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微微一怔,一瞬间心思转过千百回,却突然笑了。这是何必呢?满心的戒备,用来面对这样一个直接坦率的女子。思及此,不由得放宽了心,笑道:“我在这宫中没有什么熟人,唯与三…三皇子五皇子相熟一点。” 
明珠公主微微蹙了蹙眉,似在思虑什么,末了又道:“那你可知他究竟何时能赶回宫中?” 
青鸾自是不知,摇了摇头。 
明珠公主的眼色便有些暗淡下来,青鸾顿了顿,又道:“不过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这几日内了。” 
明珠公主这才舒了一口气,复又笑起来:“那就好。他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青鸾看着她娇俏明媚的容颜,也笑了笑,一颗心却暗暗下了决心。 
只等三哥回来,只等他回来,让她开诚布公的问清楚,从此以后,她就安安心心,一切都听菀姨的。
正文 归来(一)
身边服侍的人中,与青鸾最亲近的便是若欢,对于她的心思最清楚不过的也是若欢。因此,当三日后,三皇子花无暇回宫的消息刚刚传来,若欢就忙的跑进了青鸾房间:“姑娘,三皇子回来了!” 
青鸾手中的书一下子就被捏得变了形,有些呆滞的看着若欢,过了许久仿佛才回过神来,猛地一下站起来,扔掉手中的书就跑出门去。 
若欢有些哭笑不得,刚欲转身跟上,却又跟匆匆返回的青鸾撞了个满怀,顿时疼得直吸气。 
青鸾却仿若未觉,径自来到书架处翻找了一阵,终于找到自己悉心制作的棋谱,握在手中,再次冲出门去。 
花无暇从前在宫里是住在青玄宫,如今他虽已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然而因近些年都不在京中,并未建有新府邸,所以仍旧住在宫里。 
青鸾一路脚步匆匆来到青玄宫,什么也顾不上,便一路来到大殿门口,然而尚未见到殿中情形,便已经听到一个清越动人的女声:“花无暇,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明珠公主。 
青鸾的脚步便在走廊里顿住了,那个她日日夜夜万分期盼的人就在前方的大殿中,她却连半分前行的勇气都没有了。 
紧接着传来的男子声音,她似乎是熟悉的,然而却又觉得那调侃带笑的语气十分陌生:“我几时欺你了?”话音刚落,却又听话锋一转:“谁在外面?” 
青鸾一僵,许久才意识到那个“谁”原是自己,终于艰难地再度提起脚步,现身大殿门口的同时,也将那人的身影一点点收入眼中。 
三年不见,他其实并未有多大变化,还是她熟悉的模样,只是似乎瘦了一点,黑了一点。嘴角依旧带笑,然而那笑却颇有些意味不明,毫不顾忌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慢慢变得玩味起来。 
明珠公主就站在他面前,青鸾心头一片混乱,根本无力分析他此时的表情,只是不自觉的唤了一声:“三哥。” 
“青鸾?”他似是不太确定,可还是唤了出来,“许久不见,竟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过来,给三哥瞧瞧。” 
青鸾只觉得似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迟疑了片刻,却还是走了过去。 
明珠公主自她出现过后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带了些好奇看着她。 
青鸾避开她的视线,来到花无暇身边,他却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青鸾一下子便坐到了他身边,听他笑言道:“手中拿了什么,给三哥瞧瞧。” 
青鸾心头微微一凛,蹙眉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分明一模一样,可是为何,却让人感觉这样大相径庭? 
她尚在迟疑,鼻端忽然拂过一阵很淡的幽香,是来自于面前这个男子的袖口,青鸾神思倏地清明! 
猛地站起身退开两步,有些震惊,有些惶恐,然而更多的却是确信无疑的质问:“你不是三哥!”
正文 归来(二)
此言一出,另两人都怔了怔,然而那男子却很快又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才三年而已,便连三哥都不认得了?” 
青鸾仍旧笃定的摇头:“你不是三哥!” 
“花无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珠公主终于忍不住开口,似是气极了,“你给我说清楚!” 
