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心既然将这一切说出,定是有什么打算,百里牧云还需要知道她的想法!她这条命,暂时还要留着。
顺了顺气,金子心扶着一旁的桂花树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口中说道:“皇上此时一定很想接墨兮回来吧。三年之数已过大半,此蛊天下无人要解。”
“你想说什么?”百里牧云的手不停的抖着,再一个冲动就会劈出去,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让他保持冷静,他已不愿再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墨兮,墨兮,墨兮!
“朝中定不愿皇上此时为了墨兮出兵攻打北清,不如让我去做皇上的密探吧,去北清国帮皇上您打探军情如何?”金子心突然从容下来,这便是她的条件了。
看着百里牧云一脸不信的神色,金子心惨然一笑:“皇上果然智慧,我此去更想杀了影子的主人,我一条贱命早已不再怜惜,却不想让他好过!”
见百里牧云仍然一脸寒霜,金子心只好咽下满腹的苦涩:“我定拼尽全力护得墨兮周全!”
百里牧云心中挣扎着如同蚁噬,只要一想到墨兮吃的苦,受的委屈,隐忍的那些真相,背负的骂名,他恨不能杀死自己!枉他是一国之君,枉他与她合欢帖上写下永结为好,枉他自诩爱她情深不悔!
却比不得墨兮为他付出的半点,那样瘦弱的墨兮是如何支撑着活下来的?不会了,再不会了!墨兮我一定会救你,我可说过要携你之手!
暴怒中的百里牧云双拳紧握,指节泛着骨白,阵阵热汗在他背后冒着,喉结上下滚动,咽下去的似乎不是唾沫,而是就要冲出来的恨与癫狂!
许久,一阵风吹过,他紧闭了许久的眼慢慢睁开,不再有暴躁的情绪在里面,双手也慢慢摊开,清晰可见他掌中指甲掐出的印记,他却突然冷静得让人害怕,如同匍匐着伺机捕食的狮子,只为最后那致命一击!
“朕答应你,你今日便启程去北清国,朕要你监视北清国一举一动,尤其是他们的大军,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向朕禀报,至于墨兮…她不需要你的保护。”百里牧云说罢一挥袖转过身背对着金子心。
其它的金子心明白的,但不必保护墨兮这件事…
似乎明白金子心的不解,只说了一句“想要保命,便不要多问”,便将金子心的话堵了回去,末了又说道:“别想欺瞒于朕,若你与朕从其它地方得到的情报有异,朕会立即传信北清国,让他们杀了你!”
金子心满腹疑惑,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可以去北清国了。
她要找主人报仇只是其一,能为皇上做些什么,替他分忧解难真是再令她乐于去做的事不过了。
第五十六章 诡计渐起
墨兮自那日离开小筑之后,一直被安置在陶泽另选的一处小阁里,舒心阁,是个不错的意头,只可惜,墨兮无论如何也舒心不起来。连着几日都不愿多说话,甚至没有太多表情。那日若不是她放下尊严跪着求陶泽,十一只怕是清誉不保。
每每想到此处,墨兮便是自责万分,她曾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保得十一周全,不使她沾染这尘世污浊半分,却差点因为自己的疏漏害了她。而陶泽,终于如他所愿的,再一次逼迫得自己不得不向他下跪求救。
她已知道十一平安回到玄乾的消息,只是不知,百里牧云得知了十一受辱,会是何等的愤怒。以墨兮对百里牧云的了解,她很清楚百里牧云此时不会出兵,因为陶泽与陶赫还未斗得头破血流,并非最佳时机。那么,十一一定很伤心吧?想来她一定很希望早日征战北清,斩杀陶赫的。
陶泽知道陶赫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墨兮,便派了妹溪照顾她,此际墨兮正半倚在藤椅上,身上盖着薄毯,看着外面一片碧绿的竹林想着心思。陶泽果然还是费了不少心思,这寒竹长得真好,一如当年在邺京城郊的一般。
心底一片嘲笑,早知今日要如此费尽力气,当年他为何要做那般将她置于死地的事?
