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话,真正的皇宫,绝非是书中那般儿戏的,刺客侠客蒙块面巾想进便进,想杀就杀,那里的森严壁垒,一个人是绝对无法突破的。更别提那些戏中所写的蒙混进宫,伺机谋杀。
入宫前要接受最为严苛的身世背景调查,入了宫数十载,都未必能见着天子一面,见着了,天子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御前侍卫保护着,你袖中的刀子还未拔出来,小命说不定就已归了西。
所以君玉歆从未想过要做这种蠢事。
这便是君玉歆愿意留在君家的原因。
她要杀的是皇帝古长月,而这个人并不好杀,她需要力量和支援。
顾舒玄见她半天不说话,面露轻佻微笑:“怎么样,凶婆娘?我虽不能亲手帮你杀了皇帝,但是帮着你打探些消息却还是可以的,这些消息你可从别的地方听不来。”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扮出一副无能浮夸模样。
君玉歆忽然抬眸,比晴空还要空灵透彻的蓝色眸子盯着顾舒玄久久看着,眼中带着三分玩味七分冷意,这位离诀国质子,心思不简单得很。
顾舒玄让她看得不明所以,不过倒是极为喜欢瞧着那双眼睛,当真是世间独一无二。
两人这般对视,君玉歆看着顾舒玄那张生得极为好看,明明一双桃花眼却半点不带阴柔,相反透着霸气威仪的面孔,轻轻笑了一下,笑容里满布嘲讽:
“古长月一死,顾公子你还可以趁机将君家杀害皇帝之事都抖露出来,与君家对立的势力便会群起攻之,君家必将陷入绝境中。那时离诀国若来攻打羲和,羲和国内上下一片混乱,于离诀国而言便是一只任其宰割的羔羊,顾公子,好算盘呐。”
顾舒玄第一次变了脸色,其实他这打算并非什么绝顶高明之计,但赌的就是没人敢往两国战乱这种天大的事上面想,连他自己都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影子,如何实施他都还未找到落手之处。
他料着君玉歆再如何聪明,也只是一个女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层上去才是。
可惜他估错君玉歆,君玉歆前世身为政客玩转的便是多国矛盾,从中获利,区区两国间的那点猫腻打算,她一目了然。
“你真聪明绝顶。”被君玉歆拆穿心中飘渺的想法,顾舒玄也不恼,反倒轻松一笑,诚心实意称赞君玉歆。
“顾公子你却有些笨了。”
“不是我笨,是我没能看懂你。”
“将沛州的消息留下,今天我心情好,不杀你。”


第19章:活着有利

君玉歆收了白绫,转过身对着月亮不看顾舒玄。顾舒玄却细细从侧面端详着君玉歆,他向来知道这世上从来不缺精干聪明的女子,但许是没有哪一个女子有她这般胆气。
明知自己心怀不轨,却敢放自己走。
“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顾舒玄半真半假笑问。
“我一心要杀你,并不是真怕你把我这双眼睛的秘密说出去,只要你稍有点脑子,都不会到处嚼舌根。”
“那是为什么?”顾舒玄不解。
君玉歆偏过头看他,樱桃小嘴微微启:“因为,我太无聊了。”
顾舒玄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
但君玉歆要杀顾舒玄的最大原因,真的只是因为太无聊了,京中这么多人要取她性命,却没一个真敢动手的,好不容易有个撞上枪口了的,君玉歆便想给自己找乐子。
等死上那么一两个人了,京中那些观望的人也就该动手了,君玉歆也就有理由一报当日城外官道伏杀之仇了。
一早便说过,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顾舒玄将写成书信的情报递给君玉歆后,狠狠吐了一口口水,骂骂咧咧:“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一定活劈了你!”
君玉歆淡淡瞟了他一眼:“你打不过我。”
顾舒玄气得吐血。
吐完血回到自在处的顾舒玄却冷静得很,丝毫没有半点在相府屋顶上与君玉歆对骂的痞子模样,他自己都有点害怕这样冷静的自己,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知道君玉歆一早看穿自己的温润尔雅是做戏,但她没有看穿自己的嬉笑怒骂还是在作戏,他去之前便清楚,君玉歆不会杀他。
除了没想到挑动羲和内乱,以方便离诀国攻打羲和之事被君玉歆猜中外,其它的,都与他所预估的相差不离。
以君隐的智慧,皇帝在沛州之事刻意留下的后手,他也定然看得出。
顾舒玄还是多此一举,屁癫屁癫跑去送那一封信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要看看君玉歆到底聪明到哪一步,以及她的态度。
“公子,可有收获?”白帝羽停下抚琴的双手,问着坐在上方已许久不曾动过的顾舒玄。
“老白,咱可能遇上最有趣的人了。”顾舒玄低声一笑。
“那公子玩得可开心?”
