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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欢喜的跑过去买冰糖葫芦,净虚看了,微微一笑,想了想,还是又走进了医馆,准备购置一些药材以备用。
买到冰糖葫芦,青鸾便站在街旁,一点点的剥掉上面裹着的糖,只露出内里的山楂。
刚刚剥了两个,忽见大街上的人都慌乱起来,忙不迭的都往街边闪。青鸾踮脚看去,原来前方有一辆马车正不顾一切的横冲直撞,搅得整个市集鸡飞狗跳。
青鸾原本便站在街边上,此时也不急,只是看热闹。
当那马车逐渐驶进,青鸾刚刚剥好了一串山楂,却不料身后突然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噗”的一声,青鸾重重跌倒在地!
跟在青鸾身后的李惠顿时大惊,眼见那马车已经近在眼前,刚要挺身而出,却忽然眼前一个身影闪过,速度极快,只在眨眼之间,已经将青鸾抱进怀中,闪进了人群之中。
见到那人影是净虚,李惠猛地松了口气。
青鸾那一跤跌得头晕眼花,靠在净虚怀里艰难的喘气。
净虚仔细查看了她身上的伤,发现并无大碍,这才安下心来,抬头望人群之中去寻将青鸾推出的罪魁,却只见行人各自神色匆匆,根本看不出是谁。
净虚仍旧觉得可疑,抬起头来,往街道两旁楼上的茶座望去。
隐隐约约,忽然听见一阵拍掌的声音。
净虚转头往右手边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浅青色锦袍的年轻公子,缓缓步下楼梯来,一面鼓掌,一面用极其淡漠,却又清傲的声音开口:“净虚师父果然是好本事。这样了得的本领,却用来护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丫头,净虚师父不觉得太可惜吗?”
正文 绑架
那年轻公子刚刚站定,身后便有人放下了椅子,请他坐下。
青鸾自净虚怀中抬起头来,看向他的时候,微微一怔。的确是一个很年轻的公子,大约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容貌却生得极好,如画中人一般精致的五官,尤其那双深潭似的凤目,让这样一个男子看起来隽秀得有些过了头,好在一双眉却生得极好,斜斜的飞入鬓,平添了一丝英气。然而让青鸾怔忡的却并非他端好的容貌,而是他淡漠的神情中所流露的骄傲。这种很淡,却不容忽视的骄傲,让青鸾想起了多年前的花无忧。*
这是一个尊贵的男子,任谁也一眼就看得出。
然而净虚却不为所动,只是单手置于身前,淡淡道:“原来是景王。”
那景王便笑了,只是这笑却没有半分真诚:“净虚师父似是不太愿意见到本王?还是怕本王会揭穿了净虚师父的某些丑事,让净虚师父你身败名裂?”
这人,来者不善。青鸾隐隐约约察觉到,伸手扯了扯净虚,低声道:“哥哥,我们走吧。”
净虚也淡淡的笑了:“景王身份尊贵,一呼自然百应,贫僧即便是有十张口,只怕也是说不清的。只是,贫僧也奉劝景王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再做出今日这等有失身份的事来。”
说完,他低下头,仔细的为青鸾拍去身上的尘土。*
青鸾顿时恍然大悟,抬头看了那景王一眼,眼中已经满是防备。景王也正看着她,目光相交,他冷冷的勾起了嘴角,眼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股轻视。
青鸾无心与他多计较什么,拉了净虚转身离去。
回到驿馆,青鸾才想起来问净虚:“哥哥,你方才唤那人做景王,他是哪里的王爷?”
“北漠。”净虚淡淡道,“皇甫成悦,他父亲是怡亲王,极受宠,因而他也早早的就封了王。”
他说话,青鸾却有些怔住了:“也就是说,他跟明珠公主,是堂姐弟?那他刚刚那样对你说话,其实是在为明珠公主抱不平,是不是?”
