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君玉歆一个人坐在古安和的龙床边上,看着脸色发紫的古安和,心痛难耐,这些天来这小家伙是多么的可爱啊,连自己都舍不得对他下毒手,为什么会有要夺走他的性命?
“老师。”古安和伸出小手来,君玉歆握住他的小肉手,心疼他的温度已经极低。
“皇上,我在。”
“我知道我不是皇上,你比我更像皇上。”古安和咳嗽连连,小声地说着话。
“你恨我吗?”
“我当然恨你了,你杀了我父皇,母后,还抢走了我的皇宫,可是你不是坏人,以前宫里头总是有很多人想我死,他们才是坏人。”古安和软糯的声音有些迷糊的嘟囔着,他拉紧着君玉歆的手:“老师,我是不是要死了?”
“谁说的?你是皇上,皇上是要万万岁的。”
“父皇也是皇上,他不也死了。老师,我以后不想当皇上了。”
“那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做别人家的小孩儿吧,不要再做父皇的儿子了。”
“好,你要记得,以后做别人家的小孩,不要做皇上,不要生在天家,一定要记得啊。”
生在天家有什么好?小家伙,从你出世开始就一直在与阴谋抢命而活,你的生母宁贵妃利用你争恩宠,皇后利用你对付别人,后宫里其它的女人个个都恨不得你快点死掉,你的父亲古长月无能至极,就连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呢?
所以你是对的,下一辈子做别人家的小孩儿吧,不要再做皇子,下一辈子离这些人和事远远的,做一个普通的小孩儿,淘气调皮玩泥巴吃糖葫芦,饿了找娘亲要饭吃,困了找父亲的宽背睡觉,更不会就这么早早夭折。
“老师,我好冷啊…”
“老师抱着你。”
“老师…”
古安和在君玉歆怀中终于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君玉歆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他小小的身子一点点冷下来,一点点僵硬下来,心脏一阵阵抽痛,不管是谁杀了古安和,君玉歆都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她,并不想把所有事情变得这么复杂的,为什么总是要逼她?
“玉歆,那个宫女招了。”
“是慕月公主对吧?”
“你知道?”
“对,我知道。”
君玉歆放好古安和,还替他拉上了被子,他闭着眼睛的样子只是想睡着了,这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有人下得去手?他们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叫君诚进来,另外,今日宫门不下钥,御林军刀剑配齐,无关的宫女太监早早回去睡觉,你与灵姬,留在此处。”君玉歆低声说道。
“出什么事了?”云之遥就知道今晚一定不会太平,但他仍然没能明白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逼了别人那么多次宫,今日轮到我了。”
君诚跪在前殿,面色坦然,君玉歆看着他许久,不知该从何处开始问起,只能叹息:“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小姐问的是哪一件?”君诚全然没有半分悔意,神色泰然无比。
“为什么要跟慕月公主同流合污?为什么要毒害皇上?”君玉歆心中一阵刺痛。
宫女是不可以随意出宫的,尤其是君玉歆破宫以后,对宫内的人出入管理更是格外的严苛,凡出宫的只能是君玉歆的人手,那位宫女小息,靠自己根本没办法出去。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看守宫门的人放人出去。
自打君诚进宫以后,所有宫门的把守都交了他,宫女小息要出去,只需君诚点头,还什么如水胭脂,那都是无用的东西,真正让君玉歆上心的是,宫女能出宫的方法,君诚啊,你早在很早之前就开始部署了是吧?只为今晚,杀了皇帝。
再加上今日君诚反复交代她早些歇息,实在反常,现在想来,他不过是怕自己去看古安和,怕坏了事而已。
君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呢?如果他真的背叛了君家根本不必这么麻烦,他既可以不现身,不来找自己回归君家,他的日子依然逍遥。如果说他是为了报仇,也有无数次机会亲手杀了古安和,实在不必跟慕月联手,他做这一切的原因,似乎很明显了呢。
“大小姐一向聪明无双,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君诚面色坦然地看着君玉歆,大声说道,“古家的人都该死,大小姐不忍心做的事情,属下来做。”
“所以你就跟慕月公主说,如今古家无人,只要杀了古安和,她古慕月就是最合适的皇位人选吗?”君玉歆冷笑一声,“所以你们就能杀了一个不足五岁的孩子吗?”
