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必每个人都对我交待这句话,我待她好,并不是因为你们叫我待她好,而是我喜欢她,我愿意待她好。”
君玉歆与云之遥的话一字不落地全听在顾舒玄耳中,他微微弯着一双桃花眼,含着一眼炙热情深,他听到君玉歆那句“彼此利用罢了”,将他眼中深情割裂得支离破碎。
只是利用么?
罢了,罢了,利用便利用吧,谁让我如此喜欢你?
梅园里,月亮高挂,顾舒玄合衣而眠躺在君玉歆旁边,细看她眉眼,她眉眼中不见半分女子该有的似水柔情,满是凛冽和肃杀
“怎么不睡?”君玉歆翻身,顺手搭在他腰上。
“看看你。”顾舒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将她几缕散开的头发拔开,露出肤如凝脂的脸颊。
君玉歆闭着眼睛笑了笑,额头抵进他肩窝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过去。
“你想嫁给我吗?”顾舒玄突然出声问道。
君玉歆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沉寂的眼睛里汹涌着太多情绪,却都藏得无声无息,毫无痕迹,动了动嘴唇她说道:“不想。”
“我知道了。”顾舒玄嘴角一弯,长臂一揽,抱着她合眼睡去。
第169章:钟家小姐
君玉歆对自己想做的事,一向都极富耐心,她可以安安静静不动声色地枯等许久,只为动手时那一刹那的雷霆之击,也可耗上三五年神色如常地暗中筹备,只等重生那日的浴血成凰,她耐心太好,好到许多人以为她早已忘了当时的初衷。
“君玉歆,你跟顾舒玄这样不清不楚,就不想要个名份吗?”长善陪她打坐行气,看着安然闭目的君玉歆,或许自羲和国之后她唯一还没有改变的习惯就是每天鸡叫第一声,她便会起来练功了。
“那东西有用吗?”君玉歆双目微闭,声音平静得如同外面的石头,便是石头缝里也开出了倔强的小黄花,而君玉歆比那石头还不动如山。
“你爱他,从羲和国的时候你就爱他。”长善不解,既然君玉歆那么喜欢过顾舒玄,为什么现在又要隐隐的推开他?
“这世上比爱情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了,我不是你,你也不必来探究为什么,我想要的东西顾舒玄给不了,他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为什么还要做无用功?”君玉歆并掌,气沉丹田,起身倒了一杯茶。
“可是…”长善只是想说,你已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君玉歆,自来离诀国,你有真心真意地笑过吗?你曾经那么洒脱,为什么现在如同背上了万斤枷锁?
“陪我习武吧。”君玉歆不想回答长善无休无止的为什么,淡漠地说道。
“好。”长善只得压下满心的疑惑和担忧,抽出了双刀。
君玉歆看着外面已谢的梅花,桃花渐开,便不能再见到梅花的傲然凌雪,换上了靡靡春色无边,温柔轻软,花瓣微微舒展,像是最羞涩的女子轻解罗衣,羞煞无比。而她白绫粗暴射出,搅乱了这一园的春色菲菲。
顾舒玄今日去未梅园,也未在太子府中,而是坐在了酒楼里,桌子对面坐的着一个容貌秀美的女子,那女子双眸如剪水,但总比君玉歆差了些,身形纤合,但也比君玉歆差了一些,风姿优雅,可还是比君玉歆差了一些。
在顾舒玄眼中,再好的女子,都是不及君玉歆好的。
这女子乃是离诀国宰相钟鸣之女,钟月南。
离诀国的宰相不似羲和国的君家那么权势滔天,财富无比,他更像一位忠臣的样子,清廉自爱,甘于清贫。但顾舒玄却清楚地知道,这位看似清廉的钟宰相与他的那位好弟弟顾星云,关系匪浅。
有意思的是,他的女儿钟月南却对自己似乎一见倾心,倾的是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皮囊,顾舒玄不关心,他只关心这位眉眼间都写着傲气的钟小姐今日约他出来,是有何事。
“不知钟小姐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要说?”顾舒玄极有风度地替钟月南满了一杯酒,笑声说着,又加了一句:“此酒温和,不易醉人,钟小姐试试。”
“月南冒然相约,还望殿下见谅。”钟月南只觉得这位太子殿下平易近人,还提醒自己酒水不醉人,实在贴心仔细,越想越觉得太子殿下是位好良人。于是羞红着一张脸,握着杯子小饮一口。
“无妨,我也正好无事。”顾舒玄依然笑得好看。
“我听闻,皇上有意将陈家小姐许配给太子殿下,不知…不知可是真的?”钟月南红着的脸快要滴出血来,她一个大家千金,哪里向人提起过这种羞煞人的事。
顾舒玄神色如常,问道:“父皇只是随口一提,还未下旨,不知钟小姐为何问起此事?”
