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珥玉和上官绾绾在外候着,墨兮提着食盒独自走了进去,却见如鱼一个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哭着,连墨兮进来也未察觉。
“鱼常在。”墨兮轻唤一声。
“滚出去!”却换来如鱼的哭喝,随之而来的还有绣着鸳鸯的枕头。
“我是墨兮。”
“你来干什么?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听说你的腿…”墨兮迟疑着开口。
“瘸了!”鱼常在狠声说道。
“谁做的?”墨兮问她。
“贱人!”鱼常在透着恨意的声音似乎要渗进骨子里。
如鱼对墨兮并无太大的怨愤,墨兮与她多聊了几句之后,她竟哭倒在墨兮怀里:“我难过的不是我的腿,墨兮,我难过的是皇上她对我的不闻不问,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他怎地如此狠心?自打我被太后禁足,他再不曾来看过我半次。墨兮,他好狠的心啊!”
墨兮心中不是滋味,百里牧云那样英姿挺拔的人,难怪如鱼对他倾心仰慕,交出了一颗真心。但是捧着这样一颗真心,在天下大业面前算得了什么呢?如鱼这样的人,连做踏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一颗无用的真心?

第三十四章 拉开序幕

宽慰了如鱼许久,她虽是停下了哭泣,却悲意不减,恨意更多。墨兮看着这空荡荡的恩露殿问如鱼是怎么回事。
如鱼凄然一笑:“宫里的人哪个不是踩低拜高,一个个看我落魄了,不得皇上喜欢了,就攒足了劲儿给我小鞋穿,克扣我的吃穿用度,我不得不把以前皇上赏的东西拿去贿赂内务府的小太监们。”说着又要泫然泪下。
墨兮连忙打开食盒,里面几样精致的点心让如鱼咽了口口水,却又抬头看着墨兮:“你不恨我?我当日那样待你。”
“我恨你做什么?你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墨兮笑着将点心推到她面前,见她不动,又自己拿了片糕点吃,让她放心并未落毒。如鱼有些不好意思,拿了糕点这才慢慢吃着。
墨兮问她:“你的腿?”
“前几日我听到小太监喊着皇上的圣驾来了,便以为是来看我的,却不想皇上的銮车直往林常在的晓春殿去了,我一时伤心就在后面追着,哪知,哪知…”说到此处如鱼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伏在桌上抬不起头。
过了许久,她才告诉墨兮,哪知旁边冲出来几个人,将她拖到一边,说她扰了圣驾罪当杖毙,便一顿棒子落在她身上,而且偏往她腿上打。她的右腿便是在那时折了去的,从此以后,那个腰肢柔软,舞艺出众的鱼常在便成了个残废!一辈子都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
“那几个人你见过吗?”墨兮皱眉问她。
“没见过,我在皇上身边呆了也有些日子,可是那几人却面生得很。”如鱼哽咽着。
“你为何骂贱人?”
“一定是皇后!一定是她做的手脚!她不得皇上喜欢,见不得我得宠这才落井下石要害我!”如鱼认定了是皇后,声声哭骂。
“你先稍安勿燥,此事尚未有结论,你若这般无凭无据的就说是皇后,要让有心人听了去,只怕又要生出诸多事端来,还是想养好身子吧。”墨兮不再让她乱喊乱骂,却问她为何陈雨燕这个与她一相交好的月嫔怎么样了。
月嫔父亲乃是内务府总管陈有文,倒无人敢为难她。但未对如鱼有半点接济不说,甚至连派个人来看看都没有,倒是出乎墨兮的预料。往日里她们两个走得极近,不想墙倒众人推,连一起倒的人也不再互相扶持了。
“墨兮,这一次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宫里只有你还有几分人心。”鱼常在凄苦一笑,大概是觉得自己再不能讨得皇上欢心,只能残喘度日,心也跟着死了。
墨兮安慰了她几句,叫她想开些,看着天色也不早,便起身回去了。
走在回储秀宫的路上,墨兮一直锁着眉头没有说话,那个害得鱼常在腿被打瘸的人到底会是谁?敢这么做的人在宫中不多,看上去极像是皇后的手段,但皇后既然决定了要在太后面前卖乖讨巧,就不会做这种事惹太后不喜才是。那到底会是谁呢?