“墨姑娘,吃药了。”妹溪端了一碗药汁过来,这药用以养生,墨兮的身子若再不进补,只怕活不到今年冬天。
木然地接过那碗汤药一饮而尽,药汁极苦,满嘴的苦涩一直蔓延到心里去。推开妹溪托着一碟蜜饯,这样真实的苦涩能抵得过心底的艰难,倒不是坏事。
“墨姑娘,你何不体谅主人一番苦心?”妹溪不忍他二人互相折磨,忍不住开口劝道。
“你若是想当说客,不如作罢吧。”墨兮闭了眼,不愿再看外界任何事物一眼,妹溪不管怎么说,当年救过她一命,她不好太过无礼地恶言相向,只在脑海中不停地回忆着百里牧云,活在自己的世界,未尝不好。
妹溪放下手中的蜜饯,端了张圆凳坐在墨兮旁边说道:“我倒不是来做说客,只是墨姑娘你冰雪聪明,难道真的不知道主人对你一片真心吗?”
见墨兮不答话,妹溪只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墨姑娘当日差点一簪刺死主人,主人却无半点怨恨,甚至将那发簪仔细收好,贴身而藏,若主人真的只当墨姑娘是一枚棋子,又何必理会姑娘你的死活?妹溪不如姑娘聪明,但我是一个局外人,看得自然比姑娘清楚,姑娘既然过得这么痛苦,何不放自己一条生路?”
听到此处,墨兮霍然睁眼,坐直了身子看着妹溪,说道:“生路?当年若不是你们,我最多流落街头,食不裹腹,你们明明将我带进一条死路,此时却跟我说什么生路,莫非活着就是生路?哪怕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也要对你们感激涕零?”(新。回、忆,发、书。组)
“很多时候,你无法对命运进行选择,但你可以选择在命运之下,过得让自己好一些。”妹溪依然温婉,不急不燥,坦然地看着墨兮的眼睛。她还懂得愤怒,说明她心尚未死,心未死,就总有法子让她明白怎么样才能过得更好,这也是她最大的任务了。
墨兮不再说话,又靠回藤椅上,双眼浅闭,似要假寐。
看着墨兮不说话,妹溪悄悄退了出去,在门口处却遇上了听了多时的陶泽,看见自家主人脸色明灭不定,妹溪只能希望墨兮想明白,陶泽,真的是对她真心实意。
接过妹溪手中的蜜饯,提步而入,见着墨兮怔怔失神,陶泽原本就乱糟糟的心更添沉重。坐在圆凳上,修长手指拿起一粒枣子,递到墨兮嘴边。
墨兮睁眼便看见一脸疲惫的陶泽,这张脸,她说恨,恨不起,当年的君无药是唯一支撑她在影子里活下去的理由。说爱,爱不起,如今的陶泽也是让她痛不欲生的罪魁祸首。最无力便是让人难分爱恨,最难过便是所爱之人恨她入骨。
突然想起妹溪的话,至少可以命运之下,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何不自私一些?何不只为自己着想?哪管她死后是否战火烧天,万人唾骂?
原本陶泽已做好了墨兮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准备,却不想她却樱唇微启,将那枣子咬住含进嘴里。
陶泽半空中的手便僵住,莫明地眼睛竟有些发热,哪怕只是小小的妥协,便能令他心中开怀。
俱不多话,陶泽只温柔替她擦了擦嘴角,原本郁郁的心绪,突然便开朗起来。她在身侧,只要她还在这里,陶泽便会不惜一切代价永远留住她。
“你似乎有心事?”墨兮浅声说道,嘴角似乎都带起了笑意,极恍惚的笑意。
微微一愣,陶泽目光狐疑,她此问是何意?
“莫非你忘了我们先前说好的约定,我助你得北清,你放我自由。”
心里无声叹息,她终究还是想着要走,嘴中却只能说道:“自然记得。”
“那便说说吧,有何烦心事。”墨兮好整以暇,一扫前几日的沉郁,明亮的眸子里微微闪着光,让人着迷。
“陶赫近几日去了风城,那里是重兵之地,北清一半的兵力养在那儿。”陶泽看着墨兮的眼睛说到,这双眼睛这样看,真想沉溺在此,永不出来。
陶赫此时去风城,无非是让陶泽逼急了,在朝中已没有更多的亲信可以拉笼。而陶泽又手掌重兵,他逼不得已离开王宫,冒险似地前往那重兵之地,以求得兵力可与陶泽相对峙。
此招棋,他真是走得大胆万分!
