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肃接着说:“我是觉得,不管在生命的哪一个阶段,遇到怎样难以承受的灾难,都该试着接受那一段时光给你带来的东西,无论好坏,抑或悲喜,因为我们总要完成生命交代的职责与义务,顺生而行,我们的生活也不是按照某个既定的计划去实现,如果你觉得不是你想要的,或许换一个角度和思维模式,会有新的惊喜。”
蔚筝不禁听得入迷了,这样的男人真是独特,她想不出别人是不是也遇到过沈肃这样的人。
他总是散发那种无往不胜、聪睿绝伦的气场,好像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着“我生来就是这么酷帅狂霸拽,有本事你别来爱我求我崇拜我啊”诸如此类的嚣张字眼。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
“嗯?”
“‘部长大人’这四个字后面的符号,日语平假名小写欧米伽符号这些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某人自诩智商更胜一等,可却猜不透这姑娘编排出的一连串谜语,显然让“部长大大”的自尊心很受伤。
“…”
蔚筝还算机灵,立刻反应过来他在说的是些什么鬼东西。
沈肃指的是她为了卖萌才故意加上的那个颜文字吧?!
真相君:(っ`ω`c)
“…你这人真是没什么想象力,那是‘颜文字’。”
她努力向他解释了这种符号的由来,“这表情的意思就是,你的属性很‘呆萌’。”
说完,蔚筝连眉梢也随之挂上红晕,古灵精怪。
这副卖乖的模样,让沈肃想起昨晚他干过的一些事,果然她和他的“珍珍”还真有些像。
部长好学求问:“呆萌又是什么意思?”
“呆萌是…”蔚筝绞着脑汁思索如何解释,尔后,她只是释然地一笑,胸有成竹般地说:“‘呆萌’就是——即便有时候,觉得自己快要认输了,即便到如此地步,我也会…不,是必须,我也必须掸一惮身上尘土,再去战斗。因为,我不能输给那样怯懦的自己。”
我不能输。
沈肃一回头,看见她的笑容像午后三、四点的阳光,暖得他睁不开眼睛,又动弹不了身体,那光芒不至于会让人觉得炫目,也未必已经交心,可是,哪怕彼此在这一刻两不相识,这些却也都不重要了。
多年后,当蔚筝试图分析到底是从何时起中了沈肃的“电击”,她总是能笃定,最先喜欢上的肯定不是他英勇现身,救她于高楼万丈;
不是他与她在山巅之上,孤独仰望星空,落了一地星辉;
不是当他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于城市中狂奔,落地的刹那,静止的身后还有倒下的敌人;
不是他拥有优秀的智慧与才华横溢的科技成果,让他在人群乃至世界的舞台上指点江山时;
更不是因为他在漫天雪花中将她搂入胸膛,温情脉脉却又拼尽一辈子的勇气,亦或是在这血性稀薄的年代,女人益发本能地爱上英雄。
这些全不是最初的理由。
真正的开端,就是他沉默又悉心地替她打扫起家中被打碎的玻璃杯,扫干净一地灰尘,还为她格外留意地照顾好父亲,用最朴实、最真挚的一些关心,叩开了她的心扉。
他让她懂得了,爱即是你在我心上,也是愚蠢无意义的唠叨与争执,同样更是澎湃跌宕的一场场冒险,当然也还是寻常生活中所能遇到的全部生生相息。
是明知我爱你一生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刹,仍然选择舍身,满心欢喜。
**
蔚仲闹出的虚惊一场让每个人都捏了把汗,高血压与腿伤又都不是说治就治得好,只能靠后期调养再慢慢补回来。
也就在沈肃应允让辉腾科技接受专访的没几天,郑总监亲自找上蔚筝,说了要让她负责此次的采访项目,至于《和谐热线》就找了另一位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人代班。
不仅是蔚筝惊讶于沈肃的雷厉风行,就连郑景行也意外得很:“我就知道你能找到突破口,可没想到效率神速,你还真行啊,不愧是以前学生会挟钓神’。”
“我压根什么都没干,沈部长都说是因为你烦的他太没辙。”
一听沈肃用出这么没节操的借口,郑景行就像被人无端端套上了发条,他不能随便揭穿那男人,只好模棱两可地耸肩,随即,却是正色:“那现在学长能拜托你另外一件事了吗?”