“怎么说?当着这丫头的面说?”那人说着便站起身来,转身往内殿走去。 
青鸾眼见明珠公主犹豫,刚欲拉住她,她却已经跟随着那人进了内殿。 
只剩下青鸾错愕的站在原地,这件事实在太诡异,她一时什么也想不到,许久之后,终于决定先行离去。 
跨出大殿,正欲直奔宫门而去,却忽然听见有男子的声音从右边的回廊处传来,清清淡淡的唤她:“青鸾。”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 
青鸾愕然回头,便见着了她记忆中的那个人——玉树青衫磊落,容颜温润如玉。 
他靠着漆红大柱站在那里,微微含笑看着她,脸上依稀可辨她熟悉的一丝邪气,然而更多的却是翩翩君子的气息,淡淡笼了全身,黯淡了身后所有的鲜妍色彩。 
青鸾已经完全呆住了,以至于见到他朝自己招手,便唯有毫无意识的走过去,来到他面前,仰起头来唤他:“三哥。” 
她容颜有些发白,很显然还未回过神来,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怎么,刚刚被吓坏了?” 
青鸾猛地清醒过来,脸色一时间更白了,看看大殿门口,又看看他,有些惊惶:“三哥?” 
花无暇缓缓低下头来,微微凑近她的脸:“现在看清楚,我是不是你的三哥?” 
“你是。”几乎没有片刻的迟疑,青鸾便脱口答道。 
“好丫头。”花无暇轻笑起来,“果然是长大了。” 
他如此一说,一笑,青鸾顿时便忘了先前的事情,只双手捏着自己那本棋谱,缓缓垂下头,耳根略有些发热。 
花无暇伸出手来,从她手中取出那本棋谱,翻开看了几页,颔首微笑起来:“你竟已经解开了那棋局?” 
“我一年前就解开了。”青鸾笑了笑,神情有些复杂,“你那时说我解开这棋局你就回来。你失言了。” 
花无暇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答话,却道:“我原以为你见了我会哭。” 
青鸾摇摇头:“你说过,好女儿是不能轻易掉眼泪的。” 
他乌黑的眼眸愈见深邃:“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记着?” 
“我…”青鸾到底羞怯,顿了顿,终于只是道,“大抵是记得的。” 
花无暇便笑着抚了抚她的头顶:“走吧,去惠安宫看看菀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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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金蝉脱壳
青鸾随着花无暇一路往惠安宫走去,恍惚间,仍旧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看他一路微笑应对上前请安的内侍宫娥,心中忽然盈盈荡满美好。这是她的三哥,他的的确确是回来了。 
然而,下一瞬青鸾却猛地想起来一件被自己忘记的事,眼见周围没人,一把拉住了花无暇:“三哥,刚刚青玄宫里那人是谁?怎么会——”她扬着头细细看着他的眉眼,只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那人会跟他一模一样? 
花无暇微笑看了她片刻,缓缓伸出五指覆在她脸上:“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物,唤作人皮面具?” 
青鸾瞬间惨白了脸色。这东西她曾在偶然阅到的一些杂书上读到过,当时还觉得甚为可怖,直叹幸亏是传说,却万万没想到世上竟真有此物!然而与此同时,脑中却隐隐有什么东西串连成线:“所以那日我在酒楼见到你时,你其实一早已经回京,而江蓠那边却从未有你提前离开的消息传来,就是因为——人皮面具?” 
他淡笑着转过身,拨弄着面前的一枝梅花,声音很平静:“我只不瞒你。在江蓠我呆了两年,第三年便离开了。” 
难怪,这一年多来,他没有从江蓠递回来一点消息,竟是早已金蝉脱壳!青鸾不由得再次想到了什么,微微抿了抿嘴角:“那你去了哪里?北漠吗?” 
花无暇眼中掠过一丝惊异的笑:“你怎么知道?” 
