊俏的公子们也越来越多。花无忧不时拿手撞青鸾,然后将某些出众的年轻男子指给她看,再告诉她那是谁家的公子。到晚宴开始前,他指了约莫二十个,青鸾却一个都没有记住。
“到底怎么了?”花无忧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青鸾有气无力:“不知道。可能是昨晚上吹了风有些着凉,头有些晕。”
“那你怎么不早说?”花无忧说着便伸手探上青鸾的额头。
如此毫不避讳的动作看进在场许多有心人的眼里,顿时又引起众人内心一番不小的波动。
贤妃坐在几个妃嫔当中,原本正在说笑,却忽听有人阴阳怪气道:“贤妃娘娘,你们家五皇子与那位云家的姑娘倒是很亲厚呢!”
贤妃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笑道:“青鸾啊,那可是个极好的姑娘。我家无忧与她自小一处长大,亲厚一点又有何不可?”
“难道娘娘未曾听过近日宫中的传言?这丫头生得其貌不扬,却有本事——”
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贤妃摆摆手打断:“传言的东西本宫不曾听过。本宫只知道,娶妻求淑女,相貌生得再好,不过是其次罢了。”
这一句话说得再明显不过,那就是她早已看上云青鸾做自己的儿媳。众人暗自心惊,不多时这一消息便传得众人皆知。
正在这时,却见花无忧拉着青鸾快步走出了沉香殿,一时间众人的眼光更是纷繁复杂,唯有贤妃仍旧面不改色与众人说说笑笑。
出了沉香殿,避开众人耳目之后,花无忧便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告诉你,感染风寒之类的,可别去吃那些御医开的药。今日初一,京城最大的酒庄开窖,真正埋藏了十八年的女儿红,我们一起去喝个畅快淋漓,明早起来,保证你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你自己嘴馋,还要搭上我,净说些歪理!”青鸾将他训了一通,却还是随着他溜出了皇宫。
她心里面从未有过这么多事,再憋下去,只怕自己会疯。借酒忘情,暂抛一宵烦恼又有何不可?
酒庄里人并不多,因为是真正上好的酒,买得起的也无非是京中的达官贵人。而此时此刻,那些人多半都在皇宫沉香殿内。
店家很快摆上了两坛子酒,青鸾尝试着喝下一小杯,果然香醇至极,一时贪杯,很快便喝得忘形。
不多时花无忧也喝得花了眼,还给青鸾倒酒:“快喝快喝,多喝一点。”
青鸾实在喝不下:“不喝了…”
花无忧不肯依:“不行,你的那坛子还没喝完呢!”说完不由分说就拿起酒杯往青鸾嘴里灌。
恰在这时,有两个年轻公子跨进酒庄门来,当先那个身着素色锦服,生得俊美异常,见状登时勃然大怒:“堂堂大男人竟然如此卑劣,强行灌一个女子的酒,看我不教训你!”
话音刚落,软鞭已自腰间抽出,“啪”的一声重重抽在花无忧背上。
“啊——”花无忧一声惨叫,吓得青鸾也惊醒过来,看了看眼前的情形,懵懵懂懂,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正文 明珠公主
一个时辰后,花无忧,青鸾,并那两个年轻公子,俱被羁押到了皇帝御书房前。
因那年轻公子挥鞭伤了花无忧,暗地里的侍卫们自然一涌而出,很快打作一团,并且因为花无忧的身份,很快便惊动了九门统营。结果那年轻公子不知拿了什么在九门统营眼前亮了亮,四人就成了如今这幅情形。
皇帝尚未前来,便已经有御医匆匆赶来为花无忧疗伤,青鸾一边蹙眉一边看着花无忧龇牙咧嘴,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两个年轻公子一眼。
当先动手那个似是主子,身后那个是护卫。两人一般的个子,相比寻常男子却都矮了一个头。青鸾心中一凝,复又将前面那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果见其生得粉面朱唇,五官精致到让人生叹,眼波微微流转间的娇俏更是藏不住,竟是个绝美女子!
