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结婚,他虽然难以接受,但归根究底是开心的。
周青盟是良人,爱过她两次。
此时此刻,方蓝调缓缓抬起头,扬起一抹奇怪的笑容。看着是笑,却让人感觉到刺骨的悲伤:“其实,她没有结婚,周青盟是和另一个叫凉美的女生结婚了。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我,我可曾在你面前说过假话?”
“真的吗?”许渊捏紧拳头,狂喜地捶了一下桌子,整个人向前倾。
巨大的响声立刻引起了狱警的注意。一名狱警警惕地向他靠近。
可许渊却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他愤怒,他高兴,他难过。他没有想到她仍然只身一人,全世界她最爱的那个男人却娶了别的女人。
“你觉得…”
“会面时间结束。”狱警斩钉截铁地打断许渊的话,押他起身。
许渊一直挣扎着,不断地回头,望着方蓝调,语气急切:“为什么她没有嫁给周青盟?她会不会是在等我?”
大悲大喜之后,他突然萌生这样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却又忍不住憧憬万分的念头。
当初,在许南望揽下一切罪责被捕后,他怀着巨大的内疚之情变得极度暴躁。那时候,唯有他一直伤害的赵珍珠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因为许南望最终没要她,放开了她,她便心怀感激,在许家落难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努力试图弥补因为她和她的母亲而一直生活在痛苦里的许渊。
当他忍不住失声痛哭的时候,她也陪着他一起哭;当他像个疯子一样把手边所有的东西砸向她时,她也默默地承受。他甚至还失手把她推到马路中央,看她在车海里惊慌失措,差点被车撞上。
“Bruce,你说话!”眼看就要被押出这道门,还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许渊紧紧抓住栏杆,拼命地嘶吼。
方蓝调一直在犹豫,但看到如此失态的许渊,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很高很远:“我想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许渊心怀满足地被押出会面室。留方蓝调一人在原地闭上眼睛,仿佛在迎接着乞力马扎罗山纷纷扬扬的雪花。
离开监狱后,方蓝调径直去了机场。他告诉过赵珍珠,他春节时会回英国看望母亲。那时,他是想带她一起回去的,可是她害羞,不肯这么早见家长。
他在车上一直看着陆城的风景,努力想要把这里的一切记到脑海里。他有种预感,也许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曾在陆城的月光下拥抱她,他曾牵着她在陆城午夜的街头狂奔,他曾搂着她在陆城的中心跳舞…这些通通都不会再重现了。
他拨通董秘书的电话:“麻烦你转告珍珠,我回英国了。”
请原谅他是个懦夫,不敢亲口说告别。
因为他怕在她面前,会舍不得走。
04 康河上的思念
飞机下午三点降落在伦敦希思罗机场,机场大厅溢满咖啡店铺传来的香气。
一个妆容精致、着宝蓝色套装的金发美女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朴素的华裔老太太,在看到方蓝调时优雅地挥了挥手。
“Natalie,你怎么也会来?”方蓝调第一眼看到她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她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却并不在意。
方母责怪他一句:“蓝调,你不在时,Natalie经常来看我。”言下之意对Natalie颇为满意。
Natalie的确很讨人喜欢,虽然身居高位,但并不是一副女强人唯我独尊的样子。她很漂亮,却并不是那种攻击性的妖娆美艳,而是邻家女孩一般的温柔大方,尤其是一张朱莉亚·罗伯茨的大嘴,笑起来时让人感觉特别真诚快乐。
方蓝调看着她阳光灿烂的笑容便在心里冷笑,这副无害的面具再也不能让他上当了。
Natalie开车送方家母子回家。方蓝调走后,方母就搬到了伦敦郊区,风光秀美,人少而清静。
方蓝调回到从小长大的伦敦,看着熟悉的景色,竟不觉得亲切,反而有些怀念陆城。
“Bruce,明天诺丁山有集市,阿姨提起过想买点银餐具,我陪你们一起去怎么样?还有,说好了今晚我请客哦。我在泰晤士河畔的餐厅定了位子,位置不错,刚好能看到伦敦塔桥。对了,春节到了,你们会不会更想去唐人街吃中餐?那里离特拉法加广场挺近的,我们…”