青鸾看着眼前这张俊美无铸的脸,脑海中想着的却是明珠公主那倾国容颜,一时竟只觉得呼吸困难,低了头笑道:“我胡乱猜的。” 
语罢,匆匆越过花无暇挡在前方的身影,加快脚步往惠安宫走去。 
花无暇仍旧站在原地,看着她低头匆匆逃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缓缓散去,眸色愈发幽黑。 
傍晚时分,皇帝再次准时驾临惠安宫,因菀妃执意留花无暇一起用膳,他也就留了下来。 
皇帝见了花无暇,也并没有多的什么话,只淡淡问过几句南边的情形,倒是菀妃一直心疼,直言他瘦了太多,又拉着他的手道:“从前你的手,便是我这宫里的女儿家们也比不得,如今出去三年,竟磨得满满都是茧子!” 
花无暇便笑了:“男儿的手太好看,大抵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 
青鸾始终低着头,佯装听不到,也看不见。 
晚膳过半,外间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有人夺门而入,青鸾讶异的抬头看去,竟是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一进来,竟谁也看不见,径直来到花无暇身边,先是怒目而视,随后缓缓笑起来:“三表哥,你可让离儿好找!” 
花无暇低头轻笑了一声,转而看向身后服侍的宫娥:“给明珠公主添一副碗筷。” 
明珠公主也不客气,愤愤靠着他坐下,这才看向另三人,甜甜一笑,动人心魄的美:“舅舅,菀妃娘娘,青鸾妹妹,打扰了。”
正文 老实人
那一顿晚膳,青鸾自此便再也没抬起过头。 
明珠公主到来后,殿中便热闹了不少,因她一直不停与花无暇闹。花无暇要喝酒,她便故意打翻杯盏,花无暇取菜,她便专门伸手抢先一步,夹起来的菜也不吃,直接丢到一边,随后继续去抢菜。 
皇帝只当看不见,菀妃见了也只是微笑,目光扫过一直低头不语的青鸾时,心里却禁不住微微一疼。 
晚膳不久后便撤掉了,另四人自在殿中喝茶聊天,独青鸾出了大殿,往自己居室走去。 
“姑娘!”在回廊下,若欢匆匆赶上来,将被她抛在脑后的狐裘给她披上,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也觉得心疼。先前殿中的情形,她也是看见眼里的,因此只道,“姑娘,你心里若是难过,那便哭出来吧。这样子憋着,会生病的。” 
青鸾微笑摇了摇头:“我没事。三哥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哭呢?” 
若欢又心疼又气不过:“三皇子也是个没心肝的,也不想想都是姑娘为了他求情他才能回宫的,一回来倒好,就跟那位明珠公主亲热得——” 
“若欢姐。”青鸾轻轻唤了一声,一转头忽然看到角落那片小花园,脑中倏地闪过从前的记忆—— 
那时阳光明媚,春/色正好,却也敌不过他翩翩少年的俊美容颜。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她在想,究竟是要哪般的女子,方能配得上男子这般的容颜。 
如今,答案便已经摆在她眼前,真真是佳偶天成亦不能言说的完美。 
青鸾静静站了片刻,手冻得发凉了,方才回房。 
暖了冻得冰凉的手脚,来到床边,忽然想起那张被自己看过千万遍的字条,忍不住又取了出来,再次细细看过多遍后,终于起身来到火盆边,将那字条丢了进去。 
几乎只是一瞬间,便眼睁睁看着它化作灰烬。 
翌日,青鸾听从了菀妃的安排,去御花园与一位御前侍卫统领的公子见面,据说是独子,家中也不曾有过什么是非。 
那位公子约莫二十岁上下,容貌不见得多出众,然而举手投足见却的确显得老实敦厚。却正是因为老实,他的不情愿几乎藏不住。 
“云姑娘,在下有话直说,你虽说是菀妃娘娘的侄女,可毕竟有这样的身世…在加上现在宫中都传言你与皇上…在下实在是,恕难从命!” 
青鸾便笑了,只觉得这样实诚的人,果真是世间少见。 
偏在此时,花无忧竟不知从何处跳出来,猛地一脚踢翻了那人面前的石桌,大骂道:“哪儿来的狗东西,长了一双狗眼,生得一张狗嘴,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说着便要动手,青鸾忙的拉住他:“你别胡来,仔细回头又闯祸挨打!”她一边说,一边朝那人递眼色,那人几乎立刻就抱头逃窜了。 
花无忧怒气难消,又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他居然还瞧你不上,瞎了狗眼!他不娶,我娶!” 
