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说那日红槿姑娘是如何挑拨得我弟弟和江家二公子动起手来的。”君玉歆才不相信有那日真的是江松寒找打,江家好说也是豪门大户,不可能生出如此蠢笨不知轻重的儿子来。
顾舒玄面色不改,悠然不动,细细品了口茶,翘起了二郎腿,***潇洒:“君小姐这话可折煞红槿了,她不过区区一舞妓,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啊,区区一舞妓竟然能与当朝将军的千金同列羲和四美,我倒是好奇这红槿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呢。”羲和四美中柳竹二美皆是江府千金,这一对姐妹花生得如花似玉,娇艳无比,一度传为佳话,再次一点的代绯玉好歹也有君家这隐隐约约的靠山,唯独这红槿姑娘的身份地位,与前三位实在悬殊过大,若说她能排上四美没有猫腻,谁也不信。
顾舒玄挑了挑他的桃花眼,笑意微漾:“这羲和四美乃是大家一起挑出来的,你问我这其中有何猫腻,我如何知道?”
“我对红槿姑娘是如何排上羲和四美的,并不在意,但是红槿姑娘对我弟弟太过热情了些,明明她的心思不在我弟弟身上,却要勾着小安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这我便在意了。”君玉歆歪着头睨了顾舒玄一眼,美人计其实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但就是拦不住无数的英雄好汉心甘情愿中计。
顾舒玄轻笑:“君小公子是红槿的恩客,相熟已久,红槿对小公子怎会没有那份意思呢?君小姐你是不是想多了?”
“顾舒玄,你既然非要这么说,我也懒得跟你辩解,但我君府豪门大户,想来是容不下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嫁进门的,不如我提前替小安断了情丝如何?”君玉歆散漫的语气不带丝毫恶毒,甚至没有大户千金的傲慢,像是陈述着一件极寻常的事。
她倒并不介意红槿是不是个舞妓,她介意的这个舞妓出自于顾舒玄的伶人楼。
“我还以为君小姐行事不拘一格,对俗世这些迂腐观念较之旁人要豁达许多,原来也只是俗人一个。”顾舒玄抬眸一笑。
“我就是俗人,还俗不可耐,自然是不似顾公子这般高雅出众的,连一个普通的舞姬都要百般袒护,这等胸怀,我可比不上。”君玉歆笑道:“赶明儿我就把这红槿绿槿的杀了,免得搅得小安一颗心着不了地。”
“君小姐到底想说什么?”顾舒玄终于正色问道。
君玉歆冷笑一声:“姓顾的,我弟弟虽然野蛮但心思单纯,你要动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我也懒得理,但你若是动到君家的人,那就别怪我出手狠辣了。”
顾舒玄放下茶盏,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君玉歆:“我可记得你跟君家并无太深的感情,为何对君家的事这般上心?”
君玉歆说道:“我对君家的感情如何那都是我和君家的事,不是你们这些个外人可以指手画脚的,况且君家待我不薄,我也很乐意回赠君家一些。”
君玉歆没有把话说透,如果她日后想利用君家做成某些事,总是要先完整地得到君家信任的,那自然需要她付出一些东西,比如亦真亦假的感情。
跟聪明人聊天的好处是不必把话说得太直白,顾舒玄便是这样的聪明人,红槿那日是用了些手段挑拨江松寒和君安,毕竟时不时闹得君江两家不和谐对顾舒玄大有益处。
不过既然君玉歆找上门来点破此事,他便不好再有什么动作。
更何况,红槿其实也不喜欢行美***人之事。
“知道了。”顾舒玄最后只说了一句,淡薄如温水,不冷不热。
这边话未落音多久,那边厢房的门已被推开,红槿巧笑倩兮地与君安并肩而来,婀娜多姿,腰间一摇一摆都是满满的风情。
君玉歆伸手在鼻端扇了扇,皱着眉头:“怎么一股子狐媚味?”