“又什么事?”
“上回来电视台等你的那位小姐,我想认识她。”
蔚筝脸上刚放出嗤笑的神情,却发现郑学长不像是与她玩笑。
说来也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郑景行从小养尊处优,但不失天然纯良的个性,他不看重权色利益,也不浮夸轻率,是理想的交往乃至结婚对象。
可换言之,他也交往过不少环肥燕瘦、家教甚优的女生,却偏偏在见过简瞳一面之后,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她温婉的侧脸,还有那抹轻柔悦耳的声音。
蔚筝也清楚郑景行为人,只不过,简瞳情况特殊,她暗自也正了神色:“她才与未婚夫分手,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
郑景行微微侧目,眼神有一闪而过的犹豫,下意识想说什么,但又收住那些思绪,淡淡笑了笑:“这样吧,你只要帮我与她取得联系,往后的事不用劳烦。”
蔚筝没想到别的理由拒绝,只好答应他。
当天,又一次踏上“辉腾科技”的地盘,心情却与前几次截然相反,某人简直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错觉。彭博领着摄影师,俩人从大门入口处的全景开始拍摄。
蔚筝再次近距离地观赏了大厅中央的那一只“巨蛋”,她站在“生命之蛋”绚烂的灯光下方,它们仿佛盛开的一季银花,她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那虚无的色彩与科技之光。
沈肃忽然被眼前的画面触动了心中某一处按钮,他在无人的地方,轻念一句:“在百年老橡树下长这小小的花朵。”
(摘自——《我,机器人》)
这就像是一颗小行星与宇宙的碰撞,那么壮丽的美妙。
蔚筝回头,意外地看见沈肃独自矗立在公司巨型宽屏显示器前,他们静静凝望彼此,就像是在这一阕短歌或者一条长河的彼岸相遇,光影在他身上洒满一地的俊雅风姿。
Part16 陪着一整天
蔚筝收起一瞬的惊魂甫定,清脆明快地与那男人打了声招呼。
“我已经在每一个地方安排好随行人员,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告诉我。”
蔚筝这才明白“受宠若惊”四个字的深刻含义,她还没来得及表达谢意,彭博已经走上来要握沈部长的手:“沈部长您好!沈部长您一般都具体做些什么事务呢…”
“我忘了说,公司除了机密的研发部门不能让你们采访之外,还有一个规定。”他客气地微笑,与彭博点到为止地碰了碰手,就立刻抽离,“不准采访我。”
沈肃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随即离开了镜头。
“真是酷帅狂霸拽啊。”彭博咬牙切齿,又不得不跪倒于对方的气魄。
本以为只是小范围地取一些材回去交差,蔚筝根本没料想沈肃会带着他们一层层参观拍照,辉腾科技真是神奇的乐园,包括生物纤维研发部、机械工程部、生化反应室在内,种种研发与设备,令人目不暇接。
就连某些为他们做讲解的部门负责人也是大有来头,譬如眼前这位云甑部长就曾是中国运载火箭技术研究院的高级工程师,高高瘦瘦的个头,微笑待客的时候眼神清朗,他按下一层楼的大门密码,蔚筝刚想迈步,男人一把拽住她,说道:“灯,等灯等灯!”
蔚筝回过头,满脸雾水地看着他:“怎么,你有英特尔啊?”
“…”
“噗。”
沈肃被她逗得笑出来,引得一旁云甑部长连连惊叹。
等到沈肃笑完,才指着大门正上面的通讯灯,解释给蔚筝听:“他是要你等门上方的控制灯亮完三下,才能通行。”
“…”
蔚筝丢脸丢得,恨不得一头栽进太平洋!!