“多年不见,君小姐还是这般聪明。”
的确是多年不见,君玉歆也实在没想到,还会有一日与慕月公主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当年顾舒玄差点与慕月公主成了一段联姻,借她回离诀国,后来顾舒玄开诚布公地与慕月说,他并不是真心想娶她这位公主,也是君玉歆反复周旋才使得一切扭转,君玉歆问慕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送慕月出了宫,让她自己去追寻。
“当年君小姐你问我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今日我可以答你,我想成为人上人。”古慕月化了很浓的妆,这跟君玉歆记忆中的慕月公主不太一样了,曾经的她很是清纯,不懂得害人,也不懂得勾心斗角,后来呢,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想做人上人?”君玉歆见着她之后反而不急了,安然地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着她。
“很简单,当年皇兄在世,皇上是皇帝,我便甘心做一个普通的公主,可是我皇兄不在了,这古家的天下怎么也轮不到你君家来指手画脚!”古慕月手指指着君玉歆,语气夹着憎恨。
“所以你要杀了你的亲侄子?我不记错的话,他与你是同一天的生辰。”那时古慕月在宫中摆寿宴,正逢古安和出生,大家都说是喜事,双喜临门,如今看来,未必是喜。
“那又如何,一个年幼的皇帝有什么用?我古家的江山早晚有一天会落到你手中,与其等到那一天,我不如趁现在就夺过来!”古慕月说得慷慨陈词,义愤填膺的模样。
君玉歆突然失笑出声,看着君诚:“你到底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古慕月一看就是一副被人洗了脑的样子,什么为了古家的天下皇族的江山,什么家庭物荣耀,都是被人灌输的思想罢了,而能做成这件事的人,只能是君诚。
君诚说他的暗卫遍布各大官员富商之中,却少说了一个公主,在慕月公主府上的那位暗卫想必很擅说话之道,才将一个毫无头脑的公主说动,来毒害小皇帝,来进宫与君玉歆对峙,或许他们还替这个公主策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宫变,以逼自己出手。
君诚,你做这些是为什么?
君诚直直地望望着君玉歆,放下了手中的佩刀,深深一拜:“大小姐,我自十岁起就进了君府,一生都交给了君家,大小姐说的那些道理我都不懂,但是我知道,古家的人是我的仇人,不管是忠于羲和国也好还是忠于朝庭也好,我只忠心于君家,只替君家报仇,所以,正如大小姐所想,是我策动了慕月公主进来寻仇,是我让慕月公主毒害了古安和,也是我,策划了宫变。”
“你的目的呢?让我杀了古慕月,让我平息这场宫变,是这样吗?”君玉歆轻声问他,是这样吗?君诚,你真是想为君家报仇吗?没有别的原因了?
“君家本就该坐拥这天下!是相爷仁慈忠心,这才让古家的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天下早就该是君家的了!”
“不,不是这样的,君诚,你才是真正的被策反的那个人。”
“大小姐你…”
“我今日让你杀的那几个人,你杀了吗?”
第273章:也遇宫变
宫外传来阵阵喧嚣声,君玉歆对这声音并不陌生,甚至很是熟悉,云之遥担心地看了一眼君玉歆:“玉歆,这是…”
“宫变。”君玉歆慢声说道,不见丝毫紧张的神色。
“君家余孽,你死到临头了。”古慕月不知对君玉歆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恨意,这十分令人费解,唯一能说得通的原因或许就是君玉歆将属于他们古家的荣誉扫在了地上还踩了两脚,她那位昏庸无能的皇帝哥哥也被自己逼死在了皇位之上。
君玉歆觉得自己还是仁慈的,至少让古长月以皇帝的身份死去,而没有把他逼成一个阶下囚受尽屈辱再杀掉,当然这种她自己觉得的仁慈在别人眼中看来或许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逼死了皇上,皇上怎么死的,并不值得关心。
“大胆妖女竟敢口出狂言!”君诚怒喝一声,抽出佩刀就要砍上古慕月的脖子,君玉歆手掌一抬,轻轻柔柔拍在君诚手腕上,他手中佩刀应声而落,疑惑不解地看着君玉歆:“大小姐这是为何?”
