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正文 贤妃
翌日,雪后初霁,青鸾正在屋中整理这几日看下来的书籍,却忽然听闻贤妃娘娘派人传她,心中顿时暗暗叫苦,却还是不得不整理了仪容,往华阳宫去。 
说也奇怪,自从三年前这位贤妃娘娘得知花无忧与她交好后,不仅不加以阻拦,反而常常派人赏赐一些东西给青鸾,一年到头虽难得见面,然而每每见到却总是笑脸相迎,春风和煦的模样。菀妃也曾觉得奇怪,但见贤妃一番好意,慢慢的也就放心下来。 
青鸾刚刚来到华阳宫大殿,便见贤妃恰巧从里间出来,便上前道:“给贤妃娘娘请安。” 
贤妃顿时眉开眼笑:“青鸾,你来了。都说女大十八变,瞧瞧这一段时间不见,可不是又好看了!” 
好看不好看,青鸾自己心里也有数,因此听了也并无多大反应,只道:“娘娘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贤妃无奈叹了口气:“我现在正好要去看无忧,你随我一起去。” 
青鸾心头终究还是有疙瘩,微微嘟了脸站在原地不说话。 
“你们呀,真是一对儿小冤家!”贤妃执起青鸾的手,“闹别扭那是难免的,可是总不能为了这点别扭,把自小到大的那点情分都给丢了吧?无忧不懂事,你却不一样,回头我帮你骂他一顿,你也就别怪他了。” 
青鸾心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入到花无忧寝宫,还未进房,便听见他在里面大呼小叫,一会儿指责这个一会儿指责那个,只道服侍的人不中用,把气都往别人身上撒。 
“闹什么?”贤妃跨进门,冲着花无忧道:“我看你就是皮痒了,这回你父皇打你还真打对了,少了这么一顿杖责,你还指不定怎么翻天呢!” 
“母妃!”花无忧满腔怨气,刚唤了一声,忽然见到跟在贤妃后面的青鸾,怔了怔,微哼一声,撇过了头。 
青鸾这时才看见他原是趴在床榻上,想来应该是伤得不轻,终究还是不忍心,便上前道:“你还好吧?” 
“承姑娘贵言,暂时还死不了!”花无忧恨恨道。 
青鸾又气又好笑,回头看了看贤妃,见她对自己使眼色之后便出去了,因此也不再拘谨,径自寻了一张凳子过来坐下,又伸手按了按花无忧的背:“你怎么这样小气——” 
话音未落,花无忧已经“哎哟”一声,痛得差点从床榻上摔下来,青鸾微微吐了吐舌头:“真的很痛?” 
“你去试试!也就我能挨下来,换了是你,估计小命都丢了!”花无忧粗声粗气的道,然而语气却已经软了许多。 
“我又不曾犯错,怎么会被打。”青鸾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桌上的小蒸格,道:“你是不是还没吃药?”说着便回身去取了暖在蒸格里的药,回来递给花无忧。 
花无忧几口喝完了药,才又道:“你以为呢?昨日父皇一边命人打我一边逼我说以前的课业是谁代我写的,我愣是没供你出来,不然你以为这顿板子你逃得掉!” 
闻言,青鸾心头一紧,这才想起有什么被自己忽略掉了:“那你父皇,不会自己查到吧?” 
“当然不会,我不说,还有谁能知道?”花无忧恨恨的在她脑门上一点,“你就只顾自己的死活,没良心的丫头!”
正文 帝妃
青鸾从华阳宫出来,与花无忧便已经算是和好了,一路匆匆回到惠安宫,却忽见大殿门口站了几个生面孔的内侍,心头顿时一紧。 
这惠安宫鲜少有生人来,更何况这次一来便来了几个。青鸾立刻便猜到是自己的事情败露,唯恐菀妃受牵连,忙的提裙跑进了大殿:“菀姨!” 
