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中人是个僧人,她意中人住的这地方是个寺庙,还是国寺,天应寺。
“九楼,这是我家公子,他中了毒,要找个地方避一避,你能不能收容我们几日?”木小树扬起的小脸满满都是幸福,痴痴地望着蓄发修行的布衣僧人九楼。
那九楼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施主既然有难,小僧自无拒客之礼,诸位请自便即是。”
“多谢了。”君玉歆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起身应了一句。
“君小姐,我家公子就交给你了,我先下去了。”木小树一边说一边拉着那叫九楼的僧人往外走,那僧人躲避不及让她拉住了手心,只得苦笑:“女施主,男女有别。”
“我喜欢你,管他有别没别。”
九楼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人,由着木小树拉着他退了出去。
君玉歆一心看着顾舒玄越见发青的脸色,嘴唇也由紫转黑,再耽搁下去,只怕真的要死在此处了。
“长善,替我把门,我替他行气走脉,看能不能先压制住这毒药。”君玉歆解了脸上碍事的白纱,对长善吩咐一声。
“你的内力…不如我来吧。”长善难得发善心,担忧地看了一眼君玉歆。
“你内力不够浑厚,没用的,出去吧,不要让人打扰我。”君玉歆说道,又对长善笑了笑:“我有分寸的,放心。”
长善走到门口,又忍不住转身:“你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呀,为什么要救他?”
君玉歆白了她一眼:“这是在寺庙里,看在菩萨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口下留情让我积点德?”
长善终于还是出门去。
君玉歆望着昏迷的顾舒玄,叹了口气,就当是积德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
她开始动手解去顾舒玄的上衣,刀伤要先处理,至少要包扎止血,这些事对君玉歆而言极为简单,做起来也顺手,只是当她褪去顾舒玄的衣服之后,却有半晌不能动弹。
他的身上有许多许多的伤疤,狰狞地虬起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有些是旧疤,有些看上去不过是几个月左右的新的伤口,有刀伤,剑伤,甚至还有斧头造成的伤口,每一道都像是一次死亡的通牒。
君玉歆习武,所以她清楚地这些伤疤的位置何等凶险,她仿佛都能看见顾舒玄是在怎样的刀光剑影中艰难生存的。
“这京中有两个人,谁都想杀死他们,却谁也杀不了他们。”
当初顾舒玄这样说。
现在君玉歆知道了,原来想杀顾舒玄的人,杀心和决心都远远重过要杀自己的人。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触摸上那些伤疤,蓝色的眼眸中划过某些奇异的色彩。
“看够了吗?你在同情我吗?”顾舒玄不知在何时醒过来,冰冷的声音带着些厌恶的情绪。
君玉歆抬眼,看着他微眯的眼睛:“你这人真不讨喜,难怪想杀你的人那么多。”
“我不过贱命一条,他们想拿走却不容易。”
“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死了,就是一柸黄土。”
君玉歆素手搭在他肩上,微微用力扶正他的身子坐起来,他背后的伤口在左边肩胛骨下半寸,离心脏极近,她看着微微皱眉。
“我要帮你清洗伤口,既然你醒了,就不要喊疼。”
君玉歆话音刚落,已端起桌上早就备好的烈酒,往顾舒玄伤口上洒去,伤口极深,想必他极疼,所以他全身的肌肉一紧,形成好看的形状和弧度,但不吭一声。
如此反复几次,顾舒玄终于受不了:“你是故意的是吧?”