“殿下喜欢那陈家小姐吗?”钟月南睁着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认真地问着顾舒玄。
“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哪里谈得上喜不喜欢?”顾舒玄摇头笑了笑,刻意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若殿下不喜欢她,为何还要娶她?”钟月南一时心急,竟问错了不该问的话,顾舒玄娶不娶陈家小姐,跟他喜欢谁没有任何关系,宰相府的钟大小姐比不得另一个宰相府小姐,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但今日顾舒玄像是耐心极好一般,好心解释道:“若父皇下旨,我终是要娶的。”
“只要是皇上下的旨意,您都会娶吗?”钟月南着急地问道。
“皇命不可违,大小姐此话问得严重了。”顾舒玄以手支额,好笑地望着钟月南。
“那我明白了。”钟月南像是得了某种肯定,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钟小姐明白什么了?”顾舒玄有意勾她的话。
“今日打扰殿下了,月南就此告辞。”钟月南站起身来告辞。
“等等。”顾舒玄叫住她,走到她跟前,扶了扶她的发簪:“小姐的发簪歪了。”
钟月南的心里如同有一只小鹿在乱撞,一颗心跳得快要蹦出喉咙来,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深深埋着头羞得转头就走。
第一次见顾舒玄是在太子归来的洗尘宴上,钟月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她原本以为皇子顾星云已是***难得,不曾想那位十二年未归的太子殿下有若天人之姿。
那日他一身白衣,衣领上镶着两块白玉,一如他神色温润,飘飘而来,又夹着生来高贵的气质,他微笑,他转身,他执杯,他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带着光芒,而他的那一双桃花眼,如一汪深情的潭水,深深不见底,蕴着无尽的柔情和蜜意,桃花色的薄唇里说出来的话是那般的动听,声音清雅肃正。
那日的风,都像是为他而来的。
只那一眼,钟月南便情根深种,她在这京中见多少好儿郎,她身为宰相府小姐,遇到过多少狂蜂浪蝶,没有一个人,能像顾舒玄那般出众不凡。
他自遥远的羲和国归来,带着无尽的神秘和故事,诱着人想飞蛾扑火一般的靠近他。
她正想着,该如何才能更接近顾舒玄,如何才能让他看见自己,却听闻了皇帝的旨意,钟月南便再坐不住了,约了顾舒玄一见。
精心描眉点唇扫胭脂,可见到他时依然担心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他。
但那位殿下多么的温柔啊,温柔得快要将她化掉了。
少女怀春总是诗,钟月南一腔情意,比诗还缠绵。
顾舒玄目送着钟月南离去,执起了桌上的杯子自己倒了杯酒喝,白帝羽走了进来:“殿下。”
“查过了?”顾舒玄想着这酒味道不错,又不伤身体,可以给君玉歆带一些回去让她解解馋。
“查过了,钟月南乃是钟鸣独女,深得钟鸣喜爱,比之当年君宰相对君小姐也差不多。”白帝羽有些纳闷,怎么这世上的宰相大人总是疼女儿疼得没了边去,这是哪里来的不成文的规矩?