大殿上方,端坐着的却并非她的菀姨,而是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身着靛青色衮服,腰系玉带,脚登明黄。一张与花家两兄弟一样轮廓分明的脸,眸子也是一般的漆黑深邃,只是平添了沉淀和阅历,全身上下无一不彰显着沉静与威严。而最重要的,是他坐着,菀妃微微垂了眼眸站在一旁。 
青鸾脑中“轰”的一声,那一瞬脑中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都急速淡去,只剩下眼前的这个男子。 
原来是他,原来就是他。 
“青鸾。”菀妃在一旁低唤了一声,却见青鸾神情恍惚,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这才走上前来拉起青鸾冰凉的手,又唤了一声,“青鸾,你乖,快给皇上请安。” 
那几乎是一种哀求,青鸾茫然的看了菀妃许久,才又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 
皇帝亦同样看着她,眸中竟一丝情绪波动也无,教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良久,青鸾终于缓缓低身,声音却半分力气也无:“民女给皇上请安。” 
“平身。”皇帝声音低沉,语气却极淡。 
“皇上。”不知为何,菀妃的声音亦与平常大不相同,“青鸾她从进宫就呆在惠安宫内,嫌少外出,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也小,方才并非有意冲撞皇上,还请皇上见谅。” 
过了片刻,皇帝方才淡淡开口:“胆小?依朕看,她胆子可大得很!” 
话音刚落,一旁便有内侍将一摞诗文纸张放到了青鸾脚下,并道:“云青鸾,你好生认一认,这些文章可都是出自你的手下?” 
青鸾也是自此方知一直以来自己竟帮花无忧代写了这样多的东西,又想起花无忧信誓旦旦保证她不会有事的模样,心头禁不住好笑。也是,凭这些年都毫无长进的他,如何能斗得过他这个在皇位上坐了将近三十年的父皇? 
“是。”青鸾知道事到如今唯有坦诚,只是这一劫,今日只怕是逃不过了。 
那内侍回头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便低咳了一声,道:“姑娘,今日你犯下的错可不小,如今五皇子受了什么处罚,您需得受双倍,也请你到时候忍着一点。” 
青鸾顿时要紧了牙关。 
如此看来,是要将她杖责三十了。 
心中虽也禁不住惶惶,然而更怕的是菀妃担忧,唯有握住菀妃满是冷汗的手强颜欢笑:“菀姨放心,我挨得住。” 
菀妃脸色已经苍白到极致,眼看着青鸾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轻颤,终是忍不住下去,回头看着皇帝,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你不要欺人太甚!”
正文 帝妃(二)
“菀姨!” 
青鸾赫然大惊。对皇帝不敬是大罪,菀姨多年来都与世无争,她怎能让菀姨为了自己吃这种苦头?心思一动,刚欲开口,却忽见上首,皇帝缓缓站起身来。 
青鸾有些错愕,下意识想挡在菀妃身前,然而菀妃却快她一步,将她拦在了自己身后。 
只见皇帝一步步走下来,一直走到菀妃面前,神情依旧是波澜不惊:“那朕要如何,才算是不欺人?” 
菀妃紧紧蹙眉,眼睛却根本不看他:“那是你的事情。” 
青鸾站在菀妃身后,只觉得这二人之间的对话异常古怪,紧张得连手心都出了汗。 
皇帝眼眸凝聚,只是看着菀妃,许久之后,竟然极浅的笑起来:“朕要罚她,你不依,朕要你做决定,你又不做。这可真是难倒朕了。” 
长久的静默。 
菀妃咬咬牙,突然抬起头来:“皇上是一国之君,自有天大的抱负与思虑,我再不依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 
话音至此,突然顿住,青鸾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一声轻泣,并不真切,抬眸却见皇帝紧盯着菀妃的双眸中竟闪过一抹痛,这才确定了什么,转到菀妃身前,果见她已经落下泪来。 
“菀姨…”青鸾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没有见过菀妃哭,从来没有。 
菀妃仿佛这才惊觉青鸾还在此,忙的拭去眼泪:“青鸾,别怕,菀姨在这里。”语毕,却不由自主的又落下一滴泪来。 
青鸾不怕,只是觉得心疼与奇怪,刚欲回头再看看皇帝的神情,眼角却只见靛青色的衣袖一幅,随后,皇帝竟径直越过她们,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皇上起驾——”片刻之后,殿外人声骤起,又过了一会儿,便半点声音都没有了。 
“菀姨,你别哭。”青鸾难过得咬住下唇,取出绢子来,轻轻擦着菀妃脸上的泪。 
至夜间,守着菀妃就寝后,青鸾才回到自己房中,将今日殿中的情形又回想了一番,竟迟疑着得出一个结论来——皇帝心中分明有菀姨,而菀妃却不知因何事怨恨着他。 
思及此处,青鸾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可却越想越觉有道理。今日皇帝轻易的便饶了过了她该受的处罚,只怕对他的亲生儿子都不曾这样宽容过,却只为着菀姨一句话,将所有事都压下不提。更遑论当初,她活下来的时候,曾经问过菀姨是不是她求皇帝放过自己,菀姨当时并未承认,却没有否认。如若菀姨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如此之重,那为何她在宫中许久,却是第一次见到皇帝来惠安宫? 