“对呀,我还以为你不疼呢。”君玉歆大大方方地承认。
顾舒玄是真的气若游丝了,连跟君玉歆斗嘴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由着君玉歆胡闹。君玉歆替他止了血,上了些刀伤药粉,拿起身边干净的白布,自左肩腋下绕过右边肩头,厚厚地缠了几圈,系了个结,她一边做这些一边说道:
“我没把握替你解毒,等下我会帮逼一部分毒素出来,可能会有性命之危,我的内力刚猛,连我自己都受不住,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师父都要用金针替我压制,那么顾舒玄,你最好先求菩萨保佑,你不会死在我手上。”
她柔软的头发挠在顾舒玄后背和肩头,挠得他有些痒,身上淡淡的香味也在他鼻端来回萦绕,很好闻的味道,顾舒玄半闭半睁的眼睛里有些东西正在慢慢消融。
原本,他不是很喜欢别人碰他的身子的,但君玉歆似乎是个例外。
第31章:运气疗伤
运气疗伤这种事儿并不如书中说的那般浪漫有情调,稍微不留神,便是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尽毁不说,人也可能从此痴傻,所以长善才说像君玉歆这种人,怎么会救顾舒玄。
顾舒玄赤裸的上身汗水汇成小溪,顺着他肌肉间的沟壑流淌着,紧锁的眉头昭示着他此时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而君玉歆的中衣早已汗湿,湿漉漉地黏在身上,汗湿的头发蜿蜒在脸上,豆大的汗珠自她额头划落在腮边汇聚,而她一双纤纤玉手紧贴着顾舒玄的后背撼然不动。
日头从正当空一直慢慢西沉,沉入了黄土之中,月亮渐渐从东方升起,星星开始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那间屋子里的一对年轻男女。
君玉歆的手挽成一个古怪的手势,往顾舒玄后背上用一拍,顾舒玄一口黑血吐出,洒了一地。
二人齐齐倒下,顾舒玄是中毒过深还未苏醒,而君玉歆则是累极,靠着顾舒玄的胸膛昏迷过去,不醒人事,青丝似泼墨洒了满床,有几缕落在顾舒玄摊开的手心里,自他指间穿过一抹温柔。
晚间的星辰明亮而耀眼,寺院里清静无比,初夏的蝉叫声声声聒燥,吵得不能让人好眠,门外矮墙边的小草叶子上积好了第一滴夏天的露水,晶莹剔透,在月光下莹莹发光,小草叶不堪重露水重负,低头弯腰。
“啪”!
露水圆滚滚地滚进了它脚下的土壤里。
顾舒玄睁开了他的眼睛。
感觉胸口压着个重物,他勉力抬头,君玉歆正伏在他胸口憨然好睡,胸口处的肌肤还能感受到君玉歆浅浅的呼吸,均匀有规律,极轻极浅,慢慢地他的心跳也开始一点点放缓,不知不觉与她的呼吸同步。
他动了动手,掌间握住一手顺滑长发,摩挲了片刻,心口处似乎有某些东西跟君玉歆这柔软长发一般,渐渐化开,好看的眼睛里氤氲进一片温柔的色彩,好看又迷人,似将春风春雨收眼中。
已有近二十年不肯与人同睡一张床的顾舒玄,发了善心,没有一巴掌拍醒君玉歆,而是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听着窗外的蝉鸣。
他的身上总是藏着各种利器的,自大腿旁边抽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在月光下掠过一道并不冷冽的光,他把这匕首,准确地对准君玉歆的后背心脏处,那匕首削铁成泥,几乎不必他用力,就能轻松穿透君玉歆的身体,带走这个君家大小姐的性命。
他不知道君玉歆在河边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但他知道,他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一切,容不下一丝半点的闪失,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更没有人可以破坏他的安排!
哪怕她是君府大小姐,哪怕她救过自己一命,哪怕…不管什么理由,他都不会容许有半点纰漏!
他好看又迷人的温柔眼神陡然一冷,提着匕首便要刺进君玉歆身体!
“赵简辰…赵简辰快走!不要,不要杀他!”君玉歆的梦境似乎并不美好,紧锁着眉头嘴里说着梦话,一双小手也牢牢地攥紧,指骨微白。低唤了两声故人的名字,她软软糯糯呜呜呀呀地又含糊了两声,在顾舒玄的胸口蹭了蹭,翻了身继续入睡,面容正好对上顾舒玄。
顾舒玄静静地看了她好久,当时正好有星辰和月光,透过窗柩薄薄地映在她脸上,皎皎芳颜,大抵如此。
便是没有那双惊艳天下的眼睛,她这张脸,也是极美极美的,只是那眉目太过凌厉飞扬,少了些许女儿家的似水柔情。
似有许多年,他的夜晚不曾再这般静谧安好过了。
忽而他眼神一暗,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喉间的喉结上下滚动,轻闭双眼,遮去全部心绪,缓缓收好那把匕首,轻手轻脚扶着君玉歆睡好,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
君玉歆让他的动作闹醒,慢慢睁眼,懒懒眯开一道缝儿,颤颤巍巍地抖动着睫毛,让人想起门外矮墙边那朵带着露水的小草叶子,璀璨的蓝色眸子欲露未露,像是一片海水温柔起伏,顾舒玄便在一刹那间清醒,慢慢转身,取过衣物穿戴整齐。
“你体内的毒还未解完,我只能压制,你最好不要乱跑,也不要随便动武。”君玉歆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一手支着额头,侧身对着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顾舒玄回头问道。
“跟你一样,手贱呗。”君玉歆也不喜欢欠人人情,而她顾舒玄至少两次救命之恩,一次落水之情,能还一次是一次,欠得太多了日后还怎么利用?
