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中流砥柱 (20)夜行军
过了大年初五,不少淮军士兵与军官已经归队,在各自营官的带领下回到军营操练,旧历年过了十五可能还很热闹,而且辛苦一年,就喜欢在过年的时候放松,不过当兵吃粮可没有这么轻松,淮军饷银高待遇好,当然也意味着要多付出一些。
况且如果是如绿营兵一样,在异地驻扎,想回家过年也是不可能。
一万多淮军将士陆续回营,停歇了几天的操练声又响彻徐溜兵营,到了晚间吹号熄灯,整个兵营安静下来时,一小队人马通过了营门哨兵的检查,然后在哨兵的带领下,进入到军官的营房驻地。
当三营管带王云峰被众人叫醒时,看到一队持枪带刀的士兵打着火把站在自己面前,如果不是看到穿着二品顶戴的张华轩笑吟吟看着自己,王云峰几乎以为是军营中发生了兵变。
自从宿州大捷之后,朝廷没有提张华轩的官职,不过把他的从三品顶戴改成了二品顶戴,对这些张华轩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手中实际的权力。
看到王云峰起来,张华轩低头看一眼自己挂着的怀表,向着王云峰令道:“王管带,给你十分钟时间,把自己收拾好,同时让你的三营弟兄全部在操场上集合。”
“是,标下遵令。”
王云峰是最早一个接受张华轩灌输的普鲁士军人准则的淮军军官,虽然在睡梦中惊醒,虽然立刻接到军令,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立刻遵令,并没有半个字的疑问。
对他这种态度张华轩当然很满意,不过他还是立刻到操场上,借着火把的光亮看着怀表的时间。
“启禀大帅,标下三营管带王云峰,率本营前来报道,应到五百零四人,实到五百零四人。”
虽然有点气喘吁吁,不过张华轩对王云峰的速度很是满意:“很好,六分钟。看来王管带对夜间紧急集合的训练常抓不懈,值得褒奖。”
王云峰面无表情,答道:“大帅褒奖标下不敢当,其实应该五分钟就集合完毕的。”
“很好了,现在你带着三营弟兄,和我们一起上路。”
王云峰欲言又止,却只又一个漂亮的立正,答道:“是!”
三营是纯火枪营,标准配置已经是滑膛火枪与刺刀,再加上行军毯与水壶、药包、行军铲等物品,五百多人一起集结到外,张华轩亲自下令,让士兵们除去不必要的装备,只带着火枪与刺刀水壶便可。等三营的士兵排成队列出门时,张华轩的中军营早就集合在外面,中军营的士兵人手两只火把,一人递给三营兄弟一支,过不多时,千余人已经人手一支火把。
“五常,带路吧。”
张华轩跨骑到马上,苗以德与王云峰等营官簇拥在后,中军帮统张五常带着一小队人骑马在前,千多人渐次上路,在徐溜的乡间渐渐形成了一条长达里许的火龙。
类似的夜间拉练淮军进行过多次,总的目地是为了培养淮军将士在夜间的机动性与警觉性,以当时的条件想夜战是极其困难的,几乎是没有可能,所以夜间训练并不紧张,也不像今天这样如临大敌,几个在张华轩面前得宠的营官满心满腹的疑问,总想寻个话头来打听今天的任务,不过看到苗以德微笑摇头,众人只好打消念头,默不做声的一直跟着大队行进。
淮安地处苏北平原,整个淮安府管辖的地盘极大,下设山阳、清河、盐城、桃源、沭阳、海州、赣榆。宿迁、瞧宁等十一个州县,这里面包括了后世江苏省的四个地级市的范围,几乎与台湾省的面积相当,在这么大的地盘内,几乎全是平原,很少有山地,特别是淮安府附近,连一个高过百米的小山也寻不到,这样的地形最适合大兵团运动做战,也因为淮安地处南北要冲,所以道路修建的比较好,当淮军将士千余人行进在大道上时,除了满天星空,便是邻近村庄传来隐约的狗吠声,然后放眼看去,只见一条条道路蜿蜒曲折,通往各处。
因为是轻装行军,经历了近一年长跑的锻炼,在淮北平原的道路上行军,整支军队的行进速度极快,除了偶尔的传令声外,只有士兵们沙沙的脚步声响。