但见今日菀姨伤心欲绝的模样,她是断断不敢再去探问惹她伤心的,因此心头纵有千般好奇,也唯有暂且压下,只能等到合适机会再打听一下。
正文 帝妃(三)
翌日青鸾起得极早,一起来就匆匆去到菀妃房间看她,却听守门的宫女说菀妃还没醒。青鸾悄悄靠近床榻,只见菀妃眼角犹有未干的泪痕,可见是哭了一夜,心中禁不住震颤,为她掖了掖被角,便守在一旁看她安睡。 
菀妃这一夜似是累得不轻,竟至午时还未醒转,青鸾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肩胛,刚抬起手,却听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回头刚想吩咐来人不要打扰,却猛然见到立在她身后的皇帝,顿时惊得站了起来,警觉的看着他。 
皇帝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便移到菀妃身上,自此再也没有离开过。 
门口有宫娥探进头来,对青鸾招了招手,示意她先出去。青鸾迟疑了片刻,还是低头走了出去。 
“他怎么会来?”青鸾一出门,便捉了若欢的手问,急得若欢一把捂住她的口:“姑娘,那可是皇上,您可不能对皇上不敬。” 
青鸾心头如一团乱麻,哪里听得进去,让宫娥守在菀妃门口之后,自己便去了大殿中等待。 
未几,守门的宫娥匆匆进到大殿来:“姑娘,房里刚刚有动静,奴婢先是听见娘娘哭,后又听见低低说话的声音,现在又安静了。” 
青鸾坐了片刻,心思终于沉静下来,抚额沉思了片刻,终于道:“都不用守着了,你们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 
宫娥们便四下散了,青鸾回房拣了本书,却又回到大殿中坐着。一直到晚间也未见皇帝出来,青鸾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终于还是决定回房去休息。 
出了大殿,站在廊下,目光却忍不住投向空空如也的宫门。 
想见的那个人,万般期待的那个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再踏入这个门口? 
天空中忽然又开始飘雪,青鸾站着看了片刻,忽而浅而苦涩的笑起来:“三哥,青鸾可还有机会见到你回来?” 
那一夜,皇帝留宿惠安宫。 
第二日,惠安宫前所未有的热闹,竟接连有好几个妃子前来,说是要探视抱恙的菀妃。 
这些人青鸾一个也不认得,然而也知道以菀姨的性子必定是不想见她们,因此便推脱了一番,自己做主招待了她们用茶。 
青鸾身份毕竟尴尬,因此话也不多,这些人问一句,她便答一句。未几,众人似是觉得无趣,很快便散去了。 
青鸾自是满意这样的结果,微微松了口气。 
当夜,皇帝再次驾临惠安宫,仍旧留宿于此。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而这几日内,菀妃皆闭门不出,除却皇帝和近身服侍的宫娥,连青鸾都见不着她的面,唯有每日向宫娥打听菀妃身子可好。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青鸾心头却愈发疑惑,既然身子好了,为何还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连她都不见?
正文 飞鸟尽
见不着菀妃的面,再加上青鸾也刻意躲着皇帝,因此事情的发展好似越来越偏离了青鸾所能理解的范围。几日过后,她终于忍不住抱着满腹的疑惑,坐在了大殿中,等着那人。 
申时一到,殿外准时传来那声青鸾已经极其熟悉的通报:“皇上驾到——” 
青鸾紧捏着绢子坐在那里,良久之后,终于还是站起身来,对着刚跨进殿门的皇帝行礼:“见过皇上。” 
皇帝看了她一眼,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应允平身,随后却没有直接走向菀妃寝宫,而是行到上首坐了下来:“你这是在等朕?” 