“还有呢?”顾舒玄修长的手指转了转手中的杯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鸣在朝中颇有地位,不少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可惜他是顾星云一党,若要撼动他,不是件易事,钟月南…钟月南一如所有大户人家里的千金小姐,娇纵,贵气,听说她冬季要吃新鲜的荷花粥,夏天要喝梅花霜茶。”白帝羽说道。
顾舒玄想起刚才这女子在自己面前的乖顺,心想女子果然都是最会伪装本性的人,自己家中那位,不就装得很好?明明每日活在痛苦中,连睡梦中都会惊醒不安,却偏要把自己装得淡若清风的模样。
“她喜欢我对吧?”顾舒玄放下杯子,问白帝羽。
“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白帝羽笑道,自己这位主子,最是能招蜂引蝶了,不知多少女儿家倾心,只可惜…殿下眼中除了那位妖女君玉歆,已看不进任何人了。
“叫红槿手下的人去挖一挖钟鸣的事,无论巨细,我都要知道。”顾舒玄说道。
从羲和国带回来的人不仅仅只有君玉歆的人,还有他顾舒玄的人,他养着的伶人楼和百媚生,终于在离诀国开始发挥了作用,这三千红粉一夜散开,无声无息潜入了各位大臣的家中,或成了小妾,或成了当家主母身边丫鬟,那些漂亮的,精明的,悍不畏死的女子们,用精妙的手段,构成了一张缜密的情报网,经过一年之久的潜伏,早已开始发挥了作用。
比如钟月南今日来约自己,就是这些丫头的功劳,不然她一个千金小姐哪里拉得下脸皮要来与自己一会?
“是,殿下。”白帝羽应下,又说道:“白堂,我已经接手了。”
“好。”顾舒玄只简单地应了一个字。
白堂来历深远,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当年他刚出生不久,他那位已故的母后便已开始网罗人心,在民间成立了一只神秘的队伍,这队伍里有死士不知其数,更有无数隐士和幕僚之臣,他们睿智聪颖,计谋迭出,为自己的母后出谋划策,将自己的太子之位定得死死的。
顾舒玄不知道他那位母后是用了什么手段让白堂的人对他生死不弃,但白帝羽就是最好的例子,白帝羽乃白堂堂主白文之子,白文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羲和国给自己作伴,这份狠心,顾舒玄也只能佩服。
十二年过去,他在羲和国忙着赚钱忙着训练细作,忙着如何回到离诀国,白堂的人也从来没有闲着,他们忙着收买人心,忙着帮着守着顾舒玄的太子之位,忙着募集更多的死士。
只不过,当年这一切都是由先皇后指挥,后来变成了顾舒玄,他隔着辽阔无边的大海,将这白堂打点得秩序井然,越发强大。
如今白帝羽归来,白堂自然而然是该以白帝羽为主,而白帝羽的主,是顾舒玄。
第170章:欠债百万
夜色浮动,长善陪着君玉歆坐在一处房屋的屋顶上,望着对面一处闺阁,从外面挂着的浅粉色的窗纱便能推断出这里面住着的定是一位大小姐。
“这也好意思叫宰相府?”长善鄙夷一声,这位钟鸣钟大人的宰相府跟君府比起来也太寒酸了些。
君玉歆笑了笑:“离诀国不比羲和国富庶,三面临海他们也没有太多的资源,这位离诀国的宰相又自诩清廉,自然不可能像君府一般阔气。”
“清廉?我觉得只要当了官,就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是清廉的。”长善继续鄙夷,跟着君玉歆久了,见多了丑事,她越来越不相信那些身处高位的人。
君玉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闺阁的窗子打开,里面的小姐露出真容来,真是一位漂亮的小姐,钟月南自小养尊处优,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这样的一位小姐,应该是配得顾舒玄的吧?
“她是谁?”长善问道。
“顾舒玄将娶之人。”君玉歆还是笑着,可是长善心里却一个咕咚,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又要娶别人?”长善的声音低下去,当年顾舒玄就差点娶了羲和国的慕月公主,如今又打算娶这个钟家小姐吗?她不知此时的君玉歆心里会不会疼。
“我若是他,我就会娶了这位小姐。”君玉歆坐得有些累了,躺在青瓦屋顶上,看着满天繁星,自言自语一般:“钟鸣跟君发财有一点相似,就是极为疼爱女儿,如果娶到了钟月南,就等于将半个宰相府拿在了手中,对顾星云是不小的打击。其实为了皇位,为了权利,有什么不可以做呢?”