云甑为了安抚她,收敛笑容:“沈部长,正好我有些关于新材料全碳气凝胶的问题要找你。”
沈肃让他们稍等片刻,走去一旁与云部长谈论起项目上的一些难题,蔚筝按耐不住地打量此刻工作时严谨的他。
沈肃穿着白色制式上衣,深色长裤,在窗外初秋的旖旎光景前,乍一看像是来自远方的客人,充满距离感,可又是那样坦坦荡荡。
中午公司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采访也稍作暂停,蔚筝在辉腾科技某个楼层的茶水间,竟然还听见女职工们在讨论像是“要整容成什么样才能睡到沈部长啊”这般的热门话题!
桑蓉在沈部长的支会下为他们提前订好了食堂的饭菜,蔚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提议:“沈部长,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一位大干部的办公室,能不能去那里参观一下?”
沈肃就笑笑:“可以,不过也没什么可看的。”
彭博立即来了兴致:“那么我…”
沈肃扭过脸,保持礼貌而冷静的态度:“彭先生可以四处走走,我们下午再继续,看你们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彭博:“…”
被拒绝了。
**
沈肃的办公室被设计成金属未来风,光天白日的线条透射进来,折射在银白金属的装饰上显得室内更为敞亮,冷硬、爽利的内部构造几乎没有多余摆设,唯独金鱼缸让空间柔化几分。
液晶屏幕悬挂在办公桌对面的墙壁,有一面内墙像是黑色玉石打磨出的镜子。
蔚筝端详游曳在水中的金鱼们,水波粼粼之中,她想起那两条兰寿不知去了哪里。
听别人说,男人都酷爱车辆与枪支,是因为那些东西象征男人的重要部位,也同样是性能力的一种象征,可要是像沈部长这样喜欢养金鱼的,又是什么来路呢。
“我的金鱼,后来…还活着吗?”
“在我家。”
沈肃说完,蔚筝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就大起了胆子,扭头定定地去望着那个男人,后者没多久就注意到她眼角眉梢的神情,他才意识到她为何要那样看他。
好像是端满期许、惶恐与窃喜,沈肃心头掠过一丝丝不安,又有一点点喜悦,他轻咳几声,想着是不是要继续话题。
“伯父好些了吗?”
蔚筝面上有些腼腆,又仍然有些感激:“现在还不能活蹦乱跳,但已经好多了,当时真的多亏有你,想想我就心有余悸。”
“不用客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对于沈肃来说,他也想利用这样让她满足的这种状态来削弱自身的负罪感,只是往往在心中,才刚刚一个浪头打下去过,却会有一个更高的浪潮扑过来,让人应接不暇。
“除了金鱼,你还喜欢养什么?”蔚筝好奇地先问,“猫猫狗狗呢?”
“我喜欢水里游的。”
“我听说比尔盖茨养了一条虎鲸,应该是谣言吧。”
“准确来说,不是虎鲸,是鲸鲨。我倒觉得养家里挺好,你想看吗?”
蔚筝不由得又是发愣,准确来说,她是惊呆了。
等一下,这人不会是在说,要让她看他养的…?!
桑秘书敲了敲门,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俩人的气氛不太平常,她看蔚筝眼眸闪烁,故作镇定地也主动加入他们的话题。
闲谈分别,午休也即将结束,沈肃差遣桑秘书去办事,他陪蔚筝坐电梯的时候,对面匆匆来了一位穿白褂子的科研人员,也不管有客人在,冒冒失失地就开口求人:“沈部长!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有好方案提供!”
“一分钟。”沈肃也是看在对方已拿出十二分劲头的份上,才松了嘴,“电梯从这里到底层,你有一分钟时间,把你要表述的,统统用有逻辑的语言说出来,我会考虑。”
沈肃不仅记忆力超群,对数字的敏感度也相当之高,加之对公司员工的要求又严格,才能想出如此刁钻又龟毛的要求。
而那位男子也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结果,本来就是科技宅男的他却根本没法完成如此考验他口才的任务!