青鸾心中“突”的一跳:“是。” 
一旁有人奉茶上来,皇帝淡淡呷了一口:“说罢。” 
青鸾强行压下心头的诧异,刚刚张口,却又忽然顿住。脑海中迅速翻飞的全是过往记忆,一瞬间将她冲击得理智全无:“为何你要灭我云氏满门?” 
皇帝搁下杯子,却只是轻轻一笑:“那你认为,朕为何要这样做?” 
青鸾暗自捏紧了藏在袖口的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飞鸟尽,良弓藏。云氏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立下太多的功劳,不该为这西越的天下太尽责!” 
这一番话,多少是带了赌气的成分。皇帝听在耳中,却不动声色,过了片刻,却又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青鸾蓦地恼怒起来,暗藏的双手都捏成了拳。 
但见皇帝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却微微低下头来,笑言:“你认为朕在笑什么,朕就在笑什么。” 
他这句话说得极其招人恨,然而青鸾与他目光相视,却又只觉得他心情似是极好,因为此时此刻出现在他脸上的神情,实在是与前些日子他身上透出的威严形成极大反差,倒有些像是…三哥才该有的表情。 
青鸾一时呼吸有些困难,还未回过神来,皇帝已经径直走向了菀妃寝宫。 
“等等!”青鸾赫然惊醒之际,终于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菀姨她究竟怎么了?为何她这几日都不见我?” 
皇帝背对着她,青鸾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平静似水的声音:“朕会让她很好。” 
青鸾还藏在喉中的话顿时消失无踪,哑口站在原地。 
两日后,青鸾终于得以见到了菀妃。 
菀妃身体的确是好起来了,脸色也较以前红润许多,衣着妆容皆完美无瑕,静静坐在寝宫内的贵妃榻上,眼眸中却不经意流露出浅浅的悲伤。见到青鸾,她便笑了起来,眉宇间的忧却仍未散去:“青鸾,快过来。” 
“菀姨!”青鸾已经不复当初的小女娃,却还是忍不住一头扎进了她怀中,“你为什么这么久不见我?” 
菀妃正抚在青鸾头上的手顿时一僵,青鸾敏感的察觉到,抬头看向她,却见她已经敛了笑意。 
“菀姨!” 
“青鸾…”许久之后,菀妃方才长长叹了口气,眸色却比先前还复杂,青鸾唯一看得懂的就是难过,“菀姨是怕,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此言一出,青鸾立刻便懂了。静默良久,吸了吸鼻子,道:“菀姨,他对你好吗?” 
“好。”菀妃颤抖着应了一声,眼看便要落下泪来。 
“菀姨。”青鸾唯恐她再哭,忙的握住了她的手,“他对你好就好,你觉得好就好,你不用顾忌我。” 
菀妃看着她,缓缓将她揽进自己怀中,终究还是落了泪。
正文 流言
自那日以后,青鸾便常常的魂不守舍起来。那是一种复杂到不知如何形容的心情——你最敬爱的那个人,和你最大的仇人,竟是恩爱的一双,你该如何面对? 
青鸾不知道,因此唯有时常躲避着,越来越多的时间里都只是呆在自己屋中,有时候闷得发慌也不肯出门去。 
然而却未曾想到,即便如此,是非还是找上了她。 
花无忧再次来到惠安宫中找青鸾时,脸色便十分难看。 
青鸾见了他却很是高兴:“你身子都好了?” 
花无忧冷哼一声,拂了拂袖口,气哼哼的坐了下来。 
青鸾这才察觉到不对:“你又怎么了?难不成到如今还在恼我?” 
“云青鸾!”花无暇气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直了身体,指着青鸾,怒道,“事到如今你还跟我装傻?跟你认识这么些年,我倒是不知你竟是这种人!我算是白认识你了!菀妃和我母妃都白疼你了!” 
青鸾没头没脑的被他一顿臭骂,顿时气得脸色煞白:“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看不过眼?你今日若是不说清楚,便真当我们这些年白认识了!” 
花无忧气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勾、引、我、父、皇!” 