君安吸了吸鼻子,好奇道:“姐,你是不是闻错了,没有异味啊。”
“我不喜欢这味道,小安你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人?”君玉歆嘟囔一声。
君安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红槿,红槿脸色不太好,她在京中成名已有数年,用的都是从离诀国带来的香料方能独一无二,从未有人说过她身上是狐媚之味,君玉歆这话显然是针对她去了。
君玉歆在有意羞辱她。
“君小姐是否闻错了,奴家身上这味道小公子前两日还说好闻得紧呢。”红槿娇滴滴一声。
“我眼睛不好,但鼻子却好用得很,我说不好闻就是不好闻。”任性撒娇的君玉歆别有一番娇憨的味道。
君安狐疑地看着君玉歆,他是单纯但并不蠢笨,知道自家姐姐这是在故意找茬,却不甚明白君玉歆为什么看不顺眼红槿。
可不管是何原因,自家姐姐总是要比外人来得重要,所以君安毫不迟疑便招呼红槿退下,莫要让身上的味道熏坏了君玉歆。
“公子!”红槿气极,跺着脚要向顾舒玄讨个公道。
顾舒玄刚才才和君玉歆谈论过,自然不会在此时帮红槿出头,他桃花眼带笑:“既然君小姐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你便先下去吧。”
红槿恼怒不已,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君玉歆,盯了半晌忽然妩媚一笑,笑得让人背脊生寒:“既然君小姐不喜欢,那奴家就先下去了,小公子想看凌烟舞时再来找奴家便是。”
顾舒玄抚额,好个不知道看脸色的红槿,连忙对君玉歆说道:“我会跟她说的。”
君安不解:“你们在说些什么?顾舒玄是不是你又欺负我姐姐了?”
君玉歆拉住君安,笑道:“那倒没有,只是顾公子说伶人楼里最叫让人绝的不是红槿姑娘的凌烟舞,而是其他姑娘唱的曲儿,要不你跟我一起听听?”
君安半信半疑,紧挨着君玉歆坐下,目光不善地打量了顾舒玄两眼,摆了摆手说道:“还不快叫人上来,我姐都等了多久了?”
顾舒玄笑着应好,拍了拍手,掌声将落,就有一小姑娘自门帘后探出身子来。
来唱曲儿的小姑娘没有红槿那般妖娆迷人,只生得清秀可爱,多了些小家碧玉的灵气,扎着一条粗粗的辫子垂在胸前,笑起来有两个迷人的小梨窝。
小姑娘有一副好嗓子,唱的是京中时下正流行的《闹春曲》,活泼清新的调子,词也写得亲切简单:人道春光似副画,我道画中人更佳,美人琵琶声声催,良人切莫迟迟归。
“小树见过君小姐,君小公子,见过公子。”小姑娘抱起手中的琵琶,乖巧地行了个礼。
“这是木小树,伶人楼里唱曲儿的,就属她最活泼机灵。”顾舒玄端着茶夸了一句。
木小树也不扭捏,笑得小酒窝一陷:“谢公子夸奖。”
“又跑去哪里野了?”顾舒玄与伶人楼的这些女子看上去并没有主子奴才之分,似乎是一种很平等很融洽的关系。
木小树脸上染上红晕,羞答答地不说话。
“去见你的意中人了?”顾舒玄调戏道。
“公子就知道瞎说。”木小树红着一张脸似熟透的苹果,娇俏又可爱。
君玉歆轻声发笑:“顾公子这伶人楼中的美人儿个个都心有所属,倒是叫京中公子好生伤怀呢。”
顾舒玄看了看君安,又看了看君玉歆,温声一笑:“女大不中留,说来只有红槿对我倒是一片念旧的痴心,不曾生过离去的念头。”
“那是因为红槿姐姐喜欢的是咱家公子,公子你就不要装糊涂了。”木小树真可爱,可爱得君玉歆大手一挥又赏了一锭银子!


