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李英也是一脸理解的样子,他惋惜地看一眼桌上的金表残骸,笑道:“既然是这样,我就明白了,这一次办大兴纱厂,我李家愿出四十万两银子。”
他看一眼张华轩,又道:“本来可以出的更多,不过张世兄一定得是大股东才对。”
此人如此明白事理,张华轩不觉大乐,看这李英身形不高,瘦的如同竹竿一般,而且满脸烟气,十足一个大烟鬼的样子,原本只是以为他是个纨绔膏粱子弟,没想到却是如此的精明干练。
张华轩这些日子与不少盐商子弟打交道多了,这才明白,真正在影视剧里出现的那种白痴富家子弟很少,大多数的盐商子弟也都是精明强干,为了继承家业从小便受到严格的训练,而且因为家世和教育的原因,眼界开阔,手腕高明,确实比平民出身的人要强那么几分。
把股本的事情谈妥,张华轩算是松了一口气,棉田买好了,几千太平军的俘虏也被押到了海门和启东各地安插,在淮军的督促下开始屯田垦荒,每天汗滴雨下让这些起兵造反的俘虏在开始时有点不适应,不过在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发现自己伙食无忧,也不需要刀头添血就能过上好日子,张华轩还亲自到海门等地去过几次,给这些俘虏许愿画大饼,许诺只要棉花出产的多,将来还能让他们娶妻生子,或是把原本的家人接来。这种美好的前景立刻让这些俘虏们干劲十足,张华轩始终认为,有一块名叫理想的大饼挂在人的眼前,其实比皮鞭和棍棒要来的更有效一些。
至于对他的淮军武装集团,张华轩也认为皮鞭和棍棒用的够多,下面该给些希望与好处了。
除了战功的奖赏之外,淮军将士还可以获得许多额外的好处。比如高层与中层的军官可以在未来的大生纱厂与各种产业中占有股份,低层军官与表现优秀的士兵,可以分配给棉田的份额,让他们参与分红,张华轩相信,随着整个产业链的扩大,整个淮军集团将被捆绑在他兴办的各种产业之中,利益相同,生死攸关,这样一来,只要有人威胁到淮系利益集团的生存,这些士兵与军官就会如狼似虎的冲杀上去,把那些试图从自己嘴里捞食的野心家砍成碎块。
这样的做法对一支军队来说当然不妥,军队应该拿着优厚的俸禄只管做战,而不必理会其它,不过在现在的阶段,张华轩自忖如果不把整支军队与自己的利益捆绑起来,在使用它的时候未必有那么放心。造反是杀头的事业,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他怎么能让所有人与他上下一心?
在军队内部,张华轩也借着扬州一战之后建立起来的绝对威望,开始整顿军队的内部体系。与淮军手中武器相对应的,他也建立了一套新式的军功奖励与升迁办法,从训练到后勤,然后到行军做战,张华轩把任何军功酬劳细化量化,规定详细,军官的位置不再被随机处置,而是根据他统管的营头的每一条纪录列入档案,在每隔三个月的大比考核中进行对比,十八个陆军营头,再加上其余部门,只要在考核中成为最后一名,该部门的主官就得立刻下台。
甚至连营务清洁,也列入了考核范畴之内,就是说,如果一个营的清洁分被扣,该营主官就得在战场上把分拿回来,否则的话,很可能就会被免职,不论他多么勇猛善战。
在新办法的督促下,所有的陆军与炮兵营的主官们都渴盼着战争,在平时的训练时也拼尽全力,唯一倒霉的就是士兵,被一群突然从内到外都变的如狼似虎的军官往死里虐待,不操练到筋疲力尽不算完。
整个秋季,淮军都在练兵,虽然没有出兵做战,却比打仗还要紧张,有时候张华轩不得不严令各级军官,如果在训练时出了毛病,军官负的责任更大,这才把上的过紧的发条略微松了一松。
咸丰三年,注定是张华轩一生事业起步之时!
