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如果最近在京中崛起的这些神秘商人真是皇上的人手,那也就是说皇上早已对江家有所提防,你这般贸贸然攻入京中,对上的将是皇上万无一失的周全,你觉得你胜算有几分?”
“你什么意思?”江柏道面露不解。
“还有,二公子你购得私盐的地方正是当初我们江家商船借用的假商户名号,皇上查私盐之事一路查下来自然会查到这个商户,到时候那被大火所烧的商船是为江家所有之事,便再也瞒不住,再联想当日江家商船失火,皇上的商船便被浩劫,又加上今日种种,二公子,你可真是给江家惹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啊。”阿忠缓缓说道,一边说一边惊心,这个人好生厉害,所有看似毫无关联的事在他的谋算之下,全部都直指江家!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柏道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怎么也想不到,看似简单的一件事背后,还有这么多的阴谋牵绊。
“皇上既然早就知道了你就是那个贩卖私盐最多的人,一直忍到现在还未对你动手,又在今日早朝的时候对江将军暗中提起后宫之事,无非是在逼江家一个答复,只要这个答复足够令得他满意,他就暂时不会对江家动手。”阿忠侃侃而谈,他未在朝中,却对朝中一举一动了然于胸。
江九怀脸色一冷:“不错,皇上的确在等江家给他一个结果,但老夫不会答应。”
“你们什么意思?”江柏道终于查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脸色也沉重起来。
“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阿忠拂了拂衣摆站起来,与江柏道擦肩而过时,目不斜视。
他走到屋外,来到了江家的大院之中,看着满天的繁星闪烁,想着与他交手的那个人到底会是谁,为什么那个人出手总是令自己措手不及,多么高明的计策,每一步都计划精准,最小的地方都不曾出过遗漏。在自己以为海上之事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那个人却给出这样意料不到的一击,真正给江家带来麻烦的并不是私盐,也不是与后宫来暗中来往,而是从一开始就被他们小看了的海上之事,他们从最初就掉进了那个人的阴谋里。
这个人,真的会是古长月的军师吗?
跟着他走出来的江柳意,江柳意挽起阿忠的胳膊,与他一同看着繁星:“我觉得父亲未必舍得江柏道。”
“江家以往倒是人丁兴旺,但如今只有江柏道一个男丁了,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阿忠不着痕迹地抽出胳膊,折了一朵在秋日里苦苦挣扎着小雏菊,嫩黄的花朵透着生命的倔强,在寒秋中顽强地活着。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我!”江柳意恨声说道,她这个人很奇怪,对于江府这个她的家,有种莫名的恨意。
“你确定你想让江柏道就此死去吗?城外几十万大军轻易易帅并不明智,就算这个人是你父亲也不容易接手。江柏道又是你江家唯一的男丁,要说动江九怀并不容易。”阿忠的声音难辩喜怒,总是淡而从容。
“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化解此次危机?”江柳意狐疑地看着阿忠。
“不管我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化解江家的危机。”阿忠的答案却令人意外,“这么多次交手下来你还没有看清楚吗?对方是要把江家最后一滴可利用的地方榨取干净,而江家最值得利用的地方不是这些生意,也不是这座府邸,而是城外那几十万大军,不管对方是谁,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他们都不会放手的,江家,自然也就一直处在危机之中。”
君玉歆真该在此处,听一听阿忠此番话,然后会为他再一次鼓掌,她埋得如此之深的一招棋,已被阿忠尽数看破,但也会为阿忠惋惜,因为最可惜的地方在于,江家绝不会放手军权,当年宫变发生那么大的变故,江家舍却了所有,包括最为赚钱的蜀地盐矿都交给了古长月,却不肯将军权交出,就足以说明江家宁死也不会放手。
于是这一切便成了君玉歆可利用之处,而阿忠呢?阿忠真的是想保得江家周全吗?不尽然。
当年君玉歆在羲和国之时,竟不知这世间还有一人有如此精妙绝伦的才华,当真可惜,她应该来与阿忠见一见,这世间除了她与顾舒玄,还有一人,有着当世罕见之才。
“阿忠,无论江家如何,你始终会与我站在一处的,是吗?”江柳意突然问道,这问题如此好笑,阿忠几时真的喜欢过江柳意?从江柳意骑于他身上时便可以看出,这个人,对江柳意毫无感情,一切都只是为了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处罢了。
所以阿忠只是走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想去查一查,那个一次次给他设下难关的奇人到底是谁。
当然他也曾奇怪过,为何江柳意这么恨江家,后来当江柳意第一次强迫自己与她***之时,他终于知道了,很多年前,那时候的江柏道还未领兵驻守西疆,他曾做出过人神共愤之事,夺取了江柳意处子之身!