“被人当作了棋子还自以为掌握了整个棋局,你也当真可悲。”君玉歆没有看君诚,却是对古慕月说道,又冷冷地看了两眼君诚。
“你…”古慕月有些惊诧地看着君诚,像是后怕一般。再看着君玉歆她又觉得十分憋屈,她是怀了一腔热血来声讨君玉歆的,原本她还有很多义正言辞的话要说,然后痛骂君玉歆一番,以示自己古家皇权神圣不可侵犯,可惜君玉歆根本没有兴趣听她的那些废话,她不得不把一肚子的话都憋烂在嘴里。
君玉歆只是抬了抬头,就让云之遥点住了古慕月的穴道,她一向都不喜欢太过聒噪的人。
“君诚,张大人许诺了你什么好处?”君玉歆看着面色有些迷茫的君诚问道。
君诚咽了咽口水,谨慎地看着君玉歆:“大小姐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再清楚不过了,事已至此,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呢?”
起初君玉歆并未起过疑心,君家出去的人,大多都是忠心的,君玉歆也十分愿意相信君诚依然保持着一片忠诚之心,可是后来君诚说他手中暗卫遍布京中各大官员富豪之中,却偏偏漏掉了古慕月这件事让君玉歆很是奇怪。
于君玉歆而言,她是从来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漏洞的,或许这世上已经鲜少有人还记得古家曾出过一个公主名叫慕月,可是君玉歆却记得,当初她让古慕月装疯卖傻逃出宫去,外面天地浩大自由,她原本可以活得像鸟儿一样自在,可惜的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舍得下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从小养尊处优的慕月公主更是难以割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生活。
所以她并未离京,虽不住在皇宫中,却是在京中置办了一个大宅子,过起了富贵自在公主的日子,而宅子大了自然是需要人来看护的。
君玉歆知道君诚暗卫四散的时候,让他交份名册,看他到底在哪些人家安排了暗卫,该有的人大部分都有,独独没有古慕月。
一开始君玉歆觉得这或许君诚真的没有古慕月府上安排人手,可是钱隆的刺探却让君玉歆知道,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从君诚现身君家开始,这一切就都只是一个阴谋。
“张大人许诺你的是高官厚实禄,还是万贯家财?”君玉歆不理君诚故作出的惊讶之色,依然问道。
“属下不明白大小姐你在说什么?若大小姐你是怪属下保护不力,属下…”
“自可以死谢罪吗?那你去死啊。”君玉歆接过他的话,嘲讽的语气格外冰凉,冷笑着看着君诚,你倒是去死啊,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怎么不去死?真的愿意以死谢罪的话你会出卖我?
“大小姐你…”
“我什么?你与张之常勾结坑壑一气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你们的手段有多高明吗?你进宫做伏,宫外游说古慕月,谋害小皇上,假意逼宫,我自会出手反击,你便能假惺惺替我杀古慕月,看似一片忠心实则是为了杀了灭口,等到古慕月一死,宫外真正逼宫的人张之常大将军就会领兵进攻,捉拿我这个谋害皇上和长公主的罪人。接下来的一切便顺理成章,张之常大将军清君侧,匡大义,又手握大军,自然会受到拥戴坐上皇位,而你呢,也会得到之前他允诺过你的东西,如此,简直皆大欢喜,对不对?”
到底一个人的心有多大,需要用多少物资和权利才能填补?为什么君诚已经有了比之以往好太多的生活却不知足,而是想要得到更多?