“小主你在想什么?”珥玉见墨兮一直出神,不由得问道。
“珥玉别说话,小主在想事情。”上官绾绾笑着对珥玉说道,她想看看墨兮能看出几分猫腻来。
墨兮想不通,干脆也不再想了,笑说:“罢了,我们想这些不过是杞人忧天,不如不想。”说罢便转了头看着旁边一池荷花。
已是夏天了,满池塘的荷花朵朵立成圆叶上,水珠滚动晶莹剔透,粉色大片的荷花味道清新,它们能出淤泥而不染,可是在后宫中的朵朵鲜花,却需得跌滚得一身泥泞才能活下去。后宫的倾轧从鱼贵人的瘸腿拉开了序幕,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墨兮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想着自己一定会在这里活下来,然后离开影子,回到君无药身边的!
只是刚想完,便看见池塘对面的百里牧云正含笑看着她,远远看去,他像是立在荷花里,柳叶在他身边温柔拂动,几只鸟儿穿梭而过,清脆啼起。他眼角的笑带着温和的情意,那样的笑,真是容易让人沉醉不愿醒来。
墨兮曾经无数次期望,君无药也能用这样情意绵绵的眼光看着她,为她头上簪花,为她轻扫蛾眉,但君无药从来没有过。他永远笑得温润却没有多余的感情,墨兮多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入了君无药的眼,进了他的心。
突然就明白了为何如鱼和皇后都爱上了这个“色中饿鬼”的皇帝,他真的是当得起雍容华贵,玉树临风这八个字,他这样温柔而多情的看着一个,哪个女子不会动心呢?只是如鱼的现状却像是一根利刺穿过墨兮胸膛。
帝王之爱,雨露均沾,恩泽天下。
而墨兮只愿抱着琵琶与心上人坐在花树上白头相守。
所以注定是要错过的,墨兮醒醒吧,记住你是什么身份!这样想着,墨兮向着隔岸的百里牧云行了礼,便带着珥玉和绾姨顺着石径走了。
“小主,我们为什么不…”珥玉咬着嘴,脸上有些些。她很是不解,刚才四下无人,墨兮何不与皇上多说两句话?说不定得了恩宠,那些储秀宫里的秀女也就不敢时不时冷嘲热讽小主了。
“珥玉,我与那些秀女不一样。”墨兮知她是一片好心,但无奈隔着太多隐密,却是说不得,只好这样解释。墨兮突然觉得累,心里头有好多事好多话,却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压在胸口快要喘不过气来。
百里牧云看着她们主仆三人离去的身影,仍未收回目光,只口中说道:“老花,她好神秘。”
“那正是她的魅力所在。”此处没有外人,花镜缘说话也不忌讳。
“你说她会不会认为朕让婠姨去她那,是在监视她?”百里牧云有些烦恼地问花镜缘。
“要做天子的女人,这点委屈总是要受的。”花镜缘却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从她愿意与皇上站在同一阵营里的时候,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老花你太不浪漫了。”百里牧云白了花镜缘一眼,换了个话题:“林木樨他们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中元节动手。”花镜缘的声音明显压了下来,带着一丝狠决。

第三十五章 太后搅局

上官绾绾进来回话的时候,墨兮正与珥玉看着一个绣图花样,而珥玉很是知趣地退了出去守在外面,不让人进来打扰。她已经习惯了上官绾绾和墨兮小主的私下耳语。
墨兮放下花样,问她:“消息放出去了吗?”
上官绾绾点头:“已经传开,过不了几天就会传遍宫中了。”
“有没有露出马脚?”墨兮这是第一次将事情将给上官绾绾去做,虽然知道她很有心思,但仍多问了句。
“没有,奴婢很小心,想必这会风声已经传开了。”上官绾绾很是自信的样子。
墨兮点了下头,继续翻着手上百鸟朝凤的花样,拿起针线绣了起来。上官绾绾看了那花样,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宫中对如鱼右腿瘸了一事私下议论纷纷,只说她不要脸不要皮,都被禁足了还要追着皇上的龙辇,非但不知改过还想攀附龙恩,打折了腿也是活该。
但当有另一个风声传出来的时候,人们的目光从如鱼身上转移到了皇后那里,虽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但长舌的女人在这宫里格外多。也是,她们整天无所事事,只能将那些小道消息添油加醋地四处传播。
“皇后可真狠,鱼常都被禁足了,还要打断她的腿!”