净虚淡淡瞥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回答。
“他误会了。”青鸾忽然有些忧心忡忡起来,“要是他回去告诉明珠公主,明珠公主该多难过。”
净虚站起身来,佯装没有听到,径直走出了房门。
晚上用过了晚膳,青鸾独自呆在花园里赏花。这样的季节,唯菊花开得正好,她蹲在一簇菊花前,怔怔的出神。
“虽同样是公主,然而一为明珠,一为素锦,更何况,一个是北漠帝后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女,另一个,却只是罪臣之后,孰优孰劣一目了然。”身后蓦地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清傲男声,青鸾刚刚回过神,便已经被人捏住了下巴,对上一张年轻隽秀的脸,看着他薄唇轻启:“净虚他,究竟看上你哪一点?”
青鸾睁大了眼睛,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番,忽然笑了。
皇甫成悦微微一怔,很快松开手,直起了身子,从身后的侍从手中接过绢子,漫不经心的擦着刚才碰过青鸾的手指。
“原来你也住在这里。”青鸾淡淡道,“我还正愁没处去解释呢。”
“解释?”皇甫成悦微微挑起眉,“你认为本王会有兴趣听你解释?”
青鸾摇摇头,又道:“可是我认为明珠公主也许想知道,我跟净虚究竟是什么关系。”
皇甫成悦目光倏地一凝,年轻的脸上写着半信半疑,末了,忽然冷笑一声道:“你不会想告诉本王,你与净虚是兄妹吧?”
“是呢。”青鸾如实点了点头,纯纯美美的笑着。
皇甫成悦哂笑了一声:“真是蠢钝的借口。”
他竟然不信。青鸾忍不住在心底叹息,惟愿他将这一“借口”带给明珠公主时,明珠公主会相信。
青鸾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刚要跨上台阶,却突然被人自身后捂住了嘴,随后颈窝处一痛,失去了只觉。
醒过来的时候,青鸾神智还算清醒,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只是觉得被袭击的地方很疼,缓了缓,方抬头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间昏暗的舱房,堆了一些杂乱无章的东西,她先前就是躺在一堆旧衣上面。青鸾尝试着站起身来,却突觉脚底的地板一晃,顿时又栽在地上。再次站起来,她忽然就明白了——这是在一艘船上。
青鸾心里一惊,拉开舱门走出去,一路竟然畅行无阻的来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摆着一张四平八稳的八仙桌,桌边正坐了一个人,慵懒闲适的模样,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竟然头也不回的道:“你终于醒了?”
青鸾顾不上回答他,一惊开始四下眺望,却只见茫茫江面,根本看不见岸。
“这艘船是去哪里?”她径直开口问道。
皇甫成悦轻笑了一声:“本王爱去哪里便去哪里,现在么,目的地暂时还未定。”
“你竟然敢——”青鸾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咬牙道,“你应该知道我原本要去哪里,你这样做,不怕挑起国之祸端?”
“凭你?”皇甫成悦竟毫不在意,“如果你觉得因为一个你,北漠和西越这么多年的交好便会破裂,那么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你不如先担心,你的好哥哥,也许会一路寻到北漠去找你,或者西越皇帝知道你和亲中途逃跑之后,会不会下令四海缉捕你。”
他笑容中带着一丝邪气,青鸾的心,突然就疼了起来。
她不想出这样的事,她不想净虚担心,她更不想…再有丝毫关于自己的消息,传回那个京城,那个皇宫,传回那个人的耳中。
正文 眼疾
这艘船接连在江面上行驶了几日,皆是风和日丽的天气。
皇甫成悦常常整日都呆在甲板上,赏沿途风景,或是晒太阳吹风。而青鸾也不喜欢阴暗的船舱,每天都静静地坐在甲板上,茫然的看着远方。
没有了净虚在身边照顾,她最近胃口越来越不好,很多时候都感觉不到饿,饭菜摆在她面前,她也常常会忘记吃。*
皇甫成悦身边的小厮名唤作杜川,每每见到青鸾的样子,都禁不住啧啧的叹息,这一日终于寻了机会对皇甫成悦道:“王爷,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您看那丫头,本来就已经瘦得皮包骨了,还成天的不吃饭,要是饿死在我们船上,多不吉利!”
皇甫成悦这才掀起眼看了呆在甲板角落里的青鸾一眼,末了,冷笑道:“那你是要过去喂她?”