大概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不少机灵的军官与士兵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目地,徐溜军营的西南处,便是清江浦,行军方向明显是往清江浦去,行军到现在,距离清江浦已经很近,眼尖的人隐约能看到一片片的***闪亮,还有若有若无的人声嘈杂。
清江浦除了南河总督外,还有漕运总督及河道总督几个总督衙门,除了这些官衙与相应的设施外,就是两三千人的各总督标营,再加上百姓士绅聚集在附近居住,也形成了一个过万人的大镇,此时正值新年,各大衙门在当时都是肥的流油,新年无事,加上手里有钱,自然是通宵达旦的狂欢。
清江浦虽然地处淮安府的境内,不过在管辖权上并不属于淮安府管,相反,这里的总督有三个,都是一品大员,有时还经常对淮安府上下指手划脚,漕运更是大清帝国的命脉所在,每年四百万石粮食由此集结运往京师,算是南北要冲的重地,自张华轩兴办淮军以来,几次向朝廷表示要协防清江,却都被军机打了驳回,就是因为此地太过重要,不可能让一个汉员轻松掌握的原故。
到了镇外,张华轩向着众人道:“除了咱们两个营外,还有驻宿州的三个营,前天已经被我调到清江浦外,皖北捻子作乱,有人打南北漕运的主意,有不少捻子已经混入清江浦中,意欲里应外合,今日前来,剿灭乱匪,镇里有什么异样情形,不问是谁,一律先拿了再说!”
王云峰等人几乎完全没有犹豫,立刻向着张华轩答道:“是,谨遵大帅将令。”
第三卷 中流砥柱 (21)查抄
两千多荷枪实弹的淮军士兵举着火把冲进了清江浦,如狼似虎的淮军将士并没有发现什么捻子,却是发现不少烟摊赌挡,这些东西在张华轩的灌输下,早就被淳朴的淮军士兵们视为洪水猛兽,一时间清江浦内鸡飞狗走,不少烟摊赌挡的老板被打的鼻青脸肿后推翻在地,捆绑起来后喝令蹲在墙角。
其余所谓形色可疑,举止乖张的路人被殃及的也不少,整个清江浦刚刚还是歌舞升平,霎那之间就被淮军将士们搞的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苗以德满脸兴奋:“大帅,捕到捻子三百零七人,全部捆在一处,请大帅发落。”
王云峰漫不在乎:“大帅,捕到捻子四百一十二人,已经捆绑,如何处置,请大帅决断。”
张国梁面带迟疑:“大帅,捕到可疑份子一百余人,请大帅示下。”
钱武满面春风:“大帅,标下捕到捻子三百余人,已经全部看押,请大帅示下。”
短短半个时辰,四个营头的淮军抄掠了几百家烟摊赌挡和妓院,抓捕的所谓的可疑份子或捻子,其实多半是深夜出来抽大烟的烟鬼和赌鬼,要不然就是流连妓院忘了回家的嫖客,还有些看场子的流氓不晓得好歹,和淮军将士顶牛之后,也被顺手一起捆了起来。
清江浦其实有不少驻兵,不过绿营兵如何能指望的上?空额多,老弱多,战兵少,过年时节不少人换了衣服溜号,没淮抓的烟鬼赌鬼和嫖客里就有不少绿营兵,论起真正的实力与抵抗来,倒是那些看场子的青帮流氓还算是有点胆量,不少人敢和淮军顶上那么一两下,清江浦是漕运中心,漕运又是靠着青帮维持,清江浦的青帮势力大,以前从来没有把军队看在眼里过,不料今天却是鸡蛋撞上石头,几个闹事的青帮大佬被毫不留情的击毙之后,其余的马仔立刻老实了不少。
张华轩冷着脸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瞅着有不少淮安府不少官僚故旧被捆了起来丢在墙角,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自己,他却是抿着嘴不做声。
皮鞭,马靴,叮当做响的马刺声响在深夜的清江浦街头,再加上火把与皮鞭,还加上蜡烛与捆绑,还真是不一般的视觉享受!
“哎,这是闹的哪一出,这这这,这算怎么回事!”
清江浦的防御由一个绿营副将负责,姓徐名震,年前刚娶了第三房小妾,他四十出头的人如何折腾的起,早早儿就歇了在床上,等外头闹的沸反盈天时,他却是懵懂不知,直到被几个气急败坏的属下从被窝里掏了出来,斜披上大褂带着半队兵跑到街上时,却发觉这场乱子是怎么也弹压不了了。
甭说张华轩二品卿衔远大过他这个副将,就是人家带来的这两千虎贲也断然不是他属下的绿营兵能惹得起的!