“你很吵。”方蓝调实在忍受不了Natalie一上车便喋喋不休。他没有精力应付她。
Natalie闻声,紧抿红唇。方母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蓝调,你这样一点也不绅士。”
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Natalie倒是很快调整过来,爽朗地一笑:“阿姨,你不能怪他。如果Bruce都不绅士,那英国恐怕就没有绅士了。他刚下飞机,还没倒过时差,肯定很想休息,是我吵到他了。我保证,这一路上都会很安静。”Natalie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俏皮动作。
送他们到家后,Natalie没有再提晚餐的事,而是跟方母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方蓝调更是连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走进卧室,关上门倒头便睡。
方母有心要说他几句,但见他神色疲惫,也不忍再打扰他,轻手轻脚地退到厨房去做晚餐。
方蓝调虽然闭着眼睛,但完全无法入睡。失眠仿佛已是一种惯性,令他备受折磨。
翌日,他起床时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Natalie正坐在院子里的餐桌旁和方母谈笑风生,见到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他昨晚没有起来吃晚餐,今早确实有些饿了,从餐桌上拿起一块吐司面包,抹了点黄油塞进嘴里。
Natalie主动解释是方母邀请自己一起去诺丁山集市的,意思是自己不是不请自来。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方母问他。
“不了。我想一个人逛逛。”
方母还想劝他一起去,Natalie颇懂察言观色,抢先说:“让他去吧。他离开这么久,肯定有很多怀念的地方。”
方蓝调独自驾车去了剑桥镇,因为这里是他和许渊待得最多的地方。许渊曾在剑桥读书。
方蓝调在康河上租了一艘皮划艇,香蕉一样两端尖尖的流线型皮划艇看上去很容易,但却很难把握平衡,稍有不慎,划艇者便会带着船一百八十度翻进水里。
他换上紧身的户外T恤,戴上头盔和防水镜。无论以前许渊教过他多少次,他却还是不太擅长这项运动。他刚一上船,便翻进水里。不过他早就从许渊那里学会不呛水的方法,即便这时节的水冰冷刺骨,他也只是一个翻身,就又坐回原位,再次挥桨前进。
这是剑桥最流行的体育运动。以前每个周末,方蓝调从威斯敏斯特大学出发,来剑桥大学找许渊,许渊总是在康河上独自练习皮划艇。他看着许渊翻进水里,再翻回水面上,沉默地一次又一次练习。
他以为许渊是为了剑桥和牛津从一八二九年开始便年年在泰晤士河上举行的划艇大赛做准备。因为许渊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只要有比赛,他就希望拿第一,希望自己足够出色,让自己的父亲另眼相待。
可许渊却说不是。以前有个女孩说自己是海的女儿的女儿,教会他游泳,还在他落水时几乎付出生命去救他。所以,他就像海的女儿的女儿一样喜欢水,喜欢在水里游泳,喜欢在水上划船。
他现在想想,那个女孩一定是赵珍珠吧?
失去平衡,方蓝调再一次翻进水里,在水下,他的头脑无比清醒,他在水中对自己发誓:“Del,你不是删除键,键盘上往上一格,就是Home(家)键。我愿意付出我的全部帮助你往上一格。”
十年前,他就欠许渊一个承诺。
在方蓝调十八岁时,他被威斯敏斯特大学录取,但是贫困的家境让他根本无法负担高额的学费。就在他苦恼烦闷的时候,许渊主动递过来一张支票。
“Del,你这样让我拿什么来回报你?而且,就算我想回报,也没有你看得上的东西,你什么都不缺。”
许渊随口一说:“那就记着吧。Bruce,以后如果你有可以回报我的东西再给我吧。”
这十年,方蓝调越欠越多,甚至还多了乞力马扎罗山上的半条命。
他不能对许渊横刀夺爱。
他能回报的,只有退出。
05 他的心已经遗落在东方
除夕将至,Natalie看到唐人街上正在排练的舞龙舞狮队兴奋得不得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演。
方母乐呵呵地说:“正月初一就会有巡游,到时候我们再来看。你这么喜欢春节,那以后每年都跟我们一起过吧。”这些天,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撮合方蓝调和Natalie。对方母来说,Natalie是方蓝调在总部的上司,绝对能够帮助自己的儿子,而且她亲和力强,嘴甜心善,无论方蓝调怎么不客气地对待她,她都依然温柔有加,这样的女人上哪里去找?