曾经还没有这么阴暗,这么恨意滔天的江柳意还是个颇为单纯的女子,她哭诉着向江九怀讨要个公道,哭得梨花带雨难以自持,可那时江九怀一向看重江柏道领兵之才,竟让江柳意对此事保持沉默,不得对外提起半点。
于是江柳意便彻底扭曲了,她恨着这江家的每一个人,恨不得这里的人都全部死去,江九怀纳的那些小妾没有一个能在府中活过三年,生下的孩子没有一个能长大成人,江柳意的手段一天比一天残暴,她似要杀尽江家所有的人。
这江家当真是比皇宫更能藏污纳垢之处,这座府邸背后的肮脏与龌龊,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使人发指。
所以能逼得江柏道走上死路,这是让江柳意最为痛快之事,管他江家几十万大军会被谁人接手,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终于能报得当年之仇。


第249章:舒玄苦思

在君玉歆与阿忠两人斗得你死我活,不给对方半点喘息之机的时候,装着金银,装着丝绸,装着茶叶的大船开向了离诀国,肥胖如球一般的金钱豹抖动着一身的肥肉去参拜他的老东家,顾舒玄。
顾舒玄那一天将所有的公事都押后,留了一整天的时间给金钱豹,他像是一个在沙漠里渴了三天的人突然寻到了一汪泉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有关君玉歆一切,她那一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那颜色应是极衬她肤色的,或许还配了一副简单的耳珠,她一向喜欢简单多一些,她最近喜欢吃什么味道的茶点,不知道离诀国的厨子能不能做出来,或许与她吃上同一道茶点便能与她近一些,她看过什么书,书里哪一句话会使她发笑呢?她总有更多离奇的故事。
他是如此的可怜,隔着远远的海,像个贼像个偷窥者,小心地打探着有关君玉歆的一点一滴一丝一厘,在脑海中想象着她的样子一笔一划,在梦中一次一次与她相拥。
他无数次怀疑自己早晚会这样死去,带着对君玉歆无尽的思念和挂牵,死于自己的在劫难逃之中。
白帝羽一次又一次地劝他,陛下,少些思念,或许就不会这么艰难。
可是要他如何不思念?他在深夜里抬头,便能看到君玉歆的幻影对他浅浅微笑,他在梦中醒转,总还习惯伸过手去却只能拥住一团空气。他在花园里种满了桃花,架好了秋千,摆上了藤椅,沏好了香茶盛两杯,她却都不在啊。
他眼都不眨全神贯注地听着金钱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君玉歆在羲和国的模样,听说她依然那般聪颖绝伦,阴谋诡计层出不穷,逼得江家手忙脚乱应战,听说她在天应寺里跟着一个小沙弥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佛经闲话,听说她提起自己时眉目皆是安然,听说她越发消瘦,听说她吃得极少,听说她只能听说她他与她之间,已只剩下听说她顾舒玄靠在椅背上,望着吊顶上的九龙盘珠图,手捂在胸口处,那里剧烈的疼痛如同正被谁撕裂心脏,然后有关君玉歆的一切都正在疯狂地往里钻着,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一截盘龙蜡烛都已烧干了一半,烛泪在灯座上堆成了花。
“若能让我在此时见见她,便是叫我折寿十年,我也甘愿啊…”顾舒玄闭目低语喃喃。
“陛下,请保重龙体。”白帝羽叹气连连,求而不得,得而不存,存而复失,何其苦?
金钱豹未见过如此重情深情的帝王,心中不免震惊,他原以为顾舒玄称帝为王之后,便会将儿女之情渐渐淡去,如今看来,他对君玉歆的感情却日复一日的深沉,后宫之中仍未立妃嫔,也不曾听说他准备选秀女,那君小姐,为何偏偏就不回这离诀国呢?要留在羲和吃那些苦,受那些罪,做那么多费心费神,一不小心还要丢命的事。
这世间比仇更重的,难道不应该是情吗?