“你若是看上了本公子的美貌还是趁早死心吧,我是不会看上你的,除非你有红槿一半好看。”
顾舒玄穿好袍子回坐到床榻边上,若非他脸色太过苍白毫无血色,君玉歆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人,他似乎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于是能戏言嬉笑。
“别的我不敢说,对于美貌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配别人或许有点难,配您这副尊容,却是绰绰有余的。”君玉歆乐道。
“你今日为什么在河边?”顾舒玄转入正题。
“去找死啊。”君玉歆笑笑。
“你想引出刺杀你的人吗?”
“对啊,我要么一直呆在相府,要么有大哥和小安陪着,想杀我的人怎么能找着机会呢?”君玉歆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修长的腰姿不堪一握,十五岁的人儿呀,怎能生成这样?
顾舒玄稳了稳心神,说道:“引出来了你又能怎么样?你能杀了他们的幕后之人吗?”
“不能,但我觉得,总不能这么一直沉默下去,就让赵简辰死成为过往,我要时时提点自己,不要忘记有人曾经为了保护我而死去,这种提醒和记得会让我时刻保持清醒,并记得仇恨是什么滋味。”君玉歆温声细语,慢慢道来。
“你连恨是什么都不懂,你以为有人曾因你而死,你想找凶手报仇这便能称之为恨吗?”顾舒玄极为罕见的冷笑一声,带着嘲讽的味道:“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恨,果真是个年少无知的孩子。”
君玉歆顿了顿没有说话,掀开被子走到顾舒玄跟前,她个子很高桃,比之一般女子要高许多,而且还会再长高,此时顾舒玄坐着,她站在顾舒玄前面已能高出半个头来,只见她双手猛地拉开顾舒玄的衣襟,露出里面缠着的白布和纵横交错的新旧伤口,低头看了一会儿,抬眼一笑:
“少年无知?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跟我说这句话,你也不行。我向来对别人的苦难不感兴趣,只顾好自己的事,顾舒玄,别以为你是这世上背负仇恨最多的人,如果你足够强大,那便谁也伤不到你,能让你受伤,只能说明你很弱小,极其弱小。”
顾舒玄心中触过一阵疼痛,像是有一根细丝笔直飞快地自他心中穿过,并不愉快甚至痛苦的记忆在一瞬间如同涨潮的湖水漫过他的大脑,带来汹涌的仇恨和戾气,他陡然握住君玉歆的肩膀将她反身压倒在床上,狠狠撕开她肩头的衣物,薄而轻的上好绸缎应声而裂,响起清脆的裂帛之声,圆润光洁的肩头映在月光里,泛起着朦胧的光。
“你说我弱小?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强大!”
君玉歆先前在替顾舒玄运气逼毒的时候,内力早已耗尽,此时使不上半点力气,让顾舒玄这么一推,便毫无反手之力。只能看见他那张俊美如妖孽般的脸紧紧凑在自己在眼前,看他桃花眼中毫无掩饰的戾气。
“真正的强大是能保护想保护的人,而不是在一个女人身上肆虐,尤其是一个救过你的女人!”君玉歆紧盯着顾舒玄的眼睛狠狠说道。
“我要的强大是让这世人被我征服,女人,只是其中一种!”
“那叫贪婪和野心!”
“你这个找死的婆娘!”
“你这个无能的懦夫!”
