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人了睡不着。”墨兮忙压了纷乱的情绪回话。
“姑娘不冷么,怎么不离篝火近一些,连毯子也未盖上?”那个将领说着便要将那毯子递过来。
墨兮连忙后退,口中急急说道:“将军,我不冷。”
那叫甘德的将军只以为她在乎这深更半夜,男女有别,拿着毯子的手收回来说道:“在下并无他意,只是姑娘若冻着了就不好了。”
“我没事的。”墨兮已经快没有心情与这位甘将军周旋了,林木樨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其实,我还不知道姑娘名讳。”甘德不是一个很会掩藏情绪的人,至少墨兮看得出来他脸上的拘谨和别扭,但是这样的倾慕在墨兮看来,如此的不值得。他若知道自己是来烧他粮草的,只怕早已刀剑相向了吧?
但名字…今日若真的能烧掉这里的粮草,无疑是断了北清国的后路,他们必会严查。而自己这个半路出现的女人一定会被追问到。墨兮可不希望北清国知道自己做了彻底背叛他们的事。虽然早已准备好了将要嫁祸之人,但越多的痕迹越能让人相信不是吗?
于是墨兮神色黯淡,说道:“我不过是一介舞姬,不值得将军提起。”
“舞姬?”甘德的脸色明显一黯,舞姬啊,从来不是什么高尚的身份。
“原来将军也是这样想的,便舞姬之痛又有谁能明白呢?”墨兮用力扮演着刚刚突然想到的身份,脸上挂着酸楚的笑。
“姑娘且莫误会,在下…在下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像姑娘这么冰清玉洁的女子,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陷才不得已而为之的。”甘德连忙说道,从本质上讲,这算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但乱世可容得下心善?墨兮只说:“将军既然是北清国的人,想必也知道,无数的女子都以能成为某些人的舞姬为荣,因为可以享尽一身的富贵荣华,但我却只想过平淡的日子。”
“某些人,姑娘是指?”甘德有些疑惑,她的话欲说还休,似乎在透露着什么,又故意掩了去。
“啊,没什么,只是我一时心乱胡言乱语罢了,倒让将军您见笑了。”墨兮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来,连忙草草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但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让人起疑。墨兮要的便是甘德这份疑惑,有些话若是说白了,反而不可信了。
整个北清国喜欢圈养舞姬的人就那么几个,最后总会算到墨兮想算的人头上。
甘德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守夜的士兵忽然吹起了紧急的号角。本还困盹着的士兵猛的惊醒,提起放在身边的刀便站了起来,张望着是否有敌军侵袭。甘德戴上他一直拿在手中的头盔,对墨兮说了一句“姑娘莫要乱走”便带了人往外看去。
但墨兮怎么可能不乱走,虽然这与林木樨与她商量的有异,但总归是得到了他们的信号。所以墨兮抱着那瓶会引发滔天大火的磷,一路上赶着集合的士兵不会注意到她,她几乎未费什么力气就到了存放粮草的地方。
这里守卫着的士兵仍未撤走,显然他们是接到了不可擅离职守的命令。看着他们面色肃然的脸,墨兮有些焦急,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要靠近粮草堆实在太难了。
无奈之际,墨兮一咬牙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在自己腿上狠狠划开一道口子,顿时鲜血如柱,浸温了她浅色的薄纱。
“大哥,大哥,能行行好,扶我过去坐坐吗?”墨兮发出呜咽声,眼中蓄着泪水,瘸着腿一步步挪着,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血迹,在薄霜上分外显眼。
“姑娘你怎么了?”有个人问她。
“前面不知怎么打起来了,我一时害怕想寻个地方躲起来,跑着的时候却把腿伤了。”墨兮捂着腿的样子真是可怜极了,是个人也不忍见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无处可去,尤其是男人。
于是那人扶着她一步步往存放粮草之处走去,因为那里干燥而温暖,墨兮不着痕迹的弹开瓶塞,一手倚着那士兵,一手一点点将磷粉倒在走过的路上和粮草上。
磷粉只要一接触空气便易燃,况且已经被墨兮在手中揣了大半天了,看着地上有些反着冷光的磷粉,墨兮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按照与林木樨的约定,他是会来接自己出去的。
虽然这个盟友极不可靠,但如今除了他也没有旁人可信。
几只带着焦味的火箭很是精准地射在了粮草堆上,结合着磷粉,火热瞬间扑腾燃烧起来。这完全是在守卫的士兵意料之外的状况,呼喝着扑火,因为是粮草,存放之处自然与水源离得远,救起火来甚是不便。
而在油布下在的粮草因为保存得当,极是干燥,只要点燃,便是燎原。
时间像是在一点点挤压而过,巨大的沉闷和紧张压迫得墨兮有些喘不过气来。呛鼻的味道和熏眼的烟雾,咳得她一阵阵流泪。
林木樨还是没有来,他不会来了,他一开始就想自己死,这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墨兮连苦笑都没有时间,捂着口鼻就一路往外冲,可是四处散乱的火苗和灼人的热Lang让她连呼吸也觉得困难,几乎昏倒。一片朦胧中她努力辨认着前路,来时的那条路因为布满磷粉,早已火光冲天,跟她一样被困在火光里的士兵开始用刀枪开路,挑开那些燃烧的火堆,努力寻着出口。
脚上的伤口令她行走颇是不便,她只能自嘲自作孽不可活,汩汩冒出的鲜血在一点点抽走她的体力,唯一支撑她不倒下的理由是脑海中那张清晰明朗的脸。
死,也要死在他手里!