那女子见青鸾瞧着自己,也不闪避,反倒大大方方走上前来,对着花无忧道:“你当真是六皇子?如此,可真是不打不相识了。”
花无忧狠狠剜了她一眼,啐了一口:“谁认识你个瞎了狗眼的东西,给我滚到一边去!”
青鸾忙的拉了拉他的袖口,低声道:“那两人都是女子。”
花无忧一怔,又将两人重新打量了一番,眼中疑虑重重,终于道:“你到底是谁?”
“皇上驾到——”
不待那人回答,皇帝御驾已至,花无忧抖了一抖,因害怕被罚,拉青鸾挡在自己前面。
青鸾眼见着皇帝下了御撵缓步而来,脑中刚在思虑该如何是好,却见那女子已经三两步上前,竟伸手挽住了皇帝的手臂,漾起璨若星辰的笑脸:“离儿给君宝舅舅请安,君宝舅舅万福安康!”
皇帝将眼前的人细细打量了片刻,竟笑了起来:“朕早就该知道,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你们母女便没有旁人!”
剩下青鸾和花无忧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第二日,青鸾方才知道这位明珠公主皇甫不离是从北漠而来。而相传的天下第一美人,曾经的西越郡主,如今的北漠皇后花夕颜,便正是这位长公主的母亲。而照昨日情形来看,这位公主在西越皇帝面前同样是备受荣宠,其身份之尊贵,只怕天下已无人可比。
只是,正在这大过年的当口,不知这位公主在此时来到西越,是为什么?
青鸾先前的烦恼还未曾消除,此刻心头竟又隐隐有一丝很莫名的焦虑。
花无忧却还因为自己被抽的那一鞭子而耿耿于怀,周围打听了一番,两日后跑来找青鸾,神秘兮兮的道:“你猜,那皇甫不离此行前来是为什么?”
青鸾早上又被菀妃试探过关于成婚的心思,心中正是一团乱麻:“她为什么来跟我有什么相关。”
花无忧哼笑了一声:“她这两日四方打听三哥什么时候回宫,你连三哥的事都不感兴趣?”
正文 待他归来
三哥,三哥。
三哥的事,她又怎能不上心?三年的思,近来的愁,满满的都是因为他。可是他,除却那张“安好勿念”的纸条,便半分消息都没再给过他。
如今终于再听到与他有关的事,却是有倾国倾城的美佳人,从异国他乡来寻他。
青鸾就此便失魂落魄起来。
菀妃大概也听说了什么,所以当明珠公主特地来拜见她时,她也将青鸾叫了出来。
青鸾一跨进大殿,便见菀妃下手的位置坐着一个绿衣少女,那样青翠欲滴的颜色,却只衬得她绝美的容颜如花般灿烂,是让女子都克制不住心动的美颜。青鸾听到她的声音,清脆自然,悦耳动听:“离开北漠时走得有些急,因此并未带多的礼物,只这两件,还请娘娘莫怪不离失礼。”
“明珠公主不需客气。”菀妃笑着,一抬头发现青鸾站在大殿门口,便唤道,“青鸾,快进来见过明珠公主。”
青鸾全身冰凉,僵在原地许久,才终于恢复了神态,上前:“民女见过明珠公主。”
“不必多礼了,早在两日前我们就见过了,你忘了吗?”明珠公主笑靥如花。
青鸾明眸清澈,终究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悲戚:“民女记得。”
这样的如花美眷,怎是可轻易忘怀的?
明珠公主笑笑,低下头去饮茶。
又坐了片刻,她起身告辞,却听菀妃道:“青鸾,你代我送送明珠公主。”
青鸾依言将明珠公主送出宫门,方见她那个女护卫一直在外候着,虽是女子,却一袭劲装,长发高高束起,长剑佩于身侧,英姿煞爽。明珠公主指着她对青鸾道:“红豆,从小陪在我身边的护卫。”
青鸾与她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刚欲请明珠公主慢行,却忽然听她问道:“我听宫中人说,你从前与三表哥花无暇很亲厚,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