“你说她,逼得江家自斩一臂断了生意,此时又逼得江家二公子江柏道成困兽,她做这些,可有告诉过你原因?”顾舒玄缓缓抬眼看着金钱豹。
金钱豹摇了摇头,君玉歆做的这些事他们都猜不出原由,他们也不需要知道,只要跟着君玉歆的安排去做即可。
“我知道,我知道她做这些的原因。”顾舒玄微微笑起来,哪怕自己与君玉歆隔得再远,她心中所想之事,仍是只有自己明了,这或许是他们最为贴近的地方,仅这一件小事,也让顾舒玄心满意足,他如同贫困得乞丐,给他一个冰冷的硬馒头,也足够让他感激开怀许久的了。
这一笑极是迷人,宫里头的丫头宫女不少,但大家从未见过陛下展颜真笑过,更多的时候,这位年轻英武的陛下总是眉头紧皱,好像有永远也烦心不完的事情一样,有宫女正托着茶盅路过,偶尔看见了顾舒玄那如惊鸿一瞥一般的迷人微笑,纷纷芳心大乱。
再远一些是红槿,她看着宫女们脸上的飞红,她们哪里知道,曾经的顾舒玄,总是这样笑着的,自从那个女人走了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笑过了。那个女人,到底是给顾舒玄下了怎要的迷魂咒呢?
“香料朕早已让人备好了,这一味是我特意让人给君玉歆调制的,她喜欢梅花的清冽,也喜欢桃花的清香,所以这味香料初香是桃花,过一个时辰之后,尾香便是淡淡的梅花幽香,你给她带回去,就说是你寻来的,她会定会喜欢的。”顾舒玄自袖间拿出个盒子,盒子上还有他的体温,看来是他随身携带,金钱豹郑重接下,仔细放好不敢怠慢,心中却想着,老东家啊老东家,你与君小姐又何苦要这般自我折磨,以二位如今的权势地位,若是都能看开,不是各自一片清明天?
一直到天黑,金钱豹喝了三盅茶水,说得口干舌燥,把君玉歆这几个月在羲和国的事说了最少不下五遍了,顾舒玄才让他离开。
夜色下,白帝羽与顾舒玄坐在皇宫的屋顶上,两人手中各执着一壶酒。
与其它的帝王还有一样不同的是,顾舒玄并没有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杀功臣之事,那些跟着他一路打拼一路潜伏过来的人,都在朝中得到了重用,白帝羽这个白衣宰相如今也在朝中颇得声望,他始终是有才的,只是顾舒玄光芒过盛,才让他稍显逊色。
“老白,你说,如果当时我接住了她,现在会不会不一样?”顾舒玄仍对当初君玉歆跳下城墙之时,自己未能及时拉住她而深深自责,或许当时接住了君玉歆,一切都是不一样的光景了。
白帝羽则只摇头:“陛下,你知道的,君小姐早晚有一日会回羲和国,不管当初你接没接住她,都改变不了她会离开的结局,该分开的,还是要分开。”
“她不想让我知道她还活着,是她觉得她已配不上我,其实那一切都是离诸所为,就算是她瞒了我,差点还害了我,也都不是她希望的,我又怎会怪她?当年瘟疫爆发之时,我便已经知道与离诸有关,我想尽办法也只是不想让她知道真相,不想让她难过,可离诸…顾渊却一定要将她推入无边黑暗,他做这些,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恕臣直言,君小姐不论怎么改变,她的眼睛始终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就算陛下你将她留在了离诀,也只能一辈子将她藏起来不让世人看见,否则以离诀国百姓此时对君小姐的恨意,只怕是绝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皇后,陛下,这不是你们人力可以改变的事。”白帝羽在顾舒玄身边最大的用处是在于,他总能将顾舒玄难以舍弃的东西加以分析利弊,这总是对他与君玉歆不利,而对天下大利,身为帝王,应该舍弃的东西一目了然。
顾舒玄很清楚,就是因为太清楚,他连选都没得选。
“你还记不记得,离诸曾问我,若君玉歆负我,我当如何,我是如何回答的?”顾舒玄提起旧事,笑问白帝羽。
“记得,陛下你说,你必隔海相追,问她一个原因,必倾覆羲和,给她一个结果。当日我还在想,陛下你定是疯了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白帝羽笑答。
“是啊,谁能想到,这誓言这么快就要成真。”顾舒玄握着酒壶站起来,他与白帝羽私下喝酒时从不着龙袍,只一件简简单单的长袍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未束的长发在夜间秋风里浮动,除去帝王之尊,他依然是那个***俊郎无双的佳公子,薄唇桃花色,一抿断人肠。
“陛下此话何意?”白帝羽看着顾舒玄,听不懂他的话了。
“她一个人在羲和国举步维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受苦受难。”
“陛下的意思是…”
“当年我在羲和国身为质子所受之苦,也是时候让羲和国付出一些代价了。”
“陛下!”