“才刚开始,开不开心,以后才知道。”
“君小姐怎么不杀了您?”
顾舒玄一翻白眼,这算是什么属下,问的问题简直是毫无人性可言。
其实白帝羽是在问,君玉歆为何改变了主意。听公子说起那日在树林里,那君小姐是实打实地要杀人灭口的,今日公子能安然回来,着实奇怪。
“公子不是说,君小姐对您有必杀之心吗?”白帝羽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用词不当。
顾舒玄笑了笑,说道:“她最初确实想杀我,那日在君府后花院中,她就想动手除掉我。”
“公子若已说明了身份,她应该顾全大局才是,若您有事,离诀羲和国两国必起战事,她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吧?”白帝羽不解,十二年前公子作为人质送来羲和,就是为了确保两国不起战乱,永享和平的,这是天底下人人都知道的事,哪怕君玉歆自小在山野长大也应该清楚才是,既然如此,她依然会罔顾两国大利而行杀伐之事?
“你错了,她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顾舒玄想起君玉歆要当众刺杀古长月的疯狂,那样一个疯子一般的女人,或许真的懒得去理会自己的死活是否会影响到两国关系。
“那她今日为何…还是说公子武功比她高强,她奈何不得你?”白帝羽对顾舒玄别的信心没有,唯独武技是顾舒玄唯一信得过的地方。
“她武功不会比我差,我们都小看她了。”顾舒玄摇头,想起君玉歆将一条白绫舞得有若蛟龙游凤,那等内力绝不在自己之下。
“那到底是为什么?”白帝羽已想不出原由,直接问道。
顾舒玄笑了笑,说道:“因为她发现,我活着比死了对她更有利。她想杀我,是想闹点事出来将幕后谋划她性命的人都逼出水面,我这个离诀国太子若出了事,她这个君府之女必定给君家带来麻烦,对君家一直虎视眈眈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会趁机出手,届时君家必定会反击,那凶婆娘便把君家当了一回刀子,好报当日官道上的伏杀之仇。”
顾舒玄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位一心想收回朝政大权的年轻皇帝古长月,也极有可能趁机对君家做点什么,如果君玉歆能一计将君家都策反了,顺势杀了古长月,那才是真正的妙计。
“这位君家小姐真是妙人。”白帝羽笑起来,就为了当日那场小小的伏杀,她竟舍得兜这么大个圈子。
“简直妙不可言。”顾舒玄冷笑,这女人的心思深到令人发指:“当她发现,我活着能给她带去更多利益时,她便毫不犹豫收起屠刀了。”
瞧瞧他这条命,一个女子,都以为她能随意摆弄了。
“公子,君小姐会不会暴露您?”白帝羽的担心不无道理,顾舒玄这些年来一直隐藏得极深,整个羲和国上至皇帝下至百姓,皆以为他只是个***温柔的好好先生,从来没有对谁生过气,甚至没有对谁大声说过话,永远谦和有礼的模样。
可是君玉歆却知道得太多了。
“你不必想办法除掉她,一来你手下的人不是她的对手,二来,她在京中没有盟友,她又不信任君家,所以她不会向任何人告密,我们是安全的,至少暂时安全。”顾舒玄提了一壶酒斜倚在贵妃榻上,清酒入喉,可御初春的乍寒。
“那就好,公子万事小心,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行错半点,都是死路一条。”白帝羽不无担忧地叹息。
“退下吧。”顾舒玄合上了他那双妖孽横生的桃花眼,单手执着酒壶倒在贵妃榻里沉睡,四肢修长的他蜷在贵妃榻里有点委屈了他身形的模样。
同样借酒入眠的还有君玉歆,君家什么都不缺,最不缺好酒,极品佳酿只要你要,他们就有,长善从酒窖里挑了几坛陈年旧酿,拍开泥封,与君玉歆一人一坛坐在月下。