在陶泽与陶赫之间,墨兮更宁愿陶泽坐上王位,但陶赫此时却不可死。他死了,谁来与陶泽斗呢?墨兮抿着唇想了会儿,眼神忽明忽暗,心里百转千回了无数个回合,一个想法慢慢成形…
此际已是最好的时机,但是如何说服陶泽才是最重要的。想到此处,她冰凉小手盖在陶泽手上,果然陶泽陡然一僵,神色也狐疑起来。
看她笑得微微有些狡诈,透着些俏皮,这样的她真不多见,听她说:“此时若你父王病重不治,驾鹤西去,你代你王兄暂掌大权并不为过吧?”
陶泽低头深思,墨兮给出的这法子绝不是好方法,甚至是将他陷于不仁不义之境的方法。
第五十七章 陶泽称王
墨兮深知此计破绽万出,即使陶泽此时登上王位,陶赫只怕也趁此机会掌控了风城的兵力,到时候他的王位便不能坐得安稳,甚至有可内乱。内乱必然会削弱北清国实力,无疑给了玄乾百里牧云一个良机,若他趁此机会攻来,北清国如何能保?
这个破绽不仅仅只有墨兮知道,陶泽也同样知道,不管他再如何深爱墨兮,也不可能就此鲁莽行事。他看着她,只为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她不是这么愚蠢的人,不会下这样的浅显的圈套。
墨兮揭开毯子站起来,走进那一片竹林,清新的竹香让人神清气爽,地上薄薄一层竹叶铺落,踩上去绵软舒服,繁茂密集的竹子挡得外面的太阳都照不进来,只有些微光圈透过缝隙掉落几个光圈,斑驳在林间。
“我知你在担心什么,若你父王死在我手上,而你又生擒了我以向天下谢罪,此事是不是便大有转机?”墨兮已许久未曾这样说话,无喜无怒,清泠若山涧泉水,在陶泽的印象里,只有当年在那一片真实的竹林里墨兮才有过这样不悲不苦的声音,有如仙乐。
他觉得很舒服,甚至享受,这样的墨兮他再熟悉不过,但是这样熟悉的墨兮却在为另一个人打算。所以陶泽不想说话,只看着她,不要打破这样静谧美好的画面。
“至于陶赫,你大可寻个理由让他去戍守边关,离王宫远远的。”墨兮似乎看到陶泽脸上的不信任一般,径直说道,“若他不肯去,那便是欺君犯上,其罪当诛。”
“我以为你会让我直接杀了他。”陶泽笑道,这才是墨兮的行事风格,偶尔的仁慈不代表她是个心善之人。
“你刚坐上王位,根基不稳,需要的提巩固地位,安抚民心,以昭自己乃是顺应天意民心而称王为君,若做出杀父弑兄之事,只怕民间与朝堂多有非议,于你自然大为不利。陶赫死了倒好说,若没死你不正好给了他理由造反吗?”
墨兮侃侃而谈,似乎这些话在她心间早已成书,默背而出一般:“相反若你放陶赫一条生路,你不但博了个满堂喝彩,还将他送去边关,假有一日北清国与玄乾国真的两国交战,他便是第一线,是死是活可真不好说。”
说罢,墨兮回过身来看着陶泽,他沐浴在夕阳下,金色的光镀在他身上,面如冠玉温润有加,青色袍角随着风轻轻摆动,扬起的发丝在风里飘摇不定,待他轻轻开口,问的却是:“你如此精心设计,甚至不惜算毁名誉,是为什么?”
墨兮坦然面对他的探究,眼角含笑,朱唇轻启:“为了自由。”
为了自由。
你要的自由是什么样?
我不会给你的,墨兮。
“好,便依你所言,只是要委屈你了。”陶泽笑说,轻提袍子转身离去。身影没过那道拱门后,骤然靠在门沿上,捂着胸口闷哼一声,痉挛一般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白色帕子捂住嘴,怕扰了门那边的人儿。
过了许久,待得胸口的痛楚不再那么明显,拿下帕子一看,那上面殷红的血有如素雪红梅,凄厉夺目!苦楚一笑,默然收起帕子放在胸前,撑着墙尚站直身子,步子微有些蹒跚远去,两旁的风景如同画布,栩栩如生,看在眼里却毫无活力。
墨兮,凡是你赠予我的,我全部收好,不管是什么,我都收好。
纳兰落雪不知从何处隐出来,站在那道院墙上,左边墙外是步履艰难的陶泽,身形不稳,摇摇欲坠,右边墙内是闲散坐在竹林里的墨兮,双目微闭,光晕照在她身上,圣洁如神女,放松得连双手都软软垂在地上。
他们,为何要彼此伤害?纳兰落雪满目悲伤,如同活过了千年的岁月,却终看不透最简单的爱即是心甘情愿。
未过半月,北清国国君陶审辑重病不治,驾鹤西去,驾崩玄乾庄元十二年于八月初一。
传言国君驾崩前半月,国君寝宫中夜夜笙萧不歇,有妖女作乱日夜起舞,妖媚祸主,生性铺张,奢靡无度。
传言陶泽世子得知此事收押此妖女,只待秋后问斩!