“连自己所喜欢的都可以放弃吗?连自己不爱的都可以接纳吗?这样的皇位和权利有什么意思呢?”长善难以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没有那么多的肆意潇洒,大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以及不得已而为之。长善,你永远不要去沾染半分利益和权势,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君玉歆偏头看着长善,她一点也没变,长善长善,长存善心。
可是善心在权利的争夺和倾轧中,有什么用呢?那会是最大的软肋和弱点。
“我不会的。”长善摇头,她对那些权啊利的,半点兴趣都没有。
“那就好。”君玉歆再次看着天上的星星,夜风如此安静,她有些眷恋此刻的平静。
再过些日子,这邺城中只怕也是要血雨腥风了吧?那位钟小姐,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
豪掷赌坊三楼如期开门,豪赌的人摩拳擦掌,或许是为了一赌三楼的绝色美人,或许是为了一听离诀第一琴师白帝羽天籁之音,也或许是为了在邺城中一赌成名,鱼贯而入的他们带着满满当当的银票,只为一掷千金时那一刻的痛快和豪气。
陈章自觉自己幸运无比,邺城中多少人想进得那三楼,苦苦求一个名额,而他却十分幸运地抢到了,这一个月来他去豪掷赌坊总是赢多输少,有几次险些输得连身上祖传的玉佩也当了,总是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连见多了赌客的小厮都说他运气绝佳,老天爷赏他这口饭吃。
于是这一日,他几乎带上了家中所有的银子,坚信自己在三楼的“一掷千金”赌桌上能赢得个盆满钵赚。
今日发牌的依然是赌坊里姿色最多中等,但总是笑着,笑得没心没肺似不知人世忧愁一般的笑姑,笑姑一双妙手天下仅有,无人可以习得她那双柔软小手的精妙,这才是真正的老天爷赏饭吃。
牌局一开,三楼上的赌客明显文雅清高得多,绝不会大吵大喊,也不会声嘶力竭,他们披着最优雅的皮囊,用一双双保养得当,不曾沾过半点阳春水的白皙双手翻开桌上的纸牌,他们也习得了不动声色,无论牌好牌坏,总是高深莫测模样。
陈章连吃三局,将桌面上一半的筹码几乎都收入囊中。
“各位,不好意思,今日在下手气不错,让各位大人破费了。”陈章终于掩饰不住得意之色,油光满脸,兴奋得得涨红了脸。
“近些日子邺城中传说陈大人赌运不俗,今日一见,果然令我等眼界大开。”有一身着紫衣的人脸色不快,阴沉着脸色说着并不动听的恭维话。
陈章被眼前的赢面冲昏了头脑,虽然看得出对方并非真心赞美,但膨胀的心理让他大有无畏惧的胆气:“借您吉言,在下也觉得最近手气极顺。”
“希望大人的手气一直这么好,不然大人面前的那七百三十万两银子,可要保不住了。”紫衣男子面色不善,其他人虎视眈眈。
笑姑将手中的牌重新洗过一次,花样很别致,君玉歆跟她描述过花式洗牌的样子,笑姑琢磨了些日子,生生演变了出来,不然君玉歆怎么会对笑姑那一双手那么看重和喜欢?
门口的小厮将立在地上的刀不着痕迹地画了一个圈,从左至右,笑姑目光疑惑了一下,随即又笑嘻嘻着开始派牌。
“等一等。”紫衣男子突然伸出手阻止了笑姑。
笑姑不知所以地望着他。
“从他那里开始发牌。”紫衣男子一指陈章。
于牌局上来说,这是大禁,大有将自己这里的风水换到了别家去的说法,所以笑姑有些为难地看着陈章。
陈章当真是猪油蒙了心,豪言道:“那就从在下这里开始吧,姑娘,请。”
笑姑感激地点点头,灵巧的手指稳稳送牌,第一张牌落到陈章面前。
这一局,陈章依然赢。
笑姑捏了捏掌心,将掌心的汗水悄悄擦在了碎花衣裙上,那快如风急如电的换牌手法她还是第一次用,也无比感激君玉歆曾经让她练习过,不然此局陈章必输。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陈章狂喜不已,笑得放肆狂妄,甚至都热得解开了身上的外衣,“姑娘,牌发得好,这些赏你了!”
牌桌上常见这样的事情,赢了钱的赌客会赏一把银子给发牌的荷官,陈章出手极大方,赏了笑姑一百两银子的筹码!