青鸾无奈的摇头:“你又胡说!” 
花无忧突然顿住,狠狠瞪了她一眼,扭头走了。 
青鸾看着他愤愤而去的背影,忽然有些呆住了。
正文 心事
回到惠安宫,却见菀妃一直在等自己,青鸾心头微微有些苦涩,轻轻唤了一声:“菀姨。” 
菀妃拉了她的手,见她脸色不太好,微笑道:“没关系,你觉得这个不好,我再帮你物色。” 
青鸾沉吟了片刻,忽然也绽开了笑颜:“菀姨,我会不会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说什么傻话?”菀妃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青鸾吐了吐舌头,又笑了:“其实也没关系。我这样的出身,嫁给谁都是害了他。” 
她说得这样俏皮,清澈的眼眸中满是云淡风轻,菀妃的心却狠狠一疼,下一瞬缓缓将青鸾拥进怀中,轻抚她的头:“丫头,你不能这样想。将来娶到你的人,将是这世上最有福分的人。” 
青鸾扑哧一声笑出来,在菀妃怀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晌午刚过,青鸾正在琴房里摆弄花无忧从民间搜罗来的九连环,忽见若欢走进来:“姑娘,三皇子来了。” 
青鸾手一僵,只是微微应了一声,便轻轻咬了下唇继续解手中的东西。 
心头却蓦地难过起来。从前他不在宫中时,她日盼夜盼只想他回来,如今他回来了,她却连去见他的勇气都没有。 
自三年前花无暇离宫,菀妃便经常夸赞她懂事了,然而到今时今日,青鸾才终于觉得自己算得上是懂事。 
终究还是懂得了怯懦。因这般的身世,这般的容貌,这般卑微的存在。 
呆呆的在琴房坐了半晌,手中的九连环一个都没有解开,青鸾终于放弃,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默默啜饮之际,忽觉门口投下一片阴影。 
转头,便见花无暇撑着门框站在那里,因背着光,脸色有些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然而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淡:“为何躲着我?” 
青鸾一惊,神情僵了许久才缓和,笑道:“三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花无暇这才跨进门来,淡淡勾了勾嘴角,“听说你在琴房,便过来瞧瞧你琴艺进步了没有。偏在外面站了许久也没听到琴声。” 
青鸾又为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他手边,方才低声道:“我琴弹得不好。” 
语罢,却还是坐回了琴前,试了试弦音,仔仔细细的弹出一首《高山流水》。 
确实弹得不是极好的,且她心事重重,琴声亦显得沉重。花无暇却始终面带笑意的听着,不予置评。 
一曲既罢,他看着仍旧低头看琴的青鸾,方才开口道:“有心事?” 
青鸾手下的琴弦蓦地发出一丝杂音。她知道花无暇在看着自己,所以仍旧不敢抬头,暗地里深深吸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方才道:“三哥,这一年多,你在北漠,是怎么过的?”
正文 提亲
花无暇似乎料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垂了眼眸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安静许久,仿佛在静静地回想,末了,方淡淡笑道:“去了一个可磨练自己的地方,惹上一个不该惹的人。” 
青鸾的心思再次变得无比沉重,顿了顿,却又笑了:“不该惹,却偏偏惹上,应是冤家。” 
花无暇轻轻笑出声来,下一刻却风轻云淡的转开了话题:“听娘娘说,你昨日去见了御前侍卫统领的公子,却没有结果。为什么?” 
青鸾心头一揪,微微蹙了眉,尚在思虑怎么回答,若欢突然匆匆跨进门来,也不顾花无暇还在,便急忙道:“姑娘,贤妃娘娘来了!” 
“贤妃娘娘?”青鸾有些疑惑,“来了便来了,你怎么急成这样?” 
“我能不急吗?”若欢重重一跺脚,“贤妃娘娘是提亲来了!” 
花无暇淡淡扬起眉来,而青鸾脑中“嗡”的一声,脸色刷地变苍白,已经隐隐明白了怎么回事,然而还是不自觉问出声来:“提什么亲?” 
“为了五皇子,来向姑娘提亲了!” 