“我以前跟赵简辰经常这样偷天机老人的酒喝。”君玉歆笑起来,眼弯弯,承着如水的月光。
“你想好怎么报仇了吗?”长善问她。
“一步步来吧,不着急。”君玉歆喝了一口酒,微带甘甜味的酒水顺滑的淌过喉咙,滑进腹腔,那里缓缓升腾一股股暖意。
原本在君玉歆的计划中,她下山来定是有面见古长月的机会的,只要有机会见到他,君玉歆就有把握杀了他,可是她没有想到赵简辰的死将这一切都改变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赵简辰也会死在她眼前,她依然无能为力无法相救,那些曾经合谋布局要来杀自己,却害死了赵简辰的人,君玉歆一个也不会放过,而他们都不太好杀,那些巨大的,盘根错节的京中利益网,君玉歆需要一点点去击破。
她并不知道这会用掉她多少时间,但她知道,会有很多人死去。
在有些时候,她有着出乎常人的耐性,她会慢慢等。
“其实我也发现了,这京中的确没什么好的。”长善忽然说道,许是感概跟着君玉歆在君府的这些日子,比她过往十多年要见的丑恶都多。


第20章:君安闯祸

若不隔三差五的闹出些事来,也就对不住君安京中头号纨绔恶霸的名声了,好不容易君玉歆回府,他安份守己了几天,这日便忍不住,吆喝着一帮不成器的大族世子上烟花之地,去看一看那位妖媚美人红槿姑娘的舞技去了。
没有君安的府中显得安静许多,君玉歆也不讨厌清静,陪着老夫人喝喝茶,说说在天机山的趣事,逗得老人家开怀大笑,君隐下了早朝又处理完了府中琐事,也陪在此处,对她这个妹妹却是越发温柔宠溺的。
“孟娘,我记得耳房中有一对碧玺猫眼的耳坠子,你去取来,我家丫头这身上也太素净了些。”老夫人偏头对候在旁边的孟钦说道。
孟钦点头应了声是,也不多话,转身取来那对耳坠子,呈到老夫人手中。
老夫人亲自给君玉歆将那对耳坠子给她戴上,笑眯眯道:“这还是我年轻时,先皇赏我的,我年纪大了戴着也不合适,你戴着倒极衬你肤色。”
先皇赏赐之物几多贵重,自不必多说,君玉歆内心隐隐约约有些酸涩,这位老人家,待她倒真是掏心窝子的好。
“玉歆肤色白皙似雪,这坠子戴上极好看,奶奶你眼光还是那般好。”君隐一旁说道,面对着家人的时候,他倒没了那份永远挥之不去的疏离,对他人鲜少的笑容对家人却从不吝啬。
君玉歆笑笑,望了孟钦一眼,孟钦神色如常,恭敬有余,脸却总是耷拉着,似谁都欠了她八百万一样。只是这几日,她也不曾再有过其它的小动作,想来是君玉歆那席话让她有些犯怵。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却有小厮苦着脸跑进来,愁着眉头说道:“老夫人,大公子,小姐,咱小公子又闯祸了。”
老夫人显然是习惯了君安三天两头惹事,丝毫也不意外,淡定地问道:“哦?这回是强抢民女还是打家劫舍?”
“老祖宗,这回哪门子都不是,是为着一个跳舞的舞妓,跟江家公子打起来了,这会儿正在街上殴着呢。”小厮说道。
“这小子倒是越来越出息了,为着一个娼妓都跟江家人动起手来了。”老夫人笑着端起茶杯,拿杯盖拨了拨浮在上面的茶叶,笑对着君隐说道:“小隐,你去看看,你弟那三脚猫的功夫,可别让人欺负了去。”
君隐起身:“是,我这就去。”
他走到门口,老夫人又唤住他:“等等。”
“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玉歆回府还没出去走走,你带上她一起去,顺道看看这京中好玩的事物。”老夫人拍了拍君玉歆的手,示意她跟上君隐。
君玉歆白纱下的眉头一抬,脆生生应道:“正好我也想出府看看去,那便有劳哥哥带路了。”
君隐执起君玉歆的手,拉着她向老夫人行了一礼,便领着君玉歆出门看一看君安的闹剧去了。