沈肃早就料到了。
“你们人类,总有这么多说不完的废话。”
蔚筝只以为这句话是语病,暗自偷笑那位员工的时候却看见几步之外的简瞳。
之前,简小姐问她能不能给推荐一位值得信赖的心理医生,好尽快走出那次“梦游”的可怖,蔚筝也尽其所能,替她联系上了蒋医生。
她停驻脚步,笑着走过去。
趁此,蔚筝把郑景行索要电话号码的行径告知对方,简瞳笑起来:“我也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又给你添麻烦了,我会和郑先生说清楚。”
一直没开腔的沈肃在旁听见了,脸上的一个笑容取笑的意味格外之深。
经过一天与他在辉腾科技的相处,蔚筝对这家公司有了更全面的理解认知,当然了,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也有更全息、更真实的印象。
节目顺利在电视台播出,有一段内容是蔚筝特意要求他们不要删减,说是万一沈部长要有微词,一切后果她来承担。
实际上那组镜头沈肃也没有露脸,而是采用了近景替代人脸的效果,人们在电视上只能看见一个依稀英挺的轮廓,以及那位高大男子身边,还有一位娇小的女记者。
她甜甜地问:“沈先生,您是‘辉腾科技’的研发部总部长,在这个公司工作好几年了吧?”
“嗯?”
“额…您对‘辉腾科技’有着怎样的评价?”
“公司很好。”
“…那你对公司的未来前景,有什么样的期待?”
“继续保持势头。”
“最近‘辉腾科技’好像在研发新产品,您个人对产品作何评价?”
“很出色。”
“…那、那你有什么想对希望加盟贵公司的年轻人说吗?”
沈肃:“呵呵。”
当沈部长看见他的背影与蔚筝同时出现在电视屏幕,他才知道她被彭博他们偷拍了,当然,就算他们还敢公然播出,这也并非重点,沈肃在这一刻意识到,他最诧异的,是他与她的相处,已自然到炉火纯青。
沈肃才刚松开的眉头与不自主绽放的微笑,在顷刻间收拢,至于这究竟是什么滋味,连他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心率骤然不齐,心头又像挂了千斤重物,最引以为傲的脑子,都不再像过去那么好用,满心满念,已被垒了几层佛塔高的铜铃,动辄轰然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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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期的《媒体无极限》播出以后,重播时的收视率突破了新高,关于辉腾科技这么一家走在世界前沿的科技公司,在网络上也引起一股轩然大波。
对于这家神秘而又尖端的企业,年轻人们趋之若鹜,甚至推动辉腾科技股价上涨,可谓双利双赢。
接下来一阵子,蔚筝依然回到《和谐热线》工作,只是不知怎么的,心里总静不下来,有种什么要发生的预感,好像公司上下有些人看见她的眼神都与平常不再近似。
这时已经是深秋,沥川市天干物燥,让人有些没来由地忧郁低落。
蒋瑛闻忽然来访,除了探望病愈的蔚仲,顺便还邀请蔚筝作为女伴,陪他出席金秋的第十四届全市青年精英颁奖典礼,她也欣然应允。
那天早晨,蒋医生从干洗店的店员那里签收完快递,接过一套送回来的定制西服。男子修长手指拂过剪裁精致的布料,优质上乘的料子,摸着极端符合他的品位。
蒋瑛闻觉得,他们都做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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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部长接受采访那段简直太萌了QAQ简直想做出广播剧来听一听!
下章男配终于要发挥功效了,此处必须有掌声,鼓掌!另外,收藏君已死,大概是救不活了/挥手
Part17 说好的告白
第十四届青年精英奖共设两类:社科、科技。
社科类的诸如杰出教育工作者、杰出商业家,科技类则多是能源研究技术教授、总工程师、医学院生物研究院院长,因此,颁奖典礼现场来了不少青年才俊,各界菁英。
蒋瑛闻已算不得隆重出席,他只不过比平时多穿一件稍许讲究的外套,却也足够在踏入场子的第一刻起,就引得几乎半场以上的女性都用熠熠生辉的眼神追问他是谁。
蔚筝表示这风浪忒大了。
蒋医生岂能不懂她心思,与门口几位遇到的熟人叙旧片刻,就直接往自助餐区走了,这地方是全市最著名的酒店之一,不愁没有酒水点心。
“Hafner的白葡萄酒,适合女孩子喝。”他接过侍者递来的高脚杯,再转交给蔚筝。
她挑了一块千层酥放盘子,心情不错:“我记得你又懂茶又懂酒,太会享受生活了吧。”
“略懂皮毛而已。”
今晚蔚筝穿了灰色的欧根纱燕尾式高腰连衣裙,外加白色小外套,她从来不是什么优雅名怜,却可以因为一个简洁明了的笑容,让你瞬间心花怒放。
蒋瑛闻看她满脸幸福,笑问:“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带你来么?”