“只要王爷您说句话,小人自当竭尽所能。”杜川嘿嘿的笑起来。
皇甫成悦瞥了他一眼,忽然抬脚往他身上不轻不重的一踹。
紧接着,杜川果然就带了两个丫鬟上前,让二人服侍青鸾吃东西。
青鸾看了看眼前的情形,终于拿起筷子往嘴里放,却仍然只是刚刚吃了两口,喉咙就如同被堵住了一般,再也咽不下去。
杜川看了看,朝身边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来,一人拉住青鸾,另一人取了饭菜径直往青鸾口中送。*
青鸾怎么可能吃得下,被强行灌了一些东西下去,不待那二人松开自己,便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
面前三个人立刻都躲得远远的,皇甫成悦的视线远远掠过来,带了一丝鄙夷。
青鸾勉强与他对视了一眼,便转开头,被胃里那翻江倒海的滋味折磨得痛不欲生。
“杜川。”皇甫成悦唤了一声,杜川忙不迭的跑到他跟前,方才又听他道:“前面随便找个地方,把她扔下船去,由她自生自灭。”
“爷…这样不好吧?”杜川回头看了青鸾一眼,有些犹豫。
皇甫成悦冷冷瞥了他一眼,他立刻便闭了嘴。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船在一座小渔村靠了岸,杜川依着皇甫成悦的吩咐,将青鸾带下了船:“姑娘,我们就将你放到这里了,你好自为之吧。”
青鸾一张小脸惨白,沉默的抿着唇,抬头望了一眼面前高大的船身。皇甫成悦正站在甲板上冷眼看着她,青鸾顿了顿,终于开口道:“你回了北漠,若是见到我哥哥寻我,我不求你告诉他我的下落,只求你对他说,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连续多日的折磨,青鸾早已苦不堪言,此刻开口,方才察觉自己的嗓音竟然已经哑了,听起来十分刺耳。
皇甫成悦冷笑一声,转身走开了。
杜川也转身上了船,船只很快再度启程。
青鸾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那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无力的笑了笑,刚欲转身看看这小渔村是什么模样,不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醒来时是躺在一间简陋屋子里的,空气中飘荡着鱼腥味,应该是附近渔民的家。青鸾刚欲坐起身,却见房门口的门帘突然被撩开,紧接着一个中年妇人捧着一只大碗走了进来,见她醒来,顿时笑逐颜开:“姑娘醒了啊,刚好,快来喝粥。”
面前的大碗里盛着满满的鱼粥,雪白细嫩的鱼肉鲜香味十足,青鸾竟然微微有了胃口,抬头看向那妇人:“多谢这位婶婶。”
“别客气别客气。”妇人也在床榻上坐下,看着青鸾慢慢的喝粥,道,“姑娘,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怎么会一个人晕倒在我们村口?”
“是啊…”青鸾捏了捏手中的瓷勺,道,“请问婶婶,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这小村子是北漠的地界,不过也跟西越相邻。姑娘,你是哪儿的人呢?”
“我么?”青鸾笑了笑,“飘泊天涯的人吧。”
那妇人又将青鸾上下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继续追问,又道:“你身子实在是不太好,现在我这里修养,我夫家姓李。还有,你的眼睛…似乎也不是很好,回头我多炖一点鱼汤给你喝。”
青鸾听她特别提到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抬手碰了碰,感觉不到有什么问题,方才道:“多谢李婶婶。”
自此青鸾便在这小渔村住下来,心头的隐忧不是没有,然而这小渔村异常祥和宁静,她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净虚,也许正在四处寻她,也许他去到了北漠京城,又与明珠公主见了面?青鸾想着这些,便只觉得如今的情形,也未必算是差。唯一的一点不确定,就是西越皇宫,对她突然的失踪,有没有什么震动。
心中突然尖锐的一疼,青鸾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抬起头来,却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她拭了拭眼角,再抬头,仍旧是模糊的。
青鸾心中微微一惊,缓缓伸出五指来放到自己面前,捂着一只眼睛看了又看,仍然觉得模糊。
眼睛…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朝着李氏的茅屋走去。
李氏见她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那日我便见你的眼睛有些不对劲。我父亲早死,娘亲挂念父亲,没日没夜的哭,后来,她眼睛看不见之前,那眼珠的情形就跟你那天一模一样。唉,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你经常哭吗?”