老夫人望着这一对走远的孙儿,似自言自语,又似对谁提点:“我家小玉歆,可不是不懂事的乡野村姑,有些人不该有的心思,还是趁早收了的稳妥。”
孟钦后背冷汗湿了华衣。
君隐并未骑马乘轿,也未带下人,拉着君玉歆的手一路步行,君玉歆并非真瞎子,便正好让她看看这京城的繁华如锦,步子缓慢,不似去救人,反倒像是在散步。
百姓知道那是君府的大公子,也猜到那白纱覆面的女子定是这些日子来名声大噪的君府小姐,早早避让,只敢远观,轻声议论着。
“哥哥你就不怕去得晚了,小安出事吗?”君玉歆好奇问他,救人如救火不是吗?君隐未免太过悠哉了一些。
君隐柔声一笑:“我们那个弟弟从来只有给别人气受的,谁能欺负得了他?奶奶叫我去,只是怕他给别人的难堪太大了些,闹上朝堂就不好看了。”
君玉歆了然。
这与君安闹事儿的正是当日君玉歆进京时,拦在门口不知死活的江家二公子江松寒,君玉歆探着脑袋看得很欢。
那边打得正酣,看事儿的不怕事大,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着君府小公子是如何狠揍江家二公子的,只见君安将长袍袍角扎在腰间,一脚踩在那江家三公子的脸皮上,捋着袖子挥着拳头,破口大骂:
“江二,你个臭不要脸真他娘地给咱们男人丢脸,人姑娘乐意给谁唱曲就给谁唱,乐意给谁跳舞就给谁跳,你丫还跟爷抢上了啊?也不拈拈你腰包里头穷得叮咚响的二两铜钱,爷拿银子都能砸死你,你信不?”
江松寒眼神怨恨,狠狠骂道:“你不过是仗着君发财那个老不死的,等他死了,自有我江家来收你!”
“我家那糟老头子死了,我还有一个成器的哥哥罩着我,爷至少还有五十年可以风光,日日都可踩你脸皮,凭你江家也想收我,做梦!”君安丝毫没有被人骂成无能败家子之后的羞愧,相反他坦荡得很,他就是仗着家中势大,不将这些人放在眼中,这些人又能奈他何?
他曾口放狂言:“有本事你们也去找一个这么厉害的爹去啊,自己投胎没投好,就怨不得别人。”
世子嘛,总归是要落在这个“世”字上的,世族越大,世子越猖狂。
那江松寒是打,打不过君安,骂,骂也骂不过他,一双眼睛里的狠毒怨恨看着令人惊心。这样一对比,君安堂堂正正的跋扈嚣张看上去,要顺眼不少。
君隐君玉歆两人在人群中看该打的人也被打得差不多了,才缓缓走出来。君安一见兄姐二人,连忙收了踩在江松寒脸皮上的大脚,笑呵呵走过来:“大哥,姐,你们怎么来了?我正驯狗呢。”
君隐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走到那被打得满头包满口血的江松寒跟前,伸出一只手来扶起他,拱手道:“顽弟无礼,还望江公子多多包涵。”
君玉歆看着君隐脸上转眼便藏匿起的亲切笑容,她不甚明白,君隐应该是那般极为圆滑长袖善舞的男子才是,只有这般才在官场生意场上吃得开,为何他对外人时却冷漠异常。
君安解了扎在腰间的袍角,拍了拍袖子,又拉住君玉歆的手,冷哼一声:“哥,你跟这种人说话,不怕浪费口水吗?”
江松寒狠力擦去脸上的尘土,恶毒地看着这君家三人,咬牙切齿:“总有一日,我江家会把你君家踩在脚底!”
“你再说一个试试,看我不打死你!”君安又恼,冲上去就要再给他两拳。
“哼,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江松寒往后缩了缩,但嘴上却不肯认输,毕竟大家的底子都摆在那里,可以输,但不能认输。
“我就是仗势欺人,就是嚣张跋扈怎么了?我君家这么些年赚这么些钱做这么大官,不是来给你种人伏小做低的,我要的就是把鞋底子踩在你这种人脸皮上再啐上一口,你还得乖乖叫我一声大爷!理?这世道,权大势大拳头大就是理!不服?打到你服气就是了!”
君安一边说着一边挽着袖子就要再上,他可还记着江松寒说君玉歆是瞎子这回事,他要打到这整个京城的人都学学怎么说话!