“因为你没有女朋友,就拿我充数?”
他却摇头:“这句话应该怎么讲,‘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你得奖是因为你工作努力,怎么和我扯上关系了?”
“那时候我刚回国,你是我为数不多的病人之一,你相信我的治疗方案,相信我,最后,甚至能走出往昔阴影,这对我的意义远不止一个奖可以替代。”
蒋瑛闻轻笑,脸上有种矜持高贵以外的温柔,“筝筝,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俩个去登山的事?”
思及过往,当年蔚筝与蒋医生仍然维持在她对他礼貌生疏的阶段,蒋瑛闻向蔚父提出:“我想带她出去旅行一次。”
那时候蔚筝是花季少女,与不相熟的成年男子单独出游,让人还有些不放心,但女儿难得答应了,蔚仲看在朋友薄面,也不好拒绝,就由着两位年轻人出发了。
他们脚踩旧年山路,在途上行迹匆蒙,蔚筝像云朵拂过他身边,蒋瑛闻陪着她爬到山顶,空气里依稀有树木湿润的味道。
“我去耶鲁进修这些年,始终没有忘了这片山水。”他说话的声音不低不高,不缓不急,就像是要她听懂每一层的含义。
这里不同于办公室封闭的环境,让人的心境也随之开阔,这女孩儿却还是在与看不见的一堵墙负隅顽抗。
蒋瑛闻皱了皱眉头,随即眼底一片澄明,他淡淡一笑。
与平日的风度翩翩简直判若两人,他忽然用冰凉的口吻说:“我知道,对你而言,从失去母亲那一天开始,就意味着童年与少女时代的同时终结。再不会有人像她那样信任你,疼爱你,信任你,所以你编造那些故事,你在撒谎。”
“我没有!”她像突然被激怒的小兽,尖锐的叫声甚至在山谷引起回音。
“那就说出来,那些人是怎么逼你面对现实的,你看见的、遭遇的,不需要再对我有任何隐瞒。”
蔚筝死死咬住唇瓣,盯着他,片刻才道:“不要再在这样假惺惺了!说的好像你会相信我一样!”
“蔚筝,你不相信我,我能理解,我知道你曾经被‘欺骗’。但你对我产生的戒心也应该够了吧,难道这些日子你什么也没感觉到吗?你不要总和自己过不去了,放心接受我们这种关系,才能让我真正帮到你。”
蒋瑛闻看着她,眼神不是怜悯,也不是敷衍,最真实不过。
她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又愤怒又暴躁,这一刻终于全数爆发,拽着他的胳膊,哽咽了:“我怎么能说,我知道,最后我一定会输给这个世界的啊,我就是知道…”
蔚筝再也瞒不了泪水,无声地哭泣,肆意流泪,蒋瑛闻并不阻挠,摸着她纤细的发丝,陪她尽情地颤抖。
“蔚筝,你知道怎么才能不输吗?”
在这一刻,许是迷蒙与凄楚的氛围搅乱了所有秩序,他收回佯装的冷酷,竟然很想用温暖的臂弯保护着这个倔强又委屈的女孩儿。
蒋瑛闻稍稍一怔,立刻抹去这种情感,这一个瞬间还是有些加重了呼吸:“首先,要明白自己有多么弱小,你已经做到了,这样很好。”
她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色,但这时候停止哭泣了。
蔚筝抬起头张望着蒋瑛闻,他却只是盯住她,盯住那个大口大口喘着气,哭得泪眼婆娑、仿佛一只大海里漂泊无依的小舟一般的她,再不多言。
这时候陆续有其他游客来到山顶,看见这么一幕奇奇怪怪的景象,投来各种猜忌、取笑、诧异的神色,但蒋瑛闻丝毫不为所动,就像他在做天底下再正常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