第三卷 中流砥柱 (17)捻子
冬季棉花播种时,张华轩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务,专门跑到启东滩涂视察。
事隔几个月,张华轩的淮军在淮北与捻子们打了几仗,捻子此时还没有形成气候,战马少,兵器差,除了少数头领外,不少恶霸式的地主和富农担任领袖,这些人良莠不齐,有的人怀着纯粹的革命理想,想赶走满人,建立起一个汉家的理想江山,也有的人是穷极思变,借着造反的由头,让自己先出人头地,这些人穷凶极恶,在淮北地方造起了不小的乱子,如果没有张华轩,这些人将在后来闹出不小的动静,形成所谓的南发北捻。
现在张华轩手握大兵,北伐军在北方闹的不可开交,清廷开始还有防范他的意思,并没有打算让淮军出兵北方,后来北伐军先入山西,打败了直隶总督讷尔经额的总督经制标军,然后入直隶做战,一直打到天津杨庄附近,惹的咸丰帝差点就让让城别走,离开北京。
后来北伐军进攻天津失利,迂回到独流与静海一带固守,胜保与僧格林沁等清朝大将带着优势兵马,在咸丰三年的年底把北伐军团团围住,昼夜攻打不遂后,开始挖掘战线,准备把太平军困死。
在北京危急的那段时间里,咸丰帝与恭亲王等军机大臣会议多次,想让张华轩从苏北出发,进入山东前来直隶做战,虽然清军在苏北和山东一带驻有不少兵马,不过上次扬州一战,张华轩部队优异的火力输出给清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知道张华轩面对的可是北伐军,这支军队只在扬州城下败了一场后,进入北方后简直是所向无敌,在接到前线不停的战败消息后,清廷中枢对张华轩手中的武装力量有了更深的认识,在考虑用兵方略时,也自然会把张华轩考虑在内。
只可惜张华轩很不愿意到北方卖命,而且也不愿意去啃林凤祥和李开芳这两根硬骨头。要知道别看现在北伐军被困在静海与独流等地,可是不过几个月后,北伐军就会突围而出,转战各地,直到在直隶连镇又被大军包围,林凤祥带着几千兵,一直到士卒全部战死,他自己受伤被俘为止,而更为可怖的是李开芳带着六百三十人从连镇突围而出,然后去寻找北伐援兵,没有找到后在山东高唐又被围了八个半月,最后居然又突围而出,在冯官屯以三百多人对抗僧格林沁三万多精锐骑兵,居然又支持了两个半月,杀伤大量敌兵后到咸丰四年的五月三十一日才全军覆灭。
这样的战绩,这样的不屈精神,这样的恐怖防守能力,张华轩一想想除了自己用大炮不停的轰击砸钱之外,还真不敢拿半新兵的淮军去面对这样的敌手。
困兽犹斗,李开芳与林凤祥用实际的战绩向世人表明,在大军重重包围之下,几百个怀着崇高信念的男人,是如何挺直了死去,而不是跪着求生的。
当张华轩深处斗室,借着煤油灯的微光阅读着来自北方的战报时,总会默然向这群汉子致敬。
可能他们的理想与信念是荒诞不经,可能他们的步伐在开始时就走错了,可能他们不刷牙不洗澡浑身的汗臭味道,可能他们大字也不识几个,可是他们的表现让张华轩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唯有身处这个时代,才能明白敢于对抗藐视自己生死来对抗满清的国家机器,是多么的不容易与伟大。
在北伐军搅动北方震动天下时,张华轩的淮军在结束了秋季大练兵后开始从淮安进军淮北,自从咸丰二年太平军自金田起事后,借着皖北严重饥荒的大好时机,张乐行与龚得树率万人起于亳州,其后皖北大乱,wωw奇Qisuu書网李殿元成为宿县捻军首领,是后来捻军十八大首领之一,张华轩知道捻军轻捷彪悍,而且活动与苏皖鲁豫各省交界,与太平军相比,对他的威胁更大更为直接,在咸丰七年的时候,捻军主力还曾攻陷清江浦,与淮安府城只几十里的距离,以他现在的力量,要对抗不久就有几十万之众的捻军还力有未逮,要以招安手段来对付这些豪杰好汉,更是几乎不可能。
捻军的大首领几乎都出身官绅豪富之家,与太平军的领袖截然不同,他们轻生死,重然诺,都是地方上呼风唤雨的人物,起兵造反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富贵,而是不满清廷腐败,百姓受苦,这才毅然起兵造反,对这群有着高尚革命理想的人物,张华轩自问无法收买,更不能腐化,只能在他们还没有真正壮大的时候,一定要加入强力扼杀。
于是在咸丰三年的秋末,淮军由苏北泗州攻入宿县,与武装到牙齿的淮军相比,宿县捻军在人数上远比淮军要多的多,在战斗力上简直是判若云泥,李殿元在开战之初,还以为淮军是绿营那样的软脚虾,他集结了两万多人,企图一战把这一股清军赶出皖北,谁料一接战之下,淮军先是火炮连发,立刻就打乱了捻军阵脚,使得几万人混乱不堪。
要知道当时太平军在入南京之前,在湖南岳阳挖出了吴三桂埋在岳阳的大炮,立刻如鱼得水,攻克武昌,连接近两百年前的大炮都能有如此威力,鸟铳都没有几支的捻军,如何对抗得了?