传言陶泽世子临危不乱,先王驾崩之时,悲伤之余仍是头脑清晰将一切事务安排得紧紧有条。
传言朝中百官力推陶泽世子为当时明君,称国不可一日无君,哪怕只是暂掌大权也不容推辞。
传言国主去世未久,与玄乾国接壤的边境便有战事摩擦,陶赫世子尚来不及回宫为其父王守孝,九道金牌令他速去边疆镇守!以此来慰籍先王在天之灵!
传言传得越来越盛,墨兮坐在奉启宫里给陶审辑喂着汤药,她没想到,陶泽最后尽然还顾及父子之情,留了陶审辑一条活路,将他囚在宫中。
不过,以陶审辑现在这状况,是死是活并未差别,而且死也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听到外面一排排宫女齐声叫到“参加王上”还有跪倒在地的声音,墨兮便知道是陶泽来了。
那日陶泽登基,她在远处远远看了一眼,倒真是好气势,虽对外宣布着是暂掌大权,一切待陶赫回来再做定夺,可那架势那气派却是十足十的新帝登基的礼节。那张宽大的龙椅,他端坐于上,目光凛然,口中低沉嗓音:“众爱卿平身。”
犹记得当年百里牧云也是这般气势雄浑,睥睨天下万物,雄心壮志可冲云宵!如今事过人迁,她却在看着另一个人坐上另一张宝座,而当初说好会爱她一生的人,历经自己的背叛与阴谋,仇恨加身。
多想无益,墨兮放下药碗定了定神,起身就要作辑行礼。陶泽却拉住她的小臂口中摒退了下来,然后才说道:“你何必这样?”
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墨兮退了两步,直视着他,他更加英姿勃发,透着贵气。墨兮深吸一口气,戏总是要演足套才好:
“不知王上何时放墨兮走?”
第五十八章 没有不同
百里牧云桌前放着两叠情报,线索纷乱难成章法,他在纸上来来回回画了又画,终未能理出个头绪,已是掌灯时分,他却连晚膳都未用。只对外人说没有胃口,一人关在这屋子里寸步未出。
长眉紧蹙如锁不得伸展,修长手指不断在两叠书信中来回比划着什么,屋子里没有其它人在侍候,甚至花镜缘也不在,只他一人孤身而立。烛光跳动,照得他的影子在墙上分外高大,却也寂寥。
忽而有人传旨:“皇上,王将军与林将军求见。”
百里牧云幽深目光微微一敛,收好桌上其中一叠书信用奏折压住,淡声道“宣”。
两人行完礼,林木樨性急忍不住先说道:“皇上,臣听说北清国的国主死了,是陶泽继位?”
百里牧云抬了下眼皮扫过他,端起茶杯说道:“你知道得倒快,朕也不过是刚刚得到消息。”
林木樨自知失言,这等大事是该皇上先开口再问臣子意见的,怎奈他实在觉得这是个紧要关头,故而才有这心急之举:“不知皇上是何打算?”
百里牧云放下茶盎,眼睛一直盯着那茶杯,似乎要将茶杯看出一个洞来一般,是何打算。好个林木樨明明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却要逼他说出来,不想跟王伯瀚呆久了,沉稳持重的本事没学到,这转弯抹角的本事倒学了个九成成。
时间就这么耗着,林木樨越来越受不了寂静压抑的气氛,正要开口说话,百里牧云却悠悠开口:“王伯瀚,此事你怎么看。”
王伯瀚拱手作礼后才说道:“按着消息,陶审辑是纵欲过度而死,只是陶审辑死的时机太过巧妙,恰好是陶赫不在北清王宫的日子里死掉的,而陶泽趁此机会正好上位。”
“接着说。”百里牧云重新倚回椅子里,闭着眼示意他说下去。
“臣以为,此举乃是陶泽精心策划,刻意挑了这个时间害死陶审辑,进而夺位。”王伯瀚说道。
百里牧云还是不说话,仍自闭着双眼,似乎还在等着王伯瀚说什么,等了放久未等到,只好睁开眼来扫过他一眼,对着林木樨说道:“你呢,也是这么觉得?”