笑姑嘿嘿笑着,连连点头道谢,将那一百两银子的筹码放在一边,目光微瞟,门口小厮的刀又转了一圈,从右到左。
“陈大人未免太得意忘形了!”紫衣男子脸色发白,他带了一百万两银子过来,此时桌面上已只剩下两万两的筹码。
“这位兄台不服?”陈章眉飞色舞,斜眼看着紫衣男子。
“陈大人有本事,将我桌上这最后两万两银子赢走!”若不是赌坊三楼戒备森严,小厮们个个身手不凡,那位琴师白帝羽武功更是高深莫测,只怕这紫衣男子已要大打出手了。
“那就多谢兄台馈赠了。”陈章冷笑一声,手一抬,示意笑姑继续发牌。
陈章的好运气似乎用光了,连着输了五把,而命运之神似乎开始眷顾紫衣男子,他即将输得精光的桌面开始渐渐堆起了越来越多的筹码。
赌徒总是赢了想赢更多,输了又想追回本来,陈章仍然坚信好运气会站在他这边,每一个赌徒都觉得好运气总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渐渐的,陈章越输越多,得意的人换成了紫衣男子。
“陈大人,敢不敢玩一把大的?”紫衣男子好不容易出了口恶气,有意激陈章。
“你想怎么玩?”陈章额头渗出汗珠,全然不见了之前的张狂。
“一把定胜负,如何?”紫衣男子阴险地笑道。
陈章犹豫了下片刻,看着桌面上还有一百多万两的筹码,不敢轻易答应,这可不是一掷千金,而是一掷一百万。
“陈大人不是不敢吧?”紫衣男子呵呵笑了两声,那声音里尽是鄙夷和轻视。
陈章哪里能受得了这等激将之法,脑子本就开始有些混沌不清的他,一口答应:“好,一把定胜负!”
牌桌其它几人已经输得七七八八,倒也不介意干脆来一把豪爽的,笑姑神色如常,依然嘻嘻嘿嘿笑着,从容洗牌,切牌,发牌。
陈章一把输尽。
瘫坐在椅子里的他神色呆滞,仿乎不敢相信刚刚桌面上还有几百万两银子的自己,转眼就身无分文。大汗湿了他的衣服,额头汗水更是如雨一般淌下,搁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在颤动着,一副被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陈大人,本赌坊可借您一百万两,但您需得在三日内归还,如若不然…”小厮在旁小声说道。
“借!”陈章弹跳而起,咬牙说道。
“大人,您可要想好了,若三日内还不出,本赌坊可是要上门催债的。”小厮劝陈章仔细考量。
可惜输红了眼的陈章哪里听得进去,大手一挥签了借条,一百万两银子的筹码便堆在了他前面。
借来的这一百万在笑姑的妙手下,两局牌内输尽。
“再借我一百万!”陈章拍着桌子站起来,赤红着眼睛大声吼道。
“大人,依您的信誉,最多只能借您一百万,还望大人见谅。”小厮上前,依然低声轻语。
“我在你们赌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再借一百万又能如何?”陈章自认在这赌坊来得多了,连端茶倒水的下人也是认识他的,再借个一百万又能如何?
“抱歉,大人还是请回吧,三日后会有人上门问大人您收银子,加上利息共是一百零七万两,还望大人早些备下。”小厮佝着的背微微直了一些,可以直视着陈章的眼睛。
“才三日就要七万两利息,你们怎么不去抢钱!”陈章暴跳如雷。
“大人,欠条上白纸黑字写得分明,大人您可是自愿签了字的,小的可没逼您。”小厮终于露出了猎人的阴险笑容,冷血残酷。
“你们欺人太甚!”
“来人,送大人好走!”
第171章:残暴皇子
顾舒玄坐在太子府的书房里,正提笔写着什么,疏落的春阳透过窗子洒进来,丝丝缕缕的光线里腾飞细细的尘絮,他一半身子站在阳光里,俊雅无双,一半身子藏在暗影中,沉稳内敛。
他终于洗去了在羲和国所有伪装着的***倜傥,温润善良,露出了藏了太久的冷冽和尖锐。在这离诀国,那些个伪装的皮囊再也用不了,他是太子,东宫之主,便要拿出霸主的气势和凛冽,不然这朝中的人会立刻以太子无能的罪名将他赶出太子府。
而他此时眉头紧锁,自回离诀之后,他的眉头总是紧锁,唯有对着君玉歆时才会轻展长眉,双目含笑,化去忧愁。
白帝羽负琴而入,拱手说道:“殿下,君小姐的局成了一大半了。”
顾舒玄头也未抬,依然写着桌上的密信,口中说道:“嗯,剩下的我们来完成。”他说得随意之极,似乎早就知道此事一定能成,绝不会出半点纰漏一样。
“殿下想做什么?”白帝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