大炮轰击之后,排成了一长列的淮军用最能发挥出滑膛火枪威力的线形阵式猛攻向前,惊魂未定的捻军企图抵抗,一小股一小股的勇武之士挥舞着大刀长矛猛冲向前,不过在几轮火力接触之后,捻军上下都发现这仗没法打了,一支火枪的威力可能就比弓箭强那么一点,而且还要计算重新装药的时间,不过当一个人同时面对几支火枪,然后那枪口砰然一响,喷出的枪子把人把的稀烂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干这种傻事了。
在战事之后的总结报告中,张华轩抖着前线将领们的战报说道:“我军每三个营排成一个纵深长阵,然后最大限度的进行火力输出,与李殿元的这场战斗其实不像是在做战,而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第三卷 中流砥柱 (18)希望之光
宿县大捷之后,李殿元一边向张乐行等人求援,一边将自己的部属化整为零,岂图用打游击的办法磨死淮军,张华轩接到汇报后索性也是下令将部队分散,每营自行动作,四处清剿。在优势火力的淮军面前,一小股一小股的捻子根本没有任何便宜可占,整个宿县四周,到处都是被火枪打的稀烂的捻子,在淮军的武力面前,不少心志不坚的捻军将士选择放下手中的锄头和把叉,决心重新做回良民。
只可惜淮军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被俘的捻军被大股押回淮安,然后送到海门与启东等各处棉田,充做劳力。
除了武力镇压之外,张华轩又以铁腕手法,勒令江北各州府出银出粮,运送了不少粮食到宿州赈灾,皖北捻乱波及北方诸省原因复杂,有些地方是向来有反清传统,也有的是教派蛊惑,而在皖北,却是只因为饥荒所致,如果说苏北民风彪悍的话,皖北宿州等地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张华轩的淮军以武力镇压,仍然有不少捻子前仆后继,不过等赈灾的粮食一到,宿州等地的民情一稳,捻子们立刻就混不下去,意志坚定的选择与李殿元一起投奔张乐行,只为混一口饭的就选择放下刀枪,接受来自淮安的赈济后摇身一变,成为扛着锄头下地的良民。
就这样恩威并施,张华轩把宿县局势稳定了下来,同时又得到不少免费劳工,算是一举数得。第一是解决了来自淮安附近的威胁,捻子遍布在安徽与山东、河南等省,不过在举事之初,五大旗的主力与领袖们全在安徽,如果张华轩不展现一下实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与张华轩开个玩笑,把捻军主力全部开到淮安来?第二,借助此事,调动了淮安与扬州等地官府与士绅,看看他这个按察使在官方与民间的手腕与力量,目前来说,张华轩手中真正的力量只有淮军,淮安府对他很尊敬,不过他无法干预地方政务,扬州府的情形更复杂,知府杨廷宝对张华轩的实力心知肚明,也知道扬州非得有淮军不能保,不过隔着一个江北大营,虽然在上次北伐军路过时被打的鸡飞狗走,不过满洲将军们的傲气不减,再加上琦善这一尊大神还在扬州,使得扬州不可能完全听命于张华轩的号令,这一次借着安定宿州的由头,张华轩把两府二十多个州县闹了个鸡飞狗跳,琦善心里当然不舒服,不过他老人家也需要仰仗张华轩手头的淮军,自然也说不出话来,借此一事,张华轩明白了自己在江北的潜在实力,也摸清了多少人买账,多少人不理会他,这个自然也要慢慢算账,并不着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借着宿州大战再次锻炼了淮军大兵团做战的能力,这一次可并不是借着城墙来防守,而是步炮协同主动出击,捻军刚刚组建,器械不精,纪律不明,将领们也不出色,让张华轩的淮军拿来练兵,这是再合适不过。除了实战检验淮军的大兵团做战能力外,后来的分兵进击,四散合围等小规模战斗也充分显示了淮军的战斗力,这让张华轩欣慰不已。