第十七章 死里逃生
在这一场墨兮自己亲手点燃的火光中,她把自己困在了牢笼里。看着那边几个因为太过莽撞而被倒下的木架砸死的士兵后,墨兮不敢再乱动,只小心翼翼挪着步子一点点往外挣扎。
每往外走出去一些,又会被扑面而来的火Lang袭卷倒退。那些火光吞吐着嚣张的火舌,似乎张牙舞爪地嘲笑着墨兮的愚蠢,又像是在逗弄着一个玩物,看着最后墨兮是如何死在这场火灾中。
她看得见外面略显得虚幻的人影,他们似乎在大声呼喊,还有人在一桶桶泼水,但于这场凶猛的火势而言,这根本于事无补。而此时的墨兮着实分不清她是希望这场火被熄灭,还是宁可与这场火一同焚化,也要帮百里牧云一把。
火舌tian舐在她四周,连头发也被烧焦,发出糊臭的味道来,墨兮知道这样下去,她一定死定了。外面的人救不了她,况且就算能救,也不会有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毫无干系的女人。
就算外面的甘德甘将军,也只是久久的皱眉,下令尽力灭火之后,便又带着人却驱赶前方的来犯者。
那只好自救了。
旁边是两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士兵,墨兮手指有些发颤,但由不得她害怕,将他们的衣服脱下来,北清国天寒,士兵们的衣服多厚实多棉。墨兮努力了半天也才解下一个人的外衫,正要去解开另一个人的上衣时,那个她原本早已死去的士兵一把抓住了墨兮的手臂!
“啊——”突然其来地被一具原本应是死尸的人抓住,墨兮吓得大叫一声,只是她叫声刚落,那士兵的手又直挺挺地掉下去!
大概是最后一口气吧,但是这一个插曲,却吓得墨兮不轻,再不敢动手脱下那人身上的衣服。只把手中的这件大衣,在地上狠狠擦了几下,沾上了些还不算十分干燥的泥土。最后,最后她拿起了旁边的一把刀,对着那个士兵的手臂割了下去…
这样疯狂燃烧的大火却未能烘干她脸上的泪痕,印着闪亮的火光,她脸上的鲜血分外显眼,闭着眼拿着那只被她割开了皮肉的手臂,在大衣上一下下抹着,直到那件原来是灰色的衣服变成暗沉的褐色,被鲜血浸染…
“唔…唔唔…”墨兮咬着下唇,放肆地哭着。她这一生,到底还要做多少孽?双手还要沾染多少鲜血?她上一世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一生要这样对她?