“定是皇后见不得鱼常舞姿翩翩,心生忌恨了。”
“这宫里为了争宠什么事做不出来?鱼常得罪了皇后日后定无好日子过了。”
鱼常在便由那个人人唾弃不知廉耻的失宠常在,转身成了被皇后陷害,痛下毒手的可怜人了。而皇后在宫中气得又摔了几个瓷瓶,下令不准任何人私下议论此事。但越是不让人说,人们越是好奇,流言便传得越盛了。
墨兮这日带上刚绣好的百鸟朝凤手帕,带了珥玉和绾姨去皇后宫里给她请安。
“你来做什么?”皇后的尽情显然不佳,但换以往她只怕已下了逐客令,现在还能跟墨兮说话,算是不小的进步了。
“臣妾知道皇后娘娘近日为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所扰,特带了些小玩意来给娘娘散散心。”墨兮笑着呈上那幅红缎绣上的百鸟朝凤,上面的凤凰仰天嘶鸣,身上的羽毛用金线勾勒,华贵非常,而凤凰旁边皆是前来朝拜的百鸟,更显得凤凰威严难挡。
皇后看了果然喜欢,接过那帕子说道:“你倒是明事理,知道那些话是莫须有的。”
“谢娘娘谬赞,娘娘温和善良,自然不会作这种事的。”墨兮回话。
“哼,也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蹄子,敢污蔑本宫!”皇后气道。
“娘娘何不彻查一番?流言蜚语总有源头可寻,若不惩治那人,岂不是有损娘娘清誉?”墨兮好奇问道。
“没见识的东西,这后宫这么大,岂是一时半会能查出来的?”皇后打心眼看不起墨兮,自己曾经那样对她,她居然还能舔着脸过来攀附自己。
“娘娘英明,前几日臣妾倒是听了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墨兮面露难色,迟疑着不说话。
“说说看。”皇后果然来了兴趣,看着墨兮让她说下去。
“臣妾听说那日打折鱼常在腿的小太监,好像是内务府的人。”墨兮说得极慢,似乎极不肯定。
皇后一拍案几站起来,急问道:“此事当真?”
“回娘娘的话,臣妾只是听说,本不敢当真!”墨兮赶紧否认,又说:“不过小太监总既然是内务府的人,娘娘或许可以叫内务府的人将那几个小太监交出来,毕竟内务府总管乃是月嫔父亲,娘娘也可以叫月嫔帮忙查探。”
“好个贱婢竟敢陷害本宫!”皇后咬牙切齿道。
皇后被这些流言蜚语闹得不胜其扰,墨兮只需稍稍牵引,皇后都会按着她的方向走下去,月嫔到底是不是无辜,墨兮不知道。但与如鱼同住一宫,却未对如鱼有半点关怀问候,便可以看出她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也非善类。
果然不久,皇后便叫月嫔帮忙找出那几个太监来。而月嫔对皇后本就心有不满,只说是鱼常在自己不知好歹被皇上杖责,哪里是有他人下手?
此时又传出月嫔在自己宫中说出诸多对皇后不敬的话来,更夹杂着“我就是要让你替我背这罪名”之类的话语。此事越撩越大,后来渐渐竟演变成了月嫔残害鱼贵人,嫁祸皇后。
而墨兮自打皇后那里回来之前,便称身子不舒服不再见客,只日日呆在储秀宫的偏殿里。她本意只是让皇后和月嫔不和,闹出些风波来,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大,倒越大越好。皇后咽不下这憋屈之气,月嫔自持家中权势甚大,皇帝对她又还有些旧恩,也不将皇后的话太放在心上。
直到此事闹到太后跟前。
太后未说多话,只说鱼常在一事是她自讨苦吃,与皇后和月嫔都没有关系,打折了腿也只是皇上惩治她不懂分寸。又让皇后与月嫔二人放下嫌隙,和睦相处,更是提前解了月嫔的禁足令。太后很明显是帮着月嫔的。
皇后和月嫔或许只当她们这场明刀暗枪是在争宠,但太后却看得明白,月嫔背后是内务府总管陈有文,那三十万税银已经直隶,马上就要进邺京。这笔税银需经掌管库银的陈有文之手送进宰相府,而陈有文本与有些不大不小的矛盾,此时断不可激起他的不满。
陈有文对月嫔这个女儿看得极重,若是月嫔在后宫中吃了皇后的苦头,只怕陈有文心中会有不满,以为是宰相授意,故意羞辱于他。那这三十万税银再要吞入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太后不亏是在后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目光要比皇后和月嫔通透得多。全这对墨兮不是好事,她的计划就这样被太后打破了,如果不能让月嫔的父亲陈有文对太后与宰相心存芥蒂,百里牧云那里会有不少的麻烦。
自己也不方便再出面做什么手脚,不然会引起太后的注意,此次太后未怀疑到她身上,全赖皇后只盯着月嫔,未将她牵扯进来,现在该怎么办?