第29章:故地故人

君府的宅子里的确是要什么有什么,假山流水的美景亦是一绝,尤其是千重楼高耸入云,楼中藏遍珍宝若干,便是宫中也寻不出一处来与之相较上下。
但再好的地方呆久了也是乏味沉闷的,千重楼里的最珍稀的宝贝都通通送进了君玉歆的拱月阁,听说这是君隐的主意。由着他已是半个君家家主,倒也没人说什么。于是君玉歆又费了好几天打量研究那些个珍宝,看久了之后也觉得不过是一堆石头死物,名家大拿的画中美人不能与她谈笑聊天,精雕玉琢的玉器物件不能与她练武比划,她便再提不起半点兴致。
久坐不住的君玉歆跟老夫人告了个假,带着长善出门踏春。
“你不等你哥哥和小安回来再出去,若是路上遇到什么事儿了可怎么是好?”老夫人心疼孙女,又有官道上那么一遭,不免担心。
“长善武艺高强,保护我一人足足有余,而且在这京中,有谁还敢对君府的女儿下手?”君玉歆笑道,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站在老夫人身后一张菩萨脸的孟钦。
“你是闲在府中无聊了,想出去散散心吧?”老夫人可是豁达之人,想事也想得明白,笑眯眯望着君玉歆。
“的确闷了几日有些无聊了。”君玉歆挠了挠脑袋,模样可爱。
“出去走走也好,长善呀。”老夫人唤了一声跟在后面的长善:“保护好小姐,两个女子出门不要去太偏远的地方,早些回来用晚膳。”
“是,老夫人。”长善拱拳行礼,不似平常女儿家那般行万福礼。
“去吧,注意安全,玩开心点,回来跟老婆子我说叨说叨。”老夫人拍了拍君玉歆手背,算是允了。
得了老夫人应允的君玉歆像是一只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与长善换了平常的衣服,褪了千金小姐那身行头,头上戴了顶轻纱斗笠,轻装从简地踏上了平安街。
平安街沿街都是叫卖声,此起彼伏,繁华盛世的画卷由此处拉开,一直延展到羲和国最南边的海岸,年轻的皇帝古长月虽然手无兵权钱粮颇显无能,但羲和国第一贪官君发财却是一个治国能手,他贪得多,给百姓的也多,尤其是君隐极为出色,诸多治国之策一经应用,百姓的生活便越发好过。
君发财到底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是用之于民取之于民这个事儿说不清,只知道恨君发财的人挺多,爱他的人也不少。
毕竟纯朴的百姓们想法很简单,谁能给他们好日子过,他们就觉得谁是好官。
君玉歆与长善一路吃过了路边小吃,买了几个面人送给欢腾闹过的孩童,又看了一场街头卖艺的杂耍表演,慢慢悠悠地从街头闲逛到了街尾,头顶上的牌坊依次路过,一直走到了京城城门。
她望着这高高的城墙,它古老厚重,透着岁月的沧桑和皇城的威严,更有蔑视一切的高傲冷漠。
每天早上会有无数的小贩自此处进城,将家中的作物或手工编的些物件卖掉,换几个银子,以供家中度日。
也有无数奔着远大前程而来的读书人在每年的七八月蜂拥进京,梦想着考上功名,前程似锦,做个好官,忠心为国,造福百姓。
大多抱着这样梦想而来的人都落榜了,上了榜的人最后也成了贪官。
“你在想什么?”长善问望着城墙发呆许久的君玉歆,不明白一堵墙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想这墙会不会倒。”君玉歆语不惊人死不休。
“皇宫里头坐的那位死了,这墙都倒不了,别瞎想了。”好在长善习以为常,并不惊异。
“也是,走,咱出城去。”君玉歆笑了笑,王朝更替,城破过,城名改过,的确没听说城破了再立不起来过的。
“出城干嘛?”长善边问边跟上君玉歆的脚步。
“不出城他们怎么杀我?”君玉歆说得理所当然,自然而然。
“那你以后多出城。”
怕死的长善并不怕战,因为她不想死,所以她必须变强,而变强最快捷的途径是一次一次与强敌生死交手,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逻辑,她却十分乐于此道。
出了城,城外的安静与城内的昌盛形成鲜明的对比,君玉歆去了进京那日遇上刺杀的地方,林间的小鸟鸣个不停,欢快清脆,那地方的绿草似乎长得格外快,许是地下有死尸作肥料的原因,叶子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生与死的转换在此处看来,格外的荒谬可笑。
君玉歆的绣鞋踩着疯长的野草,逶迤的裙裾轻轻自花草间掠过,取下了斗笠的她面纱下的嘴唇今日未带笑意,轻轻抿着,她站定于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前面,土包上的小草发着新芽,土包下的土地里埋着赵简辰。
她蹲下身,将土包上的杂草一根一根拔掉,烧了许些带来的纸钱香烛,盘着腿坐在地上,望着土包好久忽然叹息一声:“我那日叫你走,你为什么不听呢?”