许久过后,墨兮有些虚弱地站起身子,将那把不算精致的长刀握在手上,又把沾满死人血的大衣裹住头和身体。最后,她自腰间拿出一块玉制的腰牌,做工华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鹰身,那是北清国世子陶赫专属的家徽,她扔进火光里。
这原本是林木樨给她的,嘱咐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遗落”在北清国的军营中,好将一切嫁祸给陶赫。
加上她前面对甘德的那番话,她有把握,这足够令人相信了。只要那领兵的二世子陶泽与陶赫不和,必定会自乱阵脚,况且没有粮草补给,一切都会按照自己设想中的那样进行的。
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看了看四周,挑了一个没有人的方向,匍匐在地,一点点向往爬出去…
大火中被困住的人,大多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呛死的。墨兮用一方沾满死人鲜血的手帕捂住口鼻,仍那腥臭的味道恶心得她要作呕,也不肯放开,是她唯一活下来的机会。
耳边是呼啸而过热Lang,她听得见自己火舌tian在大衣上时发出的“嘶嘶”声,还有腥臭的血液滴在她被大火烘得发烫的脸上,带着温热,就像是活人的血液一般。
感谢上天,至少在死里逃生的路上,未设置太多的阻碍。带着这满身用罪恶的手段得来的鲜血,墨兮终于冲出了火光的包围,外面的空气带着凛冽的冷意,但在她闻来,如此的清新,这是重获新生的呼吸。
墨兮没有时间感概,如果让北清国的士兵发现她,只怕再也走不了了。在地上稍稍坐了一下,平复了下呼吸,便撑着身子往远处的茫茫雪原里蹒跚而去。
依稀还记得林木樨带带她走来的路,按着记忆里已有些模糊的方向,她很小心地不留下太多痕迹。大火已将她身上的原本是可以流动的他人的鲜血烘干,黏乎乎地粘在她的皮肤上,极不舒服。只随手一抹,便是成片的红色。
像是个沐血而出的血人一般,她自修罗地狱里走过。
没有回头看一眼那里仍自冲天的火光,虽然那代表着北清国的粮草已经被烧。
“将军,粮草…粮草…”在这寒气袭人的地方,抱拳回话的士兵却满头大汗,支唔着不敢说话。
“粮草没了是吧?”甘德沮丧地坐在地上,身上布满狼血,筋疲力尽对手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甘德早就知道这一路押运粮草不会太平,但带来的这一万精军都是北清国的翘楚之师,本以为无人敢胆大到自寻死路。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那些成百的野狼,一定是他们引来的!这里地处偏僻,野兽冬寻食极为不易,那些人竟然利用饿狼的贪婪,用血腥味引来了狼群!
冬季多日未进食的野狼一旦闻到血肉的味道,那便是真正的眼中冒起绿光。而且这些人胆子极大,看上去不过十来个人,竟活生生引了那样庞大的一只狼群来,他们一路扔着兔子和野鸡等刚死之物,连它们的血都是温热的,一直扔到自己驻营的门口!
那一场人与狼的殊死搏斗,让他现在回想也会胆寒。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饿急了的狼群?野狼极有智慧,懂得包抄,懂得截堵,他应接不暇,一开始竟乱了阵脚,一旁又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在搅局。甘德在这一场人兽之战中,并未讨得好。
虽然他最后驱走了狼群,但上了敌人的当,后院真正的失火了。
而他连失火的原因都不知道,仅有的线索只有手中一块属于陶赫世子的玉牌,和一个在大火中失踪的神秘女子。
于是他连忙派人先骑了快马将这里的情形去禀告给陶泽。
第十八章 墨兮未归
“朕问你,她在哪?”百里牧云手按在木桌上,指甲已快要抠掉一层木屑,发紧的声音跟他的身体一样,无处不透着难以言状的愤怒和悔意。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林木樨,他一定要将他撕成碎片!
而林木樨正因为自己是林木樨,才敢做出如此触怒圣颜的事来,他不信,不信他要誓死追随一生的兄弟,圣上,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对自己动手!
他就是在赌,用命赌!
“臣说过了,贵妃娘娘途中说有事先行离开了。”林木樨脸上仍带着那三分懒散的笑意,哪怕心中早已惊涛骇Lang,看来,他再怎么估算也没有估算清皇上对墨兮的爱意。
百里牧云曾经最欣赏的便是林木樨这一幅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不管发生任何事,不管他说真话假话,他都是这样永远嬉笑从容。但现在,他真恨不得撕烂他的脸!
出行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墨兮安然无恙的带回来,他就怕林木樨对墨兮做出什么事来,可是他竟然将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墨兮怎么可能会自己离开?她既然回来了…哪怕是又有什么目的回来了,又怎么可能会离开?
林木樨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反手抄过挂着兵器架上的长枪,在半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破声之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带着百里牧云的怒火,鲜红的枪缨直直抵在林木樨喉间,微微发颤!
“皇上!”
“皇上!”