青鸾就此便僵在那里,心里分明又急又气,然而面上却半分也表现不出来。 
花无暇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笑道:“看来这三年,你与老五的感情倒是已经极好了。” 
闻言,青鸾似猛地惊醒一般,站起身来就往门口跑去,却因心绪不宁,被门槛一绊,只听“噗”的一声,竟重重摔在了地上。 
就此便趴在地上不动了,若欢吓得以为她晕了过去,忙的将她搀起,却见她分明还睁着眼睛,只是眸子里却半分光泽也无,不由得忧心忡忡:“姑娘,有没有摔伤哪里?” 
青鸾呆坐在地上,却似听不到她的话。 
若欢急得咬牙跺脚,也不顾尊卑,抬头对花无暇道:“三皇子,您看着姑娘,我去找娘娘传御医过来。”说完,起身便跑开了。 
青鸾空泛的视线中,许久,才终于又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他缓缓在她面前蹲下来,取出一方手帕,先是轻轻擦去她脸上沾到的尘土,随后又缓缓握住她的手,为她擦去手心的脏污。 
这般的细致用心。 
袖口盈香,是她魂牵梦萦的味道。 
“三哥。”她看着他,多日来的迷茫与委屈,痛苦与绝望,终于尽数涌上心头,再无法克制自己,埋进他怀中低声哭了起来。 
这一回,花无暇却未再劝他,只任由她哭,大手缓缓抚上她背后的青丝,沉声道:“不想嫁给老五?” 
青鸾摇头。 
“没关系。”隔得这样近,他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仿佛能蛊惑人心,“不想嫁,就不嫁。”
正文 御书房
青鸾不想嫁,也知道菀妃必定不会同意那所谓的提亲,可是心头到底还是觉得委屈。一是因为自己心中所恋嫁不得,二是因为那明明知道自己心有所恋的挚交竟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仿佛周围所有人都能左右她的命运,自己却偏偏不能。 
然而青鸾万万没有想到,在菀妃婉言谢绝了贤妃的提亲之后,皇帝竟然会派人来传自己过去问话。 
进宫这样久,皇帝所居的临安宫,她一次也没有靠近过。 
此时却被人带着一路来到御书房,心里难免有一些复杂的感觉。 
那人一路将她引进明亮堂皇的御书房,见皇帝仍伏案而作,便将青鸾引到了一旁的暖炕上。青鸾看看头也不抬的皇帝,也不客气,径自坐了下来。 
一时便有人奉上热茶和点心,只是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除了桌案后皇帝翻阅奏章的声音,整个御书房安静到让人窒息。 
青鸾有些不自在,扭头看到暖炕上的矮几摆着一副棋,便低头摆弄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青鸾转头一看,皇帝正缓缓走过来。她心头突地一顿,竟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 
直到皇帝在她对面坐下,主动接过她手中的白棋,仍旧半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青鸾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之所以对我这么纵容,是因为菀姨吗?”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果然,对面的皇帝低笑了一声。然而很快又听他开口道:“你对所有人都可恭敬有礼,偏偏在朕的面前如此放肆,难道就真的不怕死?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仗着她疼你。” 
青鸾登时脸色发白,只觉得他似乎说得有道理,可是又隐隐有哪里不对,终于负气道:“是,我就是仗着菀姨疼我。所以有什么事你直接问菀姨便是,为什么还要传我到这里来?” 
“若朕下旨将你许给老三,你可愿意?” 
青鸾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心绪一片紊乱。然而,许久之后,那颗跳动不已的心却缓缓平静下来:“不愿意。” 
“哦?” 
青鸾缓缓垂下眼眸:“我曾经说过,三哥心里若是有她人,我不会强求半分。” 
皇帝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意味深长道:“你已经问过他了?” 
“还用问吗?”青鸾漫无意识的回道,“不用问了,答案都已经摆在我面前…” 
那之后皇帝又再说了什么,青鸾却已经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以至于是什么时候离开御书房的都不知道。直到走进御花园,被刺眼的阳光一照,方才缓缓恢复了思绪。
正文 情能伤人
冬日的阳光并不见得多暖和,然而还是让青鸾冰凉的身体舒服了许多,轻轻呼出一口气,刚欲回惠安宫,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