“你既然这般看重赵简辰,为何不给他寻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葬了,再立个碑?”长善站在一边不解地问道。
“我怕日后有人挖他的坟。”君玉歆低声说道。
她可能做出许多大逆不道,为世人所不容的事,她不希望有人因为恨她,而牵连到她身边的人,尤其是赵简辰,都已经死了的赵简辰若是再被人挖坟鞭尸,她便是死,也不能心安的。所以就这么荒郊野外地埋了好,不立碑不起眼,无人知晓。
“你到底想做些什么?”长善忽然有些害怕,连带着觉得这林子里的气氛都变得怪异起来,
“我想做什么?我想,做点小事,比如报个仇之类的。”君玉歆似笑非笑。
长善还想再问些什么,君玉歆忽然转头冲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
沿着这片林子往深处再走上百来米,穿过一片荆棘地,前方是一片不算极开阔,但视野不错的河滩,河滩边上有一处荒置已久的凉亭,早些年间陆路不通时这里是一处码头,后来河道堵寒,京外这条河已不能行船,这码头连着凉亭便都渐渐为人们所遗忘了,凉亭柱子上斑驳的朱漆便是见证。
此时这荒废已久的凉亭旁边停着一辆华美的轿子,骄子里头走出一个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看起来像是个商人,平日里定是养尊处优得太多,走上凉亭的几步路都累得他喘息连连,他肥胖的身子向着凉亭里一喝茶的青年公子艰难地拱手行礼。
那青年公子背对着君玉歆,看不清容貌,但君玉歆总觉得有些眼熟。见他挥手示意免礼,又让肥胖男子坐下,两人低声交谈着些什么。隔着太远,河岸又有风声和水声,君玉歆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
只看到那肥胖男子自怀中又掏出本类似帐薄的东西,交到青年公子手中,青年公子低头翻阅,始终背朝君玉歆。
君玉歆正想办法接近,忽然那平静无波的浅水河里跃出十数个蒙面刺客,刀光闪烁间直朝那青年公子而去!
守在轿子旁边的轿夫身形如电,连连驾起那胖男人,送入轿子,竟是头也不回地就抬着轿子走了,四个轿夫连人带轿抬着近三百斤的东西跑起来却有如乘风一般迅疾,身形如鬼魅,转眼便消失在河边不见了踪影!
什么样的商人才养得起这等轿夫?
君玉歆回神,看向那青年公子,恰好一把刀自青年公子左边划过,他往右侧身,清风扬起他的发,君玉歆看清他的脸。
顾舒玄!
“帮不帮?”长善的双刀已出鞘,看上去大有***难耐之感。
君玉歆敛眉:“先看看。”
顾舒玄武功极高,手中无一兵一刃,不输对方十数人半分不说,甚至还游刃有余,从容潇洒,他青衣墨带,飘逸俊雅,两指夹住刀锋之时微微用力,竟折了那刀身!微微上挑的一双桃花眼中含着薄怒,更多的是不屑和鄙夷,长眉一压,天成的威仪之姿,看着无由来的风华倾世。
这与他平日扮出的温文尔雅,与他对君玉歆的嬉笑模样都不一样,他身上带着凛冽的杀气和暴戾,阴沉得似再好再明媚的阳光也照不亮那双晦暗的桃花眼。
这是他原本的模样。
“看来不用我们帮忙呀,杀你的人怎么还不来?”长善默默收回双刀,嘴里默默念叨。
如果不是怕错过眼前精彩的战局,君玉歆一定回手给长善来一发糖炒板栗。
“不好!”君玉歆忽然低呼一声,袖中白绫笔直暴射而出,缠住顾舒玄腰间。
“退!”她大喝一声,顾舒玄微微侧头看到奔来的君玉歆,眼中快速闪过狠戾之色,顺着那道白绫的力道急急后退。
他退走之后的那方空气忽然炸裂,有无数朵细碎的花朵凭空而现,颜色鲜艳缤纷,热烈绽放,煞是好看。
“花开成海?”顾舒玄低声。
这可不是一般的毒药,放眼天下能配出这副毒药的人不会超过三个人,这是离诀国皇族秘制的剧毒,施展时无色无味,待到你发现之时毒已花开成海,你已退无可退。此毒配制之时变化多端,无定式可寻,若无下毒之人解毒,必死无疑。
饶是顾舒玄退得再快,他的袍角还是沾上了一些毒花。


第30章:双双截杀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等着杀君玉歆的那方人已安静蛰伏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君玉歆露出这么大破绽,隐藏在山林里的刺客们拔刀而出,直抵君玉歆后背。