君玉歆自己也没有答案,她看过那么多丑陋肮脏的嘴脸,却依然不知道人性的底线到底是哪里,好像没有什么事是人这种生物做不出来的。
“既然大小姐都知道了,就休怪属下无情。”眼见瞒不下去,君诚终于不再假惺惺地扮着忠诚的模样,而是换了一副脸色,阴毒地看着君玉歆。
此刻宫门已开,君诚与张之常里应外合,再过不了片刻,大军就杀到这里,而眼前这些人终归黄土,江山改朝易主只在今朝,君玉歆,似乎又一次被人逼到了死路,看不到生机。
云之遥见状走上前两步挡在君玉歆面前,然后是灵姬,钱隆,小林子,甚至还有怕死怕到极致的金钱豹,他们站在人墙,将君玉歆护在身后,哪怕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君玉歆早已恢复了武功,甚至比之当年也不遑多让,可是他们依然如此,好像这是一种责任,一种担当,一种哪怕死,也要让君玉歆活到最后的勇敢。
当初是他们一路并肩走进这座皇宫的,从最初开始,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是在拿命跟君玉歆一起搏一场盛世富贵,如今,也该拿命来与君玉歆比肩而立,面对这富贵之后的阴冷和阴谋。
这一刻,他们心中生出一些豪迈之感,这感觉是他们破宫而入那日都没有过的,这种生相依,死相存的共同进退,是在绝境下才会有的,人性再丑陋,也掩盖不了那些闪耀的光辉。
君玉歆看着眼前四人,嘴角露出一些微笑,也罢也罢,天下人负尽我也罢,至少他们还在,这世间便没有那么令人绝望。
“无妨,你们把命交到我手中,我便不会让你们丢了性命。”君玉歆站起来,分开他们走到前面看着君诚,“而想拿走我性命的人一直都那么多,却从未见有谁真的拿走过。”
“你是在指望城外你那一万头畜生来救你吗?来不及了,早在数日之前,张将军就把你养的那一万头野狼屠杀干净了,兄弟们了吃了好些天的狼肉,只等今日再将你们几人拿下!”君诚冷笑一声,“只可惜那个笑疯子让她逃走了,不过又有何妨,等这天下都是我们的了,抓一个疯子又有何难?”
“是吗?笑姑的轻功天下鲜少有人能敌,你们要抓住她,只怕是天大的不易,我料想不错,此刻她也应该在京中,你信不信我?”君玉歆莞然一笑,不惊不惧。
“那就看看,一个疯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君诚信心十足,他还不信了,一个疯女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令人始料未及的,君诚一刀捅进了古慕月的身体里,然后把刀扔在了君玉歆脚下,阴笑着说道:“大小姐,君家的仇,这下才算是报完了。”
“杀尽古家所有的人,就是给君家报仇吗?”君玉歆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满脸震惊不解的古慕月,这个女人多么的愚蠢啊,简直蠢到了连自己怎么会死都想不明白的地步,她甚至连过河的桥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桥基的一块石头。
“大小姐做不到的事,我来做。如果大小姐你不这么心软无能,我也不会走到今日,明明是大好江山唾手可得,你却偏要继续辅助古家的人做皇帝。那五岁小儿你伸手就可以掐死,却始终下不去手,那属下只好代劳了。”君诚的心理已经有些扭曲了,他到底是为了给君家报仇才要做这些事,还是为了他渴求的荣华富贵做这些事,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
又或者,他渴求着荣华富贵,却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可以让他在夜间安稳入睡,平心静气地做出这些事来。而给君家报仇便成为了他最好的借口,他用着这个借口心安理得地追求着他想要的东西。
也真不怕玷污了君家赐给他的“君”字一姓。
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云之遥已经抽出了佩剑,灵姬也握紧了双手,钱隆和小林子几声暗哨叫来了宫中一直潜伏着保护君玉歆的人,金钱豹肥大的身子第一次没有因为害怕而抖动全身的肥肉,每一个人都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哪怕今日性命丢在这里,他们也无怨无悔。
君玉歆则缓缓抬眼,看着宫门外的厮杀,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经历了一万次的轮回,透着无比的沧桑和疲惫。
第274章:笑姑神技
大军杀到,来到君诚面前的人却不是张之常,而是他口中的疯女人。
笑姑一脸的鲜血跑进来,壮实的身子却轻盈如燕,几闪几侧绕过君诚来到君玉歆面前,笑声连连比划着什么。
“她说什么,云之遥?”这里也只有云之遥懂得笑姑的意思了。
云之遥看着笑姑长吁了一口气,先是说了一声:“辛苦你了笑姑。”然后又对君玉歆说道:“顾舒玄的大军到了。”
几日前,笑姑逃出了君诚众人的围剿,本想进宫报信却发现四处都是君诚的人,将整个皇宫都围得水泄不通,笑姑就算是想放只鸽子进去都不行,她百般思量别无他法,急得只能团团转,而君玉歆那时已查觉不对劲之处,派人出宫找到了笑姑让她即刻赶往海边,去与顾舒玄停在海边上的大军会合,又跟顾舒玄求了一桩事。
“我这么做,很有叛国之嫌啊。”那一晚顾舒玄一边听着君玉歆的话,一边喂着君玉歆吃橘子。
“你少来,我如今可以用的王牌可就剩下你这一张了。”君玉歆靠在他大腿上懒懒散散地说道。
“怎么说也是宫变大事,你不要这么随意嘛。”顾舒玄让她那副松懈的模样逗得好笑。
“我可是策划过两次逼宫的人,怕他们?”也只有跟顾舒玄一起,君玉歆说话才会这么随意,就像很多年前,她还没有背负这些血海深仇,也没有背负这么多责任和重担,活得轻松自在洒脱,总是说着呐,做人呢,最紧要是开心。
“来得及吗?”而顾舒玄眉目间一片忧愁,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来得及吗?若是晚了,会不会来不及救下她?她会不会有危险?