“哗啦”一声,君玉歆身上的薄衣终于被他剥落,只剩一件薄薄的裹在身上,君玉歆下意识地伸手挡在胸前,喉间一甜,一口腥红灼热的鲜血吐出,洒在她异常苍白的脸上,像是雪肤上开了红梅,妖娆诡异。
顾舒玄施暴的双手陡然静止下来,低头看着君玉歆染血殷红的嘴唇,目光坚定冷静,他从未在一个女人眼中看到过如此冷静镇定的眼神,像是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惊慌失措,动摇心志一样。
“小姐!”久候不至的长善终于冲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二话不说一记手刀打在顾舒玄后颈,顾舒玄明明可以躲开,却不闪不避,直直地望着君玉歆的眼睛,由着长善那一记手刀将他打得昏迷。
“你没事吧?”长善一把推开昏倒在一边的顾舒玄,手忙脚乱地替君玉歆拉好衣服,嘴唇都有些哆嗦:“你怎么不大声喊我,你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没关系,是我故意把他激怒的。”君玉歆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系上遮眼的雪纱,有些疲惫地喘了口气。
“你吃饱了撑的?有病呀?”长善怒道。
君玉歆累极,不想与长善多说一句废话,只让她扶着自己坐到椅子上,整了整衣冠头发,望着歪倒在床上的顾舒玄,苦笑一声,心中暗骂自己多事。
“你能不能联系上师父?”君玉歆问长善。
“他都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了,你还想救他?”长善不解。
“都说是我故意激怒他的了,你能不能联系上了?”君玉歆恼火得很,长善说话永远抓不住重点。
“不能。”长善摇头。
君玉歆揉着额头备觉头痛,又猛地想到一件事:“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
“你赶紧回相府,告诉我爹我哥和小安,还有老夫人,说我平安无事,不用担心。”
第32章:一夜好找
天应寺里的君玉歆差木小树换了盆清水过来,替顾舒玄擦尽额头上的冷汗,看着他昏迷中脸庞,心中生出许多荒谬之感。
“君小姐,你为什么要帮我家公子呢?”木小树坐在君玉歆对面,托着下腮好奇地望着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帮他了?”君玉歆笑道,明明是气得他大动肝火,恨不得杀了自己才对吧?
“公子心中有旧疾,藏了好些年了,我们这些伶人楼的丫头们都是知道的,但从未见公子向谁说过,也不见公子失态发泄过,君小姐今日激得我家公子发怒是不错,可是让公子一泄心中怨愤积恨,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呢,不然早晚有一天公子会憋坏的。”木小树缓缓说来,她是顾舒玄捡来的,跟着顾舒玄有些年头了,知道的自然比旁人多些。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所以要气他一气,没其它想法。”君玉歆说得自然而然,险些要连自己都骗过。
木小树嘟着嘴满脸的不相信:“是吗?”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君玉歆突然对木小树说道。
“那好吧。”木小树毫不矫情,大大方方退出屋子。
君玉歆锁好房门,推开窗子,自窗子里跳进一个身影,一身黑衣如墨。
“师父,你怎么来了?”
“你需要我,我就来了。”
“什么也先别说了,你先看看这人中的毒。”君玉歆连忙拉着离诸就要给顾舒玄治伤,在她看来,离诸是无所不能,这世间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不管顾舒玄中的毒有多深,只要到了离诸手里,就一定有救。
“花开成海?”离诸皱眉。
“有救吗师父?”君玉歆问道。
离诸奇怪地看了一眼君玉歆,和声问道:“此人是谁?你与他是何关系?”
“他是离诀国太子顾舒玄,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当日在官道上救我的人是他,今日他遇伏我正好遇上了,就顺手救了。”君玉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三言两语简洁说毕。
离诸却满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却也未说什么,把了顾舒玄的脉,眉头几皱。
“怎么样师父?”