Natalie怀着期望看了一眼方蓝调,却发现他只是抬头望着大红色的灯笼发呆。
她觉得方蓝调变了,对她冷漠了,无情了,疏远了。
她很怀念两个人当初进奥岚总部时一起熬夜加班,天亮时,醒来的她会发现他就睡在不远处的桌子边,地上丢满了揉成一团的白色稿纸。
他们曾经是最佳拍档,珠联璧合搞定许多客户,斩获无数奖项,缔造无数经典广告案例,一起从菜鸟成长为奥岚的重要支柱。终于有一天,总部总监决定卸下重担去环游世界,只有一个人可以坐上这把交椅。
董事会考虑在他们两人之中择一提拔。听到这个消息,他笑着对她说:“这场比赛不论输赢,我们都永远是好搭档。”可她却没有勇气告诉他,她是董事会里一位重要成员的女儿。原总监一走,她的父亲当夜就在家里开香槟祝贺她上任指日可待。
这一开始就不是一次公平的竞争。她从出生开始,就轻松拥有了他奋斗了小半生的所得。
即使已有答案,董事会还是借一个保险公司准备进入某国市场之际抛出测试。他和她各带一个团队准备提案。他对她没有丝毫防备,从未向她隐瞒自己的创作概念。而她则深陷瓶颈之中,进度十分迟缓。他安慰她,不要紧张,这场比赛,他希望两人都能拿出最高的水准来。
她喜欢他的想法。在餐厅里,一个妙龄女子受到大汉的猥琐调戏,一个热心的男青年仗义出手,赶走了大汉,保护了美女。但是两人的大战却让餐厅损失惨重,餐厅把所有的损失都算在男青年头上,男青年一看账单惊呆了,不过幸亏他买了保险。
这个概念既弘扬了正能量,也从侧面说明了这家保险公司险种齐全,保险范围大。
她建议他不要把布景放在餐厅里,干脆放在玻璃器皿店里,脆弱的玻璃可以衬托对抗的力量,声效更动人,打斗的场面更富有美感。
方蓝调也觉得她的提议很好,非常感谢她的建议。她也说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便脸红了,觉得自己的概念平庸至极,和市面上其他的保险广告并没什么不同。他蹙眉建议她如果采用惯用的保险广告套路,那就要突出它的服务更负责、更贴心、更周到。他的提议让她受益匪浅,她回家恳求父亲让他们公平比赛,但父亲却笑而不语。
比稿日,她先上场,赢得了不错的反响,然而轮到他上场神采飞扬地介绍完广告概念之后,客户代表纷纷交头接耳,眼神中带有一丝不屑。
结果是她一面倒地赢了!可她不明白,明明方蓝调的广告更有创意,远胜于她中规中矩的广告。
她一心认为是自己的父亲在背后斡旋,站起来拦住欲离开的客户代表。父亲一直有留意她的举动,挡在她面前,假装握手恭喜。她瞪了父亲一眼,情急之下忘了改称呼,道:“爸爸,你让开!”
在这之前,她是他女儿的身份并未公开。她一直不希望别人因为她是谁的女儿而错误判断她的才华。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喊他爸爸。
这声音被失意的方蓝调听到,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不顾他在胡思乱想什么,没有解释,疾跑出去,在地下停车场拦住了客户代表的车,请他们说明理由。
对方轻笑一声,道:“总监大人,您的竞争对手不值得您如此尊敬,作为一个全球知名广告公司的重要员工,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广告里的文化冲突。他的想法或许还不错,但根本不可能成功。难道您不知道,在当地文化中,打碎玻璃器皿被认为是噩运吗?我们绝对不可能让这种行为出现在电视上,让当地人一看就一整天心情不佳!”
车开远了。
她愣在原地,万万没想到会是自己毁了方蓝调的创意。
此时此刻,就算她说明真相,说自己是无意的,恐怕方蓝调在识破她刻意隐瞒的父女关系后,也很难再相信她了吧?
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解释,无奈地坐上了总部总监的位子。方蓝调则自动请命离开总部,前往奥岚广告陆城分部。
直到今天,她还欠他一个道歉。她有些心急地望向天空,时间已经到了,该来了!