“你不必拦我,我心中自有分寸,此次领兵之人不如就你吧,君玉歆听到你的名字,或许…就会想起我了。”
“陛下你这又何苦?”
“我只想,离她近一些。”
白帝羽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夜间出入皇宫的人,他走到宫门处的时候,红槿正等着他。
“带上我一起去。”红槿说。
“什么?”白帝羽皱眉。
“我知道陛下要出兵羲和,带上我一起去。”
“红槿,此事非同小可,而且你也知道陛下出兵的真正意图,你…并不适合。”白帝羽为难道,其实红槿若能放得开对顾舒玄的情意,她应是过得极快乐的,她现在在宫中的地位并不低,除了没有皇后的名号,她几乎包揽了所有皇后才拥有的权利,后宫里皆是她说了算。
“以前,我得不到陛下,我便希望这天下别人也得不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得不到的,不代表别人也无法拥有,君玉歆好生厉害,哪怕做错过事情,哪怕隔着一片海,依然紧紧握着陛下的心,白帝羽,我放弃了。”红槿说着灿然一笑,她一直很好看的,妩媚多动人,红衣更添风情。
“我会跟陛下说,一切由陛下决定吧。”白帝羽摇头,他未曾对谁动过心,这或许是幸事,虽不能尝情爱之甜,但也不必受情爱之苦,于是他一个人活得虽寂寞,但也洒脱。


第250章:灵姬心思

满载着香料和顾舒玄情意的大船重新启航,走上了回羲和国的航线,金钱豹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小岛上又停留了半天,与那里的海盗喝了几碗酒,让他胖成球的身子歇息了片刻,然后继续启程。
与此同时,在羲和国的君玉歆面临着一个小小的棘手的问题。
那位有着不输君玉歆才华的阿忠好手段,他约张家的春花小姐出来闲坐了片刻,便见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陈嫂子,陈嫂子自是害怕阿忠那张脸的,所以等到阿忠问起她一些事情的时候,陈嫂子便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全部说了出来,于是,阿忠便问到了那个面戴斗笠的女子。
他一个人来到了胭脂铺前,跟招呼客人的小厮说道:“我想见见你们的掌柜。”
小厮虽然有些厌恶这人的长相,但也克制得蛮好,堆起笑容来:“我家掌柜的身子不适,一向不见外客的,这位客官若是不买胭脂就请回吧。”
“告诉你们掌柜,我是他们一直打探的江家阿忠,她自会见我。”阿忠倒也不急切,只缓声说道,“明日我在茶楼等你家掌柜。”
灵姬站在后面隔着帘子看着转身离开的阿忠,摇了摇叹息,自己做事还是不够干净,阿忠依然抓到了她的尾巴。
她把此事告诉了君玉歆,君玉歆托着腮望着阴气沉沉的天色,这场秋雨酝酿了好久了,一直没有落下来,阴沉的天气让人格外压抑。
“明日我去见她,你把你的斗篷留给我。”君玉歆说道,于灵姬而言,应付普通的前来一探究竟的人已经足够,但是若来的是这位一直神秘莫测的阿忠,灵姬显然还不是他的对手。
“是我处事不力。”灵姬颇有些自责,她知道君玉歆喜欢做事干净的人。
“倒不怪你,其它的人或许找不到你,但这位阿忠却不一样。”君玉歆挪了挪身子,春困秋乏,她这些日子睡得越多。
“明日我会在茶楼安排人手。”以前君玉歆武功盖世,无人可伤她半分,如今她武功尽失与平常人无异,随便一个壮汉都能将其制服,更何况还听说这阿忠武功极为高强,灵姬不得不上心。
“他若真要对我动手,也不会挑茶楼这种地方,放心吧。”君玉歆却不太在乎。
灵姬沉默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
君玉歆回过头来看她:“还有其它的事?”