这些日子与青鸾相处下来,她成日见青鸾笑盈盈的模样,只觉得她不该是经常哭的人,因此心头也是疑惑。
时常哭吗?青鸾不记得。她记忆之中,离开西越都城后,只不过哭过两次,怎么可能因为哭,将眼睛都损坏了?
正文 任性
自那日以后,青鸾的视线便开始常常模糊,有时候即便将手放到眼前,也看不清究竟有几根手指,就这样日复一日,终至于完全看不见。李氏日渐叹息,青鸾经了最初的那段不知所措,反倒渐渐平静下来,开始习惯白天黑夜无甚分别的日子。日子一长,她学会了帮李氏晒鱼干,每日摸索着将鱼摆到沙滩上晒,再在日落西山时一只不少的收回来。*
这一日,她端着收回的鱼干,以极慢的速度往李氏夫妇的屋子走去。待走到门口,熟门熟路的将筛子放在屋檐下,推开门时,却听到李氏在屋中说话:“那公子你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座小渔村来的呢?”
青鸾侧耳听了半晌,却没有听到有人回答,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李婶婶,你在跟谁说话?”
李氏一见她,忙将她拉了进来,道:“青鸾,你回来得正好,这位公子啊,不会说话。我又不识字,又看不懂他在比划什么,你来看看他写的是什么。”
居然又有一个陌生人流落到这渔村,青鸾忍不住心中存疑,然而听李氏说那人却不会说话,一时想不出有什么不妥,便顺着李氏的意思,向那个自己根本看不见的人伸出了自己的掌心。
那人的手指微微有些粗糙,刮在她手上微微有些疼。青鸾仔细的留意着他写下的字,丝毫没在意那点疼。*
“李婶婶,他说他与家仆失散,所以流落到此,要等家仆来寻他。”青鸾向李氏转述过后,微微一笑,原来是个出门在外的公子哥,离了家仆便什么都不会了。
李氏看向端坐在那里,神情有一丝古怪的俊朗男子,笑了笑:“没关系没关系,你呀,和青鸾一样运气好,遇到我这么一个热心肠的,你就暂时在我这里住下,等你的家仆来寻你吧。”
青鸾也笑了:“是啊,李婶婶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他日你家仆寻来了,你可莫要忘记了报答。”
说着,她转身欲往自己住的那间屋子走去,原本通畅的路上却不知为何多了一张凳子,青鸾没有料到,身子往前一跌,被人搀住了手臂。
那人的手再度搁上她摊开的掌心,有些艰难的写下几个字:“你的眼睛?”
“我看不见。”青鸾简简单单的笑着回答了,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手,弯身将挡住自己去路的那张凳子重新摆好,才又摸索着往屋中走去。
男子站在那里,将手心闭合,仿佛想要握住那一丝尚未消散的,来自于她手心的温度。
翌日早,男子独立于渔村口那小小的沙滩,衣袂飘飘,只沉默望着面前的江面。
“无暇。”身后不知几时出现了另一男子颀长的身影,与他相似的身形,正是陆歆。
花无暇收回了远眺的视线,淡淡一笑:“你来得倒快。”
陆歆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有一丝愤怒:“你不觉得自己这次太任性了吗?在北漠过的那一年你都忘记了?”
花无暇微微勾着唇角,沉默。
“回去吧。”陆歆叹了一口气,微微放软了语气。
花无暇回头,视线却径直越过陆歆,投向了远处正缓慢走来的那个单薄身影。
陆歆顺着他的视线回头,见到那幅情形,微微有些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你走吧。”花无暇抬脚脚步,径直与他擦肩,走向了步履艰难的青鸾。
感觉到有人接住了自己端着的大筛子,青鸾微微有些诧异,半晌没有听到声音,想了想,却又笑了:“是你啊。你要帮我吗?多谢了,只是这样的粗活,你这样的世家少爷只怕是做不惯的。”
她想要继续往前走,那人却一点点的掰开了她端在筛子上的手。
青鸾微微有些怔忡,末了,仍旧只是笑:“昨日说要你报答不过是句玩笑话,你不必当真的。”
她听到他将筛子摆到晒架上的声音,便也不再多说,摸索着走过去,熟练的翻检着里面的鱼干,其间隐隐有一种感觉,仿佛那人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己。青鸾侧耳听了听,只觉得这人异常的安静,竟然半点响动都听不见。想来也是好笑,一个哑巴,一个瞎子,如何要交流得起来?