“你们看!”方母率先看到天空有一架喷气式飞机。它灵敏地在天空飞行,喷出的气体暂时不会消失,渐渐形成一个又一个字母。
Forgive me!(原谅我!)
在字母的天空下,Natalie含情脉脉地看着方蓝调,这架喷气式飞机是她租的,她并不想普普通通地道歉,一来她犯的错太严重,二来她知道他喜欢有创意的东西,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方法向他道歉:“当初我并不知道在当地打碎玻璃象征着噩运,而且我也没想依赖我爸爸的权势,可是我无法控制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对不起,我的总监之位本来应该是属于你的。”
天空中的字迹渐渐散去,方母见方蓝调仍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感动,就在一旁提醒他:“蓝调,她都这么诚心诚意地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方蓝调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她是否道歉也根本无所谓。“我很感谢那场阴差阳错的失败让我去了陆城,所以你不必道歉。”他看Natalie的目光和看街上任何一个陌生人一样,那种丝毫没有感情的眼神让她明白,一别至今,再回来的方蓝调已经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了。
她找不到他的心,只因为他的心已经遗落在东方。
很多时候,很多原因,
很多人都不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第十章:思念

01 他还好吗?
在陆城,赵珍珠的春节过得无比简单,没有走亲访友,她甚至没有一个栖身的地方。
除夕当日早上,张妈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条鱼来到了胡珀家,看赵珍珠的眼神淡淡的。她知道两人仅是朋友,胡珀为人仗义,而且赵珍珠又确实可怜,可是这大过年的还赖在这里,她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中奖的胡珀已今非昔比,以前不少态度冷漠的亲戚现在都变得热情起来,曾经讽刺他是败家子的人都改口夸他有福气,争先恐后介绍了许多不错的姑娘。可是赵珍珠一直不清不楚地住在胡珀家,他要怎么认识别的女孩子,怎么谈恋爱呢?
趁张妈在厨房料理午餐,赵珍珠向胡珀提出春节期间她搬出去住。这段时间,他家肯定会有大批亲戚来访,以她的身份确实不适合留在这里,而且房子太小了也挤不下。她已经看好了一个门面,虽然没在闹市地段,有点偏,可附近的居民小区挺多的。原主的租约三月份到期,她三月份就可以搬出去,白天做蛋糕,晚上就放一张折叠床睡在里面。
胡珀理解她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可是又担心她无处可去:“你能去哪儿呢?”
赵珍珠挤出一丝笑容:“有很多地方去啊。邵邵家、珊珊家,实在不行睡宾馆也是可以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胡珀点头,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往她手里塞:“我不准你推辞,你的钱大部分都付出去当定金了。你拿着,过个好年,用了多少以后还我就是了。密码…你知道…邵曦晨的生日…我一时还没来得及改。”
赵珍珠感动不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了一句:“春节快乐。”
走出胡珀家,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街上的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并且有明确的回家的方向。她想了想,拨通邵曦晨的号码。也许邱珊珊最适合求助,但是她家离周青盟太近了。
铃声响了很久,那头才传来邵曦晨哀莫大于心死的声音。
李多乐认为楚家难以东山再起,而且楚峥嵘赌性难改,借钱给他风险太大,最终决定拒绝。为了这件事,邱珊珊和李多乐闹了几次。她一想到邵曦晨借不到钱,楚峥嵘就不会让凡安回来,作为一个准妈妈,她对邵曦晨的痛苦感同身受。李多乐什么事都可以由着邱珊珊,但这种事却不可能由着她任性,磨破了嘴皮子跟她解释,可她还是不听,指责他是冷血、自私的守财奴。
因为李多乐不肯借钱,楚峥嵘说到做到,今年春节果真没有让姐姐带凡安回来。
就算这样失望,可邵曦晨仍要笑脸迎春,戴着温婉的面具张罗年夜饭,假装其乐融融。而且,楚母刚出院不久,身体还不怎么好,脾气倒是越来越大,对邵曦晨也越来越挑剔。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着。
听到邵曦晨的处境,赵珍珠一直开不了口问自己能不能借宿。邵曦晨倒是自己猜出来了:“是不是胡珀的妈妈在过年时回来住了?对不起,珍珠,我其实是很想帮你的,可是我在这个家做不了主。婆婆又喜欢清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朋友…”她捂着嘴,压抑住自己的哭声,以免家人看见不悦。
赵珍珠连忙安慰,好在邵曦晨也没哭太久,大概明白自己这种样子若是被楚家人看到难免会被嫌弃。
两人匆匆道了声祝福便挂断电话。赵珍珠在人潮中愣了一会儿,转身朝附近的宾馆的方向走去,正在前台登记的时候,董秘书打来电话。
“珍珠吗?春节快乐。你在哪儿过节呢?”