“不是,只是君小姐,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灵姬鼓起勇气直视着君玉歆的眼睛,那双眼睛太美,所以经常无人与其直视。
君玉歆点点头,示意她直说,灵姬便问道:“你与云掌柜…与云掌柜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兄妹,你不是知道吗?”君玉歆心中一声咯噔,她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云之遥那般出众之人,自然是有人喜欢有人爱慕的,但她一直担心身边的人也会深陷进去,而自己必将成为他们最大的阻碍。
灵姬苦笑一声:“君小姐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灵姬,我知道你曾经过得不好,也为情所伤,云之遥…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你对他动心实属常事,最为难得的是你能走出以往的情伤。至于我,我与顾舒玄之事你是知道的,我心间再容不下任何人,所以我不会成为你的障碍,但有一点,你便是爱上了云之遥,云之遥能否爱上你我却不能保证,云之遥不爱你,是不是因为他心中有我,我也不能保证。所以,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他最后未能接受你,这并不关我事。”
这正是君玉歆的风格,她最擅一点点剖析一切,不留半点温柔的颜色,留下的都是血淋淋的事实与刺骨的冰冷。
灵姬一向聪慧,所以她听明白了君玉歆的话,她若是喜欢云之遥,大可去追求,但云之遥若是因为君玉歆的原因不接爱自己,也与君玉歆没有半点关系,毕竟又不是君玉歆不许云之遥与自己在一起。
她苦笑一声,说道:“我懂了,明日云之遥也会在茶楼,他不会放心君小姐你一人前去的。”
“多谢。”君玉歆对她轻轻点了下头,心中却在叹息,灵姬只怕是要一片痴心错付了,这世间怎么就这么多痴心错付的人?
翌日,君玉歆如约而至。
她戴着灵姬的斗篷来到茶楼二楼的包间,小二引着她进去,她虽与阿忠暗中交手数次,这却是她第一次与他正面相对,正如传言中所说,他生得丑陋无比,孩童见了都要吓得转身就跑,哇哇啼哭,让人看着便倍觉恶心。
声音就更难听了,让人无端的起一身鸡皮疙瘩,只两个字便直令人渗得慌:“请坐。”
君玉歆落坐于他对面,茶已沏好,看来这个阿忠不但武功高强,计谋过人,连泡茶都是其中好手,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你要见我,有何事?”君玉歆开门见山地问道。
“一直与小姐神交许久,未得相见,故而相邀。”阿忠一边泡茶一边说道,君玉歆看了看他的手,他的手极漂亮,修长有形,指节分明,倒茶之时竟无端透着优雅之感,不看他那张脸,这人真是个难得的有趣之人。
“怎么,阿忠先生是想不出解江家之危的方法了吗?”君玉歆接过他的茶,轻笑出声。
“小姐定是很擅围棋博弈之道,步步为营,千里伏笔,看似无意之举皆是妙招,若不当心便在日后成为祸患,在下疏忽之下输给小姐,心感佩服。”阿忠端茶敬她,言辞之中竟不似作假。
君玉歆不再接话,戴了这么多高帽子给她,总是要从她这里讨点什么东西过去的。
“小姐与君家是何关系?”阿忠见君玉歆不回话,便开始自己提问了。
君玉歆神色不变,连指间的茶水也纹丝不动,过了这么久了,她早已炼得心如磐石,不再是一听到君家便心痛得难以自持的那个君玉歆,她越发的能做到不动声色,所以她恍若无事般反问阿忠:“阿忠先生此话何意?”
“小姐在夺走江家生意之时,我发现皆是君家往日的铺子,想来是有些关联的。”阿忠看着君玉歆,等着她回答,如果她真是君家的人君玉歆轻笑一声:“阿忠先生此话却是谬论了,既然这些铺子本就是君家的,也就表示并非江家所有,自然是谁有本事谁得,江家当年可以杀人越货抢铺子,我自然也可以从江家手中争取过来,何来夺走一说?说到底,不过是江家技不如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