没办法,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徐副将冻的满脸乌青,却是不得不到张华轩身前来打擂台。
见张华轩冷着脸不做声,徐震干咽一头唾沫,又喃喃道:“大人这是闹的哪一出?就算是靖安市面,肃清街面上的发匪与捻子奸细,也该由大人行文给这边的潘总督,然后由总督大人出牌子下令标下料理,怎么就能这么着擅自…”
张华轩看着他那模样儿,委实也是猥琐不堪,等他说完,只是冷着脸向他问道:“徐副将是吧?表字是什么?”
徐震听得他问,精神一振,答道:“不敢,标下表字一凡。”
“嗯,徐一凡,我看你也确实是一凡。你看看现在的情形,你带着这些老少爷们兵,能和我的属下动手不能?”
看着目瞪口呆的徐震,张华轩脸色又是一沉,喝道:“你一个副将,这里的事闹上天和你有什么关系?好好儿带着你的兵等在外头,等事完了自有个大的出来顶缸,现下安生,可免来日大祸,出去!”
徐震几乎是悄没声响的消失在了张华轩的眼前,在官场混了多年,这一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张华轩把镇上的绿营兵赶走,脸色却是没有回复过来,这一次行动他确实是把自己的前程与顶子都押了上去,闹的不好革职留用是最小的处置,搞不好朝廷就能借着这事儿的由头,免了他的统兵权,另选放心的人选来统领淮军。
别看他脸色如常,心里却如同大海上的波涛巨浪,翻滚不停:“大丈夫做事岂能瞻前顾后,若是温良恭俭让,又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张华轩今天这一手是兵行险着,若是张五常的情报不准,那就是一跟头栽到底,那些看他风光不顺眼的守旧官僚,立刻就要把他撕成碎片!
直到张五常满脸喜色,飞奔到张华轩马前时,张华轩才松了一口气。
张五常猛一下单膝跪下:“大帅,全逮着了!一个不漏!”
“好!”饶是张华轩绷着股劲儿,这时候也忍不住露笑容。他兴致勃勃,向着不明就里的王云峰等人道:“走,带你们看看西洋景!”
大票的淮军军官跟在张华轩身后,张五常头前带路,一边走一边笑道:“全在南关戏园子里,一掏一个准,整个清江浦还有淮安府不少官员都在里面,大人一看就知。”
张五常是张华轩从张家带出来的家生子儿,外系的淮军将领原本以为张华轩只是取的他忠心可靠,几个月下来,诸人都知道这张五常年纪虽小,却是精明内敛沉稳多智的人物,今天这人如此饶舌话多,而且满脸掩不住的兴奋,连带张华轩也是嘴角带笑,各人不明就里,却也是被鼓捣出兴奋劲来,个个脚步生风,急着想去看看那边戏园子里到底有什么西洋景。
等到了戏园子外,手持长枪配着刺刀的淮军士兵已经将整个戏园子围的水泄不通,四周还有不少居民百姓披着衣服伸头探脑的看热闹,看到张华轩等人赶到,一个个都露面诡异的笑容。
隔着老远,几个中军护兵一起吆喝起来:“江苏臬司、帮办两淮团练张大人到!”
一时间,整个戏园子内外,鸦雀无声,唯有张华轩带着众将官们靴声囊囊,马刺叮当,向着戏园子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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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中流砥柱 (22)紫缰加双眼花翎
这一天清江浦南关戏园子里演的戏目正是《挑帘裁衣》,演的是《水浒传》里西门庆勾引潘金莲的一节,此戏目与书中的原意完全不同,改编之后,成为专供在妓院演出的淫秽戏目,等于是后世的三级片或毛片一般相同。
如果这戏在妓院里演,原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就算在戏园子里演,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当剧中女角当真是换做成女人,而且是清江浦与淮安附近的官员与商人的妻妾来扮演,更加离谱的是:在戏台子上光着屁股蛋子演西门庆的正是南河总督潘锡恩!