“…”
在一边早已心弦紧绷的众人“噗嗵”跪下求情,花镜缘和王伯瀚额头冷汗不止,目光担忧。林木樨的性子他们都了解,看似嘻皮笑脸,可认定了的事轻易不会改变。他既然下定了决心要除掉墨兮,就不会告知皇上墨兮的下落。
甚至他都有可能已经将墨兮害死,那么谁能承受伏尸百万天子一怒?
百里牧云掌心发热,那柄握在手中的长枪只要再一点力,就可以送进林木樨的喉间!身上的血液流转得很快,他浑身气血翻涌,强压着的火气快要让他失去理智。一想到墨兮有可能遭遇的种种可能,他恨从心生!
“啪!”玄色的长枪被他狠狠掷在地上,斜斜地竖在不远处,指尖发颤地指着前面这些人,林木樨,花镜缘,王伯瀚甚至常海,这些都是跟着他忍辱负重一起扛过来的兄弟,为什么他们却非要对一个女子百般迫害?
“墨兮的事情朕自有定夺,同样的事朕不想再遇到第二次!否则就算是你们…朕也!”百里气急,却始终说不出军法处置四个字,毕竟他们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啊!
“皇上!”花镜缘听出百里牧云话语的酸涩,忍不住抬头,“林木樨他也只是一片好心。”
“好心?他当然是一片好心,若他有恶意,你以为朕还能让他活到现在吗?”说罢,百里牧云深深看了林木樨一眼,最后负手而立,冷峻说道:“朕要去找她!她最好没有被你杀死!”
“皇上三思啊!”众人不禁连声劝道。此时北清国的粮草才刚烧掉,他们正是阵脚不稳的时机,若趁此时出兵攻打来犯的北清国,无疑会增加诸多胜算,皇上怎可此时离开?而且皇上若是离营,只怕对军心也会造成不稳。
无论如何,都不算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花镜缘,朕命你在朕不在的这段日子负责三军,林木樨等人从旁协助。”百里牧云心急如焚,实在不愿再拖延下去,只简单的命花镜缘坐镇军中,便走出帅帐翻身上马就是急驶而去!却听见了十一叫住他:“皇兄且慢!”
十一一直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不管是林木樨来回禀墨兮失踪的时候,还是她皇兄拿长枪指着林木樨的时候,甚至林木樨语句中对墨兮露也不屑之色的,她都只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吭声。这与她往日大相径庭。
若是以往,她只怕早跳出来,对着林木樨大喊大骂了。可她一直忍到了她皇兄要策马而去时才开口说话。
“你也要拦着我?”看着张开双手拦在马前的十一,百里牧云心头更加烦乱。
“不,墨兮姐姐走前留下一封信,一直叫我交给皇兄你来着,可是我一直不记得了。”十一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纸包好的书信来,睁大着眼睛看着百里牧云。
她清楚地记得,墨兮递给她这封信的时候,那般认真的嘱咐她:“若我未能与林木樨一同回来,便将此信交给皇上。”
她那时问:“墨兮姐姐,你会有危险吗?”
墨兮笑答:“不会。我会回来的。”
十一再单纯,也看得明白墨兮脸上的不确定,她一早知道墨兮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林木樨未将墨兮带回来,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虽愤怒,却尚能控制。
百里牧云疑惑着打开那封信,信上是她娟秀的字迹,只轻描淡写着几句:“听闻北清国雪茶分外清香,墨兮一直心中向往却未能有所得,故若此次我未能与林将军一道回来,便是去寻此雪茶,回来便煮与牧云你浅饮,且莫担心,也不必寻我,我自会回来。”
“墨兮姐姐说,她过些日子就会回来。”十一见百里牧云的脸色稍有些柔和,连连说道,如今她的皇兄恐怕也听得进自己的话了,她迷糊,但却是懂得大局的。
握着那封信,百里牧云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下来,骑在马背上看着远处连绵未绝的平原,空旷的风吹得让人莫名害怕。既然她已留下书信,是否真的如林木樨所说,她是自己半途离开的?只为了去寻雪茶么?