不过战争打到年底时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在大规模的战斗中,张华轩发觉火炮的威力不够,在购买火炮时,他只是考虑到了机动性的重要,却没有考虑到火炮口径太小,杀伤力不够,毕竟不会谁都能和第一次扬州之战时的太平军一样,排成密集阵形让他的火炮轰个痛快,在野战时这个问题还不是很大,毕竟这年头农民军没有几个见识过火炮的威力,如果将来战争打大了,双方都有火炮,目前张华轩的火炮配置明显有问题,还需加强一定数量的重炮。还有,就是火枪与火炮弹药储存不足的问题更加严重,在李殿元逃走之后,张华轩原本有意继续南下,和张乐行等人打上一仗,让捻军知道淮军的厉害,一仗彻底把对方打服,不过在宿州一战之后,库存的弹药消耗的太过厉害,很多士兵拥有的弹药不过能打五发,这种情形太过危险,张华轩紧急调派粮食去安抚人心,也是淮军不堪再战而导致。
这种局面当然令他非常窝火,除了留下五个营的兵力和大炮防守宿州外,其余的淮军都带着不多的弹药回到淮安,全火器的配置在火力输出上当然让敌人恐怖,不过打出去的银子,也委实让张华轩心痛。
自己兴办火器局当然要提上日程,不过一个火器局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大炮不能造,不过辅助的器械需要自造,炮弹要自造,还要能修理,同时,滑膛火枪的工艺并不先进,不过当时的中国没有合格的工匠,所以还要聘请外国技师,购买相关的器材,在自己制造之前,也同样要学会修理。
这一切当然都需要用钱。现在张华轩的全部收入都要用来兴办工业,淮军只是靠着一个月几万两的厘金来度日,这样的收入水平维持现状还成,想要改变局面,一边需要自己大创工业,一边就需要把江北这几省的实权拿到手里来。
一想到他自己辛苦度日,江北大营却已经收了几十万两的厘金而无所事事,清江浦的南河与漕运总督们也开收厘金,一个个肥的流油,几个府的税收上缴中央后又流入江南与江北两个大营中,而他的淮军却要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辛苦度日,张华轩就气的牙齿痒痒。
等张华轩蹲在海门棉田的地头,周围站着几百个前太平军将士的时候,按察使大人一面若有所思,一边吩咐道:“棉花不要播种太早,不然春天时阴雨多,倒寒,会影响棉苗生长,第二要在播种前多翻晒,第三株距要密,可以弥补出苗不足。”
对按察使大人的吩咐,众人当然连声称是,一面答应,众人还一边大声称赞,按察使大人真是无所不能,不但能带兵打仗,连怎么种棉花都知道。
张华轩却不理会这些拍马屁的声音,看着眼前的这些棉种,张华轩几乎是两眼放光,这年头卖丝绸茶叶当然还赚钱,不过张华轩却没有兴趣与江南那些传统的丝绸商和茶商们较劲的兴趣,这些产业没有办法工业化,也不能形成集团产业链,只有纺织业才是这个时代工业化的曙光与希望所在,搞好了他的纺织工业,形成了初步的产业链后,他就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第三卷 中流砥柱 (19)亲民大运动
咸丰三年的年底在北京是愁云惨淡,北伐军在闹腾,南京丢了,武昌丢了,安庆也丢了,一下子丢了几个省会,太平军此时还没有闹分裂,天王与东王还算和睦,王府也没有开始大肆修建,有点儿新兴王朝的模样,反观清朝,文臣武将纷纷落马,不少人对大清是否能支持下去心存疑虑,这个年对咸丰帝和北京城里的诸多满汉亲贵来说,过的可真是没有滋味。
倒是淮安府附近年味儿更足一些,别看淮军才一万来人,可是由于都是在府城周围的几个县招募,所以淮安府四周的几个县几乎每个乡村都有人应征入伍,打了胜仗,还有不少人被提升为军官,饷银优厚,打了好多大仗还没有什么死伤,等这些淮军将士返乡之后立刻掀起了一股强烈要求入伍参军的热潮,想想当年白银的购买力:一户中等人家,有两到三个壮劳力,自己有几亩地,一年的收入也就是二十两白银左右。不过且慢,这个并不是纯收入,只是毛收入而已,扣除必要的生活所需后,一户普通的农家百姓,能落个几两银子再加上几串大钱,那就是一家人没灾没病,而且老天爷赏脸给饭吃,一年到头风调雨顺!