“有笑姑在,一切都来得及。”君玉歆渐渐犯困,靠着顾舒玄好睡过去。
从京城去到国之边缘的海边有很长很长的路,快马加鞭也需十日之久。无人知道笑姑是拼了什么样的力气只用了三日就赶到了海边,海边众人早已收到顾舒玄的加密传信,备下了军马,只等笑姑一到,便能立刻启程。
那是一双多么巧妙的小手啊,泛着淡淡的莹白光泽,十指纤细如青葱,只见她面对着数万匹上好良驹,手指轻轻几绕几转,那些马儿就像是受过最严苛的训练一样,齐齐站定不动,目光直直地望着笑姑的手,再见那手上下几挥,马儿们前蹄高抬,只待出发。
这一双巧妙的手,在离诀国君玉歆开的赌馆里替君玉歆挣来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也在草原上替君玉歆驯服了上万头凶狠残暴的野狼,如今更是夺天地之造化,让这些马儿成为了这世上跑得最快的神驹。
风驰电掣。
静寂无声。
许是永远都不会有人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总是笑成疯子一般的女人,能拥有这般神奇的力量,她本不过是君玉歆一时兴起随意救下的苦命女人,却成了君玉歆最大的福星。
老天夺走你十分,总会还一分的。
笑姑不能说不能哭,辛酸委屈时都只可以大声发笑,不能倾诉不能流泪,但她得到了上天给她的另一分恩赐,这种御兽神术,早已脱离了常人能想象的范畴。
顾舒玄的大军如期赶到,从如水胭脂铺下方的密道进京,正在皇宫宫门处与张之常的大军正面厮杀。
笑姑担心君玉歆着急,不知穿过了多少刀光剑影急忙赶来报信。
“我知道了笑姑,辛苦你了。”君玉歆看着满脸疲惫之色的笑姑,感激地说道。
笑姑又是哈哈哈的大笑,却猛地一头栽倒在地,云之遥眼疾手快接住她,怜惜地说道:“她这是累坏了。”
“扶她在一边休息,等她睡醒了,一切都好了。”君玉歆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君诚终于失了脸上的自满自信之色,显得有些惊慌,他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正厮杀的人群,明显占据上风的人不是张之常将军的人手,而他从未见过的部队。
君玉歆也走到门边,看着外面她熟悉的人,这是顾舒玄的部下,当年的白堂,如今的神龙之将,这些人倒算得上是君玉歆的故人了。
“就算我给这个皇位让你坐,你坐得住吗?离诀国的大军随时会攻进羲和国,你以为如今的羲和国守得住?你们这些人,连区区一个小小的宫变都策划得这么失败,还妄想指点江山?”君玉歆漠然地说着,他们以为攻进这座皇宫,坐上那把龙椅,便能千秋万载黄袍加身吗?真正的危机他们连看都看不见,却指望着江山如画皆入他袖中,实在太过可笑。
“他们是离诀国的人?你这个卖国求存的叛国之贼,竟串通敌国攻我羲和!”这个时候的君诚倒是一脸的正义了,这么大的罪名扣在君玉歆头上,实在让人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