潘锡恩,嘉庆十六年的进士,道光五年就发往南河以道台试用,二十多年下来,一直稳坐清江浦南河总督的位置,此人在治河上确实还有两下庄稼把式,不过个人私生活上就太不检点。五十岁正妻亡故后,大娶妾侍不说,还特别喜欢尝“野味”,清江浦乃至淮安各州县,常常有士绅民妇接到潘家如夫人的邀请,出了潘府,身上就多几十两银子。
这个还没有什么,潘锡恩还广购各地卖艺兼卖身的女戏子,组建戏班唱淫戏,自己也常常换了袍服,上台参与一把。
这一次张华轩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把手伸到清江浦来,就是事先得到线报,潘锡恩在清江浦南关摆了戏台子唱淫戏,还邀了河道总督庚长,漕运总督联英等大小官员一起观看,待张华轩带着大票人马杀过来时,戏台子上正是唱的热闹,赤身裸体的潘总督搂着几个美艳戏子正摸的开心,怎料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淮军士兵冲了进来,立刻打断了总督大人的美事。
看到对方的模样,张华轩有心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却怎么也不能成功,这么着绷着脸太累,他忍不住浅笑出声,向着张五常摆手道:“这算什么,给潘大人穿上衣服吧。”
张五常忍住笑,让人上去给潘锡恩披上一件大褂。潘锡恩的脸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脸色又青又白,口中喃喃,却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着场中诸多官员,张华轩终于又板着脸道:“今日兄弟来的孟浪,原是为查抄捻子事急从权,不料竟见如此有伤风化之事,兄弟有心回护,却是不敢,各位该打点的从速打点,别的兄弟也帮不上手了。”
座中官员中有长庚与联英两人都是满洲大员,原本以张华轩的身份在他两人身边说话还不够格,这会子两个大员一人搂一个光身子的妖精,有心想做作一番也是断乎不成,这场景实在是太过尴尬,自张华轩进来后略扫一眼,除了三个总督,还有不少江苏与山东附近的地方州县官员,总督衙门的帮办官员,当地士绅等等,林林总总大约有四五十个官员,最小的也是一县正堂!
今天这么一抄,可想而知的热闹可就大了,大清自开国以来承袭明制,官员是断断不能宿娼嫖妓的,这种事情瞒上欺下,面子上总得过的去,几个总督级的官员被抄在当场,南河总督光着屁股和戏子一起唱戏,底下一帮子大员喝彩叫好,种种淫秽之状不可细述,算得上是开国以来的第一大丑闻!
张华轩嘴上说的漂亮,叫诸人打点想办法,可是淮军士兵却端着长枪把诸人看的严实,一直到两天之后,算算张华轩的折本及淮安府正堂、通判等人的折本都到了北京,这才把人放了出去。
几天之后圣谕到了淮安,却是咸丰帝御览之后勃然大怒,他在年尾时心忧国事,鹿血都少饮了几碗,底下这些大员却视国事如无事,御批上赫然写道:“览奏,不想尔等俱系封疆大员,不意丧心病狂至此耶?!”
有这么一句话,任是谁也回护不了这帮出事的大员,虽然张华轩擅抄清江浦算是孟浪,不过潘锡恩等人的举动,却是比孟浪这两字严重的多。
当下军机合议,潘锡恩着即开刀处斩,长庚赐死,联英等十几个犯事大员发往庐州,会办劝捐守御诸事。谁都知道,太平军攻打庐州甚急,皖抚江忠源拼死守御,只怕是凶多吉少,这会子把联英这些宝贝派到庐州去,城破则必须殉职,跑路则明正典刑,怎么算法都是一个死字,联英等人上路时都是哭丧着脸,眼瞅着就差抬棺去上任了。
一下子处死了两个总督,贬斥了一个,清江浦立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中枢几个军机与大学士都吃了挂落,挨了处分,张华轩能打仗不说,政治上也这么心狠手辣,把清江浦的几个一品大员一锅烩了,他不出来收拾局面,谁来?
况且,听说恭亲王对这事颇不以为然,看着奏报时连连摇头,肃老六却是拍桌大笑,直呼:“痛快,真痛快,好手腕!”
现今这局面,谁也不敢说是恭亲王大,还是肃老六更牛那么几分,任谁都知道,肃顺进军机是迟早的事,而不论是恭王还是军机里的几个要员,抑或是肃顺,对汉员坐大都没有什么看法成见,张华轩这件事瞒不了有心人,原也没有打算瞒骗,他就是伸长了手,要淮安各地方的权力,凭什么江忠源能巡抚安徽,其余各团练都能署理地方政务,偏淮安这块地儿就得缩手缩脚?
你越怕,人越觉得你心里有鬼!