第三十六章 重新设计

墨兮算着时间那三十万税银应该是到了保定了,必须要将陈有文和宰相左道的关系挑拨得越发嫌隙重生才好。
让上官绾绾给百里牧云那里传了话,他继续圣宠不断地待着月嫔,并赐下月嫔一对凤栖花的步摇,这本是贵妃品阶才可以戴的东西,皇后看了自然会有危机丛生的感觉。
为了以示皇恩浩荡,百里牧云特地恩准月嫔的家人入宫来看她,并于乾元宫设下家宴,此等荣耀乃是皇后都未曾有过的,一时之间,月嫔风头无两。相对鱼常在的寂寞无人闻,她却是比之被禁足之前更风光无限。
甚至百里牧云给出了承诺,只要她怀上龙种,不论是男胎还是女胎,都升她为妃。
乾元宫家宴那一日,上了足足几十道菜,皆是宫外吃不到的佳肴。百里牧云对月嫔更是百般呵护,千般宠溺,替她布菜倒酒,甜言蜜语不绝。又对陈有文恭敬有加,更是加封了陈有文的夫人为三品诰命夫人,陈家除了先皇在世之时,已有许久未曾如此荣耀过了。
席间正吃得开心忽闻皇后腹痛难耐,花镜缘进来跟百里牧云禀报了三次,前两次都让百里牧云推掉,说是自己没空。到第三次,花镜缘再来禀报时已是提着脑袋触怒圣颜了。
“皇后到底怎么了?就不能让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吗?”月嫔“啪”地的一声放下筷子,气呼呼说道。
“月嫔娘娘,不可无礼,皇后定是身体有恙,你怎可无理取闹。”陈有文还是有些顾忌圣驾,连忙说着。
“爱妃啊,朕只怕要往皇后那里去一趟,你先陪陈大人吃着可好,朕保证很快就回来。”百里牧云一脸的难色,看上去极舍不得月嫔受委屈,却又不得不顾及着宰相,先去看皇后。
“皇上…”月嫔撅着嘴委屈地拉着百里牧云的衣袖。
“爱妃听话啊。”百里牧云捏了捏月嫔的脸蛋,又答应她今晚让她留在乾元宫,却脱身往外走去。
而月嫔一见皇上走了,就拉下脸来,拽着的帕子都快要被她撕破:“皇后这个贱人!三番五次为难我,不就是见不得我比得她得宠吗?她也不看看她长什么德性!”
陈有文身高六尺,白白胖胖,留着两撇胡子,问道:“皇后在宫里给你难受了吗?”
“可不是,上次还因为她害得我被太后娘娘禁足!又差点被她冤枉成打断鱼常在腿的凶手,她这是要害死我啊爹爹!”说着月嫔就要掉下眼泪来。
陈有文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在宫里受了这么多委屈,也有些不忍,原本以为宰相会看着自己的面子上,对他女儿多些关照,却不想是这样关照的。想必日后对自己,手段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百里牧云出了乾元宫,并未直接往皇后宫里走去,而是来到一处不起眼的花园偏角,上官绾绾在那里已等候多时,将一瓶药丸递给了他。百里牧云握着药瓶嘴角含起冰冷的笑意,这才带着花镜缘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早已卸下了复繁的头饰,去了厚重的华服,躺在床上声声喊着:“皇上,皇上臣妾要痛死了,皇上你在哪里?”
百里牧云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才进去,那断肠花果然够狠,听皇后这声声哀嚎却不像是假。婠姨在皇后的晚膳中下了些药,这药并未有其它的害处,就是吃下去之后会腹痛如绞,肝肠寸断般疼痛。
手中握着一颗解药,进去之后便是先倒了杯水,将解药放进茶水中,扶着皇后说道:“皇后这是怎么了?你们这群该死的奴才怎么不传太医?”