“嗯。”
赵珍珠正打算含糊过去,就听到董秘书笑意盈盈地邀请道:“来我家住几天吧。”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家里就我和一对双胞胎。我老公出差了,今年过年又回不来了。爸妈嫌冬天冷,自己报团去海岛旅游了。我觉得这大过节的家里太冷清了,所以就想到了你。当然啦,尤其想念你的厨艺。有你在,年夜饭可就丰富了。”董秘书很会说话,赵珍珠也不想一个人待在冷冷清清的宾馆里,便没再推辞。
董家的双胞胎长得很像,个性却截然不同。大的那个懂事,小的那个赖皮。赵珍珠做了黄桃蛋挞,本来是分给一人一个的,可是小的那个飞快地吃完,又怯生生地来找赵珍珠要蛋挞。
赵珍珠问:“不是一人一个吗?现在吃多了一会儿就吃不下饭了。”
小的揪住她的围裙,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噘着嘴,嘴边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抹去的蛋挞屑:“妈妈说要学会谦让。我看哥哥比我大,应该吃两个,所以哥哥吃完自己的,我又把我的让给哥哥了。珍珠姐姐,我也想吃,你再给我一个好不好?”
赵珍珠看着大的在不远处愣愣地捧着蛋挞,一副无辜中枪的样子,结巴着解释:“我…我没有吃妹妹的呀…妹妹不是把自己的给吃了吗?如果还想再吃一个,哥哥的让给你。”
小的见自己的谎言被戳破,却仍不肯承认,继续撒娇:“珍珠姐姐,你别听哥哥的,我不要他把我的还给我。他是大的,应该吃两个。你就再给我一个好不好?”
“砰!”董秘书走过来,直接敲小的脑袋:“又在赖皮对不对?小胖妹!”
“我不是胖妹!”小的委屈地吮吸着嫩藕一般的手指,急得满脸通红。
“你老是比哥哥多吃一份,你看你是不是比哥哥胖?一起买的新衣服,你的衣服要比哥哥足足大一号哦!”
“呜哇…”小的再也忍不住,哭着飞奔出厨房。
赵珍珠连忙拿了一个蛋挞准备跟上去安慰。董秘书拉住她:“不用,旧招了。她最擅长用这几招来骗东西吃。第一招:吃了说没吃,让给哥哥了,希望补一个。第二招:谎言被拆穿,泪奔了等人拿吃食去安慰。你看,我们不理她,她等会儿肯定会使出第三招,泪流满面地来承认错误,希望知错就改,获得奖励。”
果然,打雷般响亮的哭声响了没多久便停止了。小的又哭着跑回厨房,小肩膀一耸一耸的,貌似十分伤心。她仰着可怜巴巴的小脸:“珍珠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吃了蛋挞还赖说是哥哥吃了。可是你做的蛋挞实在好好吃,我才忍不住犯错的,你…你可不可以…”她扭扭捏捏地低下头,越说越小声。
董秘书看赵珍珠貌似心软了,连忙出声阻止:“不可以!一人只有一个。一边玩去!”
大的走过来,牵着小的回到客厅,爬上沙发看电视。董秘书就留在厨房里给赵珍珠打下手。赵珍珠用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看到,沙发上,大的正小心翼翼地给小的喂自己的蛋挞。
“妹妹,好不好吃?”
“好吃。哥哥真好。”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个极其普通的生活场景,突然十分向往这样的家庭生活,向往得有些心酸。
方蓝调,他还好吗?他曾说过要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娶她,婚后生一堆的孩子,男孩像他一样用音乐命名,方摇滚、方爵士、方民谣…女孩像她一样用宝石命名,方玛瑙、方水晶、方翡翠…