隔了一个月明发上谕终于又上来,淮安府正堂王有龄升河道总督兼漕运总督,一个知府汉官,立刻身兼两总督,引起朝野瞩目,不过掌握中枢的几个大佬都知道,这不过是张华轩玩的障眼法,他自己不肯兼任,把王有龄推出来做挡箭牌,经过清江浦一事,漕运与河道总督在张华轩的一亩三分地上,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不成?
准安府通判陶金诒升任正印知府,这个知府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到张华轩的驻地拜会按察使大人,同时张华轩一纸手令,立刻就把城内富商程念荪的儿子程梦鼎从监狱里放了出来,如此一来,谁都知道张华轩在淮安府这地界,算是能一手遮天,没有人敢和他顶牛硬干。
上谕夸奖张华轩之后,也不咸不淡的敲打了几句,然后赏紫缰,赏双眼花翎,同时谕令张华轩立刻出兵,前去救援被围在庐州城里的安徽巡抚江忠源。
第三卷 中流砥柱 (23)养贼自重
自石达开破安庆后,安徽的文武官员躲到庐州,将庐州权做省治,石达开后来离开前敌指挥,自己驻守安庆,又由秦日纲接替帅位,继续督主力攻打庐州,决心要把安徽拿下,使其全境成为天国上游的屏障。
自天国得天京的那天起,甚至在此之前,天国上层就有西征与北伐两派之争,东王杨秀清原本是支持北伐,决心一举将清廷中枢拿下,不过他在北伐军初出时就病倒,拱手让出了主导权,这样一来,曾天养、秦日纲、胡以晃等悍将却是西征派的核心,他们不愿意率主力北上,导致林凤祥与李开芳在北方被围。
北伐无果,而安徽却不能不保。安徽地处天京上游,特别是安庆更是战略核心中的核心,保有安庆,方能有天京,而安徽也是盛产米粮之地,天国在天京之初根基不稳,江南是四战之地,苏州常州等地还握在清军手里,为了稳定人心充实圣库,唯有保全安徽上游,才能护得天京安全。
如此,西征派占了上风,得到了天国上层的全面支持,翼王石达开又是天国上层中最骁勇善战的开国诸王之一,石达开亲领西征军进入安徽,再得安庆,然后攻入江西,在半壁山击败湖北按察使唐树义、江忠源等部,九月二十九日,攻克九江,咸丰三年十月,西征军入湖南,克黄州,占领汉口与汉阳,十一月,石祥贞屯兵黄州,监视武汉,主力在胡以晃等人的统领下返回安徽,石达开驻安庆总理全局,秦大纲与胡以晃等人率西征军主力向庐州方向猛攻,十一月间,连克桐城与舒城,毙安徽团练大臣工部侍郎吕贤基,十二月底年,新任安徽巡抚江忠源抵达庐州,太平军主力将庐州围的水泄不通,昼夜攻打,到了张华轩借清江浦一事拿下近乎整个苏北的地方军政大权时,庐州已经被围十余日,眼看就要陷落了。
江忠源以举人的身份在道光年间便举办团练,立功至知县,太平天国一起事,他便带着五百楚勇赶赴广西,屡立战功,到咸丰三年时,因功至按察使,在江南大营帮办军务,奏陈严法令、汰弁兵、明赏罚、戒浪战、严约束、宽胁从等整顿军务的主张,为湘军组建积累了重要经验。
这样一个人才,在后世因为打太平军太过出力,而被评价为“血债累累”。张华轩对他的血债没有兴趣,对他的勇毅与组织才能却是很感兴趣,此人是一个典型的湖南人的代表,坚毅果决,有勇气,有手腕,同时还食古不化,不懂变通。他才不到两千人,被几万太平军围在庐州城内,不走不投降,其仆奔他逃走时,江忠源咬仆人耳朵至血湿衣襟,最后自己下来,与赶来的太平军肉搏,以书生之身杀敌数人后,投水自尽而死。
此时的湘军经历过湘潭大败,岳州之战,还没有敢于出省做战,曾国藩在湘潭败后几欲投水自尽,其父写信斥骂于他,说曾国藩起团练原是为了安定天下,结果要是死在家门口的话,老子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可是湘军实力确实不行,经过长沙整顿后,在岳州一战时,还是靠着塔齐布与罗泽南、李续宾等人的个人勇力,才击败了战意不坚的太平军,想让这支军队出省做战,那当然是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