“回皇上,太医来过了,可是一时半会儿也诊不出是什么原因,只说晚膳吃坏了肠胃。”翠玉吓得跪倒在地,连忙说道。
百里牧云重重哼了一声,将杯中的水细心地喂皇后喝下去,又体贴说道:“皇后你受累了,朕本来早就要来看你,无奈月嫔缠着朕分不开身,你现在可好些了?”
皇后只差感动得没哭出来,这几个月来皇上一直留在月嫔和其它贵人常在那里,她已许久没有跟皇上在一起了。她想念百里牧云身上的味道和他的胸膛,即使她认命要和诸多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但至少期望这个男人在她身上倾注的温情最多。
“皇上,你今日可以不走么?”皇后泪意涟涟握着百里牧云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好,朕今日便留下来陪你。”百里牧云应道,并叫花镜缘回去跟月嫔说一声,他今晚留在皇后宫里不回去了。他相信老花一定会将话说和极合适,此时只怕陈有文还没有出宫吧,最好是让他听见。
“皇上您可终于来看皇后娘娘了,这些日子娘娘想您都想得削瘦了许多。”一边的翠玉不忘替皇后表一表情深几许。
百里牧云听了,叹了口气,似很无奈说道:“朕也很想皇后啊,只是母后说前些日子月嫔被禁了足,受了委屈,要朕多陪着她,这才冷落了皇后你。”
皇后听了直摇头:“不委屈,皇上还记得臣妾就好。”说罢便偎进了百里牧云的怀中,心里却想着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得太后不高兴,太后为何对宫中其它的女子都要比对她好?不由得恼起太后的不公平来。可自己家中的双亲弟妹都在太后手中,她除了忍受又有什么办法?
怀中抱着已经安然睡去的皇后,百里牧云眼角攀上的疲色。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利用女人。想当年自己曾经雄心万丈说自己主掌乾坤,风擎天下!如今却围着几个女人转来转去。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今天这一出家宴也是她想出来的主意,想来明天陈有文在朝上不会给左道什么好脸色看了。前朝的事,从来都有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墨兮墨兮,你此时在做什么,可有想朕?
果然如老花所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这世上最让心烦的话。

第三十七章 影子的人

上官绾绾去与花镜缘接头,珥玉去御膳食看下今天的晚膳,其它几个丫头太监也被墨兮安排到院子里,墨兮难得享受这独自一人的时光。以前的她最爱独处,自从入了宫,这几乎成了奢侈。
正抱着琵琶悠然的弹着不知名的曲子,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放松。突然一只飞镖穿破窗子直直钉在前面的桌子上。
那是一个黑色的燕尾镖,镖身入木,尾端还在轻轻的颤着。上面用红线绑着一张纸条。墨兮目光一沉,想也未想便取下纸条将那燕尾镖藏了起来,又走到了里间打开纸条,上面不是墨兮熟悉的笔迹。
以往与墨兮接头的人的笔迹方正大气,但这一次纸条上的字却娟细秀丽,纸条上写着:“今晚子时一刻,御花园北门,石榴树下。”墨兮握着纸条的手拼命抖着,差点拿不住那轻轻的一张纸。
影子派人进宫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派来的人他的任务监视自己吗?他是否是自己认识的人?还是已经潜伏到了自己身边?自己有没有露出破绽?
强烈的不安让墨兮嘴唇发抖,几欲倒下,对影子根深蒂固的恐惧仍未从她血液里洗刷干净。
“小主?”珥玉清脆的声音叫她,吓得墨兮赶紧收好纸条,一时之间她谁也不敢信,只应了一声,又理了理鬓发和衣衫,确认没有异样才绕过屏风从里间走出来。却见金子心怡贵人也来了。
“墨兮参见怡贵人。”墨兮按着本份给她行礼,却被她搀起。
“我们之间哪用得着这么多礼节。”怡贵人拉着墨兮坐下,说道:“我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就过来找你说说话,顺便蹭个饭。”
“只要你不嫌弃我这里的粗茶淡饭就成。”墨兮早已收起了全部的心绪,不再外泄半分,与怡贵人说着闲话。
“贵人要常来才好,小主一个人在这储秀宫里可怕是要闷坏了。”珥玉一边从食盒里拿出些点心,一边说道。
太后挑出来的十八秀女,基本已经被册封得差不多了,这储秀宫里还住着的不过三两人,墨兮却在其中,那三人心中有气有怨,见墨兮平时不多话,又没什么身份,平日也没少给她脸色看,好在墨兮懒得跟这些计较,也就一直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