“你也知道花开成海这种毒没那么好解,我虽知道一些,却不也不敢保证一定有办法。”离诸说道。
“师父你肯定有办法的,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君玉歆看离诸的神色便能猜到他的心思,离诸说话从不说满,总留一分回旋之地,哪怕是手到擒的来也不肯说个绝对。
离诸“呵呵”一笑,取了金针和药包出来,一边给床上的顾舒玄行着针一边问君玉歆:“他既然是离诀国的太子,也就是说他是个质子,你可要当心,不要误中情毒才好。”
“师父你在说什么?怎地一回来就说这些没边没调的话?”君玉歆在一边递着金针,不满地说道。
“你体内内力我一早便说过,过于刚猛,你以一女子之身承受已是极限,我隔几个月都要用金针替你守脉,以免你承受不住经脉受损。你都这般了,还舍得拼却一内力来救这顾舒玄,若说你没有动心思,谁信呢?”离诸漆黑的眼瞳淡淡地扫了君玉歆一眼,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能有什么事骗得过自己?
君玉歆反驳:“我只是还他救命之恩,更何况他背后那道剑伤是为了保护我才硬挨上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师父你不常说常存善心吗?所以给长善取了个长善的名字。”
她说得顺畅又快速,但底气已是不足。
离诸不再说话,只专心地替顾舒玄下针,他微微垂着头,看着顾舒玄的眼神有些奇异,但转瞬即逝。
“我配了些药,你知道怎么喂服,能不能救活他,全看天意了。”离诸起身细细收好自己的行头,望着君玉歆。
“你又要走?”君玉歆低头埋怨。
“自然。”
“赵简辰已经走了,长善的性子又帮不到我什么,师父你怎么就不能跟我住在君府呢?君府的人又不会说什么,再不行你在外面安置个宅子也好,我总能找得到你,你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想说话都找不到人,遇上事儿了也没人可以商量,师父,你怎么就不能留下来?”
偌大的远京,君玉歆偶尔会感觉到孤单,这种孤单不是仅仅几日单薄的亲情可以填补的,当年天机山上的味道,是在宰相府里找不到的。
“我一直离你不远,否则我怎么知道你需要我来救人呢?”离诸拍了拍她的头,宠爱一笑。
君玉歆偏头,有些生气。她总是只能跟最亲近的人生气。
“你要长大了,玉歆,远京不是天机山,你该长大了。”离诸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离诸还是走了,君玉歆就着清水喂顾舒玄服了解药,自己在一边打坐调息,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她望着顾舒玄好久,最后转身出门。
君玉歆只说出去闲逛片刻,还带了个拳脚功夫不错的丫头在身边,又说好了晚膳时分便会回来,老夫人跟一群晚辈在饭桌从用膳时分一直等到太阳落土,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大骂一声: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奶奶您先别急,姐姐许是看见好玩的事物忘记时间了。”君安连忙安慰道。
“这京中多凶险,看上去太太平平和和气气,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想对我君家的人下毒手,她一个姑娘家,眼睛又…”老夫人这是担心,她担心君玉歆再出什么事。
“奶奶,我立刻带人去找,你先吃点东西,我一定把妹妹找回来。”君隐早已坐不住,他向来温润的面容上也染上了焦作,起身行礼快速说道。
“我也跟着去,两个人总快一些。”君安起身说道。
君发财望着眼前一桌子的珍馐,担忧得头上白发又添几根,说道:“你们将府中下人都带出去找人,人手不够的话去京兆尹府上去给我借,一定要把玉歆给我找回来!”
“老爷,这不好吧,京兆尹向来以清正廉明闻名于京城,若是我们相府寻个人打扰到他府上,恐怕会惹得他不高兴,若是告到皇上那里…”说话的人是孟钦,她眉宇间写着惴惴不安,只不是知道她到底是在不安哪些事。
“你给我闭嘴!”此次与她顶撞的人不是君安,而是向来不会轻易动怒的君隐,他渐渐习得不怒自威的气势,只是语气稍重,便让人不敢反驳。
孟钦便立刻收声,微垂着头不再多言,恭敬地站在老夫人身边一如以往的沉默寡言。
“好了,有时间在这里吵吵闹闹,不如快点去找你妹妹!”老夫人一跺拐杖,停了这屋子里的吵闹不休。
君隐与君安行礼退下,将府中家丁尽数集齐,点起了火把,兵分两路,围着整个京城寻了一圈又一圈,吵得入睡的人家鸡犬不宁,纷纷起身看个究竟,问来问去终是问到原是那相府千金君小姐不见了。
有人心怀叵测,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跟着着急,一时间整个京城的夜空都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