此时长善已被人纠缠住无法前来相救,只能大声呼喊着“小心背后!”君玉歆正往前飞,白绫缠着顾舒玄无法回头,她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的杀机不过寸许距离,却无能为力。
“该死的!”君玉歆愤愤地低骂一声。
“噗嗤!”顾舒玄听得她这声粗鲁至极的骂声,忍不住发笑。
他撞进君玉歆怀里,修长的手臂不失机会的轻薄了她一番,反手揽住她细若杨柳的腰姿,忽然转身,与君玉歆脸颊相贴,可见他睫毛纤长,鼻尖微勾,甚至可见他隐藏在多情面具之下的凉薄性情,他薄唇微启:“我顾舒玄从不欠人人情。”
刀剑入身,血染墨袍,他笑意轻然。
君玉歆心尖一颤。
“疯了!”君玉歆又骂了一声,已解了危机的她跃出顾舒玄怀抱,腾出手来,一道白绫如惊龙似游鸿,翩然轻盈中蕴含着悍莽霸道之力,击打在人胸口,震得刺客心脉俱损。
“你没事吧?”长善冲过来连声问君玉歆。
“我能有什么事,这些人给我留一个活口。”君玉歆一边挥舞白绫一边说道。
与她平日的嬉笑怒骂不同,她一出手,必取人性命,无一虚发。
两方杀手,共计三十余人,皆是个中好手,顾舒玄受了些伤,但在血流干之前,他尚未失去杀人的能力,或许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只有还尚存着一口气,都不会任自己的性命由别人宰割。
派来杀君玉歆的人知道君玉歆会些拳脚功夫,却不知道将体内压制内力的金针取走之后的君玉歆,是个绝顶高手,本就天赋过人的她,天机山寒来暑往苦练十一年,岂会是平庸之辈?
长善怕死,故而面对再弱小的敌人都会用尽全力,如同狮子搏兔一般。
更不要提顾舒玄,深藏不露,动则雷霆的顾舒玄。
直到那浅浅的河滩被血染红,鱼虾惊得不敢游动,摇摆的树木也静止,三人背靠而立,四周一地死尸。
“噗!”顾舒玄忽然呕出一口黑血。
君玉歆收起白绫扶住顾舒玄要倒下的身子,看他脸色发青嘴唇微紫,低声道:“他中毒了。”
“我不会解。”长善老实承认。
“我知道你不会!”君玉歆有些气结,长善说话永远跳脱在她的思维之外。
“师父应该会。”长善想了想又说。
“离诸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上哪儿找他去?”君玉歆恼火道,“先送他回自在处,让他的那些手下操心去吧。”
顾舒玄却一把拉住君玉歆的手,摇了摇头。
“你想说什么?”君玉歆把耳朵凑过去听他说话。
“木…小树。”顾舒玄话音一毕,便歪倒在君玉歆怀里。
顾舒玄本就中了毒,后来又替君玉歆挡了一刀,紧接着又大战一番,血液流动得极快,带着毒素走得也极快,再拖下去只怕真的要性命不保。
君玉歆看着眉目紧闭的顾舒玄莫明心中烦燥,若顾舒玄不替她挡那一刀还好,她大可一走了之。偏生顾舒玄要多事,她此时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去自在处找一个叫木小树的女子,就说我找她唱曲儿,把她带到此处,不要告诉旁人顾舒玄中毒受伤之事。”君玉歆对长善吩咐道。
“为什么?”长善当真好问。
“去啊!那里那么多为什么!”君玉歆气得大叫一声。
她未发现,歪倒在她怀中的顾得楼,狡黠一笑。
其实君玉歆早就看清楚了,那些来杀顾舒玄的人手中所握的刀剑皆非羲和国所常见的,那些兵器更像是离诀国的武器,而且“花开成海”这毒也只有离诀国皇族才有,所以来杀他的人应该是离诀国的人。
她知道顾舒玄作为一个太子还被送来羲和国作质子,本身就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顾舒玄在离诀国的地位处境极为恶劣。那他孤身一人在羲和国,自然会有人想悄无声息将他灭口,彻底摘走他的太子之位的。
只是这些事,她作为羲和国的子民,实在是懒得多想多管,说白了就是关她何事?
但现如今顾舒玄倒在她怀里,她便是想躲也躲不掉,顾舒玄不肯回自在处自然是怕有人知道他中毒之事,好趁此危机彻底将他铲除。
而木小树…上次木小树说有个意中人,想来顾舒玄是想让木小树带着他去意中人那里解毒,避人耳目了。
木小树是个好姑娘,不需要君玉歆解释太多,她说:“公子中了毒,那我肯定是要救公子的,君小姐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