“臣…臣有些想法。”林木樨觉得越来越看不透百里牧云的眼睛了,那里面似乎藏了一副星空云图,大到无边无际,藏了无数秘密。
“说。”
“臣听说陶审辑突然殡天,也那个女人有莫大联系。陶泽已将那个女人收押,只等秋后问斩。但陶泽为人生性狡诈,若非有十足把握,不会如此急于行事。臣只希望皇上顾全大局,不要在此时盲目出兵才好。”敢这样说话的人也只有林木樨了,什么都敢说,也不怕真的哪天惹怒了圣颜,转眼便是人头落地。
百里牧云想到此处反而一笑:“放心,那陶泽不会真的将墨兮秋后问斩的,我自然不会自大到现在出兵。”
这样说时,百里牧云心中其实很痛,自己的女人被人当做棋子,他却急不得燥不得,只能一点点布署,慢慢筹谋,甚至不知在他筹谋完之后墨兮是还在人世。
“皇上是指…”王伯瀚似乎有些不明白,一脸的疑惑。
“我虽不喜陶泽,但他对墨兮却是有着情意的,秋后问斩时随便找一个替罪羔羊便可,所以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打探他们的兵力部署,然后,将北清国连根拔起!”说着百里牧云的拳头狠狠砸在案几上,发出一声闷响,连桌子都颤了一颤。
如同所有新仇旧恨都全部凝聚在这拳头里,他一定会为所有受过北清国之辱的人报仇雪恨!
王伯瀚与林木樨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既然得到了他们要的结果这便够了。只要皇上不冲动地以为这是个好时机,贸然对北清国出兵,便是万幸。
“老王,是不是我们想多了?”两人并肩走在皇宫的台阶上,白玉雕栏,月下生浑,林木樨说道:“我还以为皇上会冲动地出兵,没想到他这么冷静。”
王伯瀚却不在想些什么,看着天边的缺月久久深思,林木樨叫了他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觉得那陶赫是带兵的良将么?”
“自然不是。”林木樨向来对陶赫嗤之以鼻。
“若你是陶赫,会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坐上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还忠心地替他戍边吗?”王伯瀚继续说道。
“你什么意思。”林木樨原本未做多想,听王伯瀚这么一分析,才觉得有怪。
“皇上此时不出兵并非是其它原因,不过是因为北清国刚调兵遣将在边境,此刻攻打并不能讨好。但是陶赫原本是嫡子,那王位本该是由他来坐,他就不是安份之人,只怕此时早有动作了。”王伯瀚轻握着拳头说道。
“这些日子一直是你在负责北清国那边的情报,他们是何举动,难道你会不知道吗?”林木樨皱眉。
王伯瀚突然停下脚步,倒是把林木樨一愣,且听他说道:“若我说如今陶赫并未在军中,而是暗中潜回了北清王宫,你会信吗?”
“你在说什么?”林木樨大惊,主帅离军,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杀头大罪,那陶赫便是是再如何冲动愚钝也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你也不信是吧?那皇上就更不会相信了。”王伯瀚叹息一声,无奈摇头。
林木樨看着王伯瀚走开的身影,心思电转,如果真如王伯瀚所说,那么如今的北清边境就是无主之师,其战斗力不言而喻,若此时调兵遣将攻打北清便是再恰当不过的时机。
百里牧云不管于公于私都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才是,为何却毫无动静?这其中到底有些什么事?
里间的百里牧云负手而立,从窗外看到的是整个皇宫的盛景,琉璃瓦,朱色墙,一列列巡夜的侍卫在夜色下不知是在守卫,还是在给这皇城添一笔生气。
自古帝王多寂寞,他曾以为他会不同。
那时他有美人在怀,兄弟在侧,哪怕是执掌乾坤,手握天下,立于这人世之巅,也不该是寂寥孤独的。只要一想到此处,百里牧云便是一声苦笑。自奏折下面抽出那封藏起压好的信笺,在纸上飞快地写了些什么…
第五十九章 执意要她
看着扑腾飞走的鸿雁,百里牧云满目疲惫,面对着皎皎月光,没了一丝睡意,信步而出,随意走在如水的月色里,几只夏蝉躲在树上“吱吱”叫着,衬着夜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