“你还在吗?”感觉到有一个人近在身边,却安静的如同不存在,这样的感觉并不是一种好的体验,于是青鸾开口唤他。
很快有手指触到她的手背,青鸾微微一缩,却很快的又伸出来,又问他:“你家是哪里的?”
片刻之后,那人在她手背上缓缓写下二字——京城。
青鸾笑了:“京城啊,那你可走得真够远的,现在是不是后悔了?想家么?”
半晌,却没有等到他回答,青鸾微微偏了头,刚欲再问,手背上却突然又多了两个字:“你呢?”
“我啊,”青鸾笑得坦然:“我没有家,或者说,我的家早就覆灭了。我辗转漂泊到这里,便将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随遇而安,不是么?”
青鸾。
那人忽然又在她手背上写下这两个字,也不知是发问还是唤她,然而青鸾自然认为是前者,道:“嗯,我的名字就是这样写的。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五。
“啊,那你一定已经成家了吧?”青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亏我还当你是小孩子一般的说话,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大哥,你姓什么?”
桑。
“桑大哥。”青鸾便唤了他一声,“你是要在这里等着你家人来寻你么?那我先回去了,你自便。”
青鸾提着裙子,返身重新缓慢的走过之前的路。
花无暇看着她的背影,眼眸深处,竟然一片空洞。
正文 玩笑
“无暇。”陆歆再度悄无声息的现身,站到花无暇身后,“你忘了自己曾经说过儿女之情是一种羁绊吗?如今的情形再明显不过,你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这种羁绊?”
花无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青鸾遥远的背影,良久,声音终于淡到极致:“我累了。”*
“花无暇!”陆歆蓦地再次恼火起来,“你不要告诉我到了今时今日你还要放弃!*了?你在北漠做了一年的苦行僧,难道是为了这样轻易的就让自己放弃?”
花无暇淡淡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茧子的手掌。是啊,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为了能够忍受这漫长人生路上的痛苦,曾经在北漠做了一年的苦行僧。那一年,他几乎遭遇如炼狱般的折磨与考验,却一一都坚持下来,从来不说累与苦。所以,他以为自己已经是百毒不侵,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这样痛。
陆歆看着他的模样,强自按下怒气,道:“别的且不论,如今你即便是现身在她面前,难道她就会接受你吗?你如今想要放弃苦心经营的一切,值得吗?”
花无暇仍旧默然,眼睁睁看着青鸾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无暇,你再不回去,只怕其他人很快就会查到你在这里,到时候后果怎样你是知道的吧?你会失去一切,而她仍旧会被送去和亲?难道你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歆。”花无暇忽然语气急促的唤了他一声,“所有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再不回去,只怕其他人真的会找到这里了。”
陆歆一顿,忽然一脚踢开面前的晒鱼架,转身拂袖而去。
花无暇背风而立,望着那些跌落在地上的鱼干许久,终于缓缓低下身,将四下散落的鱼干重新装回筛子里,再放回架子上。
青鸾傍晚时分来收鱼的时候,他仍旧还在那里。青鸾其实没有听到一丝响动,然而直觉就唤了一声:“桑大哥,你还在这里吗?”
花无暇微怔了怔,回头看向她,将脚边的一个小石子踢到另一块石头上,弄出声响回答她的问题。
青鸾便笑了:“天都快黑了,你怎么也不回屋子,难不成你跟我一样分不清白天黑夜吗?李大叔和婶婶都出门去了,后天才会回来,我不太会做饭,加上眼睛不好使,这两日只怕要委屈桑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