可是淮军将士从去年底参军入伍,每个月步军四两八,马军五两二,比湘军略高一点,甚至比北京城的旗兵们也是不差一厘,况且都是成色十足,毫厘不差。想想当今大清的吏治,就算是天子脚下的旗兵领饷,几块碎银子里总有一块是灌了铅的假货,唯独淮军将士,每月按时关饷分毫不差,这整一年下来,回家的湘军将士该拿多少银子回家?
当初入伍当兵时,这些淮军将士多半也是穷的没有了办法揭不开锅,这才咬牙横心走了当兵这条道,当时的话说是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当兵的没有社会地位,收入微薄,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饱,八旗除外,绿营兵确实是这德性,而且每逢战乱,绿营兵必定会烧杀抢掠一番来贴补军饷之不足,如此这般,名声怎么会好?
到如今,淮军将士的纯收入已经足抵中产之前几年的积蓄,而且行兵做战保家卫国,军纪好,军容整齐军械先进,在淮安府各处穿州过府的一点也不怕丢人,况且宿州战事一停,张华轩马不停蹄的视察了海门与启东等地的棉田后,就立刻回到淮安兵营,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亲民大运动。
茅草屋顶子腐烂了的,军队帮换,给老大娘挑水那是必定要做的,集结十几个营头的淮军帮徐溜与钱集等地的乡镇修了一条二十来里的道路,平如境坚如铁,慰问孤寡老人,送米送面,诸如此类的军民共建运动,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淮安府附近的几个县展开的如火如荼,送温暖,搞慰问,甚至让军队出一些文艺节目,这种事张华轩做的不要太拿手!打仗也好,搞经济也好,甚至做一个手艺人也罢,这都不是张华轩的内行,只有现在做的这些事,才让他感觉如沐春风,分外熟练。身为前世我党的官员,不论怎么新锐,这一套不会,还怎么升官?
张华轩的这一套他自己玩起来是得心应手,不过可是把淮安府和过路的官员几乎吓傻了,一个四品京堂到浙江上任,正好遇到一个营的淮军帮村里的老百姓修厕所,当时酸不溜丢的说:“张按察爱民如子,竟致如此乎?”
淮军这种举动在淮安府附近引发了滔天巨浪,在整个中国的大海洋中,却如同一朵小浪花嫣然一闪,然后立刻泯灭不见。淮安府本地的官员也好,还是过路的官员也罢,都没有把张华轩的这些举措放在眼里,对他们来说,张华轩这个盐商出身的粗鄙之士,也只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来邀买人心了,这种反常的事当然不会持久,也不可能长久。
对于张华轩来说,让军队做这种事简直是必定的,不可更改的,是绝对不可以忽视的重中之重。淮军武器怎么先进,炮火怎么猛烈,将来怎么蜕变,现在看过去怎么也是只辫子军,他看的太别扭了,根本就是无法适应。只有让这支军队做一些他灵魂深处的,不可更改的记忆中的那一支军队曾经做过的事,才能依稀让他找到一点回忆,找到一点安慰。
所以当张华轩用饱含欣慰与喜悦的眼神看着一群辫子兵背着老大娘过马路时,确实找回了一些过往的记忆,至于其中况味,那就真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银子多,人不傻,这是返乡的淮军将士给家乡父老们带回的第一印象。一年下来,从开初的军事训练到文化训练,很多原本傻大三粗的淮军汉子经历了炼狱一般的痛苦,现在回家之后,最少也能认得三五百字,写一封半文不白的信件。军事,文化,然后政治,这是张华轩给淮军暗中布下的发展轨迹,而政治要在现实中体现,在亲民大运动后,张华轩已经暗中给淮军将士们布置了新的任务,相信在过年后返回军营后的将士们,眼神将更加明亮清澈。
于是在咸丰三年的年底,整个淮安府附近的几个县内,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到处都是鞭炮声声,到处都是杀猪宰牛的热闹景象。不少穷苦人家看到淮军待遇如此之高,都蜂拥至徐溜军营,强烈要求参军入伍,为保护淮安一郡平安贡献自己的力量,胳膊肘上鼓着肌肉的青壮年汉子从军营外一直排到徐溜镇外,不用去点,一个个人头已经晃的人眼晕。
这些人张华轩当然不能全收,淮军现在没有扩军的打算,也根本无力扩军,为了安抚人心,张华轩只得亲自出面,把这些吵着要当兵的青壮劝了回去,把他们一律编入军籍,造册在案,平时训练,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助,到了淮军要扩充的时候,就优先把军事素质高的青壮编入队中,这样一来,等于是用不怎么花钱的手法,一下子能在周围几十个州县中,建立一支几十万人的后备军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