青鸾气得脑子一晕:“你说什么?” 
“还敢不承认?如今你的丑事都传遍整个后宫,独我是今时今日方才知道,你是不是还等着我有朝一日唤你一声‘母妃’?!”花无忧红着眼怒问。 
青鸾全身冰凉,唯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良久,终于咬牙道:“我不知你是从何处听来这些闲言闲语,可是我却知道,我果真是白认识你这么些年!若欢姐,送客!” 
正立在一旁侍奉的若欢也正目瞪口呆,听到青鸾唤自己才猛然回过神来,忙的上前道:“五皇子是打哪里听来的这些说话?姑娘日日都呆在自己屋中,这些日子统共加起来也不过见过皇上两三次,如何做得来五皇子口中那等不堪的事情!” 
“不是她勾、引我父皇,难不成还是我父皇缠着她?”花无忧怒气不减反增,“原来这么些年,我倒是一直小看了你们家这位姑娘,原来她最大的本事竟在这里!” 
青鸾被他讥讽的语气刺得生疼,再加上近日一直茶饭不想,以至于此时此刻竟气到胃疼,忍不住伸手捂了。 
若欢一见,脸色都变了:“姑娘,你不舒服?”这才忙的向花无忧解释:“五皇子,你真是误会姑娘了,皇上之所以日日来惠安宫,皆是为了菀妃娘娘。你自小与姑娘一处长大,难道还不清楚她的性子?” 
花无忧原本气得脸红脖子粗,闻言,脸上的神情却突然一僵,仿佛是不相信:“菀妃娘娘?” 
青鸾的胃一阵阵的痉/挛,再不欲听他的声音,咬牙又重复了一句:“若欢,送客!”
正文 心事,任人猜
当夜青鸾气得胃痛了一整夜,第二日起来脸都微微泛青。 
用早膳时花无忧又来了,青鸾也只是有气无力的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搅着碗里的粥,却半点都不想吃。 
花无忧却猛地冲上前来:“青鸾妹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胃还痛吗,我去给你传御医?” 
青鸾搁下勺子,终归没心思再与他置气,便示意他坐下来:“我问你,你昨日说的,什么整个后宫都知道,是不是真的?” 
花无忧几欲对天起誓:“若非真的,我又怎会信以为真?岂不知三人成虎,我又许久未曾见你,起了疑心也是情有可原,是吧?” 
青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低头思虑起来。也不知那宫中之人是不是太闲,竟连这等流言都传得起来,偏偏所有人都还信以为真。青鸾倒是不惧流言,只是这样子生生与皇帝扯在一处,她心头不舒服。思索间,不自觉叨念出声:“如何才能止了这些谣言呢?” 
花无忧坐在一旁,摸了摸干干净净的下巴,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青鸾转头看向他,眸中带着不信任。 
果然,他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我去求父皇指婚,你嫁给我,自然没有人再说闲话。” 
“正经时候永远指望不上你!”青鸾恼道。 
花无忧哼了一声,过了片刻又道:“我又不是平白无故说这个。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你我走得近,菀妃娘娘知道,那父皇迟早也会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颁一道圣旨,把我们俩给凑成一对,到时候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抗旨不尊呗!”青鸾觉得他考虑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可笑,也并未认真答他。 
花无忧伸手就想掐青鸾的脸,气道:“你宁愿脑袋都不要,也不肯嫁给我?本皇子很委屈你是不是?” 
青鸾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不是,是我配不上你。” 
“那要是父皇把你许给三哥呢?”花无忧语出惊人。 
青鸾搅着粥碗的手顿时顿住,一瞬间竟连思绪都停滞了:“三哥?” 
花无忧见她的模样,忍不住抚额叹息道:“云青鸾,你可别被我说中了心事!” 
青鸾猛地回过神来,一丝滚热却不自觉的爬上脸颊:“你别胡说!” 
“我胡说?”花无忧冷笑了一声,“耳根子都红了,谁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青鸾忙的伸手捂住耳朵,低眉顺目的模样,看起来娇羞极了。 
花无忧又冷哼了一声:“所以,你真是应该庆幸三哥此时不在宫中,否则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啊!”他突然大叫了一声,引得青鸾慌乱的抬起头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