情绪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原本只是担忧她的安全,现在却蒙上了疑惑。
身下的骏马不耐的嘶鸣一声,百里牧云拉着缰绳的微微用力,另一手上的鞭子却怎么也挥不下去,许久,在众人紧张目光下,慢慢从马背上下来,手中那一张芙蓉色的信笺飘摇欲走,上面娟秀的字迹,本是好意,如今却成了墨兮自伤的东西。
而远在数十里之外的风雪里,墨兮抱着自己的身子一点点艰难地移着步子,在不算浅的雪地里留下浅浅一排足迹。她连睫毛上都结满了冰霜,没有火种,身上的衣服单薄,而且那日从大火中逃出来时,淋了一身的鲜血,如今早已结成硬块,更是不能保暖。
嚣张着呼啸而过的狂风,卷起地上的雪花,毫不留情的拍在墨兮身上,已经不是冷那么单纯的感受了,还带着尖锐的疼痛,似乎要将她的肌肤刮破,带走她最后血液里的那一点点温度。被火灼伤的地方,伤口已止了血,暴露在外的血肉却时时疼痛。
有时候人活下去,只需要一个坚定的执念。能否存活,在于你的执念是否足够强大。
墨兮的执念是,她还有未完成之事,死也要死得干脆,不可将祸害留给他人。
所以,这是唯一撑着她继续走下去,不吃不喝不睡,忍受寒风刺骨走下去的理由。
第十九章 注定伤害
玄乾国这边不安定,北清国那方也好不了多少。
“大哥真是好手段啊,把我的粮草烧了,让我这数十万将士吃什么呢?”饶是陶泽再好的忍耐力,也抵不住这么大的打击。没有粮草补给,他用什么来打仗?
“二弟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你怎么就一定知道是我烧的呢?说不定是二弟用人不明,自己一不小心把粮草烧掉了,赖到我头上也说不定啊。”陶赫依然是红衣加身,带着妖艳,语气散漫。
北清国粮草被烧,是坏事,也是好事。虽然大军没了补给,但现在剩下的粮草好歹还能撑上十来天的。更重要的是,这样大的事若传回北清国王宫,他的好弟弟陶泽只怕再难掌兵了。嗯,这样算下来,好事的成份居多。
要是不赖在他头上就更好了。
“大哥可认得这块玉牌?”陶泽从桌上的信纸中,取出一块被大火燎熏得有些发黑的玉牌,放在掌心,上面的鹰身依稀可辨。
陶赫心中微惊,这是他的家徽玉牌不错,而且也轻易不会给人,陶泽就更不用说了,他是如何拿到的?
“惊讶么?纳兰你来说说这玉牌的妙处。”陶泽转身将玉牌递给身后的纳兰落雪,让他说说这玉牌的来处。
“别,我可受不了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跟我说话,也没有二弟你这般‘雅兴’。”陶赫嗤笑道,他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笑陶泽的机会,尤其是这种令天下人好笑的事情,他更不会放过。
纳兰落雪眼中阴霾更上一层,沧桑的双眼似乎经历过了千百世的红尘,拿着玉牌的手微微一颤,他从来不想让自己成为陶泽的软肋。
“公子瑾,你对这些东西比较了解,不如你来说吧。”说罢,他将玉牌又交给候在一边的公子瑾。公子瑾的身份来历并不简单,乃是北清国当朝首辅的独子,于多年前被首辅送到陶泽身边辅助他。
陶泽在北清国,绝不是陶赫看到的那样简单。
“是。”公子瑾永远那般优雅而温和的模样,接过玉牌不卑不亢地说道:“此玉牌乃是和田玉所雕刻,此玉种的珍贵之处自不必多说,寻常人家难得拿出几块。而这上面的鹰身才最是讲究,世子家中家徽颇是讲究,所以鹰爪上都刻有细纹,此玉牌上的细纹有十三条,若在下没有记错,当是世子中家中一位叫林月的门客所佩戴的。”
陶赫此时心中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他的这些玉牌分发有严格的控制,甚至许多持有玉牌之人之间也并不熟悉。可是随随便便一个公子瑾却能将他家中家徽的特征,甚至所属之人都说得清清楚楚!
他们到底还知道多少?又隐藏了多少?
更糟糕的是林月早已在一月前失踪,遍寻不着,这玉牌又是如何落在他们手中?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的他真是有口难辩!
“二弟手下的人真是了不得啊,如此关心我家中私事,连赏给舞姬的一块玉都记得清清楚楚,倒真是让大哥我备感窝心呢。”陶赫目光阴鸷,看着陶泽的目光像是要看穿他,看透他。好好看一看这个好二弟,他手下的影子这些年从他这里,挖走了多少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