君玉歆小手微微用力拉住他,君安回头一看,君玉歆天真一笑:“小安,你刚才说驯狗,狗在哪里?我正好嫌府中无聊,想养一条呢。”
君安起初一愣,旋即忍不住大笑,笑这姐姐真是位妙人:“这狗太爱吠了,顶多就值得炖一顿香肉补补身子,入不得姐姐法眼的。”
“我道是谁,原来是相府的瞎子小姐!”江松寒本是窝了一肚气,此刻看到君玉歆这个君家的软肋在这里,便卯足了力气使劲儿戳痛他们的伤口。
江松寒又挥开扇子,这才三月的天君玉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扇些什么,但他的目光却比这三月乍暖还寒的天气更让人不舒服,打量君玉歆时,他目光挑剔不屑。
只是他扇子还未摇两下,这边却有人有了动作!


第21章:宿敌江家

“呯!”
鼻子上又挨了君安一拳。
君安的武功毕竟是跟着君发财和君隐两人练出来的,习武最重要的不是练出力,而是收力,他平日力道总是拿捏得刚好,说把人打残绝不打半死,说打半死就绝不会留下整条命。之前找江松寒也只是些皮外伤,床上躺着养个三五日也就好了。
而他这一拳下去,着着实实将江松寒打去了大半条命,鼻血当场喷了一地。
“江松寒,你狗嘴里再敢说错一个字,我今日就打落你一嘴狗牙!”君安冷哼一声,他骄纵的眉目间全是傲气,盛气凌人,大步走到君玉歆面前挡在她前面,大有牢牢保护之意。
“怎么,一个瞎子我还不能说了是吧!都是你们君家自己作的孽,报应!呸!”江松寒脸上花花绿绿的,全是被君安打的淤青,此刻大有豁出去不要命图个嘴上痛快的驾势,反正君安又不能将他当街打死。
别人或许惧着君发财,对君玉歆的眼睛不敢说三道四,江松寒却是不怕的。
君玉歆站在一边看着,面纱下的眼睛含着冷笑,江家么?
君玉歆拉了拉长善的手,长善跟着君玉歆许久,除了偶尔看不清君玉歆所思所想之外,其它时候只需要君玉歆动一动手指,便知道君玉歆要做什么。
这会儿她翻了个白眼,引着君玉歆往江松寒那边走去,君玉歆仗着自己是个“瞎子”毫不客气地往江松寒身上撞去,两人身体刚刚接触之时指尖微点,精准无误地点在江松寒腰间一处痛穴之上,痛得江松寒大叫一声。
君玉歆若受惊之鹿躲到长善身后,怯生生地声音格外柔弱:“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位公子你还好吗?”
江松寒腰间有如万蚁噬咬,酸痛难耐,却又寻不出个根究来,咬牙切齿地瞪着君玉歆,恶声道:“君府小姐眼睛不好使,可莫要学那些胭脂地里的女人,随便往男人身上扑。”
“啪!”
又是一掌,这一掌是京中有名的为人疏离的羲和公子君隐,他鲜少有太多情绪波动,更多时候更像是一口古井,常年难有什么动摇他心,没有人想到,今日这江松寒竟是撩了君隐君大公子的火气,可怜了那在红粉楼里掏空了身子的江松寒,此时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不仅围观的旁人,就连君安也愣住了,他几时见过自家大哥这般当街给人难看过?君大公子处事总是圆滑温和,秉承中庸的。可是此时的大公子眼中寒意密布,像是一个难忍便要杀了眼前的江松寒。
江松寒从地上爬起来,恼怒恨极,狠狠盯着君隐:“君大公子好说也是朝廷命官,只是未想到这家风如此恶劣不堪!”
君安抢在自家哥哥跟前,心道这种骂街的话怎么都不该由他那高贵的大哥说,他抢话道:“我君家的君风一向是看不惯就打,没啥别的,倒是江府却没教好你怎么说话,你要是觉得委屈,大可叫江九怀来找我爹聊聊。”
江松寒气得说不出话,江家这些年一直让君府压着,若不是江家手中还有个百万雄狮,只怕早就不配做君家的对手了。父亲一辈被压着,那依仗父辈的小辈们也是被压着的,江松寒虽在京中颇有恶名,却实实敌不过恶名昭著的君安,更莫提这位君府那位京中公子君隐了。
君玉歆站在长善身后一副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模样,一点红辱也轻轻抿着,都抿出了些白色的印子,看着实在惹人怜惜,唯有长善白眼一翻,君玉歆就凭着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道骗了多少青年公子。
君安回过头来对君玉歆大大咧咧道:“姐你别怕,在这京城之中我就不信还有谁敢欺负你的,谁敢找死,我就打到他满地找牙!那条狗,咱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